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其實并不是酒吧聚集的地方,作為本地人安然認為最好的酒吧都在1912,但是她也很少逛那種地方,跟著張合歡從臺階走下去,階梯兩旁墻壁上布滿涂鴉,有種進入西方恐怖密室的感覺。
進入酒吧,才感覺突然進入了一個新天地,這里的裝修風格是模仿歐洲常見的洞穴酒吧,里面的人不少,大都是大學生。
因為靜海路分布著多所高校,所以有不少大學生都來這里玩,連酒吧的幾位駐唱也都是請得大學生。
佟震一直都在留意,看到他們過來趕緊迎了上去,一口一個老大,一口一個嫂子,安然糾正了幾次,發現根本沒用,也只能由著他叫了。
佟震安排他們去正對舞臺的一張桌子坐了,告訴張合歡周哲正在準備,馬上就要表演,想喝什么只管點,今晚周哲買單。
張合歡點了一杯敢死隊,安然要了杯天使之吻。
張合歡提醒她回頭還要開車,安然表示自己不開了。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周哲登上了舞臺,張合歡發現這小子還蠻受歡迎。
周哲坐在吧椅上,調節了一下麥克風,找到了舞臺下的張合歡向他笑了笑,對著麥克風道:“今晚我非常高興,我的四位高中同學專程來南江看我,我們曾經一起度過六年的中學時光,我們一起組建樂隊,在此我將一首《同桌的你》獻給他們!”
現場掌聲雷動,周哲因為這首歌在大學生中知名度相當之高。
張合歡心中暗笑,這小子唱這首歌拿到自己的授權沒有?利用這首歌賺錢,該不會影響到自己的聲譽值吧?不過到目前為止好像還沒發現這方面負面的效應。
周哲開始自彈自唱:“明天你是否會想起……”
安然聽得入迷,想不到啊,這個周哲唱歌居然這么好聽,詞曲也太棒了吧?這么好的歌,為什么自己過去沒發現?低聲向張合歡道:“這歌真好聽。”
張合歡喝了口雞尾酒:“一般。”
安然不滿地看了他一眼,這是在質疑我的音樂品味嗎?她還不知道這首歌的詞曲和原唱就坐在自己的身邊。
歌曲的選擇也要看受眾群體,因為時光酒吧的顧客以周圍大學生為主,所以這首《同桌的你》輕易就引發了他們的共鳴,聽到最后竟然來了個全場大合唱,正值青春,也正處于人生最為感性的階段。
安然從開始進入酒吧的不屑,變成了喜歡,她喜歡這種氣氛。
一曲唱完,所有人都在鼓掌,只有張合歡一個人靜靜喝酒,情緒毫無波動,一點都沒被現場的氣氛感染。
安然感覺這貨現在的樣子好虛偽,好裝逼。
周哲的眼中閃爍著激動的光芒:“今晚我還要隆重介紹一位嘉賓,他是我的偶像,也是《同桌的你》這首歌的詞曲作者和原創,張合歡張老師!”
一束燈光從上方打在張合歡身上,是周哲他們事先安排好的。
安然錯愕地張大了嘴巴,她怎么都沒有想到張合歡是這首歌的詞曲原創,難怪他說一般,難怪所有人鼓掌他坐在這里靜靜喝酒,搞了半天不是裝逼,他是真牛逼。
安然望著燈光下的張合歡,第一次有了給人當陪襯的感覺,過去不管她和誰站在一起基本上都是被矚目的焦點,現在她完全處在陰影中,聚光燈下另有其人,可能是燈光的緣故,怎么感覺張合歡比起過去帥了呢?
周哲大聲道:“我們請張老師登臺為我們唱一首歌好不好?”
現場觀眾認識張合歡其人的不多,但是聽說他是《同桌的你》的詞曲作者,那就不一樣了,大學生們早就把這首歌視為校園神曲,唱出了他們心中的那份眷戀和懷念,所有人一起回答:“好!”
張合歡慢慢放下了雞尾酒,全程看都沒看安然一眼,安然看得非常清楚,他始終沒看自己一眼,然后起身走向舞臺,樣子好拽!
周哲向張合歡鞠躬行禮,伸出雙手跟他相握,張合歡就是他心中的大神。
張合歡指了指周哲手中的吉他,周哲趕緊把吉他遞給他,心中有些激動,看來張老師真要表演了。
張合歡來到周哲的位子坐下,調整了一下麥克風道:“大家好,很開心能有這個機會跟大家見面,也非常欣慰大家能夠喜歡,我大學時寫得那首歌《同桌的你》,看來每個人的心里都住著一位得不到的女同學。”
現場笑了起來,安然也笑了,這家伙畢竟是專業主播,嘴皮子真溜。
張合歡道:“其實我們的學生時代值得懷念的不僅僅是女同學,還有男同學,我大學畢業的時候還寫了一首歌,今晚我將這首歌送給周哲和他的朋友,讓我們一起懷念當年,重溫我們的學生時代,將這首《睡在我上鋪的兄弟》一并送給在場的各位!”
張合歡還沒唱歌,他的一番話已經將所有人的期待值拉滿。
周哲和他的幾位同學站在一起,靜靜期待著舞臺上的表演。
周圍黯淡了下去,一束燈光從上方垂落,張合歡孤獨坐在舞臺上,吉他前奏聲響起。
張合歡的吉他水平雖然和專業吉他手傅浩還有一段差距,但是他畢竟是經過大師指點,以傅浩對他的評價也是非常專業,可以說在吉他彈奏水平上,遠超周哲和他的小伙伴。
睡在我上鋪的兄弟無聲無息的你
你曾經問我的那些問題如今再沒人問起
只唱了兩句,現場頃刻間沉默了下去,所有人,確切地說應該是所有男性瞬間被拉回到了青蔥歲月。
是啊,每個人不僅僅有女同學,更多的是男同學,同學時代,誰沒有幾個記憶深刻的同性好友。
分給我煙抽的兄弟分給我快樂的往昔
你總是猜不對我手里的硬幣搖搖頭說這太神秘
你來的信寫的越來越客氣關于愛情你只字不提
你說你現在有很多的朋友卻再也不為那些事憂愁
佟震掏出一盒華子,分給身邊的同學,點燃香煙,點燃了記憶,他們夾著煙的手都在微微顫抖,眼中閃爍著淚光,想起來了,想起來他們初中時聚在一起躲在樓頂天臺偷偷分享紅梅的場景,這個詞寫到了心里,這歌聲打在了心尖上。
睡在我上鋪的兄弟睡在我寂寞的回憶
那些日子里你總說起的女孩是否送了你她的發帶
你說每當你回頭看夕陽紅每當你又聽到晚鐘
從前的點點滴滴會涌起在你來不及難過的心里
周哲流淚了,他想控制卻終于還是沒控制住,想起那個過去常常說起的女孩,想起了現在她跟自己已經遠隔重洋,沒送給自己發帶,送給過自己一條她親手織得圍巾。
周哲哭得不能自已,佟震摟著他的肩膀,他知道他為什么哭,其實他也想哭,周哲好歹還有圍巾,可是自己呢?自己幫忙送過情書,但是其實自己也喜歡她……
你問我幾時能一起回去看看我們的宿舍我們的過去
你刻在墻上的字依然清晰從那時候起就沒有人能擦去
睡在我上鋪的兄弟睡在我寂寞的回憶
你曾經問我的那些問題如今再沒人問起
安然雖然沒有男生那種身臨其境的感受,可是她也深深沉浸在這首歌營造的氛圍之中,身后傳來嗚嗚的哭聲。
安然轉過身,看到一個胖子趴在桌上哭了起來,身邊一位嬌小的女生正在勸他,安然左右看了看,哭得何止是這胖子一個。
剛才在麻辣燙偷拍她那個周哲哭得都不能自已了,他的幾位同學抱在一起,這場景像極了生離死別。
安然意識到,張合歡利用一首歌完成了對現場男士的心靈摧殘,這種摧殘簡直就是摧枯拉朽,本來覺得是一首婉約懷舊的歌曲,可誰都沒想到,對男生產生的威力猶如心靈核爆。
彈完最后一段旋律,張合歡用他深沉的聲音道:“生活不只有眼前的茍且,還有睡在上鋪的兄弟!”
現場哽咽聲抽泣聲一片,本來熱情洋溢的酒吧,怎么突然變得如此悲情。
安然第一個鼓掌,她開始鼓掌之后,其他人才反應過來,所有男士全部起立鼓掌,向張合歡致敬。
周哲一邊擦眼淚一邊走上臺,向張合歡深深一躬,接過張合歡遞來的吉他。
下邊觀眾激動地大聲喊:“張老師,再來一首,張老師再來一首。”
安然暗自嘆了口氣,一首歌就把你們唱得哭成這樣,再來一首你們不得哭到吐血?男人果然喜歡找虐。
張合歡抱拳向眾人致謝,感謝大家的熱情,但是不會再唱了,哥又不是賣唱的,讓你們這些大學生見識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原創音樂,什么叫走心之作,當然主要還是在安然的心目中確立形象,我可不是一個普通人。
張合歡回到安然身邊坐下,過了好一會兒觀眾的情緒才平復,舞臺上重新開始表演,大家終于可以將精力放在聊天把妹上了,剛才那胖子有點懵逼,丟人了,本來吹牛逼自己是南江第一硬漢來著,怎么在小妹妹面前哭鼻子了呢?
安然道:“這歌真是你寫得?”
“昂!”張合歡很不要臉地承認了。
安然道:“你真厲害。”
張合歡道:“女的都這么說。”
安然臉紅了,這廝肯定在撩騷自己,太不要臉了,都有女朋友的人,他該不是對自己有非分之想吧?
張合歡把他的雞尾酒喝完了,已經洗完臉整理好情緒的周哲又送了一杯蘇聯大槍給他嘗嘗,順便也湊在一邊坐下:“張老師,您剛才那首歌太棒了,一聽就是您的風格。”
張合歡心說廢話,都一個人寫出來的當然是同一風格,喝了口酒道:“這兩首歌都是我早期寫得,偏文藝偏校園,我個人并不是太喜歡。”
周哲道:“已經是神作了,張老師的《鐵血丹心》《一路上有你》我都有聽過,特別好,我特別喜歡。”
安然默默記下來了,都不知道他還寫過那么多首歌,回去得找出來好好聽聽,這個張合歡可真不簡單。
張合歡道:“寫歌是我的業余愛好,跟你們這些專業藝術生不能比。”
“張老師您別寒磣我了,我這輩子也修不到您的地步。”
這時候一個穿著花襯衫的大漢樂呵呵走了過來,周哲趕緊為張合歡介紹,來人是酒吧的老板方遠明,他過去是學體育的,除了這間酒吧外還開了一家健身房,看方遠明的塊頭就知道他訓練有素。
方遠明遞給張合歡一張名片,詢問他有沒有興趣來酒吧駐唱,主要是剛才看到張合歡的現場,真是把他給震住了。
張合歡謝過對方的好意,表示自己有工作在身,對唱歌興趣也不大。
安然意識到張合歡這個人段位不低,根本不可能將這種酒吧小老板放在眼里,感覺接下來也沒辦法好好聊天了,提出想回去了,其實意在幫張合歡解圍。
張合歡本來就想走了,現在有了個借口剛好離開。
周哲和他的同學一直將張合歡送到酒吧大門口,周哲鼓足勇氣找張合歡要了聯系方式,張合歡把電話給了他,也看出這小子可能有想法。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路上的行人已經不多,張合歡主動提出送安然回去,安然也沒拒絕,他在路口攔了輛車,把安然請了進去。
安然告訴司機去南江院子。
張合歡來南江雖然不久也知道那里是南江的頂級豪宅,也是山水集團負責開發的,不由得想起劉海余交給自己的任務,可這件事急不來,必須循序漸進,他的進度已經夠快了。
將安然送到小區門口,安然想付錢,張合歡讓她走吧,這點錢自己還結的起。
安然下了出租,沒有馬上走,躬身向他道:“你沒騙我吧,那兩首歌都是你寫得?”
張合歡笑道:“您愛信不信。”
安然關上車門,目送那輛出租車走遠,方才搖了搖頭,轉身向小區走去。
羅培紅的到來比張合歡預想中要早,本來說是在年底,可張合歡才過來進修半個月,羅培紅就已經辦好了手續,她并非是工作調動,而是辭職。
羅培紅來南江之前也沒跟張合歡打招呼,在人力資源部辦好了手續,省交廣網對她過往的工作業績也非常肯定,不過畢竟是初來乍到,一切還要重新開始。
羅培紅本來是帶著新的欄目策劃過來的,可是臺領導在對她的使用上還是表現出一定的慎重,讓她先負責午夜零點到一點的《午夜劇院》。
羅培紅當然明白自己作為一個新來者必須先證明實力,然后才能獲得領導的信任。
只是這個時間段,聽廣播的人恐怕太少了吧,《午夜劇院》的收聽率常年在1.3左右,凌晨時間段,這個收聽率可謂不低,但是放在交廣網所有欄目之中,這個收聽率就太低了。
通常午夜零點到凌晨五點期間屬于垃圾時間段,交廣網在這個時間段安排的欄目也相對不怎么重要。
除了《午夜劇場》,還有一點到兩點的《廣告專題》,兩點到四點的《好歌伴你行》,四點到五點半又是《廣告專題》,讓羅培紅意外的是,在這個時間段,大家收聽率居然都差不多,都在1.3左右,最高也不超過1.5。
從近半年的收聽率曲線分析,很多時候《午夜劇場》甚至低于《廣告專題》。
羅培紅意識到想憑借自身的能力在新的單位打一場漂亮的翻身仗太難了,她需要一員大將,預先就布局的張合歡就成了她唯一的人選。
最近幾天的《天氣預報》都是張合歡在播報,安然感冒一直沒好,跟張合歡吃了一頓麻辣燙,嘴上沖起了一個大泡,向來注重形象的她連上班都要戴口罩了。
張合歡對安然的嘴比較好奇:“安老師,你嘴怎么了?”
“你還有臉問?”安然說完,發現韓麗娜朝他們兩人看,感覺自己失言了,辦公室里可不知他們兩個,自己的話讓別人想入非非了。
安然趕緊解釋:“吃麻辣燙上火!沖出一大泡,都毀容了。”
張合歡笑道:“你至少有容可毀,很多人想毀容都沒機會。”
韓麗娜道:“你們吃麻辣燙了?”有些奇怪,這么接地氣的東西安然怎么可能去?
安然道:“走了,該上直播了。”
張合歡收拾文本,安然已經先出去了,韓麗娟等張合歡經過身邊,一把抓住他,好奇道:“你們倆一起吃得麻辣燙?”
張合歡道:“我沒聽說啊。”
韓麗娜撇了撇嘴。
張合歡大步走了,跟著安然上了電梯,安然今天穿著Burberry的白色長款西裝外套,內穿絲質印花襯衫,顯得干練且有女人味,為了掩飾嘴上的水泡,戴上了黑口罩。
周圍同事最近已經習慣了這兩人同時出現,每當看到他們一前一后出現,就會有人竊竊私語,安然又開始遛狗了,張合歡已經被徹底冠以安然舔狗的稱號。
通常所有人都知道,只有當事人蒙在鼓里。
安然踩著吉米周的水晶高跟鞋走出電梯,張合歡拎著文案跟在她身后,每天跟在安然屁股后欣賞她曼妙的腰臀曲線的確是一種享受。
主要是安然走起路來流露出一種獨有的風騷味道,感覺她每一步都能踩在自己的迷走神經上,踩一下興奮一下,踩一下就興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