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1點。
凌然依舊在六院的急診室里忙碌著。
徐穩陪在跟前,身子都開始搖晃了,像是一只徐晃似的。
他也不是不能熬夜,做醫生的,熬夜屬于常態。不過,像是凌然這樣熬夜,兩天下來,徐穩無論如何都是熬不住了。
從云華趕來的張安民高傲的看看徐穩,心道:在凌治療組,不懂得勞逸結合的,最終都得是這個狗樣子。
“我得去睡一會了。”徐穩望著神采奕奕的凌然,終于是不行了。
再要是堅持下去,明天的手術,他就甭想參與了。
凌然“恩”的一聲,道:“明早只有一臺手術的話,可以晚一點來的。”
“好……”徐穩應的心虛。早上六點鐘的手術,再晚又能晚到幾點呢。
徐穩只能搖搖晃晃的去了休息室,找了地方睡下來,幾乎是驟然入眠。
張安民看看表,也乖巧的道:“凌醫生,那我也去睡覺了。”
“好。”凌然正在給一個病人做推拿,神情認真,也不需要助手的樣子。
“我就睡在醫院里,您有事就找我。”張安民特意說了一句,以表達自己是純粹出于工作的需求,而不是為了節省一晚上的酒店費用。
云醫的出差開支都是固定的,醫生們愿意住好酒店就住好酒店,能找到醫藥代表開銷就算是省下了。張安民這樣的小小主治,與醫藥代表無非是飯飯之交,酒店是不可能酒店的,只能自己想辦法了。
作為一名已經很懂得生活的男人,張安民的策略就是睡醫院。
尤其是京華六院這樣的大醫院,值班室什么的條件并不差,高低床干干凈凈的,比大學時的宿舍還好三分呢。蹭住進去,不光不用花錢,偶爾還有醫生提回來的水果牛奶,不要太開心。
現在送歡迎水果加牛奶的酒店得多貴啊,到了睡覺的時候,還不是一張床,不見得比醫院的干凈呢。
凌然對張安民的話并不在意,他身邊的助手來來去去的休息,凌然向來都是不管的。三甲醫院的醫生,基本都是比較自律的,做不到此點,進入三甲醫院也是無用,就算是周醫生……周醫生屬于大約還是天賦比較好……
張安民溜邊走了,凌然就在打著哈欠的左慈典的伺候下,給人做著推拿。
別看京華六院地處京城,可要說急救資源,真是不能和云醫相提并論。
云華上千萬人口的大城市,頂級三甲醫院就是云醫、省立和陸軍總院三家,且以云醫的急診中心最佳,輻射的人口相當之多。相比之下,京城的好醫院就太多了,京華六院又不夠有名,以至于清創縫合的患者都沒有多少。倒是需要推拿的患者,隨手就被凌然逮出來了。
996當放假的城市里,從顱骨到足骨都不舒服的人太多了。
凌然也就選著送上門來的病人,順手推拿一番,有“解除病痛”的就收下,沒有就當是練習技能了。
他在京華六院等于是實習生或者交流學者的身份,身邊還得有京華六院的醫生跟著,也就不追求病人的數量了。
另一方面,“虛擬人”的技能還剩下2小時27分17秒,對于接下來的手術,卻也是綽綽有余了,凌然并不著急。
凌晨3點鐘,左慈典也熬不住了,勸道:“凌醫生也休息一會吧,到明天早上,好養精蓄銳。”
陪同在旁的京華六院的醫生斜眼看著兩人,順便看看墻上的表,對云華人“養精蓄銳”的概念深表歧視。
“也好。休息兩個小時。”凌然并無不可。
去到休息室,凌然真的調了鬧鈴,睡了下來,對喝了精力藥劑不久的凌然來說,現在有點像是午睡時間。
午睡,自然是有養精蓄銳的作用的。
五點鐘。
凌然準時的爬起來,稍作洗漱,就前往手術室。
此時此刻,手術室里,京華六院的護士們,也正在做術前的準備,見到凌然,護士們一個個面露驚喜,各自擺出照鏡子后才確定的表情和動作。
“你們忙,不用管我。”凌然如在云醫一樣,說了一句,就站到了手術臺前,雙手輕輕舉了起來。
他是當著眾人的面,喚出了虛擬人。
藍汪汪的虛擬人,出現在手術臺上,與現場完美契合,盡管只有凌然一個人能看得到,但現場的效果,也是比他窩在小房間里切人體有意思。
在光潔明亮的手術室里切人體,感覺像是一份了不起的工作。躲在小小的幽閉的值班室里切人體,給人的感覺就比較變態了。
“刀。”凌然在心里默念著,手一伸,就得到了一把手術刀。
接著,凌然一刀斬開了面前的虛擬人,再不做任何的分層或止血的操作,右手伸出,直接就將虛擬人的肝給掏了出來。
找到病灶、確定范圍,最后再考慮手術的入路。
整個過程中,凌然并不避諱任何人,口中念念有詞,說著各種專業的醫學名詞。
手術室里的護士小姐姐,麻醉醫生以及參觀室內的醫生們,對凌然的表現都是見怪不怪。
醫生術前模擬整個手術的行為,在醫院里是非常普遍的,也沒什么奇怪的。
凌然無非就是動作詭異粗暴一點,但是,誰在乎呢。
就是早早坐在參觀室里的王安志副院長,也是下意識的忽略了凌然的動作。
“六點鐘了。”麻醉醫生記掛著時間,到點報告了一聲。
“稍等。”凌然看看身旁,徐穩還都沒來呢。
密閉門開,徐穩舉著雙手,面色沉靜的走進了手術室里,那模樣,就像是超酷牛醫,帶著BGM走入了神圣之地,即將大干一場,救幾條命的樣子。
“手術開始。”凌然都沒等徐穩穿好衣服,就準時開始了手術。
對于肝切除手術,他已經太熟練了,以至于對助手的要求大幅度的降低了,徐穩進到手術室來,他就懶得等了。
參觀室里,不等剛剛吃過早餐或者饑腸轆轆的醫生們做好思想準備,凌然一刀就劃了下去。
那熟練程度,就好像已經完全了解病人的身體似的。
事實上,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