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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巧兒聽到“把子”這個詞兒腦子嗡嗡作響,吸了好幾口氣才忍住不揍人。
她竭盡全力心平氣和,“人家小姑娘又不是兒郎,你有個把子馬楚陽就行了。對了,不是還有霍十五嗎?弄那么多把子咱家里擱不下了。”
唐星河笑笑不說話,擱心里就行,把子的情誼你們不懂。
又聽母親念叨,“你瞧你表哥云起,人家頂著熱孝期都急著成親,生怕錯過了好姑娘。我跟你說,這好姑娘啊,可遇不可求。你錯過這村兒,就沒有這店兒了。等人家跟別人成了親,你就哭去吧。”
要擱往常,唐星河必定會說,“楚陽要成了親我是真的會哭……”
畢竟損人不利己的事兒也只有馬楚陽陪著他干,甚至利人不利己只要好玩的事,他倆也干。
可今日……唐星河有個大膽的想法,“咦,母親說得對啊。我明日去問問楚陽,他要不要一起成親。如果他也成親,我們就各自娶個傅家姑娘,大家住在一個府里玩,天天打馬球。哎呀,我真是個人才!”
鄭巧兒:“……”
你確實是個人才!這是對待姻緣的態度嗎?
雖然,但是,然而,所以……她不敢想象那畫面有多好看。不過難得兒子不拒絕,她覺得明日就可以去問問傅夫人的意思,探探口風。
有了這個目標,鄭巧兒渾身是勁兒,敷衍地給兒子把藥擦完就打發了,匆匆跑回房找夫君聊了個熱火朝天。
唐楚煜沉思道,“正常來講,這門親事不算好。”
“怎么就不好了?”鄭巧兒不解,“傅家姑娘們多英姿颯爽,這樣的兒媳婦兒心眼實,不會跟你玩陰謀陽謀,我得可著勁兒疼。”
“你倒是可著勁兒疼。”唐楚煜眉頭微皺,“你不想想你夫君我是做什么的?你再想想傅老將軍家是做什么的?”
畢竟是國公府嫡女出身,經這一提醒,鄭巧兒倒真就反應過來了。
他們護國公府如今如日中天,地位顯赫。她夫君還是戶部尚書。
戶部尚書是做什么的?管國家錢袋子的。
那傅老將軍和傅小將軍,以及老夫人賀玉蘭現在還是兵部郎中。說得不好聽,傅家一家子都手握兵力手握重權,再搭上一個錢袋子,哪個皇帝能心安?
鄭巧兒頓時傻眼了,“這……明德帝是個好皇帝,不至于這么想吧?”
“那萬一呢?”唐楚煜伸手刮了刮鄭巧兒的鼻子,“別想這些了,趁著還沒開頭,趕緊歇了這念頭。你要真想給星河找媳婦兒,我看最好找個門第低的,咱也不需要親家的門楣來撐派頭筑根基。說實話,哪怕是庶女,只要是個好的,我都能接受。”
“你現在倒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鄭巧兒白了他一眼,“星河要真相中個庶女,我看你得把他打得屁股開花。”
“不會。”唐楚煜搖頭,“人品比家世更重要。權貴世家多的是嫡女做主母,敗家的還是敗家。庶女,商賈出身,都沒所謂,還是那句話,得人品好。”
“但世家嫡女總要教養得多些,目光也長遠些……自古門當戶對,不是沒有道理。”鄭巧兒這個做娘的,自然不想兒子真娶個庶女回來。
唐楚煜淡淡道,“我就那么一說。星河還小,多看幾年倒也無妨。”
鄭巧兒慪氣得很,“武舉前夕,我去廟里給你兒子求了個簽。說那簽看著是個好簽,若求前程,世世都是位高權重的將軍命,有大前途。可姻緣就……唉,說你兒子根本就沒有姻緣線,一輩子孤獨終老。”
“保不齊就是想賣你珠串玉佩賺銀子。”唐楚煜盯著鄭巧兒,“你是不是在那人手里花了重金買了什么玉來破命?”
鄭巧兒:“……”
這是重點嗎?我買是買了……可……
“睡吧睡吧,”唐楚煜笑起來,“你又被術士騙了還不知道。咱們星河一表人才,現在又出息得很,怎么可能一輩子孤獨終老?唉,星河可算是出息了,他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期。”
鄭巧兒瞬間就被這話題引得忘了姻緣,扒拉著夫君唐楚煜聊得熱火朝天,不讓睡覺。
從唐星河小小的一團說到后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再說到現在敢跟宛國人拼命。
說到動情處,鄭巧兒又掉下淚來。卻發現男人竟然連嗯都不嗯一聲了。一看,男人早睡著了。
心里那叫一個氣,可聽著男人平穩的呼吸,聞著微微帶著酒味的氣息,又覺得……這一生也算圓滿。
男人好,兒子好,連平時不怎么對付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變得親近起來。想著哪天搞個金榜題名宴,把該請的都請來熱鬧熱鬧。
以前她兒子出了名調皮,別人總拿話來扎她,說,“今兒看到夫子又在罵你家星河,其實何必呢。護國公府的孩子哪里需要功名,吃好喝好就足夠了,你說是不是?”
她兒子星河早被人認定是京城紈绔。可誰曾想紈绔也敢跟宛國人掄拳頭!
宴會時該用怎樣炫耀的詞兒她都想好了,誓要那些看不起她兒子的人都后悔說出以前的混賬話。
鄭巧兒翻來覆去睡不著,躺著笑開了,笑著笑著眼淚又流出來。聽到耳畔傳來男人的囈語,“對,夫人說得對。”
抬眼一瞧呢,男人那是在說夢話。
便是在這夜,又想起胎死腹中那個受了“碎骨香”的兒子,眼淚濕了滿枕。
各家各戶,萬家燈火。
高品源扶著扮作夫人的連槐入府后,便是立刻離遠了些,“多謝姑娘。”
連槐道,“高大人不用客氣,我奉皇上之命前來,你不必理會我,只管忙你的去。”
高品源如獲大赦,忙道,“那好那好。”便是回了書房忙去了。
因為這才是他真正的日常,平日里也是這般忙于公務,怕影響了夫人休息,常歇在書房中。
府中下人都見慣不怪了。
只是感覺這夜特別漫長,夫人不在府里,就覺得心里不踏實。
也不知道三個兒子到哪兒了,一周前就接到書信,說是快到京城了,結果現在還不見人影。
高品源第一次這般心神不寧,鋪開圖紙看了半晌,愣是一點也沒看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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