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內。
一名牢頭跌跌撞撞跑了出來,整個人的神色,顯得無比慌亂。
張寧死了。
堂堂文宮大儒,死在了天牢,而且是上吊自盡,更主要的是,在墻上以血寫冤字。
這可是大事啊。
天大的事情啊。
比殺儒還要可怕,一位大儒你殺他可以,你罵他可以,功過自有后人來評價。。
而一位大儒,含冤入獄,自盡身亡,這可是天大的事情啊。
這一次大魏當真要鬧出大事了,一位大儒自盡,想壓都壓不住啊。
而與此同時。
大魏文宮。
一間密室之中。
淡然冷漠之聲緩緩響起。
“事情已經安排妥當了嗎?”
隨著這
很快回應聲出現。
“回方儒,已經通知各地書院學生,京都內有三十萬讀書人,京都之外差不多有二十萬。”
聲音回應。
而后略顯冷漠的聲音繼續響起。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通知下去,待時機成熟,今日必將許清宵彈劾下來。”
“哪怕以身殉我儒道,也在所不惜。”
這
后者當下點了點頭,而后離開了密室內。
待后者離開。
又是一道
“曹儒,我等當真需要花費如此代價,針對一個許清宵嗎?”
平靜的聲音響起,詢問著后者。
“并非是針對許清宵。”
“而是為我文宮造勢。”
“許清不過是這場算計之中的棋子罷了。”
“一枚可憐而無助的棋子。”
聲音淡然,對許清宵充滿著輕蔑與冷漠。
“可萬一......他能成圣,對我等來說。”
剎那間,那聲音立刻響起。
“成圣?”
“方儒,你太看得起他許清宵了。”
“他的確有成圣之資,但可惜的是,今日我等便要廢他儒身,毀他儒意,誅他儒心。”
那聲音響起,倒不是看不起許清宵,而是認為今日過后,許清宵會被誅儒心,毀儒意,廢儒身。
此言一說。
后者略顯沉默。
但過了一會,他繼續說道。
“倘若沒有誅他儒意怎么辦?”
他繼續問道。
后者聲音冷冽道。
“這不可能。”
“今日,借朱圣一脈,借天下讀書人之浩然正氣,誅區區一位大儒之心,還是綽綽有余。”
“如若不是為了造勢,也無需動用這般力量。”
“再者,即便是今日有女帝保他,他之儒道,也將徹底崩潰。”
“哪怕,退一萬步來說,許清宵當真能挺過這一關,那又如何?”
“大魏文宮,我等又不是沒有準備后手。”
語氣平靜。
言語之中,又滿是自信,似乎根本就不怕許清宵,無論許清宵能否渡過這個難關,他們都有后手。
此言一出,方儒沉默。
過了一會,他的聲音慢慢響起。
“不管如何,不要耽誤大計。”
“此計,可助我文宮,再造圣人。”
說完此話,方儒離開。
而密室之中,也顯得無比安靜。
與此同時。
大魏宮中。
女帝正在大殿內,等待著許清宵完成儀式。
當大門打開時,她也會走出去,為許清宵加冕。
但此時此刻,一名太監,跪在女帝面前。
“陛下,根據司禮監暗中調查,大魏京都涌入大量各地讀書人,而且近幾日時常聚集,不知密探何事。”
“此外,也有不少讀書人聚集大魏京都,行徑可疑,各地探子回信,好像牽扯許侯爺。”
跪在下方的太監認真匯報。
龍椅上。
女帝看著奏折,神色沉默無比。
但下一刻,一道
“陛下!”
依舊是個太監。
“進。”
女帝面無表情。
下一刻,太監走了進來,急急忙忙地跪在地上,聲音帶著顫抖道。
“陛下,天牢出事,張寧.......張大儒,自盡了。”
太監聲音響起,帶著顫抖。
一剎那間,女帝目光之中,露出驚愕之色。
“自盡?”
女帝萬萬沒有想到,張寧會自盡,她想到了很多種可能,就是沒有想到,為了找許清宵麻煩,他們竟然會讓張寧赴死。
這還當真是血海深仇啊。
“張寧自盡,借天下讀書人之勢,想要壓制許清宵嗎?”
女帝瞬間明白蓬儒的計謀了。
這個計謀,當真是毒辣啊。
許清宵最擅長的是借勢,而蓬儒今日也是借勢打壓,不過他知道許清宵有圣恩眷顧,自然而然,不敢驚動圣意。
死去的人,不去驚擾。
驚動的是,天下讀書人。
如若當真這般,對許清宵來說,的確是一個致命打擊啊。
這一刻,大殿龍椅上,女帝思緒飛快,她在為許清宵想辦法,如何解救。
而宮殿之外。
東直門。
許清宵一步一步朝著皇宮門外走去。
他穿著侯袍,威武不凡,龍行虎步,器宇軒昂,許多女子的目光落在許清宵身上,幾乎都挪移不開。
而大多數男子,看著許清宵都莫名產生了羨慕。
男子當如此啊。
封王拜相,尤其是許清宵還是一位大儒,文武雙全,這是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生活啊。
“侯爺止步!”
也就在此時,太監的聲音響起,將圣旨展開道。
“陛下詔曰,許愛卿為大魏肱骨之臣,今日封侯,三問三答。”
“問,許愛卿能否忠君愛國。”
太監的
封侯大典,無比隆重,同時程序繁瑣,這是三問三答,其實就是一種宣誓。
“臣,此生忠于明君,心念大魏蒼生。”
許清宵開口,如此回答道。
忠君愛國沒問題,但必須要忠于明君,而非昏君,愛國也行,但心念的是大魏蒼生,愛的是百姓。
這讀書人說話,就是有水平,諸位國公與列侯,皆然感慨,對比之下,當年他們冊封王侯的時候,沒什么文化,就是一個字。
“拜!”
下一刻,太監的
一瞬間,兩排的將士,以及大魏百姓們紛紛朝著許清宵一拜。
不過人群當中也有不少人沒有朝拜,站在那里沉默不語。
是讀書人。
許清宵余光掃了一眼,不是一兩個讀書人,是許多讀書人,他們甚至連抬手都沒有抬。
幾乎是一瞬間,許清宵知道,麻煩要來了。
只不過許清宵沒有任何神色表情,依舊是朝前而行。
走到一半時,太監再次開口,第二問響起。
許清宵依舊平靜,回答過后,繼續朝前而行。
一直到了宮殿之下,第三問響起。
許清宵也是平靜回答。
所有的問答,無非就是問你能不能忠臣國家,忠臣百姓,為大魏鞍前馬后這種言論,而許清宵的回答,全部核心圍繞的都是百姓。
句句離不開百姓。
如今三問三答結束,太監的聲音再度響起。
“三問三答完畢,請平亂侯入宮,受陛下加冕。”
隨著尖銳之聲響起。
當下宮門緩緩打開,一時之間,各種奏樂響起,鐘音陣陣,顯得莊重無比。
紅色的毯子,從宮門入口,一直展至三百米外。
許清宵一步一步朝著前面行走,所有宮女太監止步,百姓們透過巨大的宮門,望著里面的盛況。
現在就剩下最后一個環節。
陛下加冕。
待許清宵走到紅毯后,這一刻,一名太監端著王冠,一步一步朝著前面走來,一直來到了許清宵面前。
下一刻,女帝出現在眾人視線之中,而太監的聲音再度響起。
“圣上加冕,冊封許清宵,為大魏平亂侯,授侯印,大魏上下,共尊之。”
隨著太監的
當下所有宮女太監,包括城外的百姓們,紛紛跪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洪亮,整齊劃一,但依舊有些讀書人只是拱了拱手,他們沒有跪拜,身為讀書人有這個權力。
只是這種場合,跪拜也是一種尊重,很顯然這些人帶著不同目的而來。
有人察覺異樣,但沉默不語。
而就在此時,端著王冕的太監,壓著聲音開口。
“侯爺,陛下口諭,張寧自盡天牢,小心。”
太監面無表情,平靜說道。
此話一說,許清宵神色微微一變,只是很快許清宵便恢復平靜。
可心中卻掀起驚天駭浪。
“張寧自盡天牢?”
許清宵還真沒想到,蓬儒的手段竟然是這個。
他讓張寧死在天牢之中?
說是說自盡,可許清宵死都不相信,張寧是愿意自盡的人,這其中肯定有一些古怪,離不開蓬儒的身影啊。
好啊。
知道蓬儒心狠手辣,可沒想到的是,蓬儒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啊。
寧可犧牲一位大儒,就是為了借助讀書人之勢,想要打壓自己?
這算計,當真是陰險毒辣,也當真是狠啊。
這幾日,許清宵也想過蓬儒會用什么手段來針對自己,他想過很多種可能。
但都發現,意義不大。
蓬儒唯一能攻擊自己的借口,一定是殺降屠城。
只是還是之前那句話,用這個點來抨擊自己沒有任何用,甚至說一點作用都沒有。
戰況結果擺在這里。
所以許清宵想不明白,蓬儒會用什么手段來找自己麻煩,甚至許清宵想過,蓬儒可能又拿修煉異術這個點來抨擊自己。
可自己去文宮自證,拿這個點根本沒用,現在天下人都相信自己沒有修煉異術,所以異術找不了自己麻煩。
沒想到的是,蓬儒竟然能讓張寧天牢自盡,用這種無比卑劣的手段,來找自己麻煩。
好啊。
好啊。
當真是好啊。
一位大儒,含冤入獄,最終自盡大牢,如果沒有任何解釋的話,那么這件事情足可以流傳千古。
畢竟在世人眼中,生命是最寶貴的,而大儒則是最為正直之人,沒有人會覺得儒生品行敗壞,更何況是一尊大儒?
而大儒身死,含冤入獄,這如何不能激起天下讀書人的怨恨?
不明真相的人,只怕第一反應就是,如果不是真的含冤受辱,堂堂一位大儒,怎可能會選擇用如此極端的方式來反抗?
人死為大,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邏輯。
大部分的人,也都會下意識可憐弱勢群體,尤其是人都死了。
許清宵可以想象得到,待會會是一場怎樣的血雨腥風。
這還當真是狠毒啊。
不過想想也是,張寧年齡已經到了,現在死和晚點死區別不大,而且張寧痛恨自己,也憎惡自己,如果以自己的死亡,將自己拉下水。
相信張寧九泉之下也會大笑連連啊。
這是一場危機,一場極大的危機,許清宵面無表情,可內心卻在思索應對之法。
也就在此時,一陣淡淡的香味傳來。
是女帝走到了面前。
絕美的面容,露出無比平靜的神色,她的目光帶著平靜,也帶著一絲堅定,仿佛再告訴自己,這件事情她有辦法解決。
感受到女帝的想法,許清宵沒有多想了,接受加冕。
“陛下詔曰。”
“武昌元年,大魏遭遇異族國叛亂之禍,大魏戶部侍郎許清宵臨危受命,統御六部,指揮戰局,一日除蕃,三日滅唐,力挽狂瀾,平亂異族,戰功赫赫,威名四海。”
“朕,今日冊封大魏戶部侍郎許清宵,為大魏平亂侯,世襲罔替,受萬民朝拜。”
“欽此。”
太監之聲,響徹整個京都,而就在此時,這一刻萬民朝拜許清宵。
“草民叩拜平亂侯。”
百姓們紛紛下跪,朝著許清宵磕頭,他們心甘情愿臣服,不僅僅是因為許清宵是侯爺,而是許清宵這一年來的所作所為,每一件事情,都歷歷在目。
大儒不公,怒懟大儒。
刑部打壓,大鬧刑部。
郡王有罪,圣意斬王。
番商坑害,血洗商販。
太平詩會,詩成千古。
文宮自證,圣人朝拜。
番邦脫離,平亂異族。
一日入品,一月明意,三月立言,六個月成大儒,這一件件事情,百姓們可是歷歷在目啊。
許清宵配得上這個侯位,甚至封許清宵為大魏平亂王,他們都愿意。
大魏皇宮。
女帝將玉冕拿起,而后許清宵緩緩彎腰朝拜女帝,下一刻,女帝將玉冕為許清宵待上。
略帶熱氣的玉手觸碰,許清宵沒有任何一絲其他想法。
只是女帝內心有些說不出來的異樣,她為許清宵束發之后,隨后緩緩開口道。
“平亂侯。”
“你為大魏立下如此功勞。”
“朕,可許你一個心愿。”
女帝望著許清宵英俊無比的面容,聲音平靜,但這道聲音卻傳遍大魏京都之中。
她忽然開口,也讓眾人好奇,因為沒有這個環節。
一般來說,加冕結束后,就徹底結束了,然后宮內外一片歡喜。
可沒想到的是,女帝竟然許許清宵一個心愿,這就讓人有些好奇了,但大家更加好奇的是,許清宵會選擇什么心愿。
看著女帝絕美的面容,許清宵有些好奇。
思索一番,許清宵朝著女帝一拜,而后緩緩開口道。
“臣,到沒有什么心愿。”
“只是臣有一事相求。”
許清宵開口。
聲音也傳遍整個京都。
“平亂侯直說。”
女帝出聲。
“此番平亂之戰,并非是臣一人之功勞,是大魏朝廷,六部尚書,文武百官,以及邊關將士,還有大魏百姓的功勞。”
“這份功勞,臣不敢獨攬,也算不上頭功。”
“臣認為,真正的頭功,是我大魏百姓,如若沒有百姓支持,此戰臣無論如何都贏不了。”
“所以,臣希望,陛下開恩。”
“免我大魏百姓,三年糧稅。”
“臣,多謝陛下。”
說到這里,許清宵朝著女帝深深一拜,這一番話,倒不是早已想好,也沒有多大的目的,是真真實實,為大魏百姓謀福。
戰勝了附屬國,大魏國庫暴增,而當下要做的事情,就是與民同樂,國庫有錢了,大搞建設這是好事,可對百姓來說,暫時性沒有實質好處。
唯一的好處就是得到了尊嚴和自信,可這種東西暫時填不飽肚子。
熱度很快就會下降。
但免稅三年就不一樣了。
三年免稅啊。
這是何等概念?大魏的稅收是四成,對于百姓來說,扣掉各方成本,自己到手可能就是三四成的樣子。
現在免除稅收三年,就意味著他們的收入可以翻倍。
當許清宵的心愿說出時。
所有百姓都愣住了。
人們驚愕,即便是國公和幾位尚書,也徹底驚訝了。
沒有人會想到,女帝給予許清宵一個心愿,許清宵竟然為天下百姓謀福。
而且開口便是三年。
不管女帝同意不同意,大魏百姓都會感激許清宵,而如若女帝同意的話,大魏百姓只怕將會徹底敬佩許清宵啊。
因為得到了實際的好處。
許清宵也將永遠被百姓們記在心中。
他許清宵的地位,在百姓當中,可能不弱于女帝啊。
這一刻,百姓們皆然看向女帝,他們好奇女帝到底會如何選擇。
只是簡單的沉吟后,女帝之聲響起了。
“朕,允!”
剎那間,百姓狂喜。
陳正儒更是第一時間朝著許清宵與女帝高聲喊道。
“臣,陳正儒,為天下蒼生,謝過陛下,謝過平亂侯,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陳正儒開口,他朝著女帝與許清宵深深一拜。
其余六部尚書,文武百官也在這一刻齊齊出現,朝著女帝與許清宵一拜。
不管這件事情背后到底是什么原因。
免糧稅三年,這就是利于大魏江山,造福大魏百姓之事啊。
不管如何,這就是大魏之福啊。
此時,百姓們狂喜,也紛紛落淚,激動無比,更主要的是,許清宵所作所為,令他們感動。
可百姓們感動落淚,但有一批讀書人,卻露出厭惡之色,莫名覺得許清宵假惺惺。
不過他們沒有表現的太過于直接,并且有些讀書人更是皺眉,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臣,替大魏百姓,多謝陛下。”
許清宵開口。
女帝神色平靜,隨后望著殿外,緩緩開口:“冊封結束,設宴三萬,京都百姓,皆可入席,朕與百姓,同樂。”
女帝出聲,設下宴席,讓百姓們同樂。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咆哮之聲忽然響起,打斷了這份喜悅。
“許清宵!”
“你罪該萬死啊!”
恐怖的聲音響起,來自大魏天牢之中。
隨著這道
終于,三十萬讀書人,露出了欣喜之色,他們等待許久,終于等到了這一刻。
大魏皇宮,天穹之上,原本萬里晴空,但在這一刻,凝聚黑云。
這是不祥之兆。
人們驚愕,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突如其來,天就變色了,還有在這個時間段,辱罵許清宵,是不是有些過分?
狂風席卷大魏皇宮。
天穹昏暗,顯得無比壓抑,宮女太監們被狂風吹的睜不開眼睛,而一股極其強大的威壓,更是彌漫蒼穹。
蒼穹之下。
許清宵只身而立,目光無比平靜,并沒有畏懼。
而許清宵面前的女帝,也是無比從容,可眼神當中卻流露出一抹......冷意。
不是對許清宵的冷意,而是對大魏文宮的冷意。
她知道大魏文宮要針對許清宵,也知道蓬儒會找許清宵麻煩,可她認為,蓬儒即便是針對許清宵,應該不會是在這個時候,至少等自己離開再說吧?
當著自己面,敢動許清宵,這當真是蔑視自己啊,完全不把自己這位大魏皇帝,看在眼里啊。
“大膽!是何方宵小。”
這一刻,安國公的聲音響起,他聲音響徹大魏京都,震散了烏云,定住了狂風。
“吾乃文宮天地大儒,蓬袁。”
“今日,定罪許清宵。”
聲音響起,給予安國公回應。
聽到蓬袁的聲音,安國公沒有任何神色變化,仿佛早就猜到一般。
而對于百姓們來說,他們當真驚訝,不知蓬儒為何突然發難。
可內心莫名有些厭惡。
“定我何罪?”
聲音響起,是許清宵的聲音,他神色平靜,望著天牢方向如此說道。
“定你禍國之罪。”
“許清宵,你為一己私欲,禍國殃民,滿嘴仁義道德,背地心狠手辣。”
“你為私心,殺降十萬,害張寧入獄,毀他清白,更是蒙惑陛下,封侯拜相。”
“張儒不堪其辱,上吊自盡了。”
“張寧乃我文宮堂堂大儒,今日含冤而死,冤屈撼天,許清宵,你罪該萬死啊。”
“今日,老夫即便是以命相抵,也要揭穿你狼子野心,定你死罪啊。”
隨著蓬儒的
剎那間,大魏京都上下沸騰了。
張寧自殺了?
饒是這三十萬讀書人,在這一刻,也露出了無與倫比的震撼之色。
他們并不知道張寧會自盡,他們只知道今日大魏文宮會彈劾許清宵,卻不曾想到,一位大儒,竟然死在了牢獄之中。
而且是含冤而死。
六部尚書驚愕,諸位國公驚愕,大魏京都上上下下,甚至文宮當中諸多大儒也徹底震驚了。
沒有人會想到,張寧竟然會自殺,用這種方法,來抨擊許清宵。
但這種做法,的確有效。
而且是極其的有效。
死者為大。
在道德上占據制高點。
隨著蓬儒之言響后,京都三十萬讀書人,也逐漸回過神來了。
“許清宵,你罪該萬死。”
“你害我大儒入獄,毀他名譽,害得他受盡屈辱,如今被逼自盡,當真是狼子野心,畜生不如啊。”
“哼,這就是大魏平亂侯嗎?當真是夠狠毒啊。”
“許清宵,你還我大儒命來。”
“嗚呼張儒,含冤受辱,死于非命,許清宵,你手段當真歹毒無比,某一定要將你所做之事,傳至天下,讓所有讀書人,抨擊于你。”
“堂堂大儒,死在牢中,這當真是莫大的譏諷,莫大的恥辱啊。”
一道道憤怒之聲響起,他們從驚愕中醒來,取而代之自然是憤怒。
這些讀書人仇視許清宵,無非是兩個原因。
先入為主,畢竟許清宵的狂妄,讓他們很不舒服,大家對大儒客客氣氣,尊重長輩,大儒訓斥他們一句,他們都不敢說什么,憑什么許清宵想怒懟大儒就怒懟大儒?
嫉妒才華,同樣都是讀書人,同樣都是刻苦讀書,憑什么許清宵才不過二十歲,就已經成為了大儒,他們嫉妒也憎惡許清宵,自己尊重圣人,尊重大儒,受盡委屈,成不了大儒。
許清宵如此狂妄,卻能成為大儒,他們不服,深深感到不服。
第一個原因還好,最主要的是第二個原因。
許清宵太優秀了,優秀到如同皓月一般,聳立在天穹之上,將他們的光芒全部遮蓋。
尤其是許清宵太過于年輕了,如果許清宵是個七八十歲的老者,哪怕一朝得道,成為半圣,他們都不覺得什么。
可許清宵太年輕了,讓人不嫉妒都不行啊。
也就是因為這兩個原因,天下諸多讀書人厭惡許清宵,恨不得許清宵出點亂子。
可惜的是,每一次遇到事情,許清宵都能逢兇化吉,而且每一次許清宵都站在深明大義上,站在道德制高點上,讓人束手無策。
然而這一次,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的人,變成了蓬儒,變成了朱圣一脈的天地大儒。
含冤入獄,自盡證心。
光是這個,就足以讓許清宵死無葬身之地了。
“閉嘴!”
這一刻,兵部尚書周嚴的
張儒自盡,這的確是一件大事,可也輪不到這些讀書人來抨擊辱罵,至少今天不可以。
“閉什么嘴?做了這種事情,難不成還不讓人說?”
“周尚書,張儒含冤入獄,如今更是上吊自盡,你讓我等如何冷靜?”
“好一個官官相護,好一個閉嘴啊。”
“這個周嚴,已經是許清宵的人了,我聽聞這次大戰,許清宵殺降屠城,不僅僅是為了戰爭,而是因為想要貪圖其國寶物,怕事情傳開,所以才殺降屠城的,看這個樣子,堂堂兵部尚書周嚴,估計被收買了吧?”
“閉什么嘴?我等讀書人,敢說敢當,你憑什么讓我等閉嘴?”
周嚴本想壓住這幫讀書人,讓他們暫時不要鬧騰,至少等封侯儀式徹底結束,再加上還有一點,各國使者都在這里看著呢。
這個各國使者,倒不是附屬國的使者,而是突邪王朝,初元王朝,依舊一些仙道宗門的弟子都在觀望。
堂堂大魏平亂侯冊封大典,發生這種事情,傳開了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只可惜的是,周嚴以為自己能壓制住讀書人,卻不曾想到被這群讀書人逮住機會,甚至有人直接造謠,一張嘴巴胡亂造謠,想到什么就說什么,無所顧忌。
聽到這一陣陣的罵聲,周嚴臉色冷冽。
“來人!”
隨著周嚴一道吼聲,當下一支支將領出現,維持秩序,面容森嚴。
周嚴的意思,是先鎮壓住場面,不要過于沸騰,有事慢慢說,畢竟有外人在,即便當真要鬧,也要先把事情說清楚。
而不是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張寧死了是沒錯,但也要讓許清宵說幾句話吧?
可當將領出現后,這幫讀書人更是激動起來了。
“又派兵,好啊,這就是大魏王朝對待讀書人的方式嗎?”
“自從許清宵當了官以后,動不動就是武力鎮壓,當初許清宵怒懟嚴儒,聽說也是毆打讀書人,而后他殺降有錯,不容讀書人說話,派兵鎮壓,甚至讓百姓毆打我等。”
“現在,張儒含冤受辱,自盡天牢,許清宵還不讓我們說,對我等想打就打,想殺就殺。”
“行啊,來啊,今日我倒要看看,你們能不能把天下讀書人殺干凈!”
“來啊,殺啊!”
有人怒火沖天,直接走了出來,朝著八門京兵怒吼,唾沫四濺,怒視著周嚴,怒視著宮內的許清宵。
完完全全一副不畏死亡的樣子。
他的確不怕死,而且的確怒火沖天,因為當初他參與了彈劾許清宵殺降之事。
結果被百姓打的半死,這個仇他記在心中。
現在周嚴又派兵來,他自然不服。
而且他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有本事就殺,他就不信了,許清宵真敢屠殺讀書人。
如果是這樣,那許清宵徹底完了。
的確,隨著此人怒吼,一時之間,不少讀書人激動起來了。
“許清宵,你手段就只有殺嗎?你殺降屠城,視蒼生百姓之命為草芥,把我等讀書人,視為螻蟻,想殺就殺。”
“今日,你要我命,我誅你心。”
“諸位兄臺,許清宵嗜殺成性,已經入魔了,嚴儒沒有錯,他.......修煉異術,已經露出馬腳了,否則的話,怎可能如此嗜殺?”
眾人開口,顯得極其憤怒,更是有人大言不慚,說出要誅殺許清宵的心。
但更主要的是,有人開口,認為嚴磊沒有錯,許清宵已經入魔了。
“對,他入魔了,許清宵入魔了,否則的話,他怎么可能會去殺降屠城?”
“這不是常人會做的事情,唯獨入魔之人才會去做。”
“異術,異術,對,對,對,許清宵一定是修煉了異術,他心性狂妄,口口聲聲說是為了百姓,但是他卻殘暴兇狠。”
“這種人,怎可能擁有仁愛之心?”
“他一年不到的時間,卻成為大儒,這肯定是修行了異術,否則的話,哪里有這么快?”
這一道道的聲音響起,現在他們將殺降屠城認為是許清宵修煉異術而導致的。
理論上這樣說的確沒有什么大問題,甚至仔細一想還真有這個可能性。
但是后面越說越離譜,甚至扯到了修行上面了。
但世人皆然知道,儒道可沒有異術這個說法。
只不過現在這群儒生已經沒有任何理智了,他們為了彈劾許清宵,為了打壓許清宵,為了否認許清宵所有的努力,開始胡編亂造。
而且這一次,他們的的確確抱著赴死之心前來。
因為之前的受辱,再加上這一次張寧身死,也激怒了他們。
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的確讓人無畏。
甚至,他們只怕還認為自己這樣做,是為了大義,死了更好,名流千古。
“不要胡言亂語!”
“周尚書并沒有這個意思,還有張寧自盡天牢,或許有蹊蹺,等朝廷調查后,再議!”
這時,陳正儒出聲了,他出面壓制眾人的怒火,因為不管如何,現在必須要平息這件事情,有外人在場,即便是再鬧騰也不能在外人面前丟人現眼。
只是,等他的聲音響起后。
各種聲音紛紛響起了。
讀書人更加激烈。
“陳儒,你閉嘴,你現在已經是許清宵的人了,你背叛了我等,你被許清宵蒙蔽雙眼,曾經我視你為大儒,尊重你,可現在,你在我眼中根本不配大儒之位。”
“陳儒,你身為文宮大儒,屢屢助紂為虐,就因為許清宵能賺兩個臭錢?你鉆錢眼里了?”
“狗一樣的東西,罵的就是你陳儒,你是否生氣?有本事現在抓我,讓我也死在天牢里!不過在此之前,許清宵也要抓進天牢內,怒斥大儒,可是許清宵帶的頭。”
“罵的好,陳儒,你滿身銅臭,你配得上大儒嗎。當官當傻了嗎你?”
“許清宵,你怎么不說話?你心虛了對吧?哈哈哈哈哈哈!”
各種聲音極為激烈,甚至更是有人辱罵陳正儒,極其囂張狂妄。
這些言論讓陳正儒臉色變了,但是他沒有生氣。
因為他知道,只要自己亂下命令這幫讀書人當真會發瘋,甚至直接死在這里都有可能。
因為他們的目的就是想要將這件事情鬧大。
鬧的越大越好!這就是他們的目的。
到現在,蓬儒都沒有現身,這就是蓬儒的歹毒和計謀。
他不需要出面,光是這三十萬讀書人,就可以罵死許清宵。
因為這次,他們的確站在道德制高點上。
陳正儒皺眉,周嚴等人也不由皺眉。
他們臉色不好看,但凡幫許清宵說一句話,得到的便是各種辱罵。
而且極其難聽,表面上說是學許清宵的,可實際上就是將自己心中的怒氣發泄出來。
眼看著許清宵不說話,聲音再次出現了。
“許清宵,不說話是怎么回事?心虛了嗎?”
“許清宵,你不要以為你不說話就沒事!你今日必須要給我等一個交代!否則,今日某死在這里。也要讓你身敗名裂!”
“不說話裝死嗎?你不是挺會說的嗎?今日,怎么不說了?”
“說啊,啞巴了嗎?”
三十萬讀書人怒吼連連,一開始是幾千人辱罵,可看滿朝文武都不說話,許清宵也不出來反駁,眾人忽然意識到,許清宵怕了,這一次許清宵真怕了。
故此,越來越多的讀書人出來罵了,而且罵聲越來越多。
而與此同時,京都之外,幾十萬讀書人出現來。
他們聽到京都內的聲音,這一刻齊齊開口。
“懇請陛下,賜罪許清宵,還我大魏朗朗乾坤!”
那一道道聲音響起!
眾志成城,已經懇請陛下賜罪許清宵了。
這可是天大的諷刺啊。
此時此刻,有不少人譏笑,實在是丟人現眼啊。
這邊封侯,那邊彈劾。
可笑至極。
這就是大魏嗎?
在外人看來,這場爭斗無論是誰贏,都丟人了。
但是朱圣一脈知道這點,他們不在乎,丟人就丟人,因為他們要脫離大魏。
丟人的只是大魏,跟他們沒有關系。
甚至他們今日所做,在他們眼里,是替天行道。
終于,就在這個時候,女帝的聲音響起!
“今日,乃許清宵封侯之日,張寧之死,明日商議,朕,會給大魏一個交代!”
女帝開口,她沒有憤怒,而是語氣平靜,希望這件事情明日再議。
畢竟今日是許清宵封侯之日。
一碼歸一碼。
可就在此時,所有讀書人冷笑連連。
“請陛下,賜罪許清宵!”
他們態度堅決,根本不讓步。
“明日再議!”
女帝開口,臉色有些冷了。
“請陛下,賜罪許清宵。”
他們再次開口。
態度堅決。
“朕,說了,明日再議。”
這一刻,大魏的國威有些動蕩了,堂堂一國之君,說話居然沒人聽,這還真是……可笑至極啊。
“陛下!”
“許清宵禍國殃民!”
“如果不除,天理難容,陛下,萬不可被奸臣迷惑,否則不為圣君啊。”
有讀書人開口,勸說女帝。
“朕,最后說一句,明日再議,此事,朕,一定會給天下讀書人一個交代。”
女帝的聲音,有些寒意了。
但下一刻,一道恐怖之聲響起。
“昏君!”
“你還不醒悟嗎?”
隨著這道聲音響起,這一刻,京都上下徹底愣住了。
而許清宵平靜的目光,也瞬間冷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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