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弦知道,這種時候,眾多兵卒實際上是處在一種猶豫不決的情況當中,當然,如果彭鈺還活著,以對方指揮使的官職和權力,這五萬騎兵肯定是聽其號令,但楚弦行事果斷,說殺就殺,先將彭鈺這禍害除了,那情況就還有緩和的余地,否則是丁點機會都沒有。
即便是如此,目前的局勢也是相當的危險,斬殺彭鈺是不得不走的一步棋,殺他有后患,不殺他,后患更多,所以相比較之下,當然是要殺。
可如果剩下的參將和萬夫長一心好擁護皇帝,一心要為彭鈺報仇,那就不好辦了,最后的結果,依舊是要面對萬騎沖鋒,到時候勝算全無,所以就算是楚弦現在也是極為緊張。他只能相信,一心擁皇的,只有彭鈺等少部分人,大部分將士還都不會這么快轉變,都還對首輔閣保有敬畏,這是楚弦的勝算所在。
到現在,還有一件事讓楚弦十分詫異,那就是為何這彭鈺就叛變了,按理來說,是不應該的事情,如果不是特別信任的人,兵部和首輔閣,肯定不會讓這彭鈺掌控京州最近紅羽軍團的指揮權。
對方能坐上這個位置,就說明是可以信任的。
那么,彭鈺怎么會這么容易就背叛?
這是楚弦想不通的事情,楚弦不相信,兵部和首輔閣難道說連這一點識人的本事都沒有?
肯定不可能。
不說首輔閣的那些大佬,就是兵部尚書趙恒,那也是厲害無比的人物,他選人,絕對都是心腹,而且還是經過長時間觀察和考量的心腹,既是心腹,就不應該這么悄無聲息的背叛。
這時候,楚弦想到這里,突然是有靈光涌現,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他扭頭看了一眼地上彭鈺的尸首。
就是這一眼,讓楚弦看出了端倪。
要知道,彭鈺能坐上紅羽軍指揮使的高位,武道修為肯定不差,應該至少都是宗師級,可剛才,被自己輕易挾持,就連丁點反抗之力都沒有,之前沒覺得如何,現在想想,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正所謂事出異常必有妖,剛才楚弦看尸首,果然是看到對方臉上,脖子還有手臂的膚色有些許差異。
當下楚弦確定了心中的那個猜想,立刻是施展擒龍功法,以真氣隔空取物,將彭鈺的腦袋抓了過來。
仔細一看,當下是哈哈大笑,這彭鈺臉上有一層人皮面具,扯下一半,面具后面的,赫然是另外一張臉。
也就是說,這人根本不是彭鈺指揮使。
是有人冒充的。
當下楚弦是高聲將這件事道出,這可是有證據的,而且人頭不會作假,周圍幾個彭鈺的親兵見到,都是倒吸一口冷氣,如此,就算是后面還有人鼓動,這些親兵也是主動阻攔,讓所有人不輕舉妄動。
這些親兵當中,有不少是萬夫長,還有一些參將,都是有實權的,之前楚弦斬殺彭鈺,他們的確是想要為自己的主官報仇,不過此刻見到情況有變,也是立刻謹慎起來,約束眾多騎兵,他們此刻說話,顯然是非常管用,至少局面是被控制住了,就算是有人鼓動,也沒人去聽。
“真的不是指揮使大人,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個親兵上前一看,面色大變,他根本沒想到,這個被楚弦斬殺的彭鈺指揮使,居然是有人戴著人皮面具假扮的。
之前,他們根本沒有看出來。
“這不是劉琦參將么?怎么會是他?”有人認出面具下面那一張臉,再次驚呼一聲。
“不管是什么,都要弄清楚!”
而楚弦聽到這句話,也是恍然大悟,他見過劉琦這個名字,之前李潛龍搞文字獄的時候,這個劉琦便是對方安插過來上位的一位參將。
只不過對方拿捏這個位置拿捏的飛常準,要知道在軍中,參將一般有五六個,分別負責不同的事務,主要是幫助指揮使分擔一些后勤和發號施令的事情,所以被安插進來一個,也沒人會特別在意,而且當時李潛龍他們在各地和京州替換了一百多名官員,誰又會去在意一個小小的參將?
可以肯定,劉琦是李潛龍的人。
之前楚弦還想著這劉琦是哪個,沒想到,對方居然是假扮成彭鈺,這么一來,真正的彭鈺又在何處?
楚弦略微一想,就知道,肯定是被囚禁在某處,這件事,怕是那劉琦和李潛龍安插進來的內應搞的鬼。
大概可能是他們觀察彭鈺的生活習慣,然后就在不久之前,將彭鈺算計,或者關押,或者軟禁,然后讓早有準備的劉琦戴上早就制作好的面具,以彭鈺指揮使的身份出現,如此一來,當然可以輕易的調動五萬大軍。
之前,楚弦以為李潛龍那邊可能會收買彭鈺,要么就是想法子讓劉琦獲得更大的話語權,至少可以與彭鈺抗衡,然后趁機奪權,調動軍隊。
沒想到,對方用的計謀和招式更加的簡單直接,也更加的直中要害。
那就是直接替代彭鈺,找一個冒牌貨來替對方發號施令,顯然,這法子更陰險歹毒,而且也更不容易察覺。
就從連彭鈺的親衛都沒察覺出來的情況來看,這冒牌貨的戲,演的是相當的好。
如果不是楚弦半路攔截,如果不是楚弦出手果斷,將對方斬殺,那么,這秘密怕是短時間內根本沒人能察覺到。
就算是察覺到不對,五萬騎兵進城,也已經是奠定了勝局。
這就是運氣,楚弦殺伐果斷,將這個冒牌貨一刀斬首,如此一來,無論對方之前偽裝的有多像,假的,也依舊是假的,成不了真的。
如果說楚弦之前說的話,還無法真正的讓這五萬精兵棄暗投明的話,那么現在,形勢對楚弦就太過有利了。
指揮使是被假冒的,這件事,有數百騎兵看到,而后面的騎兵,也是很快聽同伴將事情道出,一個個都是驚訝無比,更是憤怒。
現在,那些隱藏在軍中的奸細想要再挑撥離間,那就難了,聰明的已經是立刻調轉槍頭,傻的,還在叫囂,結果自然是被周圍的騎兵圍住,控制了起來。
“現在的情況,已經相當明白了,諸位將士,這個冒牌貨就是為了獲取兵權,所以才會冒充指揮使,其心可誅,這些人,就是想要擾亂圣朝官場秩序,就是要利用各位,達到他們不可告人的目的。”楚弦這一次說話,顯然比之前十句都要更有用,畢竟證據擺在那里,冒充他們指揮使的,就是前段時間調過來的參將,怪不得從幾個時辰之前,就沒有再見到對方,這就說明,那冒牌貨從當時開始,就已經是調了包,開始冒充他們的指揮使大人。
不得不說,這算計當真是陰險歹毒,而且如果不是楚弦跑來阻攔,怕是對方的計謀已經得逞了。
光是想想便知道,一旦讓不軌之徒掌控兵權,讓這些軍卒進了城,那李潛龍就真的成了大權在握的皇帝了。
到時候,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誰又會去在意這位皇帝曾經的殘暴和陰險?有的,只會是是天下人的歌頌和贊譽。
現在事情明了,至于真正的彭鈺,應該還沒死。
畢竟有官典,如果有官員死了,看守官典的人會知道,那就是打草驚蛇了,所以楚弦覺得,真正的指揮使彭鈺,應該還活著,只不過應該是被困著,或者是被軟禁了。
這樣才符合謀逆之人的目的,他們是為了兵權,而不是為了殺人。真正的彭鈺,可能還被困在那兵營當中的某處,不過眼下是沒法子立刻去驗證了。
這時候,幾個參將和萬夫長互相對視一眼,然后下馬上前,沖著楚弦行禮。
“楚大人,接下來如何,還請示下。”
顯然,目前的情況太過復雜,雖說已經知道指揮使是被人假冒的,但到了這里,該如何做,他們是真不敢亂定。所以他們將這權力交給了楚弦,一來楚弦是武圣,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要厲害,二來,在場之人,楚弦的官職是最高的,如此,讓楚弦來拿主意定決策也是最適合和最恰當的,否則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沒法子也沒有這種威望來統領五萬騎兵。
誰能想到,這一來二去,楚弦居然是機緣巧合,得到了這目前足以改變現有局勢的最強戰力,五萬紅羽騎兵的指揮權。
楚弦也不含糊,更沒有推脫,這種時候如果還推辭,那就真的是傻子了。
“眾將聽令,先將軍中剛剛動搖軍心者,擁皇一派的人都給我抓起來,誰敢反抗,格殺勿論。”
楚弦下的第一道命令便是這個,正所謂攘外必先安內,楚弦可不想一會兒內部再出什么亂子。
只要控制一部分人,就算是定了調子,沒人再敢提擁皇之事,對于下面的兵卒來說便是如此,他們自己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但作為士兵,必須遵循命令。就想是之前,冒牌的彭鈺帶領他們趕往京州擁皇護駕,就算是有騎兵心中疑惑和不愿,也沒法子,只能遵從,這是他們的職責所在。
此刻同樣,現在指揮權由那些萬夫長和參將指定楚弦來掌控,那么楚弦就是這五萬人的指揮使,楚弦的話,就是軍令,必須遵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