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胃聯合根治術的平均手術時間,在昌西省內的記錄,都在6個小時以上。
但凌然做的更慢。
最近半年以來,凌然的平均手術時間,已是大幅度的增加了。
在只掌握著“大師級”肝切除技術的時候,凌然做一例肝切除的時間,基本都在三小時內,做的快且病人的身體條件適宜的狀態下,一個小時就能妥妥切干凈了。
但是,隨著“完美級”的“組織分離”的獲得,隨著不斷凌然自行升級,以至于一路晉級到完美級的肝切除,凌然的手術時間,卻是堅定不移的降了下來。
因為他掌握的技能越多越深,對細節的把控就越多,而要處理好細節,終究是要花費更多時間的。
就好像一根小血管,電刀一切一凝也是它,繞開保留也是它,截斷了縫合也是它,只看凌然如何處理了。№Ⅰ№Ⅰ
而在這種手術中,能做到自由選擇的醫生,是極少的。
肝胃聯合根治術,兩名醫生聯合到一起,按部就班的做下來,不說不犯錯,那是不可能的,小錯不斷大錯不犯的將將的將手術做下來,剩下的靠病人自己掙命,就算是很難得的了。
以蓋房的難度比較,胃大部切除術的難度,也就是一個人蓋間磚瓦房的水平,做的好點的弄根大梁,講究講究窗戶瓦片之類的,不講究的,平平整整的蓋個火柴盒式的磚瓦房,也算是蓋出來了。
肝切除就是蓋二層樓乃至三層樓的水平了,做的再糙,也得稍稍有些范式講究,想做的好點,那上限就很高了,做個某某設計獎之類的,都不奇怪。
肝胃聯合切除術,就相當于要做一個建筑群了,下限就是普通人難以觸及的,上限更不用說。№Ⅰ№Ⅰ
很少有醫生,能夠完整的將一臺肝胃切除術看下來。
太耗費時間了,而且,看的太久,激情消退以后,手術就顯的枯燥了。
反而是像普外主任這樣的醫生,越到后面,越是看的津津有味。
參觀室里的醫生,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始終維持著一定的人數,但只有偶爾人數很少的時候,才能顯露出余媛來。
每當這個時候,余媛都會驕傲的抬起下巴來,并介紹兩句下面的情況,給新來的聽,就像是狼群里的小矮狼,給新來的訓話似的:
“從目前的文獻來看,脈管癌栓陽性,淋巴結陽性,漿膜面受侵,腹膜轉移,以及肝轉移的時機,都是影響肝轉移預后的高危因素……”
“一些胃癌肝轉移的隨訪結果顯示,外科治療的中位生存率,一般只有18個月到20個月,但是,一旦超過了20個月的時間,生存時間會有較大幅度的提高……”
“肝臟部分的轉移灶的大小,在超過四厘米的時候,也會對手術和預后有較大的影響,恩,凌醫生已經把肝臟基本處理完成了……”
余媛不斷的做著介紹,卻也不惹人厭煩。越到后期,她就越多的介紹文獻和資料中的情況,而這些東西,就算是主任們,也不一定就都知道。
現代醫學的精細化,使得絕大多數醫生,都只能專精于自己的小領域,不是經常做的手術,不是正在攀科技樹的手術,又不是熱門的手術方案,相關的文獻,正常醫生都不會去仔細閱讀的。№Ⅰ№Ⅰ
誰的時間都很寶貴,正常人晚上還需要睡覺呢。
這種時候,一邊看著手術,一邊聽著余媛的普及類的介紹,眾醫生的感覺反而相當不錯,甚至因此有點不虛此行,沒浪費時間的感覺。
到了晚飯時間,一份份酥脆的小面包端進來,純正的麥香味,更是加強了眾人的印象。
“大家都辛苦了,這是我們云利自己的廚師做的,大家請平常一二,有空的話,還請給個評價。”麥莼進了參觀室來,就像是平常那樣,未語先笑,第一時間展露出醫藥代表的特征來。
醫生們有的笑瞇瞇的吃著小面包,有的嚴肅的吃著小面包,有的皺著眉頭吃著小面包……
麥莼也習慣了醫生們的心態,依舊面帶微笑,暗地里撇撇嘴,心道:有本事別吃我家的小面包啊!№Ⅰ№Ⅰ
霍從軍也按開了通話鍵,問:“凌然,要不要休息一會,吃點東西?”
“不用,很快就做完了。”凌然沉穩的回答,手都沒有停頓一下。
“哦……恩?快做完了嗎?”霍從軍應了一聲才覺得不對。
“再要……一個多小時吧。”凌然給予的時間單位,顯然是有些與眾不同的。
霍從軍啞然失笑,只能是點點頭,再按鍵道:“你按照你的時間節奏來。”
至于幾名助手能不能吃得到東西,餓不餓,霍從軍才不操心呢。
醫生都是世界級的不健康人群,不按時吃飯,暴飲暴食太平常不過了。
普外大主任亦是不以為意,笑瞇瞇的點點余媛,道:“你繼續講么,當配菜了。恩,老霍你們急診中心,最近收到不少好苗子啊。”
“余醫生已經不能算苗子了。”霍從軍笑笑:“住院總做完,就該升主治了。”
普外大主任“恩”的一聲,卻是旁邊有醫生低聲笑道:“這還不算苗子?”
參觀室里的醫生又換了兩撥,臨近晚間的時候,凌然才給手術收尾。
這個時間,他的助手已是換了一輪。
只不過,因為手術難度和助手能力的問題,今天的手術,只能是三助四助與一助二助交換,所以,手術結束的時候,所有人都是餓紅了眼。
“快,弄點吃的。”
“有沒有吃的?”
“豬蹄呢?還有豬蹄嗎?”
幾名助手出了手術室,差不多是用最快的步伐,到了休息室,一個個都餓的眼紅腳麻了。
只見幾個人都繃著臉,露著牙齒,雙眼赤色,冒著渴望食物的光……
休息室內的小廚師望著幾人,有些遲疑:“你們不是去做手術的嗎?”
“廢話,豬蹄呢?我那些鹵肉呢?”呂文斌一邊問,一邊往廚房里翻騰。
小廚師悄悄地抓住一只平底鍋的鍋柄,再冷聲道:“老呂,我問你一句話,你想好了答我。你們做手術,有沒有被感染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