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文圣

第五十八章:半圣鎮妖,洪災愈烈

大夏皇宮。

大殿之內。

文武百官聚集,神色一個比一個凝重。

最壞的事情發生了。

江寧郡主要水道通路全部被毀,除了之前預警送去的糧草外,其余糧草想要運輸入內,就有些困難。

朝廷之前設想的所有計劃,全部泡湯。

主道被毀,大軍根本不可能運輸糧草。

大殿內,永盛大帝神色沉默。

殿內也靜到落針可聞。

也就在此時,永盛大帝的聲音響起。

“江寧郡主道被毀,諸位愛卿可有良策?”

他出聲,詢問眾臣。

只是,百官沉默,一時之間讓他們想出萬全之策,這幾乎不可能。

但過了一會,兵部尚書還是站出來了。

“陛下。”

“臣認為,江寧郡主道被毀,實屬蹊蹺,需嚴查到底。”

他開口,道出這件事情。

只是話音落下,永盛大帝搖了搖頭。

“朕現在不關心此事。”

“朕現在就想知道,該如何將糧草運輸至江寧郡內。”

有人在背后搞事,這點永盛大帝豈能不知?可知道又能如何?

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就是要降低影響,解決麻煩,而不是在這里糾結誰在背后搞事。

聽到這話,兵部尚書很識趣的退后。

打仗他沒啥問題,讓自己思考民生之事,他暫時想不出來。

大殿又安靜了一會。

很快,吏部尚書胡庸開口了。

“陛下。”

“主道被毀,大軍無法運輸糧食,臣建議啟動大夏飛舟運輸糧草。”

胡庸出聲,提出這個方案。

只是聲音響起,戶部尚書何言立刻制止。

“不可。”

“飛舟之物,乃是我大夏國器,每次啟用需大量靈晶,動用王朝重器,運輸糧食,不符常理,運輸萬擔糧食,所需成本不止十萬。”

“再者,此物動用,運至江寧郡中,先不說停放之處,倘若有賊子破壞龍舟。”

“豈不是惹來潑天大禍?”

何言開口。

他直接否決。

原因就兩個,一個是運輸成本太大,讓人去運輸糧食,一百擔糧食可以送到十擔,算上江寧郡地勢險峻,以及有洪災影響,送到五擔完全沒問題。

可如果利用大夏龍舟去運輸,那就是十倍耗損,而且還存在很多其他因素。

龍舟,是大夏王朝的國器,唯有王朝才能打造出龍舟出來。

一艘龍舟,可裝兩萬人,并且日行萬里。

大夏王朝只有十三艘龍舟,關鍵時刻這十三艘龍舟,可調遣二十六萬鐵騎征戰,橫推一切。

是國之重器。

打造一艘龍舟是天文數字,而且龍舟運行則需要極為珍貴的靈晶,這東西不是貨幣,而是稀有礦物,只能在地下挖掘,極其難得。

說難聽點,這玩意用一次少一次。

所以動用龍舟賑災,成本太大,也擔心有人損壞龍舟。

戶部尚書這番言論,倒也沒錯。

只是聽起來令人不舒服。

“何尚書,若按照您的意思,是否是說錢比人貴?”

“動用龍舟,消耗巨大,我能理解,可江寧郡百姓難道就不管不顧嗎?”

新的聲音響起。

是一位儒臣。

大夏王朝有三種官員,一種是文官,就是六部等等,一種是御史,專門舉薦,還有一種就是儒臣。

儒臣沒有任何權力,但他們可以上達天聽,那個大臣說的話不行,他們就可以說出自己的意見。

那個大臣有問題,他們也可以說出自己的意見。

甚至皇帝有問題,他們也可以直言不諱。

但必須要大臣或者皇帝做了某件事情,他們才可以說,私生活上面就輪不到儒臣來管。

而是御史彈劾。

相當于是分化了御史的權力,主要原因還是御史有時候也怕得罪人。

直言不諱的御史不是沒有,可往往下場很慘,畢竟你天天彈劾這個彈劾那個,有一天你彈劾到皇帝了,那你基本上可以回家了。

你一回來,其他人會不會選擇報復你呢?答案顯而易見。

儒臣就不一樣,他們是讀書人,桃李滿天下,有時候即便是說錯話,或者是把人得罪死了,罷官回家繼續教書不就得了。

敢動這幫人?文人清流一脈不把你祖宗十八代懟一遍算伱贏。

聽著儒臣所言。

何言面不改色道。

“百姓自然重要。”

“但吏部尚書所言,不切實際。”

何言開口,依舊堅定自己的想法。

為啥?

因為他是戶部尚書啊,國庫在他手中,有多少銀子他心里清楚,什么錢該花什么錢不該花,他心里也清楚。

賑災救民是大事,這沒話可說,之前撥款一分沒少。

可現在要用十倍以上的代價去賑災,國庫吃的消嗎?

往后遇到事,沒有銀子咋辦?

到時候來一句,國庫怎么沒銀子啊?去哪里了啊?

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反正他不同意。

“好了。”

此時,永盛大帝開口,他制止事態爭吵下去。

身為帝王,他也明白戶部的難處。

但眼下的局勢很簡單,要么自己開口定下主意,要么只能想想辦法,找出一個大家都認可的解決方案。

“周愛卿有何見解?”

永盛大帝將難題丟給宰相。

而后者緩緩走出。

“陛下。”

“臣認為,吏部尚書所言無錯。”

“可以調動龍舟,運輸糧食。”

“不過,戶部尚書所言也無錯。”

“成本太大,國庫難以承受,但可以中和一二,派出三艘龍舟,前往江寧郡,一來可以減少部分壓力。”

“二來也是告訴江寧百姓,朝廷絕不會坐視不管,穩定民心。”

“三來也是為朝廷爭取時間,想出更好辦法。”

“至于朝廷派的將領們,可分出一部分,從小道行走,能送一點糧草就送一點糧草,至少能讓百姓看到希望。”

“絕大部分將士加快速度,修繕主道。”

“同時陛下也可擬旨一道,讓江寧郡內,所有商販低價賣米,其中差價回頭又朝廷負責。”

“并且若是在洪災內慷慨解囊者,再由禮部定制牌匾,大力褒獎,一舉三得。”

“不知陛下覺得可否?”

周善開口。

他思路捋的很清楚,龍舟必須要調遣,但不用調遣太多,三艘就夠了,調遣這個就是為了穩定民心。

再讓將士抄小道運輸,雖然不多,可源源不斷有糧食進來,更加能穩定民心。

至于最后的商販褒獎,也是一種手段。

不得不說,宰相就是宰相。

滿朝文武皆然點了點頭,同意這個說法,當然非要說的話,這并不是最好的辦法。

可眼下也沒有其他更好的建議了。

“陛下,臣同意周相所言。”

“陛下,臣也同意周相所言。”

“陛下,臣等皆然同意周相所言。”

一時之間,滿朝文武紛紛開口,都認為這個辦法好。

而永盛大帝也稍稍沉思一番后,答應了下來。

“好。”

“周愛卿擬旨即可。”

“不過,還是要時刻關注江寧郡,倘若再出變故,所有龍舟都做好應急準備。”

“錢財耗費再大,朕也不可能不顧百姓安危,必要時刻,全面進入國戰階段,封鎖一切,防恐亂事,以救災為主。”

大殿上。

永盛大帝雖然同意這個主意。

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只要再發生任何變故,不惜一切代價都要穩住江寧郡百姓安危,錢財也罷,人力也好,大不了直接進入戰爭狀態,絕不可能做白白犧牲。

此言一說。

滿朝文武神色皆然一變。

因為這是一個訊號,皇帝一定要救災,不管這件事情背后到底有沒有陰謀,救災放在第一位。

哪怕把國庫耗空,也要賑災救民。

而潛意思就是,如果此事的確是天災,那沒辦法,自認倒霉。

可要是這件事情背后存在著一些不干凈的東西,所有牽扯之人,全部人頭落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下一刻,洪亮無比的聲音響起。

所有人深深一拜。

而永盛大帝也起身離開,退朝回殿。

回殿路上,一旁的劉言開口。

“陛下,文景先生已經在養心殿靜候了。”

劉言出聲,告知永盛大帝。

“好。”

永盛大帝回了一字,而后步伐加快。

片刻時間,便來到了養心殿內。

“文景先生。”

踏入養心殿,永盛大帝直接開口,對于這位準半圣,他語氣也十分溫和。

“臣蘇文景,見過陛下。”

看到永盛大帝,蘇文景平靜作禮。

“先生客氣。”

“今日找先生,是有要事相談。”

永盛大帝也不繞彎子,直接開口,同時給劉言一個眼神。

后者立刻明悟,讓兩名太監將大門關上,只留下永盛大帝與蘇文景二人。

“江寧郡之事嗎?”

蘇文景也很直接,詢問后者。

“恩。”

永盛大帝點了點頭,緊接著直接開口。

“江寧郡所有主道被毀,探子來報,這妖物是條黑蛟,神通廣大,來去無蹤,朕已經派了十位武王強者,外加上三位大儒,都無法鎮壓此等妖物。”

“不過這妖物明顯受人蠱惑,摧毀主道,但并沒有毀壞其他小道。”

“暗中必然有人想要引起朕的大夏內亂,朕現在不擔心其他,就怕連這些小道被毀。”

“所以今日請先生來,是希望先生去一趟江寧郡,鎮壓妖物,免得事態再度嚴重。”

他開口,也道出實際情況。

“臣明白。”

“此事臣會處理,但妖物好鎮,可臣認為民心不好安撫。”

蘇文景點了點頭。

妖物他有辦法降服,可他并不覺得鎮壓了妖物就能解決這場禍端。

聽到這話,永盛大帝也深深嘆了口氣。

“朕已決定,再派十萬大軍前去賑災,調用所有龍舟,運糧救災。”

永盛大帝開口,這是他的底牌。

只是話一說完,蘇文景卻搖了搖頭。

“陛下。”

“江寧郡洪災,顯然非常理所為,背后一定有人,陛下若是再派十萬大軍,加所有龍舟,只怕正中敵人下懷,很有可能會出大事。”

蘇文景提醒一聲。

他認為這場洪災不像表面那般簡單,很大可能性是有人在背后搞事,既然有人搞事,那么也算準了朝廷會怎么去做。

如果真按照對方的心思去做,可能會付出極大的代價。

“朕明白。”

“可若是不主動出擊,每一個時辰,便會有無數江寧郡百姓無辜枉死。”

“朕決不允許永盛年間,還有餓死之說。”

“而且懸燈司已經上了折子,江寧郡已經有米商抬高糧價,想趁此斂財,朕派十萬大軍前往江寧郡,關鍵時刻,若真無退路,殺商放糧。”

永盛大帝開口,這番話說的冷酷無情。

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可此言一出,蘇文景立刻開口。

“陛下。”

“殺商放糧,會惹來更大麻煩,江寧郡內,商販與各路世家門閥有所聯系。”

“倘若當真殺商放糧,這些世家絕不善罷甘休,建文一黨還在民間活動,而且最近十年,民間多了幾股勢力,自成教派,蠱惑民心,陛下之舉,恐怕更上他心。”

蘇文景立刻制止永盛大帝這般念頭。

殺商放糧。

說起來很快意,而且做起來也是好的。

但做任何事情,都必須要考慮后果,其實說來說去是什么?

還不是永盛大帝得位不正,他最看重的就是名聲,也最在乎的是名聲,這是他唯一的軟肋,卻成了暗中人的進攻點。

畢竟對商人開刀,就是對世家門閥開刀,而對這幫門閥開刀,那造成的影響可就恐怖無比。

到時候江寧郡的麻煩解決了,可引來的其他矛盾,絕對不比洪災簡單。

“先生所言,朕都明白。”

“可事已至此,朕只能如此。”

“大不了,就徹底肅清。”

“一個不留。”

永盛大帝緩緩開口,語氣并非兇狠,可眼神當中的平靜,卻散發出無與倫比的霸氣。

這一刻,蘇文景沉默了。

是啊。

眼前這位皇帝,可不是什么善茬,馬上的皇帝,豈可能被人左右?

若是換做性格溫和之人,或許不敢玉石俱焚,可這位皇帝不一樣。

他是從尸山骸骨爬上來的。

十二年的時間,也讓很多人莫名忽略掉這位皇帝的兇狠。

但蘇文景還是嘆了口氣。

這般做法,若是成功了還好,可以一舉解決世家之禍,可歷代歷朝有無數帝王想要鏟除世家,可沒有人能成功。

連布衣出身的太祖,都沒有解決這個禍端。

更何況眼前這位皇帝?

“江寧郡之禍,其因就在糧食之中。”

“妖物之禍,臣有信心,三日內徹底鎮壓。”

“至于糧草之事,臣此番回去好好細想,愿止大夏之亂。”

蘇文景開口。

他并不擔心妖物,而是擔心糧草之事。

實際上能解決糧食問題,的的確確可以將洪災完美解決。

妖物被鎮壓,就意味著不會繼續興風作浪,河流平穩,大不了就是重建家園。

只要百姓能吃飽飯,朝廷撥款,舉國上下捐贈,萬眾一心之下,無需三年時間,江寧郡又是欣欣繁榮一片。

可若是糧食問題解決不了。

百姓無地可住,腹中無糧,激起民變,那個時候便是謠言四起,一些賊子必然傾巢而出,將所有矛頭指向這位大夏皇帝。

到時候國運受損,民心四變,至于其他地方的百姓,也必然會受其影響。

所以,糧食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好。”

“有勞先生了。”

“若先生能為朕解決此等麻煩,朕愿為先生修繕圣像,舉國之力,助先生成圣。”

永盛大帝語氣誠懇道。

只不過,這話蘊含兩重意思。

修繕圣像,舉國之力,助其成圣,在大夏成圣,就意味著雙雙捆綁,而且又能解決這件大事,可謂是一舉雙得。

“陛下言重。”

“儒者當為天下蒼生而憂。”

蘇文景并沒有表現的太過于激動,相比較修繕圣像,他更希望的是解決這件事情。

因為弄不好,當真要餓殍千里,死傷無數啊。

很快。

蘇文景離開了。

而望著離開的蘇文景。

永盛大帝溫和的面容,再一次恢復平靜。

“劉言。”

一刻鐘后,他開口出聲。

“奴婢在。”

劉言立刻走了上來,低著頭顱。

“江寧郡米商糧倉可曾探清?”

永盛大帝問道。

“回陛下,大致探清,米商糧倉若是全部開放,足夠江寧郡一半百姓支撐三個月。”

后者回答,告知對方。

“好。”

“那一切照舊。”

“告訴夜衣侯,關鍵時刻,朕的金令一到,殺商放糧。”

永盛大帝開口。

聲音冷酷無情。

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真逼急了。

那就將那些囤糧高賣之人,統統殺光。

災情之下,誰要是敢亂來,他也就不在乎什么名聲不名聲了。

舍得舍得。

若不舍,怎有得?

帝王的魄力就在這里,猶猶豫豫才是最大的敗筆。

即便當真惹來更大的麻煩,也總比坐以待斃,等死要好。

“奴婢遵旨。”

劉言出聲。

“還有。”

“催促懸燈司,給朕徹查清楚,背后到底是誰的身影,三個月內,若查不清楚,懸燈司也就沒有必要了。”

永盛大帝繼續開口。

下達另一道旨意。

隨后,他回到玉案面前。

神色沉重無比。

此時此刻,他很期盼,期盼有個能臣可以站出來,解決糧草問題。

都不需要太麻煩。

能給朝廷拖三個月即可。

不。

甚至一個月都行。

都別說吃米了,有東西吃都可以接受。

他怕就怕一點東西都沒得吃。

畢竟架不住有心之人在暗中搞鬼。

只可惜的是,滿朝文武,沒有一個能想出良策,逼得自己不得不準備后手。

而與此同時。

快接近午時。

大夏書院。

王富貴房中。

顧錦年的聲音不由緩緩響起。

“你的意思是說。”

“江寧郡米商屯糧之數,可夠一半百姓吃上三個月?”

房內。

顧錦年有些驚訝。

現在是午休時刻,他有一些事情來找王富貴,關于江寧郡米商的事情。

這種事情別人不知道,王富貴肯定知道。

蘇州王家生意很廣,米行也做,自然而然懂得更多。

“那肯定的啊。”

“江寧郡本身就是魚米之鄉,這還是保守估計,而且都是上等糧米,如果把一些陳米拿出來,別說一半的百姓了,就算是整個江寧郡所有百姓聚在一起,也能吃個三個月。”

“再說了,距離秋收還有兩個月,江寧郡洪災是發了,但靠屯米熬完兩個月,稍稍省一點點,直接開始收割,再續個小半年沒太大問題。”

“不過,顧兄,你前些日子說的話,我完全相信。”

“商人逐利,此番江寧郡米商肯定會借機發財,提高米價,甚至幾大米商估計早就聯合起來,不出意外的話,今日或者明日,這些米商就會停止供米。”

“他們唯利是圖,見縫插針,只要運糧主道被毀的事情傳來,馬上停米,等個三五天,難民一多,施壓官府,到時候官府為了解決麻煩,只能默許這幫米商高價販賣。”

“這手段很常見,而且大商販個個后面有關系,完全不懼朝廷,真要鬧大了,丟幾個出去頂罪,撐死來個發配邊疆,大不了就砍幾顆腦袋。”

“可實打實的銀兩,是進了這幫奸商口袋。”

王富貴不愧是商賈出身,一番見解可謂是字字珠璣。

只不過這樣罵自己真的好嗎?

“明白了。”

得知這個消息后,顧錦年心頭有些沉重。

他本以為江寧郡糧食極其豐厚,能撐個一年半載。

可沒想到只能撐個小半年。

算上陳米最多半年,至于秋收這東西顧錦年沒怎么考慮,先不說當地情況如何,即便是真能秋收,整體過程也需要大量時間,很容易出差錯。

“還是想的太簡單了。”

顧錦年不由嘆了口氣。

他本來打算計劃是平定江寧郡洪災之禍。

如今看來還是得借助朝廷的力量。

僅憑計謀的話,只能延緩時間,而不能從根本上解決麻煩。

也就在此時。

王富貴的聲音再度響起。

“顧兄。”

“明日你來當夫子,想好了講什么嗎?”

王富貴開口,詢問顧錦年。

“想好了。”

顧錦年點了點頭。

“是什么?”

王富貴立刻開口詢問,表現的十分急迫。

“明日就知道了。”

顧錦年沒有告知。

蘇文景當甩手掌柜,自己不可能老老實實去上課啊。

教人讀書?

純粹沒有必要。

其一,教高深的東西,他們能理解嗎?

來一句知行合一,估計還得問自己一句,顧師父,嘛是知行合一?

要是教一些普普通通的東西,回頭人家還覺得就這?就這?

其二,爭議,無論你教什么東西,好與壞,都會惹來爭議。

為什么?因為沒有聲望。

千古文章的的確確給自己帶來了名望,可年齡也成了硬傷,倘若自己六七十歲,寫下一篇千古文章,說什么就是什么,沒有人敢反駁。

但自己這般年輕,寫出千古文章,一部分人是佩服,可也僅僅只是佩服,可大部分同齡人的態度是什么?

那就是不認。

對,就是不認。

會想盡一切辦法找漏洞,比如說你這個文章是不是找誰寫的?又或者說你這個的文章偶然天成,并不是你真正的實力。

再極端一點,直接來一句,我沒有看到異象,我不認。

這種人絕對不少。

歸根結底一句話,放在任何有人的地方都通用。

想要別人認可你的優秀很難。

想要別人可憐你卻很容易。

世人就是這樣,他們可以可憐一個窮苦人,甚至不在乎這個窮苦人年輕時好吃懶做,賭錢偷盜。

但他們絕對不愿意承認一個人很優秀,尤其是同行,甚至年齡還比自己小一點。

要他們承認,不亞于殺了他們。

所以,顧錦年不可能教他們讀書。

明日過去,就是一句話。

“翻開素文第三章,各自復習,回家后寫一篇不低于八百字的文章。”

下課。

“顧兄,明日咱們往圣堂人就不止這點了,你可要好好備課。”

王富貴善意提醒一句。

只是這句話讓顧錦年敏銳察覺到了什么。

“王兄何意?”

顧錦年好奇問道。

“也沒什么。”

“顧兄,你文章成千古,有人贊嘆也有人不相信,明日往圣堂你為夫子,這消息已經傳開了。”

“若不出意外,估計其余兩堂的學生都會來咱們往圣堂,看你如何教書。”

“據說還有上一屆的學子都會過來,京都其他書院的一些儒生也會過來,就是想看看你怎么教人。”

王富貴開口,告知顧錦年這件事情。

“都來?”

顧錦年微微皺眉。

“恩,估計都是有備而來,所以明日講課,顧兄千萬要慎言,莫要被他們抓住什么話柄,有一群人對你有很大的敵意,就等著您出錯。”

王富貴心思縝密,他大致猜到一些,所以善意提醒顧錦年這些。

“明白了。”

顧錦年點了點頭。

果然說什么來什么。

“那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顧錦年心中暗道。

如果是過來學習,或者過來看看,顧錦年沒什么好說的,可聽王富貴所言,估計不少人過來就是想要找麻煩的。

王富貴這人說話喜歡委婉一點,他都覺得有些問題,估計外面的風言風語不少。

得好好準備準備了。

“行,愚兄出去走走,有什么事等我回來說。”

得到信息后,顧錦年起身離開,也不打算逗留了。

“好,顧兄慢走。”

王富貴喊了一聲。

如此。

顧錦年走出住處,倒也沒有什么目的,純粹就是一個人走走,散散心。

只是走著走著,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

是江葉舟。

只不過不遠處的江葉舟,褲腳上滿是黃泥,身上還有些雜草,令顧錦年好奇。

“江兄。”

顧錦年喊了一聲。

正朝著住處走的江葉舟不由抬起頭來。

看向顧錦年。

“顧兄。”

聽到顧錦年的聲音,江葉舟不由略顯驚訝,隨后換上溫和笑容,緩緩走來。

“江兄,這是去哪里了?怎么一身污泥?”

顧錦年開口,有些好奇道。

“山下有良田,百姓豐收插秧,我閑來無事便幫他們一同豐收。”

“所以弄得這般臟污,顧兄見笑了。”

江葉舟微微笑道,道出原因。

“江兄果然是性情中人。”

顧錦年的確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堂堂夜衣侯之子,未曾想到還去插秧種田。

這事顧錦年可以理解,性情中人,但在權貴圈子里面這就是異類了。

“顧兄笑話了。”

“也是閑得無事。”

“顧兄,明日授課,愚弟十分期待著。”

“能著千古文章者,明日之課,必受益終身也。”

江葉舟微笑開口。

“想知道明日講什么嗎?”

聽著對方的夸贊,顧錦年微微笑道。

“想。”

江葉舟點了點頭。

他的確期待,不同于別人,顧錦年著作千古文章,他十分欽佩,尤其是一首十年磨一劍,更是說到他心坎里去了。

“那就繼續想。”

顧錦年笑著拍了拍江葉舟肩膀。

剎那間,后者一愣。

隨后苦笑一聲道。

“顧兄當真風趣。”

看著對方沒有怨氣,顧錦年也有些驚訝,不過對于江葉舟顧錦年還是很有好感的。

只是就在此時,一道聲音響起。

“兩位公子讓一讓,小心一點。”

聲音響起。

很快幾輛馬車出現,馬車之上是一個個大木桶,整體散發一股膩味。

領頭的是兩個大漢,神色顯得慌忙。

這是餿水。

顧錦年往后退了退,讓馬車前行。

同時也不禁皺眉道。

“光是運這個餿水,都要動用四輛馬車,大夏書院有這么多人嗎?”

他開口,忍不住吐槽一聲。

“人的確不多,但架不住浪費,能入大夏書院者,都是世家權貴,一盤菜吃兩口便算頂了天,愚弟之前向院中大儒提議,將這些飯菜裝好,送給山下百姓食用。”

“只是被大儒說教了一頓,也就不繼續想了。”

江葉舟苦笑道。

“說教你什么了?”

顧錦年略微好奇。

“糧食浪費固然可惜,但若是運送山下,萬一這食物之中有什么問題,誰人負責?再者,這些菜肴皆是上品,起初贈糧可獲民心,可若有一日不去贈送,會惹來麻煩。”

“升米之恩,斗米之仇。”

江葉舟出聲。

顧錦年點了點頭,這大儒說的一點也沒錯,有善心是好的,可也要考慮后果。

“顧兄,愚弟先回去收拾一二,還望顧兄見諒。”

“好,江兄慢走。”

顧錦年招了招手,也沒有多想,直接朝著山下走去。

走了一個時辰。

果然,顧錦年看到不少百姓正在割麥。

大夏書院內是有良田的,這些是上上一代院長讓人開辟出來,為的就是給附近一些百姓謀生。

也算是積德。

畢竟大夏書院太大了,有些地方純粹就是浪費,上上一代院長也不是迂腐之人。

如今良田也有百畝,一眼看去,黃黃的,莫名感到悅目啊。

“加快點速度,早些割完早些回家。”

也就在此時,一個老者聲音洪亮,朝著田內幾十名壯漢喊著。

顧錦年將目光看去。

隨后眼中露出驚訝之色。

這驚訝不是因為老漢。

而是因為老漢旁豎了塊牌子。

“招工。”

“五十文一日。”

看到這牌子,顧錦年腦海當中瞬間浮現一個計劃了。

“老人家。”

“你這里還招工嗎?”

下一刻,顧錦年目中帶喜,朝著老者走去。

“招.......公子,您這是?”

老者下意識回答招,可看到顧錦年之后,聲音頓時放小,眼神當中充滿著疑惑。

“老人家,我沒別的意思,我認識不少精壯漢子,可以來收割麥田。”

“不過干活效率不會太高,能接受一天三十文,而且不用包飯,自己準備,你覺得妥不妥?”

顧錦年開口,也沒說的特別清楚,含糊一下。

老者一聽這話,當下點了點頭道。

“行,沒問題,只要別太懶,別弄壞莊稼都沒問題。”

老者直接答應下來了。

五十文一天,本身就不多,現在降到三十文,還不用包飯,這簡直是白撿啊。

“那好,明日卯時,我帶人過來,銀兩的話,你結給我就好,對了,你這里需要多少人?”

顧錦年開口。

他之前還在想,應該怎么上課,現在主題不就來了嗎?

憶苦思甜。

符合主旋律,還能撈一筆銀子,穩妥。

“多少都行。”

老者笑了笑。

百畝良田想要全部收割完,至少需要四五十個精壯漢子,收割個小半個月。

如今是晚稻豐收季,早點割下來,可以早點拿去賣,主要還是江寧郡的事情,現在都知道洪災來了,糧食短缺。

大夏京都雖然不是沿海地區,但距離海邊也不遠,隔著一個郡。

旁邊幾個沿海郡府有點人心惶惶,都在屯糧,導致糧食價格好賣,自然而然就希望早點割完,趁著行情價有所提高,趕緊賺銀子。

“行。”

“明日見。”

顧錦年笑了笑。

而后離開。

老者有些疑惑,但最終還是沒說什么。

“百人三千文,兩百人六千文,三百人九千文。”

“一趟下來,一百兩還是能賺的。”

“我這小腦袋瓜,真他娘的機智啊。”

顧錦年心情頗為愉快。

但就在這一刻。

大夏書院,瞬間黑沉。

而后一束沖天光芒,自大夏書院激射而去,朝著江寧郡方向飛馳。

“吾為蘇文景,今日奉旨斬妖。”

洪亮之聲炸響。

傳遍大夏王朝一切地方。

這是準半圣之威。

引來天象。

國運與天命加持,震撼世人。

圣光沖天。

速度快到不可思議,三個呼吸后,便來到江寧郡。

這一刻,浩然正氣化作神劍,朝著江河之中劈去。

“吼。”

一道恐怖無比的嘶吼聲響起。

剎那間,血河出現。

一條千丈黑蛟在江水之中翻滾,掀起百丈浪花,毀滅良田房屋。

最終沒入江水之中,不知生死。

而江寧郡也徹底恢復寧靜。

風雨止住。

河流逐漸回退。

只是,江寧郡內,早已經滿目瘡痍,江河附近也沒有任何百姓。

早在數日前,便開始啟程逃難。

江寧郡府。

隨著黑云消散。

郡守張旸卻沒有露出一絲喜色,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因為妖物之禍解決了。

接下來的難民,才是最讓他感到恐懼的。

“郡守大人。”

“探子來報,府城周圍,難民不計其數,光是今日,城外又涌來四十萬難民。”

“而且,劉大人查驗,府中糧倉,最多只能堅持一月,若再增難民,就麻煩了。”

“劉大人希望,設防線阻攔難民前行,引導難民往其他府城,減少我府壓力。”

一道身影出現,是一位文官,他低著頭告知郡守張旸此事。

“不可設立防線。”

“再設四個賑災點,不過減少一餐。”

“等到朝廷運糧來,再恢復兩餐。”

張旸出聲。

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氣,看向后者道。

“城內各大米行怎么說的?”

他詢問道。

“回大人,四大米行都說無米可賣,有心無力,還.......還希望從大人手中買些糧食抵災。”

后者出聲。

張旸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至極。

“這群該死的家伙,什么無米。”

“無非就是想要借此機會,逼本官放縱糧價不管。”

“告訴他們。”

“誰要是高價賣米,誰明日人頭落地。”

張旸壓著聲音,眼中是怒火。

“是。”

后者低頭,答應下來。

可馬上,一名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緩緩出聲。

“大人。”

“不可。”

這是張旸的幕僚。

“大人,眼下官糧所剩無幾,城內百姓更是人心惶惶。”

“這幫奸商就在等糧倉耗空,若是現在嚴厲打擊糧價,對他們來說并不是壞事。”

“錢財銀兩終究是身外之物,眼下必須要讓這些米商賣糧,分擔官府壓力。”

“這段時間,減少一切賑災開支,等待朝廷糧米一到,壓力自然逐步減少。”

“大人千萬不要意氣用事啊。”

中年男子開口。

利弊分析之下,讓張旸神色鐵青。

“那,就這樣讓這幫米商為非作歹?”

“你知道如今江寧府,一石米私下賣多少價嗎?”

“三十兩白銀一石。”

“足足是以往五倍之高。”

“倘若不管,不出十日,米價之高,至少再翻一倍。”

張旸神色鐵青。

三十兩等于三千文錢,江寧郡雖算得上富饒之地,但百姓一月收入也不過二十兩左右。

而一石米一百二十斤,一家五口,省著點吃,最多堅持兩個月。

這還是制止的情況下。

如果沒有官府打壓,賣六十兩都有可能。

誰吃得起這個?

“大人。”

“方才屬下悄悄出府,附近兩百里內有大量難民涌來,而且已經有不少難民在啃食樹皮。”

“屬下預計,最多三天,江寧府難民數量可能要暴增十倍不止。”

“待難民聚集,屬下恐防府內存糧,可能連三天都堅持不住。”

“到時,一但引起民變,大人一定免不了被朝中儒臣彈劾。”

“再者,這銀兩終究是死物啊。”

后者開口。

道出一則消息。

剎那間,張旸沉默了。

大約半柱香時間。

一道有氣無力之聲響起。

“讓他們賣吧。”

“只是,價格不能再漲。”

“十二兩一石,是本官的底線。”

“再上奏折給朝廷,務必盡快運糧。”

聲音響起。

盡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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