四個字如正正天語,龍炁子心中大呼不妙,此時剩余八炁已經聚集起來,然而十方大陣再也無法布下,此時他們自己撤去,李辟塵從陣中施展天山之遁,剛一出現,立刻便打死兩位天驕,讓他們再也無法布陣。
天山遁,此卦行超脫之事,游離乾坤之外,讓李辟塵暫時不受十方世界束縛,雖然仍舊在陣中逃離不得,但也不必再與天星地岳十惡神斗智斗勇。也正是如此,之前龍炁子才會感覺不到李辟塵的存在。
李辟塵出手毫不留情,此時陰陽轉動,少年眉心中,天煞被天乙瞬間壓過,那一抹白光成云,在鎮壓到極致的黑暗中,爆發出最璀璨的光華。
如堵塞洪水,一昧筑起大堤,最后只會讓洪水越來越兇猛,當山石金剛皆破,那么最后爆發出的力量是無可阻擋的。
以超脫之身引山火之旅,烈火積蓄,陰風聚水,于是在陣法被撤去的一瞬間,李辟塵勾連虛天,直接與少年重新連上,也正是那時候,龍炁子感覺到了不對勁,察覺到有危險發生。
那正是李辟塵在瞬間完成四卦變化的時候!
遁、旅、大過、無妄!
“轉!”
李辟塵朗聲一呵,于是少年眉心中無量光華大開,下一瞬間,那天煞之命徹底被取代,由至兇之命途轉瞬化作至貴之命!
天煞化天乙!
此和道經中所說的陰盡陽生有異曲同工之妙,此一陰盡,可以理解為陰氣升天至極點,瞬間被陽氣所取代,故有最高亦有最后之意。
人間十二個時辰,每當晝夜更替時陰陽之氣紊亂,這時候正是兇吉并存的時刻。
龍炁子選擇讓天煞醞釀九日,所謂九為數之極致,九日的蘊養,三奇化天煞,但卻不記得,三奇本身就有大意外之說。
“成了!”
李辟塵轉化天煞,此時天乙大貴,那種滔滔的圣氣縈繞入李辟塵的身軀中,二人相連,天德施氣轉天乙,而龍炁子則是在瞬間面色大變。
本來是施的套中套,計中計,結果到了這里,變化成了計中計中計!
引李辟塵入陣,困他于內讓他與三奇割裂,再把三奇化天煞,用天煞瞬間克死李辟塵,十方世界之陣的兇狠之處就在于外界之命影響內界之命,但內界卻無法影響外界,如魚肉般躺于砧板上任憑他人宰割。
那天煞克死李辟塵后,再可以放出去,如沾染瘟疫的羊引天下的狼匯聚,最后一網打盡,但如今這個已經沒有用處了,自己等人所設計的局面被徹底破掉,而眼前要面對的,則是那最后的清算!
當——!
東皇鐘懸天而出,李辟塵步下踏罡,轉身一瞬,那一柄道劍飛出,看白羽伏龍突然出鞘,在剎那把一位陽炁的身影戳穿,他悶哼一聲,剎那化光雨散去。
“玄見子!”
有人高聲呼喊,而這玄見子則是石龍山的十位石龍子之一,而這出聲的人顯然也是石龍子其中一位。
白羽伏龍轉劍,那出聲的陽炁頓時大驚失色,他抽身便退,但緊跟著一道琴音震天,他眼中出現幻景,看夕陽落日,無數仙魔虛影突然出現在他的身邊,對他斬下屠刀。
這景色只是出現一瞬,而他也停滯了一瞬,但在地仙之劍面前,停滯一瞬便意味著在陣內生涯的終結。
他毫無疑問的被貫穿胸膛,當場化作光雨散盡。
十位陰陽炁人,只是剎那已經只剩下六人,其余諸人自然知道身前這開天至尊的恐怖,雖然在第二第三陣中不曾親身經歷,但那種威勢則是牢牢的烙印在心中。
然,沒有直面,終究還是不知道雙方差距到底差了多少,曾經他們嘲笑青門圣抗天而死,如今那“天”真的殺到他們的面前,他們這才明白,雙方的差距早已如汪洋兩岸一般,難以窺見哪怕一點。
換而言之,青門圣還有抗天之力,而他們在“天”的面前,甚至撐不過一招!
如此,諸山仙宗,弟子真傳,天驕列位,高下立判!
“失算了,快走!”
龍炁子身邊有人呼和,頓時就有人應諾,于是數道陰陽之炁逃竄出去,此時十方世界大陣被他們自己撤掉,卻沒想到被陣中人反將一軍,眼下已經沒了對抗的資本。
沒有手段,亦或是手段沒有什么大用,自然就要逃遁了。
如風如水,惶惶如白云驅馬,野狗吠于曠野之上。
李辟塵踏步而去,看向那些逃離的陰陽之炁,此時站在原地的還有龍炁子一人,他身周被陽氣縈繞,但正是這一瞬間,他居然自己讓自己強行顯化在山河盤內。
所有人都被陰陽之炁劃分為兩處陣營,彼此見不得真面目,而龍炁子此時是自愿放棄陽炁之身,以真靈化虛幻之體降臨山河盤內。
這是有要拼死一斗的勢頭。
李辟塵看向他,問道“你為何不退?”
龍炁子坦然看向李辟塵“若是你說出一言我龍炁子就要退怯,那我也和喪家之犬沒有什么區別。”
李辟塵搖頭“如今敗局已定,你是哪座仙山的師兄弟,這對我不重要,說出你自己的名諱也罷,不言也好,此時你言了,那就不能以無名之身落出去了。”
龍炁子沉默,突然開口“但這對我很重要!我乃龍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為開天至尊,這放眼紅塵,九玄論道,單打獨斗無人是你對手,即使是武仙也要甘拜下風,但我不懼!”
他聲音鏗鏘,直面李辟塵,李辟塵則是笑“他們都懼,你為何不懼?”
“我乃論道之人,我道在此,我為何要懼!”
龍炁子聲音朗朗“可退可輸,但若是你一言不發我便如倉惶之狗般逃竄,那我又何有面目回去再見那些師弟后輩?”
他指著天外,那是之前那些人逃走的地方。
“這十人俱都是有名有姓,有頭有臉的人物,曾經在山門中也得無數師弟后輩敬仰,但在論道之中,他們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道理,當然,這是向著好聽的去說。”
“那向著難聽的去說,則是他們修道至如今,上有四十載歲月,下不過十六七年,但即使如此,從初踏仙道至如今,也還從沒有在同輩交手時被誰當成狗一般的攆著打!”
龍炁子深吸口氣,身上龍光縈繞,白氣縱橫,引動蒼茫風嘯。
“我不是倉惶之犬,亦不是喪家的黃狗,更不可能搖尾乞憐。”
“今日你我一戰,哪怕我如飛蛾撲火,烈火灼身,也亦要綻放出最絢爛的光華!”
他看著李辟塵,言道“你要記住,我叫龍炁子!”
李辟塵點點頭“我記住了,所以你便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