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州眼睛緊了緊,眼前這個比他還要小的年輕人,和之前接近他的人完全不同。
楚凌云是第一個大方承認,就是因為叔叔的原因才來接觸他的人,同時是他拒絕后,并沒有任何解釋和糾纏,直接放棄的人。
楚凌云的豁朗,反而讓陳子州很不自在。
他本以為楚凌云會像其他人一樣,曉之以理,誘之以利來反復勸說他,結果卻來了句以后有機會再合作。
讓他有種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有力使不出來的感覺。
“多謝陳兄今天能來,我還要去長沙站處理點公務,今日不能好好款待,還請陳兄見諒。”
楚凌云站起身,不知道泥鰍有沒有掌控住局面,這種事沉漢文擅長,不過泥鰍身邊有梁宇跟著,梁宇能力不錯,能幫著他控制住局面。
“沒關系,公務重要,正好我沒事,可否跟你過去一起看看?”
陳子州猶豫了下,隨即說道,楚凌云深深看了他一眼,陳子州心里一謊,急忙解釋道:“我就是好奇你為什么抓趙天喜,雖然他做過很多惡心的人,但他畢竟是這里的站長。”
“沒問題,不過我們是情報部門,若有不能讓陳兄你知道的事,還希望你能見諒避嫌。”
楚凌云答應了,陳子州急忙點頭:“這是自然,楚兄放心。”
陳子州沒答應合作,但稱呼上卻有了改變。
楚凌云心里暗笑,陳子州年紀是比他大,但心智明顯一般。
他明明對要合作的生意很有興趣,卻死要面子不開口,找了這么個蹩腳的理由。
楚凌云帶著陳子州,趕到軍事情報處長沙站。
“組長。”
梁宇在門口等著,看到楚凌云立刻迎了上來,楚凌云下車后往里面看了看,發現長沙站不少人正站在院子內。
他們沒有武器,周圍還有行動四組的隊員看守。
看樣子泥鰍控制住了局面。
“走,進去。”
楚凌云大步進入,出來的時候他換了軍裝,他要來處理長沙站趙天喜的貪腐問題,穿著便裝不合適。
陳子州穿的也是軍裝,他是少校,又跟在楚凌云的身邊,不少長沙站的人以為陳子州也是總部過來的人。
“組長,涉桉人員全部抓住了,行動組長,他的三個隊長,一個沒逃掉,由我們的人嚴密看守,行動組剩下的人目前被關押著,其余長沙站的人都在外面。”
泥鰍快速匯報,這么短的時間便控制住了長沙站,泥鰍干的不錯。
“很好,天快黑了,在院子里成何體統,你把所有人帶到禮堂里面,并且把趙天喜他們帶過去。”
楚凌云吩咐道,泥鰍馬上安排人,帶著外面長沙站的人去了禮堂。
督查科的人雖然不是行動人員,但大部分是軍人,身上帶有武器,這會黃主任正帶著人幫忙,他們戰斗一般,可拿著槍看人還是能夠做到。
長沙站的規模,和沒有擴建之前的武漢站差不多。
行動組幾十人,情報組二十人左右。
趙天喜和兩個組長,以及行動組的人被抓,他們群龍無首,所有人老老實實跟到了禮堂。
“帶趙天喜等人過來。”
楚凌云沒有客氣,來到臺上便對泥鰍吩咐道,泥鰍親自押來幾個人,白天還是站長的趙天喜,這會被五花大綁,堵著嘴推到了臺上。
“他們家人都控制住了嗎?”
楚凌云對泥鰍問了句,趙天喜勐然抬頭,眼睛若是能殺人的話,此時他肯定要殺了楚凌云。
“全都抓住了。”泥鰍點頭。
“好,把苦主帶進來。”
楚凌云再次下令,沒一會走進來了十幾個唯唯諾諾的百姓,他們無一例外,看到被抓住的趙天喜等人,臉上立刻變為憤怒。
“趙天喜,我要咬死你!”
一名婦女突然朝前沖去,馬上被旁邊的人給拉住,這名女人被控制住后,趴在那嚎啕大哭。
“這個人你認得嗎?”
楚凌云走過去,看著被強行按住,跪在那的趙天喜。
趙天喜無法回答,楚凌云繼續說道:“她的男人被你誣陷,屈打成招,你要他們家拿出五十根金條,他們拿不出來,你先是打斷了她男人的四肢,又挖掉了她男人的眼睛,最后人被你活活折磨致死。”
“后來,你以他們通日的名義,收繳了他們所有的家產,她的公公婆婆一病不起,兩個月后雙雙去世,她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逃到了鄉下,才算逃過一劫。”
楚凌云的聲音不小,所有人聽的清清楚楚。
陳子州瞪大了眼睛,他知道趙天喜濫用職權,敲詐勒索,可沒想到還有這么殘忍的事情發生。
至于其他人,知情的低下了頭,少數不知情的則是目瞪口呆。
這是他們站長干出來的事嗎?
仔細想想,可能真是,他們站經常抓通日的份子,牢房從沒有空過,只是站長以機密為由,禁止任何人打聽和外傳,所以敢問的人不多。
“讓他說話。”
楚凌云指向情報組長,泥鰍立刻上前,揭開堵住他嘴的東西。
“巡視員,我是冤枉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
情報組長立刻大喊,楚凌云冷冰冰的看著他,緩緩說道:“既然抓你,那我手中就一定有你的犯罪證據,不用喊冤,你犯的事沒有他們那么嚴重,老實交代你還有條活路,如果死不認罪,最終的下場會和他們一樣,你可以想想,處座會怎么懲罰他們。”
情報組長呆在了那里,泥鰍已經查出,這個情報組長的參與度并不高。
若不是他身份特殊,甚至參與不到趙天喜的撈錢大業之中。
真正和趙天喜狼狽為奸的人,是行動組長。
“考慮清楚,要不要交代?”過了會,楚凌云問道。
“我說,我交代,我全交代。”
情報組長打了個激靈,他很清楚,趙天喜做的事犯到處座手里百死無生,而他只不過分了點錢,這種喪天良缺德的事并沒有多干。
他不過幫著趙天喜打聽這些商戶的背景,每次抓人審人,以及拿錢的事全是趙天喜他們干的,最后分他那么一點。
長沙站的人全在臺下,聽完他的供述,不少人露出羞愧神色。
這就是他們的長沙站,是他們站長干出來的事。
“讓他簽字畫押。”
楚凌云命令道,情報組長招供的時候便有人在旁邊記錄,這里不是刑訊室,但一樣能起到審訊的作用。
“帶另一個犯人。”
楚凌云喊了聲,泥鰍馬上從后面帶來了個穿著警服的人,在抓到趙天喜之后,泥鰍便派人把他的小舅子給抓了過來。
那些商戶看到他,再次現出憤怒。
他們平時遵紀守法,沒有犯過任何事,就是趙天喜的小舅子,故意把用日語寫的假情報偷偷放在了他們店里,然后他們被抓之后,這些便成了他們通日的證據。
對這個人,他們同樣無比憎恨。
“打。”
楚凌云沒有廢話,旁邊的人立刻論起鞭子,對著他狠狠的抽了起來。
鞭子抽在身上啪啪的聲音,讓趙天喜和身邊幾個人忍不住發抖。
那些受害的商戶則全是叫好,甚至有人喊楚凌云是青天大老爺。
“我說,我都說,別打了。”
趙天喜小舅子承受不住痛苦,大喊著招供,楚凌云讓他當場供述自己所做的一切,并且簽字畫押。
臺下長沙站所有人這會都明白,他們的站長完了,這位總部來的巡視員別看年輕,卻極有手腕,這么短的時間便拿到了站長的犯罪證據,并且果斷抓人。
“趙天喜,你還有什么話說。”
楚凌云此時才讓人揭開趙天喜的嘴巴,趙天喜能說話后,立刻喊道:“楚凌云,你個陰險小人,收了我的金條卻不辦事,你天打雷噼。”
“用刑。”
楚凌云沒讓他罵多久,十根金條而已,他收了又能如何,別說他會交上去,哪怕他不交處座也不會為難他。
他可是剛給處座送過大禮包,那份大禮包的價值比十根金條高多了。
禮堂變成了刑場,一頓鞭子抽下來,趙天喜鬼哭狼嚎,但他沒承認自己敲詐商戶,任何和他相關的事情全是不知情。
楚凌云沒對他用刑太久,接著審訊三名行動組的隊長。
三人有兩人沒用刑便招了供,一人抽了幾鞭子也招了,他們解釋說是奉命辦事,而且收到的錢不多。
每敲詐一次商戶,組長最多給他們一百塊的獎勵。
而且敲詐商戶的時候只出動一位隊長,也就是說從一個商戶身上敲下來的錢,分到他們身上就一百,然后執行的隊員再分點,大頭全在趙天喜和行動組長那里。
最后一個是行動組長,他沒能支撐多久便全招了。
他是趙天喜最信任的狗腿子,分到的錢最多,但每次他也只有五百塊,拿的最多的還是趙天喜。
這么多商戶敲下來,他只攢了一萬多塊錢,并沒有多少。
而趙天喜的手上最少有十萬,他是經手人,最清楚趙天喜撈了多少。
到了這一步,即使趙天喜不招供,所有人也明白他就是主使,短短兩年,利用卑鄙的手段撈到了大量的錢財。
“還不承認嗎?”
楚凌云最后問向趙天喜,趙天喜嘴唇直哆嗦,但什么話也不說。
“繼續用刑。”
一陣子鞭子抽下來,旁邊的人還拿來了火盆,只按了兩次腳,趙天喜便招了供,承認了他這些年犯下的所有罪行。
“全部押下去。”
等趙天喜簽字畫押后,楚凌云命令道,隨即來到中央,看向臺下坐著的長沙站眾人。
“處座命我巡查各站,我本以為,就算有問題也是小問題,可長沙站的嚴重性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兩年來,趙天喜喪心病狂,干了這么多天怒人怨的事,你們就沒人知道?為什么沒一個人向總部反映過?當初入軍的誓言全忘完了嗎?”
楚凌云對著所有長沙站的人質問,臺下所有長沙站的人全部低下了頭。
他們有知道的,但不清楚詳情,也有完全知情的,可不管是誰也都沒敢上報,如果告狀后趙天喜沒事,那他們可就慘了,以趙天喜的性子,回頭肯定會整死他們。
楚凌云明白這些,說完之后,話鋒一轉:“讓我很欣慰的是,你們并沒有參與做過這些喪盡天良的事。我明白你們的顧慮,之前的事既往不咎,不過我希望,以后的長沙站會有個明朗的天空,任何人要敢對這種惡行說不,只要他敢說,我會幫他撐腰。”
“散會。”
說完之后,楚凌云大手一揮,這些人茫然的向外走去,發現竟然沒人再看押他們,真的把他們全放了。
“組長,這樣放了他們,會不會出事?”
泥鰍跑過來,擔心的問道,楚凌云則搖頭:“沒事,趙天喜當著他們的面招了供,除非他們想造反。”
趙天喜在長沙站并不得人心,沒人會為了他鋌而走險。
況且他讓泥鰍接手了總務組,控制住了所有的武器裝備,沒有了武器,他們想造反也不成。
這些都是沒有涉桉的閑雜人等,涉桉其中的行動科隊員可全被關著呢。
控制住他們就不會有事。
“楚兄,嘆為觀止,嘆為觀止啊。”
陳子州總算找到機會,來到楚凌云面前,由衷的伸出了大拇指。
他從沒有想過桉子還有這樣辦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審訊人家的站長,把所有人罵的抬不起頭。
難怪楚凌云年紀輕輕軍銜就比他高,他很服氣,楚凌云確實是個有能力的人。
在楚凌云審桉子的時候,他設想過,如果自己是楚凌云,這個桉子會怎么處理。
他思來想去,似乎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請求援軍,快刀斬亂麻,將長沙站一窩端掉。
然后把趙天喜他們拉到刑訊室,分開審訊。
這種公開集體審訊的方式,他是第一次見。
“陳兄,到辦公室去說吧。”
楚凌云笑了笑,帶著陳子州直接來到趙天喜的辦公室,這間辦公室最大也最豪華。
“楚兄,你之前說的磺胺生意,我現在有興趣了。”
坐下后,陳子州立刻說道,楚凌云不知道茶葉在哪,他不想用趙天喜的茶葉,讓泥鰍命人出去買茶葉,回來再泡茶。
“陳兄,以后你會發現自己做了個明智的選擇。”
楚凌云含笑道,陳子州坐直身子:“不過你的磺胺必須是正規貨源,雖然我叔叔能量很大,但他可不是那么好湖弄的,如果惹怒了他,就算你們那位處長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你。”
陳子州這是在警告楚凌云,他雖然有興趣,但絕對不能給他上套,否則后果楚凌云承擔不起。
“陳兄放心,絕對是正規貨源。”
楚凌云笑了笑,沒有茶,他遞過去了支煙,楚凌云自己不怎么抽煙,但身上肯定會帶著煙,而且不止一包。
陳子州點著煙,點頭道:“那就好,你有多少貨,我全包了。”
對賺錢陳子州肯定有興趣,叔叔從不在明面上幫他的忙,他只是個參謀,沒有多少油水可撈。
就算能撈,他也不敢隨意伸手,生怕叔叔會責罰他。
正規生意,又能賺錢,他肯定不會放過。
這個時代的磺胺可是被稱之為救命藥,放在后世的話,相當于能治療絕癥的靈丹妙藥,可想它的價值有多高。
后世要是有人對你說,他手中有能治愈各種絕癥的救命藥,而且市場上量很少,要和你一起做這個生意,估計能抗拒的人不多。
只要不傻的人,都會知道這樣的藥絕對賺錢。
“陳兄,你有多少錢?”
楚凌云沒回答陳子州的問題,反問了句。
“我現在手上沒多少,只有幾千塊,不過只要我開口,借個一兩萬完全沒問題。”
陳子州不在乎的說道,以他的身份借點錢確實很輕松。
若是需要多的話,咬咬牙能湊夠三萬法幣,這個信心他還是有的。
“這樣,我給陳兄準備兩萬美元的貨,你自己去上海取,不過陳兄要帶著錢去,一手錢一手貨,我保證給你最低價。”
陳子州不是王躍民,更不是林石,楚凌云不會讓他先拿貨再付款。
“兩萬,美元?”
陳子州呆住了,磺胺是緊俏貨,他本以為楚凌云手中有一兩萬的貨就不錯了,可沒想到人家張口就是兩萬,而且是美元。
換成法幣,足足六萬多。
“陳兄有困難嗎?”楚凌云笑問道。
“沒,沒有。”陳子州急忙搖頭。
“我這批貨是美國藥廠獨家代理,正規公司,公司在公共租界內,總經理叫史密斯,陳兄過去可以聯系他,不過美國人的習慣你也知道,他們只收美元,到時候你最好換好美元再去。”
“行,行,沒問題。”
陳子州連連點頭,聽到是正規公司,還有美國人參與,他的心放下不少,只要是正規生意,他的叔叔不會阻攔,相反,還會支持他。
剛才他不知道楚凌云有這么多的貨,還想著給他吃完,結果人家隨意報出的數,他自己便拿不下,這次恐怕真要找叔叔幫忙,不然他湊不夠那么多美元。
他相信,叔叔若是知道買的是磺胺肯定會支持他。
“這是史密斯的電話,磺胺有兩種,針劑和片劑,給你的價格是十美元一盒和一瓶,你要盡快去上海,雖然貨源不少,但陳兄你也知道,這種藥如今有多缺,去晚恐怕就沒了。”
楚凌云寫下公司的電話,他早就對劉成柱安排過,現在只給他介紹過去的客戶出貨,散客不出,哪怕給的價錢再高也不賣。
磺胺是很賺錢,但利用好了,楚凌云收獲的不僅僅是金錢,還有人脈關系。
這才是他最缺的東西,如果關系足夠硬,以后哪怕是處座也不能隨意處置他,不像現在,看似風光,但所有一切都是處座給的,處座一旦拿走,他什么都不是。
“多謝楚兄。”
拿到電話號碼,陳子州立刻起身,兩萬美元,他這輩子沒做過這么大的生意,此時他心中滿是興奮。
同時帶著慶幸,幸好自己沒有犯傻真的拒絕,否則這樣的好事便要失之交臂。
楚凌云親自送陳子州離開,折騰這么久,此時已經很晚。
沒有吃飯,甚至茶都沒喝一口,陳子州便興沖沖離去。
回到團部,他立刻拿起電話,打給了個朋友。
他知道磺胺的作用和價值,但不清楚具體的價格,他打電話是為了問價,好知道楚凌云給他的到底貴不貴。
或者說,這個生意中他能賺到多少錢。
朋友給他的反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市面上的磺胺很貴,而且有價無市,黑市上價更高。
若是按照黑市的價來算的話,他十美元從楚凌云那拿貨轉手賣掉,可以獲得兩倍的純利潤。
一塊變三塊,兩萬美元會變為六萬。
哪怕按照正常市場價去賣,他也能賺兩萬多美元,最少一倍以上的利潤。
知道價格后,陳子州更是坐不住了,顧不得此時時間很晚,馬上給叔叔打了過去。
等掛斷電話,陳子州則有些傻眼。
他沒想到,叔叔聽他說完后比他果斷的多,要求他馬上去上海,把這兩萬美元的磺胺買回來。
并且叔叔會為他準備錢,這些磺胺不用拿去市場銷售,他的叔叔全要了。
叔叔出錢,又全部要走,那他怎么賺錢?
陳子州有點后悔,早知道就想辦法去湊錢了,這要是一點分不到,那豈不是虧死?
陳子州突然起身,可看了看時間,他咬了咬牙忍住內心的躁動,時間有點晚,楚凌云那邊還有公事要處理,就算他想再要點貨,也得等明天再說。
第二天一早,南京軍事情報處。
齊秘書帶著長電文,匆匆來到處座面前。
“該死,敗類,無恥至極。”
處座看完電文,勃然大怒,憤怒的拍著桌子,他沒想到趙天喜竟然膽子這么大,為了撈錢什么都不顧。
軍事情報處成立才多久,長沙站更是只有兩年多的時間,趙天喜竟然把長沙禍害成了這個樣子。
該殺,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處座,誰也沒有想到趙天喜敢這么干,幸好您把楚凌云派了過去。”
齊秘書小聲說道,處座的氣似乎一下消了不少:“你說的對,換成別人很可能被趙天喜湖弄過去,這要是被徐老鬼先發現,恐怕我們要跟著倒霉。”
徐老鬼若是先知道趙天喜的行為,肯定會先下手,到時候在委員長面前,他可不僅僅是要挨罵。
委員長本就多疑,若是懷疑整個軍事情報處都在這么干,對他們來說絕對是個災難。
處座低頭,再次翻看電文,這次看的很仔細。
“還是凌云心細,從趙天喜的手表上發現了問題,進而對其調查,終于發現了這個大漏洞。”
楚凌云詳細匯報了長沙站的情況,包括為什么懷疑趙天喜,以及之后的舉措,還有他們的供詞一起發了過來。
“處座,趙天喜兩年就貪了十萬多,觸目驚心啊。”
齊秘書回道,十萬多法幣可不少,換成金條足足有兩百多根,一個趙天喜,這么短的時間便撈了這么多,苦的是那些老百姓,是那些無辜商戶。
處座低下頭,又看了眼電文。
電文的最后有楚凌云的建議,目前他們已從趙天喜和其他人的家中抄出了大概六萬多法幣的東西,還有一些其他的產業可以變現,這筆錢楚凌云沒想著自己撈,也沒說上供,而是提議還給那些商戶。
這些全是被趙天喜敲詐去的錢,是他們的血汗錢。
這么多錢,還給商戶?
處座有點不愿,他從不看重普通老百姓,別看他罵的那么狠,他所擔心的不過是輿論壓力和對自己的影響。
“凌云不該公審啊。”
過了會,處座才惋惜的說了句,齊秘書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公審,所有人都知道了趙天喜貪了多少錢,不少苦主也在場,希望能拿回自己之前被敲詐的錢。
這筆錢見了光,哪怕是處座也不可能裝在自己的腰包內。
“給楚凌云回電,商戶的錢返還一半,剩下的留做長沙站的經費,不過不要一次性給他們,先帶回總部,以后分批給他們用。”
處座的話,算是給這筆錢敲定了去向。
處座最終還是沒舍得全還回去,留下了一部分,用的是給長沙站提供經費的理由。
這筆錢不管是處里用,還是真給長沙站用,總歸能幫他解決點資金問題。
“是,我這就去回電。”
齊秘書低頭退了出去,處座自己在辦公室內,輕輕的敲動著桌子。
長沙站的隱患排除了,但卻留下了個爛攤子,站長、情報組長、行動組長,還有行動隊的隊長以及隊員,全部爛掉了。
這個爛攤子需要有人去收拾,楚凌云是最佳人選。
猶豫了會,處座自己搖了下頭。
對楚凌云他還有大用,不能讓他留在那里,楚凌云查出了長沙站的大問題,更證明他的眼光,接下來需要繼續讓他巡視各站。
長沙站只能派別人去。
“是,齊秘書,我這就過去。”
袁守旺在辦公室接到電話,很快來到處座辦公室,齊秘書剛剛通知他,處座讓他立刻去見。
去的時候袁守旺還有點忐忑,回憶自己最近有沒有犯錯。
“守旺來了,過來坐下說。”
處座指著沙發讓他坐下,齊秘書則站在處座身邊,低頭不語。
袁守旺,這次走了狗屎運。
“處座,您說,我站著就行。”
袁守旺受寵若驚,沒敢坐下,依然站在那。
“讓你坐你就坐。”
處座一瞪眼,袁守旺馬上坐下,只有半個屁股在沙發上,沒敢全坐。
看他的樣子,處座忍不住笑著搖頭。
袁守旺跟他時間不短,忠心是有,可惜進取心不足,能力有限,副科長是他的極限,他在處里最多去小科做個科長,比如裝備科。
之前袁守旺最想去的地方,也是裝備科。
但現在長沙出了這么大簍子,需要一個他信得過的人去坐鎮,好在長沙被日諜滲透的并不深,他不求袁守旺在那邊能做出多好的成績,只要能穩住長沙站,不再出問題就行。
“守旺,你把手頭上的工作全部停下,做好交接,然后馬上去長沙。”
處座緩緩說道,袁守旺剛開始還有點興奮,這是打算讓他去裝備科了?
齊秘書之前給他打過包票,說過裝備科科長的位置一定是他的。
可最后那句讓他勐的一愣,不是裝備科,去長沙做什么?
“是,處座。”
袁守旺心里疑惑,但沒敢多問,立刻答應了下來。
答應的時候,他腦中快速轉動,讓他交接工作明顯是不再回來,可長沙站有什么位置能給他?
站長是趙天喜,干的好好的,難道是副站長?
長沙站成立了兩年多,一直沒有副站長,這個可能不是沒有。
但他不想做副站長,已經做了幾年的副科長,他在副職上毫無亮點,他一個人去長沙,人生地不熟,哪怕副站長的位置很高,但同樣要被人管制,很容易被架空。
“長沙站的趙天喜被楚凌云抓了,他該死,如今長沙站是個爛攤子,你帶點可靠的人手,去幫我把長沙站整頓好。”
處座再次說道,袁守旺心里正在哀嘆,突然瞪大了眼睛。
不是副站長,是站長。
別看只差一個字,兩者的差距卻有著天壤之別,站長是軍事主官,一把手,權利極大。
副站長只是輔助站長工作,并沒有實際的權利。
“長沙站雖然是新站,但一樣很重要,你到那后先整頓好站務,把一切捋清楚了,利民會告訴你詳細的情況,你了解后再去。”
“是,謝謝,謝謝處座。”
袁守旺激動的說著,長沙站的站長,雖然沒在處里,但肯定比去裝備科強的多。
之前他只敢想裝備科,根本沒有想過能調到地方擔任站長。
遠離總部,在分站他就是一把手,先不說權利,沒有頭上那么多老爺,在那做事也會舒心不少。
“去吧。”
處座微微點頭,袁守旺不是最合適的人選,但此時他沒有其他人可用,只能先把袁守旺派過去。
至少袁守旺還算忠厚,不會做出過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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