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龍清泉在想，小師弟是不是真的從另一個世界來的人。
因為他的談吐，他的思維方式，他的飲食習慣完全和這個世界的人不同。
就拿這自助式燒烤來說，他們這個世界的人也會燒烤，但絕不會像趙洵倡導的自助式燒烤一樣花樣繁多且jing致的富有儀式感。
咳咳，儀式感這個詞也是趙洵教會龍清泉的。
小師弟覺得生活中處處都應該有儀式感，這樣才能活的瀟灑、活的自在。
是啊，只有jing致旳人才會享受jing致的生活。
龍清泉當然想要去做一個jing致的人，因為這意味著他是一個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龍清泉也是一個善于思考的人。他在大快朵頤的同時，也在觀察書院弟子的狀態。
他發現雖然同是書院弟子，但是不同的人在享受這場大餐的時候狀態是完全不同的。
有的人沉浸其中，有的人保持克制，有的人稍顯矜持，有的人放浪形骸。
真的是一樣米養百樣人啊。
“小師弟，你還有啥壓箱底的絕活沒拿出來，讓師兄我長長見識唄？”
三師兄龍清泉發現趙洵就像是一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庫，總能夠挖掘出一些驚喜。
“呃...那個三師兄，你真的覺得我是樹袋熊或者袋鼠嗎，有一個袋子隨時可以變出東西來？”
“小師弟，這樹袋熊和袋鼠又是何物啊？”
三師兄龍清泉這下可謂是徹底懵逼了。小師弟的話他可是完全聽不懂啊。
“嘖嘖嘖...沒啥我就這么一說。”
趙洵心道他可真的是太難了，每說一句話都得斟酌再三，因為他早已習慣了原來的思考方式，有些詞語會不加思考的脫口而出。
但是這些詞語放到這個世界顯然不是那么合適的，甚至會引起困惑。
趙洵努力的在控制了，但是有的時候這些詞還是會沒來由的蹦出來。
“我的意思是，我的這些菜式也是經過jing心思考籌劃才做出來的，不是一拍腦袋這些菜樣就能自己變出來的啊。”
一時間趙洵顯得有些哭笑不得。
三師兄這腦子里究竟在想啥呢啊，為啥總是會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啊。
“唔，其實我就是那么一問。你這出新菜的速度已經是很快了。來，吃個烤土豆。”
三師兄龍清泉順手就將一串烤土豆遞了過來。
趙洵也不客氣，接過這串烤土豆便有滋有味的嚼了起來。
“那個三師兄，麻煩幫我再拿一下那個烤玉米，還有烤馕。”
烤玉米和烤馕是趙洵的最愛，兩者的口味完全不同，但都很合趙洵的心意，趙洵完全可以在其中感受到暢爽的快感。
“好，我這就去給你拿。”
不得不說人一多了這燒烤取菜時候的壓力就陡然增大了許多。大家又同是師門中人，有些事情不好做的太過了，便只得硬著頭皮取上幾串。
龍清泉覺得自己取菜時候的動作已經夠文雅了，其他師兄師妹師姐們應該不會有意見的，對吧？
“三師兄，這燒烤倒是更加堅定了我的一個想法...”
趙洵接過烤馕，狠狠咬了一口。
那灑滿了孜然、辣椒粉的烤馕入口，一股濃郁的椒香瞬間溢滿了口腔。
唔，這真是滿滿的幸福感啊。
“小師弟，你有什么想法？”
相較于趙洵，三師兄龍清泉顯然更喜歡吃肉。
他是無肉不歡的類型，一頓沒有肉都提不起興致來。
看著面前琳瑯滿目可供隨意挑選的肉食，三師兄龍清泉的眼睛都要挑花了。
“我覺得一定要把啤酒做出來。啤酒和燒烤乃是絕配。燒烤如此人間極品的烹飪方式，若是燒了啤酒相伴搭配，總覺得少了點什么。”
“呃...”
三師兄雖然聽不太懂，但是覺得很有道理的樣子。
“小師弟，這個啤酒到底是什么東西，怎么總聽你在那里念叨？”
“嗯，三師兄，你可以把他理解成酒類的一種。黃酒、白酒、米酒、果酒，再加上一個啤酒，就齊全圓滿了。”
趙洵對于大排檔的飲食習慣是有情愫的。
而大排檔的核心就是炸雞啤酒、燒烤、小龍蝦。
如今炸雞和燒烤已經被趙洵搗鼓出來了，接下來就是啤酒、小龍蝦了。
啤酒的話做法并不難，麥芽發酵就是。可是小龍蝦嘛...
趙洵一時間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小龍蝦要想做好似乎確實不容易啊。
不管是麻辣口味還是蒜蓉口味，亦或者那些奇奇怪怪的口味，總歸是需要嘗試一番的。
最關鍵的是趙洵得首先找到小龍蝦啊。
純自然的小龍蝦一般生活在哪里？
江南道的水田里？亦或者深山里的水溝溝里？
趙洵知道這是一個極大的挑戰，要想找到適合的小龍蝦并不容易。
而且這還只是第一步，找到了適合的小龍蝦之后接下來就要做選育，只有選育出足夠合適的小龍蝦，才能做出美味的菜肴。
而選育的過程是一個漫長無比的過程，絕非一日之功。
趙洵倒是有充足的耐心，可問題是一眾師兄師姐們有這個耐心嗎？
趙洵覺得不盡然。
好難啊...
而且小龍蝦是人間至味，只要師兄師姐們嘗過一次，那舌尖上的味道就絕對不可能輕易的忘記。
趙洵一旦把珍饈美味的標準拉到這么高，以后再想降下去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看來還是要慎重起見。
“嗯，先把啤酒做出來，其他的再慢慢摸索。”
“好呀，要是山長現在傷好了的話就太好了，如此美味山長不能嘗到太可惜了。”
三師兄龍清泉這話剛一說完就開始打噴嚏，一時間整個人都懵了。
嗯？什么情況，怎么感覺有人在盯著他一樣，而且在背后畫圈圈？
趙洵見狀直是哭笑不得。
三師兄不知道是什么情況，但是趙洵心里一清二楚啊。
一定是山長又皮了，在敲打三師兄龍清泉呢啊。
別看山長德高望重，年紀也很大。但有的時候山長就像是一個老頑童一樣，讓人哭笑不得。
罷了罷了，趙洵就當做不知道好了。
“徒兒參見山長。”
趙洵知道山長他老人家肯定是知道自助式燒烤的事情了。
書院里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要想瞞過山長幾乎是不可能的。
趙洵心道這種時候一定要好好的拍拍山長的馬屁，投其所好。
山長真的是個老小孩，有時候趙洵真是拿他沒辦法。
“唔，小七十二啊，聽說你又新做出來一款菜，叫做自助式燒烤？”
果不其然，來了來了他真的來了。
趙洵心道山長真的是個狠人啊，對書院之中發生的事情可謂是了如指掌。
任何事情都不可能逃的過山長他老人家的火眼金睛。
“回恩師的話，徒兒確實新研究出來了自助式燒烤。但是嚴格來說這并不是一道菜，而是很多道菜。”
“哦？”
山長聞言立刻很感興趣的詢問道：“此話何解？”
“這個嘛，這道菜的jing髓就是自助。所謂自助就是食客有極大的自主權，完全不必按照廚師的做法來進行料理。想吃咸口的就可以在燒烤的時候多加點鹽巴。想吃重口的就可以在食材上多刷一些醬料。想吃熟一些的那就可以多烤一會，想吃生一些的就有可以少烤一會。總之不同的方法烤出來的味道截然不同。”
“呃，為師都要流口水了。”
山長確實開始流口水了。
主要是趙洵的描述誘惑力實在是太多，哪怕是人間至尊強者也頂不住啊。
這個世界上唯有美食與愛不可辜負。
偏偏趙洵把如此一道幾乎囊括了所有美味的食用方式放了出來，山長真的要徹底淪陷了。
“快，快給為師烤一些來吃。”
趙洵聽了直想翻白眼，他心道山長這未免也太猴急了吧。
自助式燒烤的jing髓就是燒烤的過程。
是那種自己控制燒烤進程的滿足感。
若是假手于人那種快感就消失甚至減半了。
“這樣，徒兒先把烤架給您搭起來，再給您做一番示范。接下來您可以自己來烤了吃。想吃什么口味就做成什么口味，完全看您的喜好。”
山長捋著胡須微微頷首道：“善。”
趙洵心道事不宜遲，必須要趕快征服山長的胃。
還好他是有備而來，烤架、食材什么的都準備好了。
就是碳烤的話煙塵會有點大，師兄師姐們會不會有所察覺？
畢竟現在山長名義上還是在閉關修行之中，理論上說不應該有這么濃重的煙火氣啊。
師兄師姐們可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若是被他們察覺出了端倪可不是一件好事。
趙洵暗暗思量了一番，覺得還是應該跟山長言明。
這樣即便是真的出了問題，也不是趙洵的責任。
“那個，山長啊，這個燒烤有一點，會有很濃重的煙塵。萬一師兄師姐們發現了尋著方向過來那可如何是好？畢竟這個時候您理論上來講還應該在閉關修行，養傷休整呢啊。”
趙洵心道他替山長隱瞞了這么久，要是因為吃了一頓自助式燒烤而暴露了，那可就太扯了。
果不其然，山長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小七十二啊，你的這個顧慮不無道理。不過為師可以制造出一個保護罩把煙塵壓制在竹樓以下。這樣不管是老大、老二、老三還是其他弟子都不會有察覺的。”
“嘖嘖嘖...山長英明，徒兒佩服。”
趙洵連忙送上一記馬屁，拍的山長很是受用。
“既如此，徒兒就不耽擱了，馬上把燒烤架搭起來。”
趙洵是一個執行力很強的人，用了很短的時間就把烤架搭了起來。搭配上上好的炭火，經由火折子那么一點，一瞬間熊熊大火就開始燃燒起來。
趙洵將事先準備的烤串放在烤架上，然后涂抹了烤油正反不停的翻轉著。
雖說燒烤看起來簡單，但是其實極為考驗燒烤者的技術手藝。
若是燒烤的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出現一面烤焦烤糊的情況。
趙洵既然要在山長的面前打樣，自然要仔細小心，絕不能馬失前蹄。
山長就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著。
他確實對趙洵的燒烤手法很關注。
因為按照趙洵的說法一會就要山長自己去烤了。
他若是不看的認真一點，一會在小徒弟面前出了丑，那老臉可就丟盡了。
“恩師，這不同的食材燒烤的時間也完全不一樣。有的食材呢需要烤的時間要久一些，有的食材呢烤的時間短一些即可。具體呢還要看食材本身，當然了，這也沒有一個絕對的標準。還要看您的口味。”
趙洵講的很認真，基本上把所有細節都考慮進去了。
山長聽的也很認真，時不時的發問道：“那這個青椒時不時要烤的時間稍微長一點？”
“嗯，可以烤久一些。不過這個韭菜烤的時間就不用那么長了。韭菜烤的太久，容易烤糊...”
“呃...”
山長直是感覺這觸及到了他的知識盲區。
實在是太復雜了。
“這個嘛...本來為師呢是想要是試一試親自烤的，不過鑒于這燒烤的工藝實在是過于復雜了，為師還是不要試了。小七十二啊，你就多受受累，幫為師代勞好了。”
山長的發聲絲毫不出趙洵的意料之外。
好家伙，他早該想到山長會這么說的啊。
當然，趙洵并沒有覺得有任何的失望。因為在他看來，這也是他理所應當的事情。
身為山長的徒弟，幫山長燒烤怎么了？
雖然有可能被煙熏火燎，弄得一臉煙土但是趙洵覺得這是值得的。
山長那可是世間至尊強者，吃高興了隨便提點趙洵兩句，教授趙洵一番絕世功法，那趙洵破境到三品，乃至更高的二品、一品也絕非難事。
當然了，眼下趙洵是沒有任何功利心的。他完全就是想要給山長服務。
師徒關系在古代和父子關系一樣，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既然當初趙洵選擇拜入書院，拜在山長門下，就早已做好了孝敬山長的準備。
今日這才算是哪兒跟哪兒啊。jing彩的還在后面呢。
酒足飯飽之際，三師兄龍清泉心滿意足的打了一個飽嗝，躺在靠椅上望著夜空中的點點繁星。
這星星可真亮啊。
終南山就是這點好，夜空中的星星基本上都能看見。
而在長安城中就不然了。
長安城燈火通明，哪怕是在漫漫長夜整個夜空中也是如同白晝一般。
在這種強光環境下自然是看不清楚星星的。
這也是龍清泉不愿意留在長安城中的原因。
在終南山他能夠更加的貼近自然，貼近生活，實現天人合一。
而這是一個修行者想要取得突破更進一步所必不可少的。
“小師弟的到來確實改變良多啊。”
龍清泉揉著飽腹的肚子，打了一個飽嗝，兀自感慨道。
對他而言，能夠結識小師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小師弟豁達樂觀，而且似乎有一股與這個時代完全不同的邏輯，遇到問題和困難時總能夠找出最優解。
這一點不止一次令包括龍清泉在內的書院弟子化險為夷。
“真希望能夠與小師弟這樣一直一輩子啊。可惜小師弟終歸是要結婚的。永和縣主李太平性格開朗，落落大方，又是王族之女，與小師弟倒是郎才女貌。只可惜她的身份同時也是一種禁錮和限制。小師弟如今和皇帝的關系最終會導致齊王也與之決裂吧？齊王為了爭奪太子之位肯定會落井下石的。至于女兒，或許在他心中根本不值一提吧。”
龍清泉自顧自的念叨著。
在他看來，上位者都是一群冷血動物。
為了爭權奪利他們能夠做出各種令人發指的事情。
犧牲兒女在他們眼中是再正常不過的操作。
反正兒女沒了也能再生，而皇位沒了就再也沒了。
“希望小師弟能夠處理好這件事吧。畢竟齊王也是永和縣主的父親。若是引得父女反目，趙洵會非常難做。”
“三師兄，我來給你送夜宵了！”
三師兄龍清泉吃了一驚，心道還真的是說曹操曹操到啊。
他的身子就像是彈簧一樣瞬間從躺椅上彈了起來，湊前幾步朝趙洵迎去。
“哎呀小師弟你未免也太客氣了吧？實不相瞞，我到現在還飽著呢。吃了那么多的燒烤，這消化是個問題。”
趙洵把煮好的夜宵點到三師兄面前，嘻嘻笑道：“這是云吞面，味道好極了，我剛剛研究出來，第一個端給三師兄嘗嘗。”
“哦？是新菜？”
三師兄龍清泉聽聞這是新菜，一瞬間就來了興致。
趙洵如今的廚藝可謂是頂級的，試的新菜基本上沒有翻車的情況。
所以趙洵這次試新菜能夠想到龍清泉，讓龍清泉感到很欣慰。
小師弟啊小師弟，靠譜，講究！
不枉他平日里經常疼小師弟。
人心都是肉長的，小師弟這不就開始投桃報李了嗎？
“唔，那我勉強試一試吧。就先嘗一根好了。”
龍清泉雖然很想把一碗面都吃下去，但是他的肚子現在實在是太撐了。
這么大一碗面不可能全部吃完。
就先嘗嘗味吧。
龍清泉拿起筷子夾起一根面條，送入口中緩緩咀嚼著。
“嘖嘖嘖，這味道…很特別呀。”
“嗯？”
趙洵眼中不由得大放光芒：“哪里特別啊？”
“滑而不膩，鮮而不沖。味道很大膽，但是不越界，可謂恰到好處。”
不得不說三師兄龍清泉的這個點評很到位，也很中肯。
趙洵聽的很滿意。
“還有什么改進的空間嗎？”
“唔，我想想…”
三師兄龍清泉托著下巴沉聲道：“如果硬要挑出一個不足的話，恐怕就是有些太素了，多加點肉的話口感應該會好很多。”
三師兄龍清泉還真的是無肉不歡啊。
“這個嘛我可以改啊。不過眾口難調，怕是有的人更喜歡吃素，這樣吧，三師兄這里以后我就走定制了。”
趙洵拍著胸脯給龍清泉作保，保證以后會給三師兄龍清泉私人訂制。
這可把龍清泉給樂壞了。
“好好好，哎呀小師弟你說日子能夠一直這么清閑該有多好啊，好端端的干嘛要打仗啊。”
龍清泉絕對是一個堅定的反戰者，但是遇到戰事他也絕對不會慫。
“歲月靜好，是因為有人在負重前行。”
趙洵嘆息一聲道。
“之前有人是參天大樹，可以給我們遮陰納涼。現在卻是需要我們自己站出來了。”
趙洵攥起拳頭，眼神之中滿是毅然。
大明宮紫宸殿。
顯隆帝盤腿坐在一個蒲團上。
坐在他對面的是慧言法師。
“法師，朕家中的這些丑事讓你見笑了。”
“陛下打算怎么處置太子？”
“自然是以國法處置。天家無親情。”
顯隆帝近乎冰冷的說道。
他的這個表態自然是慧言法師希望聽到的。
慧言法師很清楚顯隆帝是一個冷血動物，但沒想到對待親兒子他也能夠這么狠。
太子可是顯隆帝這么多年來著力培養的潛在繼承人，但是顯隆帝絲毫沒有留情面。
要滅太子就跟滅一只螻蟻一般。
但這或許就是君王吧。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顯隆帝能夠做到如此，不愧他天子的身份。
“只是朕沒想到鄭介和馮昊會背叛朕，這兩個狗奴才，朕要將他們剝皮抽筋，千刀萬剮。”
“此二人修為境界不低，要想殺死他們并非易事。哪怕是貧僧。”
慧言法師的話讓顯隆帝不由得皺眉。
“慧言法師這是在說笑吧？你的境界肯定是在二人之上的啊。哪怕是二人聯手也不是你的對手啊。”
鄭介雖然是超品大宗師，但是在超品大宗師中屬于中下。
而馮昊就更不用說了，即便他達到了一品武神巔峰，那也是一品，和超品可謂是天壤之別。
“貧僧只說有些困難沒有說殺不死他們。”
慧言法師強調道：“貧僧需要一個合適的時機，只有在貧僧的節奏之中貧僧才能發揮出最強大的戰力。如若不然，貧僧的戰力會受到極大的限制。”
“慧言法師需要什么條件？朕會盡力給你創造。”
在與矮人族交流的過程中，趙洵發現火器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難使用。
哪怕是矮人族所使用的附魔的火槍、火炮，只要一個人稍加訓練幾個月，也能夠訓練有素、有板有眼的使用。
反倒是弓箭手與之對比更顯得尤為珍貴。
一個弓箭手要想熟練的完成射擊命中敵人，最少也得要三年左右的時間。
想要靠幾個月的時間完成速成幾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趙洵在想與其浪費時間去爭取培養弓箭手，倒不如在火器方面多下一些工夫。
火炮且不去說，如果人們掌握了火銃的使用，無疑將會在極大的程度上發揮出巨大的威力。
這讓趙洵很感興趣。
于是趙洵向矮人族首領杰林明確的表達了這個意愿。
出乎意料的是，杰林并沒有拒絕，甚至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不耐煩甚至是厭倦的情緒。
杰林的態度大大出乎了趙洵的意料。
在趙洵看來，杰林這是在向他示好。
畢竟矮人族初來乍到，書院是他們的落腳之地。
如果一上來就表達出了巨大的抵觸情緒，毫無疑問會讓整個書院的人對他們厭惡。
若是書院一致表決將他們逐出終南山，那整個矮人部族將不得不開始在大周帝國流浪。
如今的大周帝國是危機四伏的。不少敵人從四面八方涌來。
他們穿過黑暗之門來到這個嶄新的國度，十分渴望征服。
也許在堅固堡壘、城堡中的矮人是強大無比的，但是離開了這些堅固的掩體之后身材矮小的矮人會顯得十分的脆弱。
“我想，恐怕沒有人會愿意在自己部族立足未穩，危機四伏的時候和地主把關系搞僵的。這應該就是矮人頻頻沖我們示好，丟出橄欖枝的最根本原因。”
趙洵對于矮人的分析可謂是十分的到位。
三師兄龍清泉聽了也覺得很有道理。
“唔，似乎很有幾分道理，不過我還是不覺得矮人們會把它們最擅長的火器給我們使用。”
龍清泉雙手一攤，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這玩意對他們來說可以算是大殺器了。只要有這東西在手中他們就有和任何強大部族扳手腕的實力。可若是他們失去了這些東西，則意味著他們會變得羸弱不堪。任何一個聰明人都不會在這種時候把自己的王牌拿出來跟別人分享。我覺得這個杰林很有心機，他只是在利用我們對于火器的興趣勾引拿捏我們。但是他能夠很好的把握這個度，不會輕易的讓我們成功得到火器的。”
姜還是老的辣。
三師兄龍清泉一眼就看出了矮人族長杰林的真實目的。
趙洵仔細想了想，覺得三師兄判斷的這種可能性確實很大。
如果杰林真的想要這么做的話，他確實有足夠的資本。
畢竟現在等于是書院對火器感興趣，而他們想要留在終南山。
只要他們能夠一直吊著書院弟子的興趣，一直拖著拖到大戰開啟書院弟子也不會驅逐他們了。
這樣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
當然，也不是說趙洵的判斷就沒有可能。
如果把人想的真善美一些的話，矮人族長杰林很可能就是在單純的示好。
這樣的話，書院方面還是很有可能得到火器的。
“三師兄說的很有道理，不過我還是覺得我們應該嘗試一番。要是什么都不嘗試就這么算了的話，我心里肯定不甘心。”
三師兄對于小師弟趙洵實在是太了解了，見他這么說，雙手一攤道：“罷了，你既然這么想，那我也不勉強你。不過有一句丑話我得說在前面，千萬不要把杰林給逼急了，差不多就行，見好就收。”
“唔...我知道了三師兄，你就放心好了。”
趙洵心里自然是有數的。
“火器？書院方面希望得到我們的火器？”
雖然矮人族長杰林已經很明確的知道書院方面對于他們的火器感興趣，可是當趙洵明確的表達出了這個愿望的時候，杰林還是感到驚訝。
這個年輕人未免有些太過直接了吧。
作為一名矮人，從他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父母告誡，要利用火器保護自己。
他們的先天條件遠不如其他部族，不用說跟半獸人、巨魔、狼人這些渾身腱子肉的肌肉棒子比了。就是和他們的近親人族相比，矮人的先天體格都是處于絕對劣勢的。
但是矮人的情況和侏儒又有很大的不同。
侏儒是因為營養不良或者發育遲緩未能達到個體預期的體型，屬于個體畸變。
而矮人族群他們的身高是寫在血脈里的，刻在骨子里的。
他們的祖輩、父輩都是這個身材。
他們的群體最高也就能長到這么高。
所以矮人并不會有任何的自卑情緒。
他們十分清楚他們的身高是先天決定的。
但是這無疑會讓他們謀求其他方面的突破。
因為如果不能利用其他器具彌補這方面的劣勢，在跟敵人的正面交手時他們就會處于劣勢。
如果敵人只是小規模的入侵的話還好，如果敵人是大規模入侵的話那問題可就大了。
任何一個兇狠的敵人都知道在敵人最脆弱的時候扼殺敵人是最容易的。
如果矮人不能夠把他們保護在一個柔軟的殼子里而選擇硬碰硬的話，無異于以卵擊石。
這當然不是明智之舉。
所以矮人才會修建高大堅固的城堡。
因為城堡可以彌補他們身高的劣勢。
所以矮人才會使用火器，因為火器可以彌補他們肌肉方面的劣勢。
一切的一切都是圍繞著他們的劣勢展開的。
因為他們不想一直處于劣勢，所以必須要在其他方面找補。
而書院的人是想要把他們的優勢盡數拿去？
此刻矮人首領杰林第一次感覺到了危機。
“如果是聯盟的話，我們使用火器和你們使用火器是一樣的。”
杰林很是認真的說道。
“在我看來，信任是很關鍵的事情。如果我們雙方之間擁有信任，那許多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而如果我們雙方之間失去了信任，那很多時候土崩瓦解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見杰林的語調陡然之間升高，趙洵知道他這是有些害怕了。
趙洵此刻雙手向下壓了壓，刻意讓杰林保持冷靜。
“不要慌，我只是提出了一個提議，并沒有要求你們一定要按照我的提議去做。我是覺得既然大家要合作，可以最大限度的試一試對方的絕技。如果你覺得這個提議有冒犯的地方，就當做我們沒有說過。”
杰林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你一定覺得我們很小氣，你的眼神中明確的表達了這個想法。但我還是要說，我們能夠走到今天不是因為我們有著多么強大的天賦，而是因為我們很謹慎。謹慎能夠讓我們在一次有一次的危機之中存活下來。謹慎能夠讓我們在一次又一次瀕臨死亡的情況下保住性命。謹慎有的時候確實會顯得很慫，但是我們不在乎。”
杰林的話讓趙洵覺得尷尬極了。
唉，三師兄說的果然沒有錯，他還是不應該給到這些矮人太大的壓力了。
對方雖然知道他們對火器很感興趣，但是也沒有公然提出來贈予火器的意思，只是在這種不斷的拿捏過程中試探書院的底線。
誰料趙洵不打算演了，直接亮出了底牌。
一下子可憐的矮人族長杰林懵逼了，只能跟著亮出了底牌。
雙方互亮底牌確實是一件令人感到尷尬無比的事情。
但好在通過此舉他們認識到了對方的底線。
只要在之后至少不會再出現類似的尷尬事情了。
“雖然我們無法贈予你們火器，但是我們可以讓你們觀看我們使用火器。”
也許是覺得自己剛剛的態度太過強硬了，杰林咽了一口吐沫，想要往回進行找補。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族人畢竟還是在書院弟子的領地上暫住的，如果跟書院弟子方面把關系搞得太僵，無論如何說不過去。
抬頭不見低頭見，總歸還是要把關系處的緩和一些來的好。
“嗯，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見對方給了一個臺階，趙洵連忙順著臺階往下走。
他長松了一口氣，心道這尷尬的對話終于結束了。
看來以后他還是要多聽三師兄等書院少年團的意見啊。
三師兄作為書院少年團的團長，年紀最長。
他比趙洵多吃了這么多年的飯，多見了這么多年的事，肯定要有經驗的多。
趙洵完全沒有理由忽略三師兄龍清泉的意見。
“請這邊來。”
矮人族長杰林卻不知道此刻趙洵心中所想，自顧自的把趙洵往他們駐地領去。
由于矮人身材低矮的緣故，故而大部分的矮人會十幾個人住在一頂帳篷里。
這在正常體格的人類看來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要知道，正常軍隊行軍的話，五六個士兵一頂帳篷就已經是極限了。
野外搭建的行軍帳篷都是臨時性質的，力求可以快速搭建快速拆卸，所以規模都不是太大。
如果是營房的話，別說是十幾個人，便是幾十個人也許都住得下。
反正是清一色的大通鋪。
士兵們一溜的睡過去，也不會影響到對方。
但是行軍帳篷的大小十分有限，如果強行去擠下十幾個體格健碩的壯年人，無疑是一種巨大的摧殘。
所以當趙洵看到矮人們聚集的帳篷區時，直是不敢相信他的眼睛。
這密度也太大了吧，媽呀，簡直和棚戶區沒有區別了。
趙洵對棚戶區并沒有任何的歧視，但是人在這種環境下生存，無論是jing神上還是身體上肯定都會感受到巨大的痛苦。
這讓趙洵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好端端的，為何會變成這樣？
“我們給你們留下一整片區域駐扎，應該不至于緊張到這種地步吧？”
趙洵雙手一攤，表示不能理解矮人們為何要如此密集的駐扎在一起。
“我們住在一起是因為這樣有安全感，發生危險的時候我們能夠互相保護，能夠互相告知。”
杰林見趙洵領會錯了意思，連忙擺手道。
“你千萬不要誤會了，我們沒有任何抱怨的意思。我要做的就是保證族人們處于一個穩定的安定環境和狀態下。如果我不能做到這點，那即便我給他們提供再優渥的環境也沒有意義，那樣我就是一個不稱職的族長。”
杰林把話挑的很明白，這樣有助于趙洵理解。
趙洵當然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頻頻點頭道：“只是這樣有些辛苦你們了。不過如果這是你們的習慣那我會選擇尊重，不會橫加干涉。”
趙洵知道尊重是合作的基礎。
也許這個習慣在他們看來有些奇怪，甚至是好笑。
但在矮人族群中，或許就是他們延續了千萬年的習慣呢？
在不了解對方的習慣的前提下，他們沒有任何理由也沒有任何資格去質疑甚至是嘲笑。
“謝謝，我們覺得這樣住很溫暖。”
矮人族首領杰林咧開嘴巴，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
對他來說這個結果無疑是最完美的。
能夠獲得盟友打心眼里的信任和尊重，他覺得這個聯盟可以長久。
“往這邊走吧。”
趙洵跟著矮人族長杰林一路前行，他感覺仿佛自己置身于一個奇特的環境中。
雖然沒有小人國那么夸張，但確實有類似的感覺。
“唔，或許你們在城堡里住的時候也是這種狀態？我的意思是每一家每一戶基本上都是挨著的？街道也會緊密交錯？”
“是的，我們的城堡比起一般人類的城堡要小很多，這主要是為了防御外敵入侵。因為如果我們把城堡修筑的很大的話，敵人就可以輕而易舉的進攻我們，而我們要守住每個口子的話就需要投入幾倍于敵人的兵力。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杰林的話讓趙洵聽懂了。
一切的選擇看似無意實則都是經過jing心算計之后的抉擇。
有些甚至是老天爺替他們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