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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一枚愉快的吃貨(4更求月票)

這學宮所教授的學問,已經不再是從前的死讀書和作文章這樣簡單。

當年的太祖高皇帝之所以建立學宮,用意十分明顯,因為讀書人若是死讀書,即便是高中了,做了官,對朝廷又有什么用處呢?

能寫出好文章,能通讀四書五經,只能證明你擁有一個不錯的記憶力,也有刻苦讀書的精神,能從這千軍萬馬之中脫穎而出,也證明你是個聰明絕頂之人。

可是……這也不可避免使你成為一個只懂得讀書的書呆子。

正因為如此,太祖高皇帝看到了這個弊端,于是開建學宮,令年紀較輕,想要繼續參加會試的舉人進入學宮,學習的,是經世之道。

所謂經世之道,除了經史的旁征博引,比如這史上,發生了什么災難,當時朝廷如何解決,最后拿出來討論,來議論這個解決方法的得失。

又或者是一些天時地理的知識,天時地理,對這個時代是極重要的,某個州府,可能因為一場大雨,便要喪失一年的收成,這是何其可怕的事。

經世之學,是學宮里是最看重的,因此,這里所強調的,乃是君子六藝。

而這君子六藝之中,包囊萬千,禮、樂、御、射、書、數。

這禮樂倒也罷了,這是四書五經的內容,所謂讀書明禮,這是基礎,將來會試,是必考的。

而這樂,其實并非只是讓你愉快的玩音樂,不過是陶冶情操而已,讓你有一點情調,別像木頭一樣。

御本是駕車,可隨著戰車已被淘汰,實則卻是讓你學會騎馬,至于射,便是射箭。

御射的本質,其實就是讓你能夠強身健體,一副好的身體,總是有幫助一些。

至于書和數,自不必提。

這君子藝,對于會試來說,頗為要緊,卻也未必完全要緊,因為會試所側重的,乃是時文,所謂時文,便是讓你為朝廷獻計獻策,而這六藝只要不落下太多的后腿,就大有希望了。

今日這先生,講的便是農時,滔滔不絕地足足講了半個時辰,陳凱之用心記下,做了筆記。

等到了下午,文昌院里的數百舉人便哀嚎起來,陳凱之對這樣的學習覺得頗為新鮮,漸漸開始融入進學宮的學習中。

他見人人一臉郁悶的樣子,忍不住問身邊的一個同窗:“下午學的是什么,何以一個個愁眉苦臉?”

此人和陳凱之挨得近,叫鄭彥,年紀比陳凱之大了不少,頜下早蓄了山羊胡子,其實他早就注意著陳凱之了,這可是讓周教導吃癟的人啊。

一開始,還以為定是一個狂生,可漸漸的觀察,卻發現陳凱之尋常的讀書人并沒有什么不同,雖是器宇軒昂,面上的表情卻是普通,神色很是平和,先生講課時,他總是全神貫注的。

鄭彥唉聲嘆氣地說道:“下午學的便是箭術,文昌院這兒沒有箭術的先生,因此需去弘武院校場學習。”

他露出猶豫的樣子:“這弘武院的武生,是最令人生厭的,平時我們和他們井水不犯河水,可遇到了這樣的機會,他們總不免要借機收拾我們一番。”

大陳有文武進士之說,不過天下承平日久,漸漸和所有上一世的王朝一樣,朝廷開始重文輕武起來。

在許多人眼里,武進士自是低人一等。也正因為如此,文武舉人之間,也不免相互瞧不起。

對于文舉人來說,所謂的箭術,其實不過是強身健體罷了,未來的考試重心還是文試,不過大多數讀書人身子孱弱,學宮也自然延續了五百年前的傳統。

文武之爭,其實何止是那朝堂上,便是在這學宮中,又何嘗不是如此?

陳凱之心里了然,卻是笑道:“這大中午了,這午飯到哪兒去吃?”

鄭彥驚訝地看著他道:“正午?正午只是用一些茶點而已,莫非陳學弟沒有帶點心來?”

臥槽……陳凱之有點發懵了。

鄭彥這才笑道:“你不知了吧,學宮的一切規矩,都源自太祖高皇帝的圣諭,且早已立下遺詔,一字都不得更改,便連這茶點之說,也是太祖高皇帝定下來的。罷了,你若是沒有,便吃我的吧。”

他對陳凱之的印象還算挺好,說罷,便也不客氣,直接取出了一個小包袱,層層撥開,里頭是荷葉包成的桂花糕,取出一塊分給陳凱之。

陳凱之連聲道謝地接了。

而這時候,陳凱之方才知道,為何這學宮里會有君子六藝之類秦漢風格的教學方式,還有許多莫名其妙的規矩了。

敢情太祖高皇帝生怕后世的子孫改弦更張,索性定下了鐵律啊。

就說這茶點吧,在秦漢的時候,絕大多數人都只吃兩頓飯的,只有早飯和晚飯之說,因此那時候來上學的人,大多是早上吃飽了,方才出去務工務農,到天黑了,才回來。

這便是所謂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可時代總是會變化,至少大陳的生產力是發展了的,于是這種發展,使生活習慣也開始改變了,于是許多人早上只吃早點,卻改為了正午和傍晚吃晚飯,這便是一日三餐。

唯獨在這里,因為太祖高皇帝的鐵律,卻依舊還保持著數百年前的生活習慣。

陳凱之心里不禁想,這個太祖高皇帝,倒是真的不簡單,心里雖這樣想,心思很快就放在了手里的桂花糕上頭。

狼吞虎咽地吃了,肚子卻是還沒有任何的飽感,這一塊桂花糕不吃還好,吃過之后,反而愈發的餓了。

他便干坐在這里,不好再索要了。

倒是隔壁座位的幾人擠眉弄眼,顯是方才也聽到了陳凱之和鄭彥的對談,再看陳凱之低頭要讀書的樣子,心里邊了然了。

有人推了一個蒸餅來,道:“陳學弟,我這兒多了一塊蒸餅,你吃。”

陳凱之抬眸,卻見是前座的一個舉人,年紀三旬,陳凱之對他有點印象,是個不茍言笑之人。

陳凱之忙道謝,也不跟餓著的肚子做對抗了,便撿起吃起來。

其他人也不客氣,紛紛解囊,這個道:“這是我娘子做的烙餅,你吃了罷。”

“這是……”

咦,自己竟有這樣的好人緣?

這是將自己當做吃貨啊。

陳凱之哭笑不得,這時肚中實在是餓,又不得不一一道謝。

而接下來,倒像是表演的時間,因為這堆積如山的糕點,陳凱之一個個吃了,一開始,大家還以為自己是熱情過份,這位陳學弟,肯定吃了幾塊便飽了。

誰料七八塊下去,陳凱之很尷尬地繼續吃,連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飯量很大,一方面是年輕,另一方面或許是學習《文昌圖》的緣故。

這案上小山一般的食物,竟是被他一掃而空,眾人皆是咋舌。

那鄭彥哭笑不得地道:“陳學弟,令尊要養你,肯定很辛苦吧。”

陳凱之吁了口氣,打了個飽嗝,總算是飽了:“家父已經過世了。”

鄭彥面色微微一怔,顯然沒想到的樣子,回過神來,一臉歉意地說道:“哎,實在抱歉得很。”

“這沒什么。”陳凱之搖搖頭。

有了這蹭飯之恩,陳凱之很快便和學里的人打成了一片,其實鄭彥這些人,是驚訝于陳凱之昨日令周教導吃癟的事,可漸漸發現陳凱之這個人頗好相處,也就漸漸愿意和陳凱之打交道了。

陳凱之本就是個善于融入群體的人,何況和同窗之間,也沒有太大的利益沖突,掐頭去尾地說了一些昨日發生的事,卻絕不說這一切都是自己的算計,眾人聽得過癮,都笑那周壁運氣太壞。

等到鐘聲響起,鄭彥道:“午課要開始了。”

接著,眾人紛紛動身出了文昌院,個個一副不情不愿的樣子,卻是浩浩蕩蕩地往弘武院去。

這弘武院占地比文昌院還大一些,一旦進入,便可感受到它的雄偉,其中最大的便是校場。

一群武舉人,正騎著馬,在這校場中奔騰,一個個雄姿英發,在陽光下的照耀下,他們恣意、瀟灑。遠遠地看到文昌院的‘書呆子’們來了,便呼嘯著勒馬而來,一起發出大笑。

為首的人,一身勁裝,顯得英武不凡,他騎術精湛,如惡作劇一般,直接沖到了文昌院讀書人面前的半丈之地。

那走在前的舉人,還以為這馬要直接撞來,驚得發出了尖叫,結果此人卻是硬生生地將馬勒住,隨即,身后的武舉人又一齊發出大笑起來,這笑,顯然是帶著嘲諷的。

呃……這下尷尬了。

陳凱之看著那走在前頭不爭氣的同窗,不禁汗顏,對方怎么敢撞你呢,你怕什么?簡直是膽小如鼠,又沒腦子呀。

哎……

后隊的同窗,都朝那武舉人怒目而視。

欺人太甚了,每次都這樣戲弄他們。

那為首的武舉人大笑過后,便下了馬,眉色飛舞地看著驚住的文舉人,陰陽怪氣地道:“這不是張昌嗎?張舉人,得罪,得罪,沒有嚇著你吧。”

“你……你……”張昌氣得發抖,卻是無可奈何,不敢招惹他啊,顯然是怕又被對方捉弄。

這時,卻有一人飛馬而來,厲聲道:“楊逍,不得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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