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總是不求上進

番外十一 前緣:赤元道長和他的逆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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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武七年五月,秦府。

一身破舊道袍的赤元道長抬頭看著府中上方流轉著的火紅瑞氣,瑞氣帶煞,強勢霸道,險些壓過府中的官祿文昌運,兩股氣彼此對抗,又彼此交纏,難分難解。

赤元道長叩開了門房,守門的小廝探出頭來,看到一個道長,愣了一下,隨即道:“道長請稍等。”

他關上門,很快又出來,手里拎著一個提籃,里面裝著些喜糖和喜餅還有些紅雞蛋,他笑容滿臉地抓了一把遞過去,道:“您來得巧,今兒我們長房大小姐出生,府里準備了隨喜,您也沾沾喜氣。”

赤元道長有些意外,接了過來,對方還抓了一把銅錢塞過來。

赤元道長:“……”

他默默地把東西放在隨身背著的塔鏈,道:“我便是為這位新生大小姐來的,我想見見你們主家。”

小廝微微一怔,道:“那您請稍等。”

半個時辰后。

赤元道長便看到了那個孩子,她的臉紅通通皺巴巴的,像只小猴子,裹在柔軟細膩的襁褓里,打著哈欠,眼睛微微闔著,懶洋洋的,一副對人愛理不理的模樣。

王氏看他專注,不由有些緊張,道:“道長?孩子會健康成長的吧,她看起來身子骨有些孱弱。”

赤元道長看向她,道:“要想孩子健康成長,你們得坦然接受她與你們親緣淡薄的事實。”

王氏臉色有些白了,這是什么意思?

“此女命格奇詭,與秦家犯沖煞,夫人命格清貴,孩子記在你名下,能壓一壓她的煞氣,五年后,再離家過活,便能皆大歡喜。”

王氏眉頭蹙起,看著他的眼神有些戒備,語氣也有些不太好,淡淡地道:“道長的意思,是讓我們把我家姑娘放逐嗎?她雖是庶出,卻是我秦家下一代長房長女,若記在我名下,便是長房嫡女,哪家長嫡大小姐是被放逐的?”

“她不離家,不入道,必然夭折,夫人也無法承受再失去孩子的痛楚才是。”

王氏一聽這話,身子猛地一顫,眼睛死死地瞪著赤元道長,指甲掐在了手心,眼眶泛紅。

赤元道長道:“此女與貧道命中有師徒緣分,故而貧道才會前來,孩子會留在你們身邊五年承歡膝下,但她魂魄不完整,四柱八字的命格上,五弊三缺中占了孤和獨,注定了冷情冷性,不會和你們特親近,你們心中有點數便好。”

王氏想說點什么,赤元道長又道:“十五年后,秦家有一劫,只有她,才會讓秦家渡過此劫,前提是,她得隨貧道入道。如此,秦家才會謀得此生機。”

這也是這孩子的煞氣形成的羈絆,煞由她起,亦由她解。

王氏腦袋有些嗡嗡的。

赤元道長拱手告辭,又給襁褓里的女娃放下一張護身符,不是他小氣,是一張符,就夠了,什么孤魂野鬼,可不敢近她的身。

他走出門口,低頭看到一條水流往西去,道:“門前水當向西流,弟子亦至。孩子取名為流西吧,五年后,貧道再來接她。”

王氏抱著襁褓,忽被一聲嚶啼給喚回神智,她低頭望去,小姑娘扭著身子,敞開了喉嚨哭,也不知是為了什么?

她的手有些發緊。

親緣淡薄,果真是如此嗎?

不,那道長,只是個神棍罷了,定是胡說八道。

王氏輕輕地晃著襁褓,喃喃地道:“你是我們秦家長房長女,福氣綿長,定會平安長大的。”

五年后,秦流西剛滿五歲,王氏便接到門房傳信,那位自稱赤元的道長又來了。

王氏騰地站了起來,手里逗弄著兒子秦明彥的潑浪鼓被她用力一晃,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嚇得孩子哭了起來。

她卻顧不得那么多,把孩子丟給奶娘,腳步匆匆地去了隔壁廂房。

萬姨娘年輕又不管事,而孩子身子骨也確實有些孱弱,所以自從記到她名下,就搬到正院來和她一起住,由她精心教養,就住在西廂房。而萬姨娘雖然也有每天作陪,但也只是逗弄一二,也教不了什么。

可正如那赤元道長所說,秦流西自小就話少,冷情冷性,有時她能發呆一整天,看起來有些呆,但王氏卻知這孩子其實極聰慧,她教她認字,她幾乎過目不忘。

但她對秦家人,卻并不熱絡,她仿佛自成一個世界,悠然自得。

現在,那老道長來了。

王氏來到西廂房,秦流西剛睡醒起來,正在丫鬟的伺候下穿戴衣裳,看到她來了,一雙明亮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西兒醒了。”王氏笑著上前。

秦流西扣好扣子,忽然開口:“我該走啦。”

王氏笑容一僵,白著臉問她:“你,你說什么?”

秦流西看向窗外。

有個聲音告訴她,她該走啦,這個家,她不可能久呆的。

王氏一把將她抱著,眼淚滾了下來。

沒多久,老太太和老太爺那邊就喚了她過去,赤元道長就在二人下首,看到她,起身作了一個道禮:“夫人,貧道來接徒了。”

王氏深吸了一口氣,道:“孩子,真的非走不可?”

老太太道:“王氏,這孩子命格奇詭,留在家里,于她于秦家皆不利。老道長也只是把她帶回老宅,以后還能再見的,老宅亦有一房下仆在打理,無礙。”

赤元道長也道:“清平觀亦是在漓城郊外,宅子和道觀皆能小住,她入道,不過是為渡人渡己。”

王氏心頭絞痛,看向公公婆婆,還有夫婿,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許久才道:“我明白了,我去給孩子收拾一二,也安排下人跟上。”

“夫人不必安排,入了我道,便是我道中人,學的,亦是濟世之道,此道,只能她自己走。”赤元道長道:“此去十年,爾等不必牽掛和來往,十年后,她自會還秦家生養之恩。”

王氏的心又像是被打了一記重錘,她忽然轉身,看到秦流西站在門外,正看著這邊,那張顯得有幾分涼薄的小臉,像有幾分懵懂,又像是看破了一切。

親緣淡薄,原是真的,這孩子,她們留不住!(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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