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夜晚多么黑暗,黎明終是會到來。
但在黎明來到前的黑暗,卻是漫長以及陰冷的,隨著黑幕滋生仇恨與寂寥。
有人說愛情是永恒的東西,但事實上仇恨卻比愛情更具有生命力。
李家飯店。
一家小飯店,是長毛等一眾馬仔最常呆的地方,換句話說也就是長毛的大本營,飯館也就是表面上的幌子。
“長毛哥,剛才燁哥打電話來說,他馬上要過來。”一個馬仔跑到長毛跟前道。
長毛一腳踹在馬仔的膝蓋左側處,“嘭!”的一聲,馬仔猝不及防跌倒在地。
“你叫那瘸子燁什么?火華哥,你是不是想跳過去跟他,你說。”長毛此時就好像一個包,一點就燃。
這馬仔也不笨,立即改口重說了一遍:“長毛哥,瘸子燁一會要在這里與你就見面。”
“嗯?”長毛滿意的點了點頭:“他來我廣福街干什么,吃飽了撐著?”
四年來,長毛與蘇葉演繹的林燁被稱為旺角雙虎,掃平了不少場子,一里社能夠在四年之間如此擴張,兩人的功勞很大。
兩人被譽為刺豬的左膀右臂,但實則長毛與蘇葉的關系并不好,甚至來說非常惡劣,四年間可以說是摩擦不斷,如果不是刺豬還有社團的那些老人震著,早就開始火拼了。
但即使是這樣雙方的地盤隔得也挺遠的,基本上沒有交界處,長毛與蘇葉本人也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模樣。
“不清楚,瘸子燁沒有說明來意,不過有些兄弟打探到,油麻地幾街的混混開始集結了。”馬仔小心的道。
“哦?”長毛裹上了一件棉衣:“難不成這個瘸子燁想干一場,在廣福街我長毛沒理由怕他。”
強龍還壓不過地頭蛇,長毛立即也召集了馬仔,一時之間風聲鶴唳。
大約一個小時后廣福街已經聚集了黑鴉鴉兩片人,都持著利器,一邊是長毛的人,而另一邊自然是蘇葉猛龍過江從油麻地帶來的人。
太陽還為冒頭,第一縷晨曦也還未灑下,街邊的店鋪也更加沒有開門,明明聚集了很多人,卻顯得蕭條,偶有一只瘸腿老貓躥出,更增添了冷清。
馬仔在街道上對峙,而幾個挺重要的人則是在飯店內,撐場子。
長毛大口吃著灣仔面,故意在吃面之時發出“呼嚕”的怪聲,似乎是一種抗議,且僅用眼角的余光看著蘇葉。
一直到一碗面吃完,面湯也不剩得喝干凈了,長毛才隨意擦擼嘴上的油脂,開口道:“瘸子燁怎么有時間到我這一畝三分地來。”
長毛語氣絲毫不客氣,瘸子瘸子的叫。
“你再去廚房給我弄一碗灣仔面,要大碗的。”長毛也沒等蘇葉回答就將話題轉到一邊了,對手下的馬仔道,說著他吧唧了一下嘴好像沒吃夠的樣子。
“等等要小碗就夠了,看見了惡心的東西一點都沒有胃口。”長毛話所指稍微有點智商的人都能夠聽出來。
此時小飯店之一共有八個人,其有四人是長毛的人,蘇葉此時身后只跟著兩人,但即使如此聽到自己老大被這樣說,還是怒不可遏。
“瘸子燁,聽人說你昨天還請了米國的專家來醫療,怎么樣?”長毛語氣輕佻的問道。
“按照現在的醫療水平治不好。”蘇葉坐在了長毛的對面,很隨意得回答。
“哈哈。”長毛好像了五百萬一樣,夸張得大笑:“我剛才還在和兄弟們賭,賭你的腿能不能治好,我就說,你這樣的人一輩子就只有這樣了。”
長毛拍了蘇葉的肩膀道:“抱歉我這個人說話太直,不過我覺得你這樣挺好的,你想想看火華虎哪有瘸子燁威風。”
蘇葉笑了笑似乎不在意,只是說出了好似不相干的話:“長毛,聽說你的馬子住在翡翠南路三十二號吧。”
長毛臉上的笑容僵硬了,雙手撐在餐桌上。
蘇葉一個響指,身后兩個馬仔之一個就拿出1g模擬移動電話,四四方方也就是所謂的大哥大,一般這種不方便攜帶的東西,都是手下的拿著。
“這種東西挺新潮的,在四年前都還沒有,打個電話還要跑到電話亭,時代變化帶來的便利。”
蘇葉用大哥大撥通了一個號碼,旋即那頭傳來了一道女聲:“喂,長毛哥……我是薇……拉。”
顫顫巍巍的女聲,顯然受到了恐嚇。
也就是這道熟悉的女聲讓長毛臉色終于大變了,雙手撐桌,霍然起身:“瘸子燁禍不及家人,你這樣破壞規矩,不怕刺豬哥,還有社團。”話語帶著威脅。
嘩啦。
除開到廚房之弄灣仔面的,其余三個馬仔自然是跟隨長毛,登時小飯館之立即上演一種就要開干的樣子,空氣彌漫著火藥味。
“不要著急,社團的規矩我當然會遵守。”蘇葉并沒有起身依舊坐著,與長毛說話頭還要微微揚起,但說話的這種氣勢,卻仿佛蘇葉才是居高臨下俯視的人。
“所以我只是叫手下人將你馬子另外一個地方做客,就好像現在可以當做交談的一個籌碼。”
“瘸子燁你今天就是要開干是吧,就一個死瘸子,你tm裝什么裝。”既然撕破臉皮,長毛也就無顧忌了。
蘇葉眸子一寒,起身目光直視著長毛,道“長毛你說我現在會不會殺了你。”
冷清的一言竟然將長毛的怒氣壓了下去,他腦筋之不自覺的想起了四年前,光臨夜總會那三刀洞的場景,一時之間竟然愣住了。
數秒后,長毛回過神,想到自己竟然被蘇葉一句話給唬住了,感覺有些惱羞成怒,脫口而出道:“殺,林燁你當我長毛是嚇大的?”
長毛不傻,他這樣有恃無恐自然是有原因的,社團之是禁止同門相殘的,當然規矩是有變通的,活人還能被尿憋死?
同一個社團的江湖仇殺,都是在暗處來,但表面上還是要披一個遮羞布,今天蘇葉演繹的林燁帶著一大片的馬仔從油麻地來到廣福街,他們倆的見面可以說弄得是世人皆知,這種情況之下長毛不相信林燁敢冒大不韙對他動手。
就算刺豬不說話,社團那些叔父輩的老家伙對這些規矩也是非常在乎的。
更何況這廣福街是他的地盤,這樣一想長毛還有什么好怕的?
“你不怕?”蘇葉道。
“怕?勞資走過的修羅場比你走過的路還多,林燁我會怕你?”長毛雙目怒瞪,頭微微抬起想在氣勢上扳回來一點。
嘴上說不怕,但長毛對于蘇葉的稱呼已經從瘸子燁變成了林燁,由此能夠看出心里還是很忌憚的。
蘇葉“哦”了一聲,下一秒手驟動,五指如鷹爪,逮住了長毛的黃發,“砰”重重得砸在了餐桌上。
“那么現在問題來了,長毛你覺得我敢不敢殺你。”一只黑色的鋼筆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了蘇葉的手、
原本是應該在紙上奮筆疾書的鋼筆筆尖,此時卻抵在了長毛頸部的頸動脈處。
“砰砰!”三柄用報紙包住的砍刀拍餐桌上,幾乎也就是同時,長毛的三個馬仔動手了,同時小飯店門口的幾人也瞬間圍了過來,但也僅僅是觀望,不敢動手。
因為相信那只黑色的鋼筆只要稍稍往前一送,絕對就會血流如注。
其實一開始身為馬仔的眾人都十分警戒得盯著,只要是一言不合隨時就會動手,但蘇葉驟起發難的確讓他們沒有反應過來,明明上一句話都還好好的,很平靜,可尼瑪下一句話直接動手了。
檢測室之的人眼前一亮,在試鏡之時那種驚艷的展示,在電影之表演出來了。
長毛能夠被并稱為旺角雙虎也不是一個白癡,慌張的神情很快安定,道:“林燁我承認你夠狠夠辣,但你不要忘記了幾位叔父對于社團規矩是非常看重的,如果你今天在眾目睽睽之下動手了,你會擔上同門相殘的罪名。”
蘇葉臉色沒有變化,長毛繼續道:“我和你同是下一屆話事人的候選人,現在動手你不怕落人口舌?恐怕你選舉話事人資格都會被取消。”
蘇葉歪著腦袋,好像是在思索長毛的話語,半響忽然問道:“如此說來你在社團很重要?”
“我和你都是在叔父們眼前下了五義貼,喝了血符酒。”長毛感到那冰冷的筆尖離皮膚遠些了,心一卸,更加流暢得說著。
“很重要,那么是不是沒有你黎明就不會來到?”
長毛還有很多用來勸服其罷手的理由,此時全部都堵在了嗓子眼,張了張口,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小飯店之的人一直保持著這個動作,長毛脖子都有些僵硬,但卻絲毫不敢動。
好像是上帝印證蘇葉的話語,一束晨光點燃了那片天,黎明從黑幕手接過了那片空。
第一縷,熹微的晨光灑下……
“看來沒有你,黎明照樣會來到,第一縷晨光一樣照耀大地,如此一來,你有什么好重要的?”
話語一落——
“噗!”蘇葉絲毫沒有留情,筆尖徑直刺破長毛的頸動脈。
“啊!”
伴隨著一聲凄厲的尖叫,鮮血狂飆而出,長毛掙扎著想要起身,但頭皮一疼,才醒悟過現在自己被制住了,頸部的疼痛,雙手捂著,但即使如此人仍舊阻礙不了鮮血流淌。
“長毛哥。”“艸你,快把長毛哥放開。”“林燁你這個死撲街,刺豬哥不會放過你的。”馬仔一陣叫囂。
長毛難以置信,不敢相信林燁就當真如此肆無忌憚敢動他,但那殷紅的鮮血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就是如此的肆無忌憚。
并且,什么爛理由爛邏輯。
到底要多操蛋的邏輯思維,才能想出“沒有你黎明依舊到來,所以你不重要。”這種思維方式。
黎明升不升起,與尼瑪重不重要有關系?!
長毛想罵娘,但此時他卻罵不出,頸動脈被刺破,如果不及時處理,會死的。
“林燁,你tm真的敢……動手。”長毛臉貼在餐桌上,頸部的鮮血順著流淌,一半面孔瞬間染紅,一種死亡的恐懼感立即襲來。
“林燁你狠……這次我認栽,放了我,我全力支持你當上話事人。”長毛語氣軟了。
“是我的東西,誰也搶不走。”蘇葉道。
蘇葉依舊沒有一點放手的意思,長毛此事后已經能感覺自己的力氣一點一點的流失了,所有的情緒都被驚恐代替。
“林燁……你會后悔……的。”
“哦。”蘇葉依舊不閑不但的應了一聲,然后看……“噗!”“噗!”“噗!”毫無征兆的第二次動手,筆尖接連刺穿頸部皮膚。
猶如在長毛的頸部開墾了一個山泉,血紅的“泉水”噴出。
在這一瞬間長毛清楚了,今天對方是下死手,今天他在劫難逃:“林燁…禍不及妻兒…我死了放薇拉一馬。”
“你很舍不得她?”蘇葉問道。
蘇葉的第二次動手可能是刺穿了氣管,長毛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了,用盡全身力量點了點頭,目光之帶著不甘,逐漸黯淡,最終失去了光澤,隨著蘇葉手放開,癱在了地上。
“老大灣仔面來……”在廚房煮面的馬仔,端著熱騰騰的面出來,但眼前的一幕卻讓他驚呆了。
他的老大長毛上半身全身已經被鮮血染紅,癱倒在地。
“嘟~”蘇葉蓋上筆蓋,因為筆尖處流淌著血,蓋上時發出怪聲,好像一聲嘆息。
“有勞,那么這碗灣仔面就給我吧。”蘇葉從長毛馬仔接過。
小飯店此時陷入了詭異的平靜。
“敢動長毛哥,兄弟們給長毛哥報仇。”一聲怒吼打破了這種寧靜,長毛的馬仔動手了,同時也就引發了店外廣福街上黑鴉鴉兩片馬仔的火拼。
蘇葉在手下人的掩護下端著灣仔面退出了李家飯店,火拼起來自然是不用他親自動手了。
蘇葉蹲到了小巷的一個角落,將端出來的那一晚灣仔面放在了地上,然后學貓喚:“咪咪,咪咪咪……”
叫喚了好一會……
一只瘸腿老黑貓躥出,先很警惕得用爪子刨了刨,然后兩進一退的緩緩上前,最后歡快得吃起來。
一邊長街火拼,一分一秒間都有人被砍到,一邊蘇葉手輕柔的順著黑貓的毛,兩個極端。
待一碗灣仔面全部被吃干凈,蘇葉才緩緩起身,平淡的對手持大哥大的馬仔道:“打電話,告訴雞仔他們把薇拉殺了。”
“火華哥,江湖道義禍不及家人,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大哥大馬仔沒有立即動手,遲疑了片刻后道。
“禍不及家人?長毛舍不得他馬子,所以讓他馬子下去陪他,有什么問題?”蘇葉目光疑惑的問道。
“沒……沒問題。”手持大哥大的馬仔仿佛喉嚨被掐住了,艱難得道,他能清楚能感覺到那目光的迷茫是真的。
也就是說,殺掉薇拉僅僅是單純想要讓她下去陪長毛。
“只要有我在,世界充滿愛。”蘇葉燦爛得笑道。
真夠有愛的,殺人理由真夠單純的……
有句話叫:犯錯了不要緊,只要你改。改了再犯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明知道自己有錯,但卻不覺得那是錯。
馬仔全身汗毛都立起了,不寒而栗。
就好像這時,怎么能如此理所應當的認為這種思維邏輯是對的?!
ps:這章難寫死了,糾結了一天,想寫出行為藝的感覺。
ps2:這章4500喲!!!!
i1153(.[樂][讀].[樂][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