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韞被曾無羈的話聽得一愣一愣的。
然后忍不住想:這也算是另辟蹊徑了……
直到上了馬車,徐韞都還在佩服曾無羈當中。
駱湛看徐韞恍恍惚惚的樣子,就皺眉:“這次這么艱難?”
徐韞回過神來,看著駱湛那張臉,竟然罕見看出了一絲絲關心的味道。
她幾乎有點受寵若驚:“那倒不是。就是覺得曾無羈也是個人才啊——而且心態很好。”
寧肯讓祖宗去保佑其他人失利,也沒想過保佑他文思如泉涌……半點不為難自己!
這不是心態好是什么?!
駱湛想起曾無羈那張標志性的嘴,一時有點不理解徐韞的審美,干脆懶得理她了。
反正人全須全尾回來了就行。
再把人送回家,事情也就了了。
他不說話,徐韞也沒有非要說話的欲望,反而趁機補了一會兒覺。
考試耗神哪!
等到了家門口,徐韞覺得精神多了。
家門口,依舊是熟悉的人都在等著她。
這一次,大家反而都沒了之前的緊張——畢竟已經考中了舉人,這一次不管中不中,都有托底的。可不是叫人心安么?
不過,徐韞沒敢靠近大家,就喊道:“我先去洗澡,一會兒再說!”
她實在是害怕熏著別人啊!
而且她也要面子的!
被人聞見她身上是酸臭的,她以后還有臉見人嗎?!
鄧大娘和謝婉清她們聽見這話,頓時都了然一笑。
高玉笑著指屋里:“都給你準備好了。熱水,干凈衣裳,還有胰子!”
徐韞就急急忙忙去洗澡了。
紅玉要來幫她洗頭發,徐韞都言辭拒絕。
駱湛靠在馬車上,臉上沒什么表情:剛才不是還跟我同坐一輛車?怎么,我就聞得酸臭味?還是就沒把我當人?!
然后,駱湛就想起了當時徐韞和曾無羈趙牧說話時候,三人互相都離得遠遠的樣子。
駱湛:……這其中的差別,讓人如此不爽!
當徐韞洗完澡出來,她感覺整個人終于舒暢了——而且衣服還熏香過了!香噴噴的!
這就讓人更加心情舒暢了!
紅玉和高玉幫徐韞擦頭發,徐韞更是靠坐在那兒,整個人都快睡著了——如果說世上最享受的事情是什么,那一定是有人用篦子細致溫柔地幫你通頭發!
那種癢癢的,酥酥麻麻的感覺,讓整個人都忍不住昏昏欲睡!
紅玉和高玉看著徐韞那享受的樣子,都忍不住樂。
高玉更是央求紅玉:“紅玉姐姐,明天你也幫我通通頭發好不好?”
紅玉一口應下:“我再給你梳個好看的發髻!阿韞如今不肯梳復雜的樣式了,跟男子無異,我都好久沒練過手了。”
可惜她從前學了好多樣式,都沒有機會做!
說話間,謝婉清過來,坐在徐韞身旁,笑著讓她們一會兒去吃桃:“花娘從鄉下尋來的,很甜很軟,汁水也多。”
徐韞應一聲,紅玉給她梳好頭發,然后便都去洗手吃桃。
桃子的確是軟甜多汁。
徐韞吃得心滿意足:“這桃子的確是好吃。花娘有心了。”
“她問,這個狀元糕眼看著就不好賣了,之后咱們還做不做別的。”謝婉清拿帕子替徐韞擦了擦嘴角邊上的汁水,滿臉都是慈愛。“我想著,還是別做了。每年就狀元糕忙活一陣子就行了。或者,我打算把這個狀元糕的做法教給花娘——”
也算報答了鄧大娘的恩情。
徐韞明白謝婉清的意思。
但她看得出來,謝婉清忙活這一攤子事,是很開心的。
就連人都開朗許多。
于是徐韞放下桃子,輕聲道:“阿娘,咱們開個糕點房吧。”
謝婉清瞪大了眼睛:“這怎么行——你是要做官的,我若是經商……”
徐韞笑了笑:“咱們只生產,不負責賣。自然不算商人。就與農人是一樣的。憑手藝賺錢而已。商人是指購入貨物再行賣出,賺取差價。”
“你看,曾無羈家中也是如此。雖然商鋪不少,但都是出租的,家里田莊上出產的牛羊,莊稼也賣掉,雖然盈利,但并不算商人。他都參與了科舉的。”
“所以,并不影響我。只看阿娘肯不肯做,想不想做。”
徐韞笑笑:“咱們也不做多大,圖個高興,賺個吃飯錢就行。”
謝婉清面上就露出了猶豫來。
顯然,她的確是想做。
于是紅玉也幫著勸說起來:“阿娘會做那么多點心,不如咱們試試。正好花娘喜歡這些,她來賣,咱們只管做,不好嗎?”
高玉也道:“是啊是啊,試試,將來若是做得不高興了,咱們就不做了。”
謝婉清猶豫片刻:“那行,我試試,再做幾樣,到時候看好賣不好賣。”
她說著說著,人都幾乎發起光來,笑起來的樣子,更是與平日完全不同。
徐韞和高玉對視一眼,也是由衷地替謝婉清高興。
陳花娘晚一點時候和鄧大娘一起過來的。
雖然嘴上說著恭喜徐韞考試完了的話,但卻忍不住頻頻看向謝婉清。
鄧大娘瞪了她好幾眼也不管用。
最后,徐韞看不下去了:“大娘,你總是瞪花娘嫂子干什么?”
不等鄧大娘回答,陳花娘就訕笑開口:“是我有幾句話想說,但娘說現在不是時機。也不贊同我說。”
徐韞笑笑,看住陳花娘:“那花娘嫂子自己的意思呢?”
陳花娘一愣,隨后就用意識到徐韞的意思,當即毫不猶豫道:“從前我也有些糊涂,總想靠著家里過好日子。心里也計較。可我現在想明白了,人還是要靠自己。大郎那個樣子阿韞你也知道。他也不擅長掙錢。”
“我呢,也沒什么大本事。我也不指望掙成富翁,只求日子富足就行。街坊四鄰也信任我們,想指著我們掙幾個錢買肉買米吃,我就想做下去。”
說到這里,陳花娘笑了笑:“不瞞你說,我們其實一天掙不了多少。我也就掙個五六百錢的。旁人可能看不上,但對咱們家來說,卻是個穩定踏實的收入。”
“將來鐵牛要念書。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再種地。”陳花娘懇求看向謝婉清:“謝大娘,別的事兒都我來操心,咱們做下去,成不成?”
謝婉清幾乎不能抵抗這樣的目光,加上徐蘊方才說的話,她便大膽做主了一回:“行是行,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