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極惡之體二

“人祖，您對他是不是有何看法？”越子衿困惑問道，“我在他身上竟感知到了若有如無的危險，無從說起，但就是很感覺詭異。像條冰冷的毒蛇。”

姬九自知剛剛喜形于色了，恢復平靜說道：“那孩子估計是經歷過諸多劫難，比如說父母慘死、家族滅亡、兄弟相殘……因此生了濃濃戾氣，如今又淪為祭品，命途多舛，真是個苦命的孩子。”

眼里適時露出悲憫來。

“那我要不要幫他們，看著挺可憐的。”越子衿還是做不到無動于衷，尤其是見那個小女孩哭得撕心裂肺，她的母親被人攔在后面，也是淚眼婆娑，鐵石心腸有時雖能做到，但至少不是現在。

不過這時候，她還是得先詢問了“人祖”的意見。

“沒有必要，”姬九又淡淡道：“凡事皆有定數，你過多的干預，有時反而會起到反作用。就比如這妖吃人，一個愿給，一個愿吃，你若是強行阻止，這些愚昧村民恐怕還會認為你是在害他們。”

“他們祈求水神保佑，由此得到精神上的慰藉，水神便許他們糧谷滿倉、風調雨順，他們人口充裕，衣暖飯飽，獻祭一兩個孩童，又有何不可，這莫不又是一種自然循環？”

越子衿啞口無言，總覺得這是歪理，但從人祖嘴里說出來，卻又堪比金口玉言，讓她無法反駁。

“這就是人祖當初教化萬民的過程？”越子衿心想，又搖搖頭將這心緒拋棄。對于她而言，人祖說的一切都是對的，都需要她窮盡一生時間去感悟探尋，這點早已根深蒂固無法改變。

“但總不能見死不救吧，他們都還那么小，那么無辜。”越子衿不反駁人祖的觀點，但并不代表她沒有自己的想法。

真是死腦筋，怎么那么喜歡多管閑事。

姬九忍住一巴掌呼過去的沖動，接著淡淡道：“今天你救了他倆，那明天、后天……你難道想一直守在這里，保護他們，還是說你能殺盡天下所有水妖？羅天河你是知道的，可你知道里面存在了多少水妖嗎？”

說著語氣嚴肅起來，“殺不盡的天下妖，救不完的人間事。入世修行，就是要你修心境，心境全是破綻，又怎么能成為強者？”

越子衿嬌軀一震，突然感覺豁然開朗，有如醍醐灌頂、撥云見日，師父總說她心境不夠，遇事浮躁，如今也被人祖一眼看穿，他讓自己看到今天這一幕，又何嘗不是讓自己修煉心境。

他是在提點自己呢。

“嗯嗯，我知道了。”越子衿點頭，輕聲細語。

姬九深深地看她一眼，本來準備好的說辭，這時也吞下肚去，也不知她是真懂還是敷衍，算了，他也不想糾結。

如今重要的是先將極惡之體占為己有，不過看來小男孩的極惡之體還沒覺醒。古籍記載，極惡之體覺醒之時，吞噬一切生機，千里化作死地，便是上古時期也是魔道武者爭相搶奪的體質，若是將其吞噬煉化，或是煉制成為第二分身，都是不可多得的強大助力。

“今晚我們就在這里留宿吧。”

姬九淡淡道。

越子衿點頭，“我去找村民們說一下。”

兩人不論衣著或是外貌，都是這些村民從沒見過的，所以一時間有些惶恐，抬著兩個孩子的席子也停在路邊，一群人安靜下來，神色惴惴不安。

姬九沒去管他們，目光一直在小男孩身上轉著，讓其不斷縮緊身子，感覺像是冰冷的舌頭在舔舐他，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

“感覺很敏銳。煞氣入魂，沉積多年，一沒破壞其心智，二沒影響其生長，而且還是初生般純澈的靈魂，如此罕見的幾率，說是億中無一也不為過。”姬九想著，即使以他的心境這時也是有些驚喜，簡直就像天下掉餡餅。

“不過在這之前，還得確定一下，否則別弄錯了。”

姬九朝小男孩走了過去，然后蹲下去，在其警惕無比的目光中拍了拍他的腦袋，悲憫道：“哎，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說罷，搖頭起身離開。

眾村民面面相覷，不明所以，白衣少年這動作看著極為別扭，還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真是不知道說啥。

一抹淡紫色的光華卻是在小男孩眼中一閃而逝，沒人留意到。

越子衿只當人祖是感嘆下而已，沒多想，所以說明了來意，一個面相敦厚的男子猶豫了下，便領著兩人朝村中走去，不大的一個村落，人口不足百戶，周圍倒是山清水秀。

“啊，您問那個男孩？他是被趙老三家收養的，幾天前滿身是血出現在村口，不過趕上今天祭水神，趙老三家小耗子被抽中了，他家不愿意，就想出了用那男孩代替了他家孩子的辦法。”村民如實回答。

姬九點點頭，若有所思。

越子衿卻是為其感到悲哀。

敦厚男子為兩人收拾出一間屋子，收了越子衿一片金葉子，美滋滋地離開，越子衿卻仍是彎著腰為姬九整理床鋪，白裙如花，婀娜曲線惹火異常。

為了和姬九看起來“相似”一點，她硬生生將喜愛的青衣換成了白裙。

姬九瞥了一眼，不動聲色移開腦袋，壓住心里邪火，旋即閉眼感知了下小男孩的動向，他剛剛已在其身上留下魔種，類似于秦昊身上那種。

如果判斷沒錯的話，他絕對要將那個小男孩煉化為自己的第二分身，這不同于傀儡分身，是和生命息息相關的分身，其中差距有如云泥，絕非傀儡分身可比。

傀儡分身和姬九之間的關系只是類似于提線木偶和主人，主人死則傀儡分身死，而傀儡分身死并不會對主人有任何影響。

第二分身則是相當于姬九的第二條命，需要慎之又慎，將自身神魂完整融入其中，過程極為復雜，若是不小心死了，那這神魂也將完全消散。

通俗說來就是復制一個擁有完整意識的自己，風險當然極高，而且極其容易被分身反噬，因為雖說是分身，但和本尊相比較而言并無任何區別，

不過益處也同樣巨大，兩具身體可互相融合，那時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這么簡單，而是倍增的境界修行、倍增的力量強度，對姬九而言，也僅有這么一次機會而已。

若是成功，遇到危機時刻，兩具身體能憑借彼此之間聯系瞬間變換位置，本尊(分身)可以借此逃得一命，也算是多了個保命手段。當然兩者之間的距離是有著限制。

姬九巔峰時期，也是沒有第二分身的，最主要就是因為沒有找到絕佳的身體材料，現如今一具極惡之體擺在眼前，姬九如何能不心動。

至于所謂的分身反噬，姬九倒并不在意，他這具身體凝聚有九道輪回印，諸多妙用，可不單單只有封鎮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