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富鑫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聽你這么說,我忽然解脫了,如果你一直當我是你的父親一樣尊重,那么我的人生還有遺憾,還有內疚。”
張家盛道:“你這樣的人是不會感到內疚的。”若是內疚,他怎會親手將自己送入監獄?違心扮演了那么多年的孝順兒子,現在他終于可以敞開天窗說亮話,不再有任何的顧忌。
張富鑫道:“你走吧。”
張家盛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張富鑫要見的第二個人就是張合歡。
張合歡見到張富鑫第一句話就是:“看你的樣子應該可以長命百歲。”
張富鑫苦笑道:“我的那張百夫長卡已經化成飛灰了,我活不過今天了。”
張合歡聞言心驚,自己也有一張百夫長卡,如果卡沒了人就沒了,那豈不是說自己的命運也跟那張卡緊密聯系在了一起?有點兔死狐悲的感覺,剛剛找到了一個同路人,想不到這么快對方的生命就劃了個句號。
得悉真相之后,張合歡對張富鑫談不上恨,也談不上什么感情,都是為了在這個平行世界中努力活下去,張富鑫的所作所為他也能夠理解,換成是自己,也許同樣會為了求生而不擇手段地活下去。
張富鑫道:“還是決定跟你見一面,有些話我跟別人沒辦法說,說了別人也不會理解。”
張合歡道:“你放心吧,我不會圖謀你的家產,你給我的訂金,我會原封不動地還給你。”
張富鑫道:“你當然不用擔心賺錢的問題。”有百夫長系統外掛,做事自然如虎添翼,張合歡這次之所以能夠破壞他的計劃成功脫困,也是依靠了百夫長系統,張富鑫選擇讓步的原因不是良心發現,而是他已經失去了系統的眷顧,面對擁有外掛的張合歡,他沒有任何的勝算。
張合歡道:“我進門的時候看到張家隆被警方帶走了。”
張富鑫道:“各安天命吧,我們這樣的人本不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上,你知不知道我最擔心什么?”
“什么?”
“我擔心我死后,關于我的一切會徹徹底底的消失。”
“不會吧!”張合歡有些緊張,因為他和張富鑫擁有同樣經歷,今天發生在張富鑫身上命運,明天很可能就會發生在他身上。
張富鑫道:“這些年我一直試圖搞清事情的起因,你比我幸運,至少可以看到結果,可以看到我死后會發生什么。”
張合歡道:“比起你死后會發生什么,我更好奇你來此之前發生過什么?你是什么人?”
張富鑫道:“來此之前,我是一個無惡不做的強盜。”
張合歡愣了一下,張富鑫哈哈大笑起來:“騙到你了!”他向張合歡招了招手,張合歡走近了一些,張富鑫道:“總有一天你也會像我一樣,系統拋棄你了,你的運氣從此發生了改變。”
張合歡道:“等我活到你這個歲數,我也就知足了。”
張富鑫感慨道:“不錯,活到這把年紀還有什么不知足的?小子,幫我寫一本自傳吧,拍出來,至少證明我在這個世界上活過愛過來過,也算是留下了一點痕跡。”
張合歡道:“之前幫你寫傳記就把我弄監獄里了,你當我這么不長記性?”
張富鑫道:“我給你兩百億。”
“不要!”
“法律上你是我孫子,只要你交足遺產稅,不會有任何問題。”張富鑫從枕頭后取出一本日記遞給了張合歡:“我這輩子的經歷,你想看得全都在里面。”
張富鑫于當天下午兩點去世,張合歡本來擔心張富鑫死后會徹底消失,可后來發現張富鑫死后和常人無異這才放下心來。
張富鑫生前將一切安排得妥妥當當,張合歡果真獲得了兩百億的現金,張家成一文未得,對張合歡來說有點在意料之外,算得上是一筆飛來橫財。
張家成雖然想前來大澳奔喪,但是張合歡竭力阻止,事情好不容易才得到解決,他才不想節外生枝,這其中的內情他也沒告訴老爸,畢竟張家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張家盛在這次的遺產分割中未得分文,他也正式和富鑫集團做了交割,甚至連張富鑫的葬禮都沒有參加就前往澳洲和妻兒團聚。
張家隆被警方傳喚調查,直到父親葬禮當日才獲許離開。
葬禮結束的時候,天空下起雨來,從今天起意味著張家這個大家族開始四分五裂,大家各奔前程。
張合歡和楚七月離開的時候,迎面遇到了張家隆。
張家隆下意識地低下頭去,他現在的麻煩才剛剛開始,警方針對富鑫展開了全面調查,身為富鑫現任董事長,他有太多事需要交代,過去富鑫的掌舵人都是張家盛,張家隆還真沒有駕馭這艘巨輪的能力。
張家隆怎么都想不通,為何父親會突然轉變念頭放過了張家盛和張合歡,更讓他想不通得是,老爺子竟然留給張合歡兩百億現金,要知道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血緣關系。
還是張合歡主動招呼了他一聲:“張先生!”
張家隆停下腳步,畢竟做賊心虛,在這種狀況下面對張合歡難免尷尬,老爺子給他留下了一份遺囑,讓他接受現實,以后不要再和張家盛、張合歡作對,昔日的恩怨在他身后一筆勾消。
張家隆道:“我還有許多事情去處理,不如咱們改天再聊。”
張合歡道:“還是現在聊吧,關系到富鑫的生死存亡,也關系到張家的名譽。”
張家隆當然能夠聽出他話里威脅的意思,于是點了點頭,向不遠處的一棵大樹走去,兩人來到樹下,各自打著自己的一把黑傘,透過黑色的墨鏡觀察著對方的表情。
張合歡道:“洗錢的事情我本想追究到底,可老爺子臨終前拉著我的手非得用兩百個億來買你這條性命。”他也不是以德報怨的人,故意往張家隆心窩插刀。
張家隆想起被分走的巨額家產內心就在滴血,好不容易將張家盛踢出局,可沒想到引來了這小子,天算不如人算,他向張合歡恨恨點了點頭道:“拿走本不屬于你的東西,你不怕遭報應?”
張合歡道:“找你過來,我是要告訴你,從現在起,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膽敢生事,我不會饒了你。”
張家隆點了點頭:“希望你有生之年能把那筆錢花完。”
“不勞您費心!”
張合歡轉身離去,走出沒多遠忽然聽到一聲細微的聲響,然后身后傳來驚恐的尖叫聲,回身望去,只見張家隆直挺挺倒在了草地上,他的額頭多了一個血洞,鮮血從他的腦后汩汩流出,染紅了身下的草地。
張富鑫葬禮當日發生了兩件事,張家隆于葬禮之上被人槍殺,三姨太徐寶珠因為目睹血腥的場面刺激過度,心臟病復發當場猝死。
張家短時間內就有三位重要的人物死去,在外界看來,這家豪門交上了噩運,徐寶珠的死雖然是意外,可張家隆死于謀殺卻是無可置疑的事實。
警方將嫌疑放在張家盛和張合歡身上,還未離開大澳的張合歡不得不又去警局配合調查,不過這次很快就證明了自身的清白,張合歡也不想繼續留在大澳,以免遭到過多的麻煩,在撇清嫌疑之后,第一時間離開大澳返回了國內。
坐在飛往國內的航班上,張合歡舒了口氣,內心中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楚七月握住了他的手,柔情脈脈地望著他,輕聲道:“一切都過去了。”
張合歡道:“沒那么容易過去,大澳對張家的調查還在繼續,這次不把張家查個底朝天他們是不肯罷休的。”他心中明白,在警方看來張家的每個人都有嫌疑,雖然自己暫時離開了大澳這個多事之地,可并不意味著麻煩徹底終結,圍繞張家和他的調查還在繼續。
楚七月道:“你擔心會影響到公司?”
張合歡道:“公司已經上了軌道,而且我本來就不是一個專注事業的人。”
楚七月道:“要不,去歐洲散散心,你陪我去看看媽咪。”
張合歡搖了搖頭:“還是留在國內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去哪兒都不如在家里安心。”
楚七月點點頭道:“那,我陪你回鵬城。”
張合歡道:“好!”說完他又改變了想法:“還是去漢縣吧,去你養豬場住一段時間。”
楚七月笑道:“好!”
圍繞張家的調查全面展開,張富鑫多年前的案子被掀了出來,一時間鬧得滿城風雨,富鑫集團也因為接連接受重創,股價暴跌而不得不選擇停牌,公司事實上已經處于停擺的狀態。
張合歡這段時間都在漢縣,幾乎斷絕了和外界的一切聯系,楚七月并沒有呆太久,兩天之后去了香江,這次是她父親的案子有了進展。
安然來到了漢縣陪伴張合歡,驅車來到豬場的時候,看到張合歡正圍著魚塘跑步,落下車窗笑道:“很用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