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愛情可以填滿人生的遺憾。然而,制造更多遺憾的,偏偏是愛情。——張愛玲
蘇葉演繹的余一言,楚熏歌演繹的張婉琴,就是愛情制造的遺憾。
地點:山體縫隙底部
時間:上午
人物:一男兩女,一具尸體
張婉琴目光死死的鎖定在那塊巖石后面,一動也不動的黑色運動裝,她認得那是余一言穿的衣物,并且她也才反應過來,這套運動裝,是她與余一言還沒有在一起之時,送給余一言的生日禮物,但在一起之后,好像似乎……就再也沒有送給過余一言生日禮物。
原來……原來,她送的禮物,余一言這樣的在乎,相反每次她生日的時候,余一言都會很精心的準備禮物。
比如:提前兩個月學藝然后去陶瓷廠燒的水杯,再比如一針一線手工縫制繡有九蓮齊芳的手絹,很難想象一個完全沒有摸過針線的男的,是怎么完成百分之八十都繡有蓮花的手絹。
但這些禮物在張婉琴眼中都是不浪漫,水杯樣式老土,被她說是老爺爺老奶奶才用的,水杯還好偶爾在家中腦袋抽筋的時候還是會用用,但手絹用她的話來說就是,現在都新社會了,誰出門還用手絹?丟不丟臉?所以完全不知道丟到家中什么地方去了。
或許是在某個置物箱中,或許是掉在了床下、角落,又或許是被塞到了某個裝舊衣服的旅行箱……
“我都說了些什么?”
回憶起來,張婉琴似乎難以相信自己曾經干過如此任性的事情,腦中在百轉千回,再抬頭看了看楊絳禾僵硬的表情,看清楚了他目光中隱隱不忍的復雜情緒。
人是感知很強的動物。張婉琴心情沉重,四肢猶如提線木偶般,雙腿僵直的一步步走向那個方向……
短短二十米。最多二三十步的距離,但對于張婉琴卻好像很艱難,因為每走一步,她心中的恐懼感就會放大一分。并且那種恐懼感很很純粹,就好像小時候在山洞探險,遭遇了黑暗樣的恐懼。
女工作人員不傻,目前這個狀況也明白了一點東西,和楊絳禾目光交流。
還有最后兩步,張婉琴只要再走兩步。轉個身就可以來到余一言跟前。但心中巨大的恐懼卻讓她不敢再向前走兩步了。
“快起來,你自己告訴我的不要睡在地上,靠在巖石上,會著涼,現在……怎么你自己都犯規了。”
張婉琴受不了心中無限放大的恐懼,顫抖著說話。
“你教我的保險計算我全部都忘了,你快起來再教我一次。”
她的聲音非常輕,就好像分貝稍微大一點點,眼前的一切就都會破碎。
“我已經明白你說的自來水不能喝。蘋果不能吃,自來水洗的蘋果卻可以吃,我已經知道了,余一言你不要睡了,這幾天還沒有睡夠,快起來聽我說!”
淚奔,張婉琴再也忍不住了,不再自言自語,兩個跨步站在余一言面前……
安詳的面容。
嘴角的笑容。
已經不能夠被稱之為雙腿的雙腿。
地面上的血痕。
等等,所有一切。倘若奔馳的大型卡車,撞入張婉琴的腦中。
須臾之際,張婉琴就失去了思考能力,腦中自動浮現出,這被困在山體縫隙中,兩人朝夕相處的一點一滴。
“你蠢得太厲害,還不看看聰明人是怎么做的?”
“我沒給你東西吃?要偷偷摸摸?”
“你自己沒有?”
“誰讓你吃的?好習慣不學,學會做賊了?!”
“掉地上了,也比你吃了好。”
張婉琴她明白了,她明白了為什么余一言不給她吃肉食,她明白了為什么所有事情余一言都讓她去做,她更加知道了余一言會說出‘掉地上了,也比你吃了好’這番話的意思了。
“我真的好蠢,我真的蠢得太厲害了。”
張婉琴恨,恨自己為什么真的什么都注意不到,為什么就不問問連續好幾天的肉食是怎樣來的,第一天的兔子肉根本吃不了這么久。
只想著,怎么才能吃到肉。
恨自己為什么沒有注意到蘇葉演繹的余一言在一個地方沒挪過身,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只想著,什么事情都讓她做。
最傷心的時候并非痛哭流涕,實際上眼淚是一種發泄,但最傷心的時候是連哭都哭不出來。
張婉琴就是如此,眼淚好像干涸了一般,明明非常傷心,明明非常難過,明明非常想哭,但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不要太傷心,你現在才被救援本來身體就不好,太傷心的話會是對身體第二次的傷害。”楊絳禾勸告。
“先生的死亡,我們很難受,也知道這對你是一個巨大打擊,我們感同身受,但希望你能夠振作,不要讓先生的死沒有價值。”
不是當事人,永遠沒有資格說‘沒關系’三個字,同樣更加沒有資格說感同身受,因為火落不到你身上,你永遠不會知道有多疼。
張婉琴已經聽不到楊絳禾和女工作人員的聲音了,準確的說是已經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了,與外界隔離了一般。
除了悲傷之外,還有一種情緒張婉琴能夠清晰感受到——后悔,她后悔自己最后一句給余一言說的話是: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她后悔不明白余一言的苦心,她后悔沒有珍惜,后悔最后兩天的冷戰,后悔對余一言發脾氣……
咖啡店。
畫面斗轉,張少、冒失鬼兩人聽到這里,基本上是已經呆滯了。
冒失鬼有種要吐的感覺,腸胃翻滾,瞪著一雙大大的眼睛,道:“也就是說,他不讓你吃肉是因為,那是他自己的肉,怕你吃出來?”
“我想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張少想得更遠一些,他道:“他這樣做應該有三方面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