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韞一停下來,所有人也都停下,且忍不住緊張地屏住呼吸。
此時月亮已經升起,四周只有朦朧的月光和影影幢幢的樹。
不說伸手不見五指,但確實也看不見太遠。
夜晚的林子里并不安靜,偶爾也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和鳥兒振翅飛走的聲音。
清脆婉轉的鳥鳴聲在不遠處響起,不多時,另一個方位也傳來了同樣的鳥鳴聲——好似兩只鳥兒在一應一答。
鳥叫聲很好聽。
就是叫得徐韞頭皮都麻了!
得益于上輩子在山上住那么久,她還真知道晚上的山林里是什么樣子的!這樣的鳥叫聲,半夜是不會有的!
“走。”徐韞毫不猶豫,轉身就要沿著原路退走!
然而,剛一轉身,眾人就是心頭一緊!
一個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看身形,還是高高壯壯的男人,月光照得他手里的刀微微發亮,在黑暗中格外明顯。
徐韞還好,只是猛地將謝婉清和紅玉拉回來,下意識護在身后。
而謝婉清和紅玉卻嚇得差點尖叫出聲!
丁伯也趕緊橫著馬鞭,擺出個應敵的姿態來——但雙方懸殊太大,不用想都知道結果會怎么樣!
徐韞開口:“我們只是路過,沒有錢財——”
然而對方顯然不想廢話,直接輕喝一聲“動手!”
說完就提刀奔來!
“跑!”徐韞拉起謝婉清扭頭就跑!
當然她不傻,沒往后跑,而是往林子更深處跑去。
紅玉尖叫一聲,也下意識跟著跑。
丁伯大聲喊:“分開跑!”
此時此刻,誰也沒想過要正面對抗——三個女人,一個年邁的車夫,除非出現什么神跡,否則就是把腦袋送給對方砍!
當然,跑也是下策。
體力耗空了,就是等死。
徐韞一面跑,一面搜尋可以藏身的地方。
謝婉清就是在這個時候崴到腳的。畢竟沒有經歷過這些,體力不濟就不說了,最關鍵是看不清路,樹林里并不平整,樹根,石頭,小坑,什么都有。
不過,摔倒之后,謝婉清甚至連疼都顧不上,只推一把徐韞:“阿韞你自己跑!別管我!”
后頭的腳步聲已經很近了。帶著謝婉清繼續跑是不可能的了。
徐韞四下看了一眼,毫不猶豫就閃身躲到了一棵樹后頭!同時留下一句:“別怕。”
謝婉清一愣,卻根本來不及多想,那人就已經追過來了!雖不是拿刀那個,可他手里的短匕也一樣閃著寒光!
謝婉清還是怕的,手腳并用想要爬起來,可反而更爬不起來了,她也顧不得形象,就這么手撐著地,用腳蹬著往后退:“你別過來!別過來!”
“你們壞了我們的大事!”那人顯然心情不好,更想速戰速決:“死去吧!”
那人撲上去,就按住了謝婉清,打算直接抹謝婉清的脖子!
就是這一刻,徐韞悄無聲息從樹后出來,舉著瓷枕就給對方腦袋直接來了一下!
她毫不留情下了死力。
那人也沒想到兩個女人還敢聯手反擊,根本就沒有任何防備。
徐韞這一下,正中目標。
那人只是晃了晃,就直接倒了下去,砸在松軟的落葉上,發出了不小的動靜。
謝婉清渾身哆嗦,牙齒發顫:“阿韞,他死了?”
徐韞彎腰下去摸走了那人的短刃:“還沒。”
“那我們快跑。”謝婉清哆嗦得更厲害了。
徐韞垂下眼眸,紋絲不動:“阿娘,你閉上眼睛。”
謝婉清意識到徐韞想做什么,當即就瞪大了眼睛,驚駭道:“阿韞,你——”
徐韞按住那人,找準心口位置,“噗嗤”一聲捅了下去。
血是溫熱的,她不由自主有點顫,可始終抿著嘴唇,不曾產生一絲一毫動搖。
徐韞根本沒想過要留下任何后患!
徐韞捅完了,還費力的將那人的尸體拖往樹后拖去,準備藏好。這樣就算有人追來,說不定還能裝弱再來一次。
她做這一切的時候,一句話也沒有說。也未曾喊過謝婉清來幫忙。
倒是謝婉清逐漸從震驚和害怕中回過神來的時候,主動過來幫忙了。
對于這個,徐韞有些驚訝,動作都卻不曾停頓:“阿娘害怕的話,可以閉上眼睛不看的。人也不是阿娘殺的——”
她明白,謝婉清是個心軟善良的人,見不得這些的。
相反的,如果讓謝婉清認為這個人的死和她有關,謝婉清她只怕會良心不安,以后都難以入眠。
謝婉清的手明顯都在哆嗦,可嘴上卻道:“娘不怕。娘不怕。是他想殺我們,我們只是……只是……”
她想說只是為了保命,可想到對方都被砸暈了,動彈不得了,徐韞才殺的人,她后頭的話就說不下去了。
但手上的動作,卻絲毫遲疑都沒有就是。
最后,謝婉清低下頭去:“阿韞,我明白的。我明白的。”
徐韞看著謝婉清,沒去戳破她聲音里的心虛和顫抖,也沒去問問謝婉清到底明白了什么。
黑夜給了所有事情最好的掩蓋,大概是覺得一個人足以干掉她們兩個女子,徐韞并沒有等來第二個敵人。
謝婉清崴了腳,走不快,徐韞給謝婉清找了個藏身之處,就去找紅玉和丁伯。
夜晚的密林里,有些地方月光都照不到,在里頭行走,其實并不太容易。
一不留神,就會被盤根錯節的樹根枯枝絆倒。
徐韞凝神走著,一點不敢放松。
她不知紅玉她們的去向,只能憑借分開之前跑的方位去瞎找。
既擔心著紅玉,她還擔心留在那邊的謝婉清,徐韞的心都是懸著的。
而且,她這頭也可能碰上敵人。
徐韞小心謹慎地在樹林中穿梭,終于聽到了動靜。
她就朝著那方向摸了過去。
很快,她就看到了兩個打得激烈的人。
之所以會讓她誤以為是紅玉,是因為其中有一個是女人。
可那女子實在是彪悍,竟然和另外一個人打得你來我往,就算時不時會被打到,也都避開了要害。
徐韞沒有插手的想法,悄悄地退開了。
可沒走出去多遠,就又發現了人。
也是女人。但仍舊不是紅玉。
而且這一個就沒那么厲害。可能是不敵,她被壓在地上,刀刃都逼到了脖子上——就這樣,她也沒放棄,還在苦苦堅持。
不遠處,已經有人往這邊跑的腳步聲,那種踩碎枯枝樹葉的聲音,徐韞分辨得很清楚。
只微微猶豫了一下,徐韞就輕聲喊了一聲:“圖書館。”
“我在。”隨著這一聲聽起來莫名冰冷的回應,一個瓷枕出現在了徐韞手里。
徐韞悄悄地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