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娘娘大喜,溫泉別宮那邊使了人來,說王爺隨駕不過兩日就要回京了。”紫嫣笑著打著簾子進來,滿臉喜氣地道。
太妃雙手合十,念了句佛才笑著道:“果然是菩薩保佑,這京里的事也過去了,王爺也平安回來了。”
紫嫣笑著道:“可不是嗎,先前王爺使了好些人回來打聽消息,聽說京里安頓好了,才沒有趕回來,這會子可是回來了。太妃娘娘也是擔心著溫泉別宮那邊,如今可是安下心了。”
太妃一時別感欣慰,卻是想起今日不見若華過來請安,便有些奇怪地道:“王妃今日不見過來?可是有什么事絆住了?”
紫嫣也是有些不解地道:“往日早就在這邊了,今日卻還未見到。”
還是一旁的魏大娘低聲道:“說是身上有些不好,今兒一早便讓瑾梅過來說了,不敢來擾了太妃娘娘,怕過了病氣給您。”
太妃一時眉間蹙起,追問道:“可說了是怎么不好?請了太醫來瞧了沒有?”
魏大娘卻是搖搖頭道:“未曾請太醫,也不曾說是哪里不好。”她頓了頓才又道,“依奴婢看,只怕是心病。”
太妃更是不解地看著她,問道:“這話是何意思?”
一旁的紫嫣倒是若有所悟一般,卻是皺皺眉道:“奴婢斗膽說一句,咱們府里好些人是越發沒了規矩了,什么捕風捉影的事都敢渾說,哪怕是事關主子也是一概地私傳。若是傳出府去,只怕讓人聽了去更是沒了臉。”
太妃被她們說的糊涂了,只是皺著眉道:“究竟是什么,只管說吧,不必遮遮掩掩的,叫人聽不明白。”
魏大娘低聲道:“這幾日府里都在私傳說當日亂賊進府之時,王妃孤身逃出府去。引得那班亂賊追了去,還拿下了她,后來才趁亂逃了回來的,這話傳的很是詳細,說的繪聲繪色。跟真的一般。”
太妃不聽則已,一聽頓時怒從心中起,一拍案桌站起身來:“竟然還能有這樣的謠言惑眾,當日的情形大家都是瞧在眼里的,若華也是為了保全這一府的女眷才冒險沖出府去,將那亂賊引開了去。若不是如此,只怕如今府里早已滔天大禍,豈能如此安然。”
魏大娘低聲道:“可不就是這個理。王妃當日出府不過小半個時辰,回來的十分從容,并不似被擒住了的模樣,奴婢今日也問過那日駕車的幾個。都說是在出了胡同口,王妃便帶著瑾梅下了車,不曾被那群亂賊發現。”
紫嫣也在旁道:“只怕王妃也是聽到這么個傳言了,終歸是心里不好過,才會病了的。”
太妃也禁不住嘆了口氣道:“我只道她是個有些城府的,再想不到在那種時候她能為了護住府中得周全,自個兒冒險出去了。如今卻還為了這個如此委屈,縱是如此還不肯說一句半句的,只是想著瞞著我。”
魏大娘和紫嫣都聽出太妃話里的意思,對王妃分明不似從前那般防備,甚至還有幾分憐惜了,也都順著話道:“可不是,王妃自來便是如此,體恤他人,只是委屈著自己。”
“今兒這事,她自然是不便多管了,既然我知道了,就不能如此罷了,如今連王妃的事這府里都敢有人編排,日后只怕更要亂了。”太妃語氣一冷,狠狠道:“給我好好地查,倒要瞧瞧是誰這么黑了心腸,竟然敢誣陷王妃,敗壞榮親王府的聲譽。”
魏大娘得了令,帶著幾個親信的婆子把那幾個在和韻齋里私下傳了話的丫頭都給拿了來,一個個盤問了,又扯出其他院子的婆子丫頭們,倒也不曾手軟,都一一拿了問了。一時間府里竟然人心惶惶,個個都是提心吊膽,只怕會追問到自己身上來。
淇園里,若華卻是懶懶地倚在美人榻上,翻了幾頁書,卻是覺得有幾分倦意,將書掩著面閉目小憩一會,倒是難得的偷得浮生半日閑。
“王妃,魏大娘使了人把菊英帶了去了,怕是要問話了。”瑾梅低聲道。
若華信手放下手里的書卷,道:“可有交代好她?”
瑾梅點點頭:“已經吩咐好了,她知道該如何說的,不會露出半點口風。”
若華輕輕一笑,拈了顆蜜餞放在嘴里:“太妃娘娘不會不知道我的意思,只是這也只能是打個啞謎,不能挑明了,如今她有心要徹查,我也樂得自在,由得她動手清理清理,也好讓那邊的知道,我可不是她們惹得起的。”
“紐兒可好些了?這幾日少見到她,倒是不慣了,平日都是她跟前跟后地嘰嘰喳喳,吵得厲害。”若華含笑問道。
瑾梅卻是眉間微蹙,只是不知該如何說,紐兒分明不曾有不適,只是那日岑夫人來提了親后,她便一直神色郁郁,也不肯說半點,只是萬事不上心的模樣。她也不好與若華多說,畢竟當日紐兒是一直伺候著若華的,情分自然不比別的,自己也只能含糊應著。
晚間,若華正在房里用著飯,外間傳來魏大娘的聲音:“錦畫姑娘,王妃可在房里?”
錦畫自然不敢怠慢,迎了她到外間坐下,笑著道:“我這就進去通傳,王妃在房里用著飯呢。”
魏大娘連聲應著,卻又低聲問道:“可是還覺得身上不好?卻是在房里用了飯。”
錦畫點點頭道:“說是身上不耐煩,倒也不愿意換了衣裳出門去了,就讓小廚把飯送到房里用了點。”她快步進了房去。
若華早就聽見了,點頭道:“快請了魏大娘進來坐。”
魏大娘倒也不多客套,進去請了安,坐在繡墩上道:“太妃娘娘聽說近日這府里竟然流傳了一些敗壞聲譽空穴來風的傳聞,事關王妃與王府的聲譽,太妃娘娘命奴婢帶著人徹查此事,如今倒也算是有了結果了,這才敢過來擾了王妃靜養,斗膽回稟一聲。”
若華忙笑道:“大娘這是哪里話,府里出了這等事,終歸還是我持家無方,才會有這些的。”
魏大娘忙道:“太妃娘娘都說了,哪里能是您的過錯,您素來寬厚待人,又是菩薩心腸,終究還是那起子壞了心肝的下人不識抬舉,如今倒也查了個明白,定不叫王妃委屈了去。”
“今兒將那私下傳話的人盡數拿了問了,才知道原來這話頭竟然是從瑩心閣的丫頭口中傳了出來的,只是不知是何人所說的,太妃娘娘的意思是一并打發了出去,免得私下嚼主子的舌根子,壞了規矩。”魏大娘陪笑著道。
若華卻是一怔,秦夫人做的?她心里不由得起了疑心,既然有心造謠,又豈會這般容易便查到了是誰所為,還是明明白白知道是瑩心閣的,秦夫人難道會如此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