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接連畫了三張符,疊成三角,再把東西收好,回到產房。
岐黃此時已經去而復返,手上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藥,見自家主兒點頭,親自把藥喂給顧氏。
王氏上前一步,想要幫忙,可這叫岐黃的丫頭也不知怎么用的巧勁,輕輕松松的就把人扶起,藥灌了進去。
而秦流西則是把兩個靈符分別系在床頭,枕頭底下,另外一張則是備著。
眾人看到這畫面,神色怪異。
“西兒,你這是?”王氏眉梢跳了一下,這丫頭怎神神叨叨的?
秦流西木然地開口:“哦,平安符,保平安的。”
眾人:“……”
聽著有些奇奇怪怪的,可是不敢說。
催產藥的作用很快,顧氏又開始喊疼,才開了口,就被穩婆給勸住了:“太太放心,有大小姐在,你定會母子平安的。”
顧氏愣了愣,卻沒放在心上,只當是個安慰,淚眼朦朧的看向王氏:“大嫂,給我帕子咬著。”
王氏把一條干凈的帕子疊了放在她嘴里。
秦老太太看秦流西還在屋內,便道:“你是未出閣的姑娘家,就別在這了,在外頭等著吧,王氏梅娘你們在這幫忙就行。”
行。
秦流西聽話的推門出去。
倒是岐黃,遞了一盞茶過來,打趣:“小姐,您真就這么坐著?”
里頭正在煎熬的那位,可是她的三嬸呢。
秦流西啜了一口茶,睨了她一眼,道:“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堂堂的大家閨秀,怎好觀看婦人產子?”
秦家啊,哪怕大廈傾軋了,可曾經也是出了三品大員的官家,她么,也是堂堂的官家小姐。
岐黃險些笑了,道:“您說這話也不嫌臉疼得慌,就上月,您路過那桃花莊,還替那鄧家難產的小娘子接了個大胖小子呢!”
秦流西面不改色:“吃了人家一口桃花酥,結了這因果,自然是要還的。”
岐黃笑了笑,又斂了容,問:“小姐,秦家這忽然來了這么一劫,您是半點都不曾卜算到?”
秦流西默了一下,她能告訴岐黃,她小時候就算出來了?
想了半晌才道:“人有三衰六旺,一個家族亦是一樣,花哪有百日紅的,秦家順風順水幾十年,如今遭此橫禍,也是小人算計所致命中有此劫。小人得志時,避其鋒芒,先破后立,青山猶在,將來總有撥開云霧見山的一日。”
岐黃道:“小姐說的也是,有您一天,秦家總不會真倒了!”
秦流西笑而不語,默默地端起茶。
都是因果所然。
“不過,秦家人這么多,這才來了些老弱婦孺呢,就有點忙不過來,流放路上還有幾個或老或少的手無寸鐵的爺們,處處都要銀錢打點,小姐啊,以后您閑散的好日子到頭嘍。”岐黃忽然來了一句,語氣有幾分幸災樂禍。
秦流西:“!”
這茶有點苦,喝不下去了!
她忽而起了身,站在窗邊,望著淅淅瀝瀝落下的雨。
……
城門外。
一隊戴著蓑衣竹帽的侍衛打馬入了漓城,敲開了客棧的大門,投宿避雨。
上房,一貴氣的男子打開一張畫卷,上面是一張雌雄莫辯的俊臉,烏黑的長發只用竹簪挽了發髻,神色冷漠,唇角微微往下撇,一副看不起這世間萬物的厭世表情。
他站在一個道觀跟前,君子臨風欲去,好像在他面前,爾等皆凡人的即視感。
“修整一下,明日天晴我們便上清平觀。”齊騫把畫卷放回銅管里。
聽說漓城有一道醫道號為不求,醫術精湛,所掌握的道家太素脈法更是出神入化,通過脈診就能知曉一人的吉兇福禍貴賤,甚至還能預言子孫后代的運程,十分玄乎。
而他,是去為祖母求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