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讀書人

第九十五章:刑部針對,冷板凳,永平世子調節,三封信

刑部。

主事間內。

許清宵坐在桌前,靜靜地看著這份卷宗。

武元四十三年,五月初九,平丘府出現災荒,大旱七年,天穹赤紅,萬里裂土,大魏監天司以八十一道求雨符,未曾換來一滴雨水,此乃天災

武元四十三年,九月初七,大魏監天司請來大羅教長老,為平丘府求雨,然而天象怪異,終究無法求來雨水,至此大旱之下,百姓逃難,中書省為解干旱之災,批賑災款三千萬兩白銀

武元四十四年,三月初一,巡察使周政前往平丘府調查災后之事,卻發現平丘府百姓依舊苦不堪言,萬里山河,無草根之物,無一切活物,更是有易子而食之驚駭之事

武元四十四年,三月二十,刑部都察院,大理寺聯手調查此事,最終通過種種跡象發現,平丘府府君,張南天貪贓枉法,吞沒賑災銀兩千萬兩,其部下皆瓜分其銀,以米變糠,每日一餐,更不允百姓出府,寧可餓死其中,引來天怒

武元四十四年,三月二十二日,平丘府府君張南天得知罪孽深重,將全家誅殺,吊與房梁之上,自盡而死,然千萬贓款,卻無從蹤跡

武元四十四年,四月初一,大魏朝會,由刑部尚書張靖,大理寺寺卿顧言,共同審批,此案罪名已確,唯獨贓款下落不明,需再復查

武元四十四年,五月初一,平丘賑災案卷宗一

審批人:刑部尚書,張靖

審批人:大理寺寺卿,顧言

經手人:刑部侍郎,李元浩

經手人:刑部員外郎,張正忠

仔細看完整篇卷宗,整卷給許清宵的感覺就是。

尋找贓款。

卷宗的目的,也是讓自己尋找贓款。

可問題是,這卷宗內容明顯有問題啊。

平丘府許清宵倒也知曉,不過是在書中知道的,是西北部地區,至少相隔大魏王朝一萬多里外,都快靠近西洲了。

這種地方本身就比較快干旱,所以發生干旱的事情,倒也沒什么。

而這個世界雖然有仙道,只是求雨符這種東西已經不是普通仙家手段了,而是一種神通本領,具體怎么操作許清宵不知道。

但雨水的形成許清宵還是知道,水蒸氣上升過程中遇冷形成雨水。

而求雨符肯定不會這么科學,應該純粹就是靠仙力轉換為雨水,然后降落下來。

所以求雨符極其珍貴,但一般來說只要用了求雨符都會下雨,平丘府卻一直干旱。

這就有問題了。

考慮到是武元期間,倒也可以解釋,那個時候武帝正在第五次北伐,已經有點天怒人怨了。

這個世界不是常規世界,有武道仙道超凡的力量,所以很多東西無法用科學去解釋。

許清宵也就只能接受干旱這個設點。

但讓許清宵瞬間疑惑和感覺不對勁的地方并不是干旱。

而是貪污,自殺,全家暴斃這個三個點上。

首先第一,朝中貪污不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無非是手法不一樣。

聰明點的就是弄個名頭,字畫玉器,受賄貪污。

笨一點的就是上面撥款下來,買某某東西,讓對方加價,其中的利潤歸自己。

更直接一點就是這種,上面撥款賑災,下面開始中飽私囊。

但問題來了,能成為一方府君,不至于如此愚蠢吧?就算你貪,貪個幾百萬兩白銀,許清宵也認。

直接貪了兩千萬兩白銀,剩下一千萬兩下面人還要各自吃一點,真正到災民手中能有多少?

窮瘋了吧?

不過考慮到武帝北伐,這個也不是不可以成立,畢竟武帝北伐,哪里有時間去管這種事情,所以心一橫,貪個兩千萬兩,也不是不可能,邏輯上最起碼可以站住腳。

但自殺這個點許清宵覺得有些古怪啊。

你既然敢貪,肯定是做好了兩手準備,三月一別人查你,三月二十別人定罪,你三月二十二就自殺?

前前后后才多久?

最起碼迂回都不迂回一下嗎?最起碼也要喊兩句,大人你聽我狡辯啊。

可這張南天極其果斷,這死的就有些不合理,最起碼邏輯上不是很合理。

當然不排除這個張南天是個慫貨。

可最后一個信息,讓許清宵更加覺得好奇了。

誅殺全家?

這完全站不住腳了。

這天下又不是大魏一個王朝,東有突邪王朝,北有初元王朝,這兩個王朝比不過當初的大魏,但至少大魏王朝也不能動彈他們。

自己跑不掉,全家還是能跑的,敢貪兩千萬白銀,平日里估計也沒少貪。

全身家當過億完全不過分,帶著這筆銀兩跑去這兩個王朝,估計人家要笑呵呵地來迎接。

一萬萬兩白銀什么概念?一兩白銀等同于前世一千塊。

就是一千億啊,而且還是真金白銀,不是什么固定資產,就算是少一半,估計突邪和初元王朝的戶部大臣都得親自迎接。

別的不說,只要你愿意繳納一半銀兩上來,剩下的錢夠你全家十代富貴安康。

所以這個邏輯完全站不住。

非要強扯,那就只能扯突邪和初元王朝太遠了,跑不過去。

但問題是平丘府臨近的是西邊,西邊有諸多島嶼,許多小國家,被譽為海上天國。

跑這里去沒問題吧?

大魏王朝當時在北伐,要是北伐贏了,可能這家伙還是得死,可要是輸了,就好比現在,強依舊還是強,但絕對不可能為了一個貪官,與海上天國打起來。

這完全沒有必要,得不償失,可能發動戰爭的成本,都勝過這兩千萬兩白銀了。

所以張南天完全沒必要殺自己全家啊。

絕后,可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這案卷有問題。

“全家暴斃。”

“這不就是殺人滅口嗎?”

很快,許清宵極其敏銳地察覺到一個信息了。

人死了,全家又暴斃了。

典型的殺人滅口吧。

“這個張天南應該只是替罪羊。”

許清宵緩緩將卷宗收起來,隨后看向周楠道:“還有其他卷宗嗎?”

許清宵開口,這案子他接不了,也不想接。

牽扯太大,兩千萬兩白銀的贓款,讓自己去找?

找一百年?

再者傻子都看得出來,這份卷宗上背后肯定有其他東西存在,自己能看出來,刑部尚書能不能看出來?大理寺寺卿能不能看出來?

他們要是看不出來,那挺好的,這就證明大魏的官員都沒腦子。

只是這可能嗎?

所以許清宵不碰,也不愿碰,到時候惹出一大堆麻煩來,儒官們就要看笑話了。

“啊......大人,就......就這一份卷宗,這是侍郎大人安排的,說您剛來刑部,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與其勞累處理太多案子,倒不如就處理這一件。”

周楠低著頭訕笑道,告知許清宵。

“就處理這一件?”

許清宵微微皺眉,自己身為刑部主事,按理說應該是日理萬機,每天批閱卷宗,從而體現自己的才能。

陛下以退為進,讓自己來刑部,按理說就是讓自己好好工作,熬兩年資歷,差不多就可以升遷了。

如果能辦好一些不錯的案子,或許就能直接升級。

可讓自己辦這一件案子,不是有點打壓的味道,?

倒不是說這案子不夠大,而是這案子太大了,根本不適合自己來做,甚至說這件案子是前朝的事情,其原因不就是無人問津嗎?

新朝有那么多案子不給自己,偏偏給一卷這個?

一瞬間,許清宵嗅到打壓的味道。

“是哪一位侍郎?”

“馮侍郎。”

周楠回答道。

馮侍郎?

“馮建華......”

刑部有尚書一位,左右侍郎兩位,其次便是四位員外郎,主事八人,令史十六人,計史三十六人,每個計史各掌四名掌固。

同時還有二十七吏司,駐在各地郡首之地,任何事情都是由他們發來卷宗至刑部。

所以別看人多,一旦忙起來的時候,的確得天天加班。

馮建華是刑部侍郎,正兒八經的正四品官員,比自己這個從七品大太多了。

自己上面是六品的員外郎,而員外郎上面還有二十七吏司郎中,不過吏司郎中自己管轄自己的事情,一般來說不會和員外郎交接,員外郎直接對接的是侍郎。

一位侍郎直接越過吏司郎中和員外郎來給自己下達命令。

看來對方是想要打壓自己了。

許清宵不傻,已經明白對方的意思了。

給自己一份這樣的卷宗,讓自己知難而退。

別的不說,這份卷宗許清宵不會接,接了也不敢做啊。

要么調查真相出來。

要么追回贓款。

兩個都是地獄級難度,有這個本事,許清宵還在這里羅里吧嗦?

刑部送來這份卷宗,其目的就是想要讓自己一事無成,坐在這里老老實實等。

等個兩三年,陛下問一句,如今許清宵如何了?

結果刑部就來一句,為一件案子思索了兩三年,這話一說,那自己的仕途也就到頭了。

兩三年完不成一件案子?

更絕的不是這個,大魏陛下是什么人?日理萬機,每時每刻都有事要做,再者江山代有才人出,今天是他許清宵意氣風發,明天說不定就是張清宵,吳除清宵意氣風發了。

說不定自己連露臉都沒露,就被朝廷遺忘了,也被皇帝遺忘了。

所以結合以上兩點,自己決不能坐以待斃。

“馮大人在何處?”

“呃......許大人,馮大人已經遠出了,他讓我轉告大人一句話。”

“此事雖難,但許大人乃萬古之才,想來應該不會太困難。”

周楠回答道。

此話一說,許清宵徹底明白了。

人家連后路都找到了,直接一句遠出,自己就別想找到他。

而自己也不能去找刑部尚書。

原因無他,進了官場你要是想好好混,就必須要層層遞進,你上頭是員外郎,員外郎上面是吏司郎中,然后再是侍郎,刑部尚書。

交代你做一件事,你不滿意,直接去找刑部尚書,越級處理,不管人家幫不幫你,你這個行為就已經有問題了。

就好比南豫府發生了一件事情,府君不知道如何定奪,他來到皇城,詢問皇帝,這件事情怎么辦?

脾氣好點的皇帝,會幫你處理,然后你就可以回家養老了。

脾氣不好點的皇帝,也會幫你處理,然后你挨一頓棍子再回家吧。

事情上面交代下來了,你做不了,有問題,可以向上級反應,但這個上級絕對不能越,除非是專屬專辦的事情。

這么大的案子,員外郎肯定不敢交給自己,侍郎剛剛好,所以自己只能找馮建華來解決。

但看樣子對方鐵了心要搞自己啊。

果然踏入朝堂,就意味著有無盡麻煩。

“我明白了。”

許清宵開口,隨后開口道:“將此案涉及之人,所有信息檔案找來。”

既然對方硬塞給自己,許清宵也沒什么好說的,先找來相關信息慢慢看吧。

總不可能坐在這里發呆吧?

“是。”

周楠沒有廢話,拿著許清宵的令牌,直接動身取資料了。

待周楠走后。

許清宵開始寫信了。

自己來刑部,估計刑部上上下下對自己都特別不爽,一個二十歲的毛頭小子,直接上任從七品主事,相信很多人都不開心。

畢竟刑部的職位本來就是一個蘿卜一個坑,自己占了一個位置,別人就更沒有機會晉升了。

再者刑部尚書是張靖,張靖是東明會的人,而東明會就是一匹狼,等待著北伐之爭蓋棺而定,就會亮出獠牙。

但東明會唯一的阻礙,就是儒家了,顯然東明會與儒家關系還不錯,至少大家都是文臣,多多少少讀過點書,無非是沒有特別高的品級。

如此一來的話,無論是內部因素,還是外部因素,刑部也不待見自己,否則就不可能讓自己來接管這件案子了。

可惜的是,他們太把自己看輕了。

許清宵再蠢也不會上這個當,既然侍郎遠出,那許清宵剛好可以安排自己的勢力進來。

楊豹楊虎兄弟二人,武藝雖然不強,可悉心培養一番,差不到哪里去,又不是辦什么兇險的案子。

最主要的是,這是自己的親信。

修書一封,許清宵沒有讓周楠為自己送,自己找個時間送出去也行。

只是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周楠姍姍來遲。

他出現在門外,面上露出一些尷尬之色。

“許大人,今日案牘庫有些忙,調不出相應卷宗資料,讓我明日過去。”

周楠訕笑道,有些尷尬。

“調不出?”

許清宵目光一凝,連資料都拿不過來?這還讓自己怎么判案?

看來刑部上上下下都收到了信息啊。

“你告訴他,是馮侍郎讓我來取的,看看他怎么說。”

許清宵開口道。

“是。”

周楠點了點頭,而后離開。

不過這次周楠很快回來了,不過手中依舊沒有卷宗資料。

“許大人,他們說案牘庫這幾日很忙,刑部再查大案子,讓許大人稍等。”

周楠訕笑道。

“原話。”

許清宵喝了口桌上的茶,平靜出聲,看向周楠。

“呃......等著。”

周楠低著頭回答。

“不過大人也不要心急,案牘庫的確就忙,二十七吏司所每日都需要取大量卷宗。”

“再者這段時間也的確忙,我這幾天早起一些,去案牘庫等候,為大人取來相關卷宗。”

周楠開口,如此說道。

許清宵看得出來,周楠應該不是安插在自己身旁的人,也不是那種故意陽奉陰違之人,應該是個無人問津的角色,被派來輔佐自己。

“行,那許某等等。”

許清宵也不急,眼下自己的事也有挺多,就當熟悉熟悉環境。

就如此,一直到了酉時。

大魏王朝上班時間是卯時,下班時間是酉時,扣除午間可以休息一個時辰,每天工作六個時辰,算是比較辛苦,再加上偶爾加班加點,還不給補貼。

其原因就是大魏現在很窮。

不過好在每十日有一天休息時間,但六部是輪休,不可能一起休息。

到了酉時,許清宵起身離開刑部,一路上不少人投來目光,自然好奇許清宵。

不過好奇歸好奇,但沒有人向許清宵打招呼,連點個頭都沒有。

不受待見就是這樣的下場。

舒展腰肢,許清宵也沒有理會這幫人,該干嘛干嘛去。

可惜的是,陛下賜的住宅還在裝修,不然的話就不需要住客棧了。

一刻鐘后。

回家的路上。

或許是因為穿著官服,一路上的百姓有些敬畏,路過西街的時候,那些番人也投來了好奇目光,不過與普通百姓不一般的是,這幫番人可沒有敬畏,估計是好奇過于年輕。

只是剛回到客棧,一道熟人的身影出現。

是永平世子。

“永平世子?”

許清宵喊了一聲,后者正在客棧等待著什么,一聽到許清宵的聲音,頓時露出喜色。

“守仁兄!”

永平世子快步走來,看著許清宵滿是笑容。

“守仁兄,這些日子愚弟有事忙了,沒能第一時間來找守仁兄,是愚弟的過錯,還望守仁兄莫要怪罪啊。”

永平世子如此說道,滿臉歉意。

“言重了,言重了,世子當真是言重。”

“永平世子能在百忙之中抽空來見許某,當真是許某的福分,來來來,世子若不建議,就在客棧小飲一杯。”

許清宵笑道。

在刑部受了一天的冷眼,如今好不容易來了個熟人,許清宵自然開心啊。

“好,就在客棧小飲一杯。”

永平世子笑道,隨后與許清宵走入客棧之中,掌柜的一看許清宵與永平世子,連忙讓小二安排雅間。

能在京城開酒樓的,自然不是等閑之輩,這些達官貴人不認識不要緊,但得眼熟,否則萬一不小心得罪了,那就麻煩。

上了雅間。

許清宵與永平世子落座,知曉永平世子節約,所以許清宵點了兩個熱菜,兩個涼菜,一壺清酒,也就差不多了。

過了一會,待菜上齊之后。

許清宵與永平世子互飲三杯。

待酒過三巡后,永平世子直接開口。

“守仁兄,別的我就不多說了,你開創心學,愚弟支持你,雖愚弟也學朱圣之意,但還未明意,即便是明意,我也認同許兄之才華。”

“這一點愚弟欽佩,只是今日來找守仁兄是為兩件事情。”

到永平世子開口道。

“那兩件事?”

“第一,過些日子,太平詩會就要舉行了,三年一度,許兄乃萬古之才,愚弟斗膽邀請一番,到時滿城的權貴都會來齊,四大書院都會參加,還有不少女子,萬一某位郡主或者是國公之女看上了許兄,這就是天大的好事啊。”

永平世子笑道。

“太平詩會?”

許清宵對這個倒不是很懂,但聽名字心里也明白一些。

文人相聚,這種東西不奇怪。

“恩,太平詩會,可是大魏三大文人盛會,許兄算是運氣極好,剛來京都就可以見識這般盛會。”

“到時會有四大書院,大魏文宮,以及陛下出題,以詩會友,其盛大之說,無法去言,滿城喜慶,僅次于九州詩會。”

永平世子回答道。

太平詩會,九州詩會,和四海詩會,是文人三大盛會,對于天下才子來說,不亞于各國科舉。

尤其是九州詩會,天下頂尖的讀書人都會聚集,以詩會友。

誰要是在這種時候出風頭,那基本上就是徹徹底底的揚名天下了。

“知曉了,既然世子邀請,許某自然會去。”

許清宵答應下來,反正刑部也沒什么事,看這個情況自己估計要坐一段時間的冷板凳了。

倒不如參加這種盛會,當然參加這個盛會,許清宵可不打算結識什么人脈。

來的都是文人,既是文人,大部分都是朱圣一脈,恨自己的人肯定多。

這個太平詩會,許清宵會好好利用,到時候壓一壓這幫讀書人的銳氣,總不可能一直坐以待斃吧?

“第二件事呢?”

提到第二件事情,永平世子略顯得有點不太好意思開口,但想了想還是開口了。

“許兄,前幾日是否見過懷平郡王?”

永平世子開口問道。

此話一說,他看了一眼許清宵,然而許清宵顯得十分平靜,沒有任何波動。

“見過。”

許清宵回答道。

“許兄,愚弟知曉你的脾氣,只是還是要勸阻一二。”

“懷平郡王權勢極大,他父親還在,既是讀書人,又是手握兵權,斗,你是斗不過他的,君子不立危墻之下,還望許兄慎重。”

“愚弟家父知曉了此事,愿意幫許兄調節一番。”

永平世子說出第二件事情。

許清宵與懷平郡王發生矛盾,這件事情當天就傳了出來,很多人都知道發生了什么。

儒生們得知后,贊嘆懷平郡王真性情,文官們知曉以后只道許清宵不知天高地厚,連懷平郡王都敢招惹,當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寫。

至于武官們卻沉默不語,并非是他們不幫忙,而是許清宵也沒有來找他們。

再者若是許清宵遇到這種事情就來找他們,那他們也會看不起許清宵。

這種挫折都受不了,那以后在朝堂當中遇到更惡心的事情,豈不是要崩潰了?

朝堂是江湖,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是人情世故。

永平世子過來的目的,就是希望許清宵低個頭認個錯,他知曉懷平郡王的勢力,也知道許清宵招惹到懷平郡王,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所以讓他父親出面調節一番。

“不了。”

許清宵直接搖了搖頭,他拒絕了永平世子。

“世子一片好心,愚兄心領了,只是這件事情,無需世子幫忙。”

許清宵直接拒絕。

原因無他,他與懷平郡王已經結仇了,他許清宵是什么人?

真要結仇,絕不會和解,雖然說冤家宜解不宜結,可這世上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

你欺我年少,等我有權有勢有能力之后,我就去諒解你?

抱歉,許某不是圣人,如果是圣人,那就罵你全家,讓你千世不得翻身。

“許兄,這......又是何苦呢?”

永平世子有些感慨道。

“不是何苦不何苦,世子,愚兄問你一句,倘若我許某當真低下頭,當真向懷平郡王道歉,這懷平郡王就一定不會找我麻煩?”

許清宵平靜問道。

這一句話,讓永平世子沉默了,因為他知道,許清宵就算真道歉了,估計人家也不在乎,甚至該怎么樣就怎么樣,無非就是說,明面上過得去罷了。

所以為何要道歉。

“唉。”

永平世子嘆了口氣,隨后開口道。

“許兄,愚弟心中明白,也就不多勸了,不過若有一天,懷平郡王當真找你麻煩,愚弟也有辦法為你報仇。”

永平世子這般說道。

“報仇?如何報仇?”

許清宵有些好奇了,他不過是世子而已,還能報復懷平郡王?

“很簡單,懷平郡王有一個寶貝閨女,長得可謂是國色天香,傾國傾城,到時會來參加太平詩會,而愚弟不才,到時獻丑一番,將其驚艷,得其芳心。”

“到時候兩家聯姻,我讓她獨守空房,這不是報復嗎?”

慕南平認真說道。

許清宵:“......”

好家伙,思路清晰,不得不點個贊。

“賢弟高見。”

許清宵舉杯說道,而慕南平也不由一笑,看樣子他認真了。

“對了,許兄,這懷平郡王是什么境界的武者?”

“五品巔峰,半只腳就要踏入王境的人,實力很強,大魏王朝或許可進前百。”

慕南平回答道。

五品巔峰?

半只腳踏入四品。

許清宵有些驚訝,他還以為對方是三品或者是二品呢。

沒想到才五品?

武者五品就這么強嗎?光是一個氣勢就能把自己壓死?

看來武道這條路自己必須要好好修行啊。

“許兄,說實話,與其在武道上超越他,其實完全可以從另一個方面去超越他,比如說在官道上,或者儒道。”

“武道上,許兄還是算了吧,我等都是讀書人,練武沒意思,再者武道講究基礎根骨,懷平郡王從小就是泡著靈藥長大,頓頓藥膳,長大之后更是沐浴極為霸道的獸血強身。”

“咱們還是別想多。”

慕南平開口,倒也不是打擊許清宵,而是事實如此。

儒道可以說不講究根基,有才華就是有才華,寒門也能出貴子。

可武道不一樣,從小的根基培養極為重要,越到后面阻力越大,卡在七品一輩子上不去的比比皆是。

許清宵有想法是好事,但基本上不可能。

“恩,只是隨口問問。”

許清宵沒有多說什么,兩人開始聊其他事情,無非是慕南平吹捧許清宵,認為許清宵立言有些震撼人心,而許清宵也就謙虛幾句。

到最后慕南平又提到一件事情。

“許兄,你在刑部待的習慣嗎?”

他如此問道。

“還行,挺輕松的,什么事都不要自己管,到時候就能領錢,挺不錯的。”

許清宵回答。

“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許兄明明有萬古之才華,卻沒想到一口氣得罪了這么多人。”

“好在的是,許兄有武官他們保護,也算是有些后盾,行了,時辰不早了。”

“許兄,愚弟就先行告退了,如若有任何事情,來永平王府找我就行。”

時辰也不早了,慕南平起身要離開,許清宵將慕南平送走了,順便將信也送走了。

做好這些事情,許清宵便回到客房內休息。

也就在此時,聲音響起。

“小子,聽到他說的嗎?武道之路,極其坎坷,先天沒有打好基礎,后天就難辦了。”

“他說的一點都沒錯,前兩日那個什么什么懷平郡王,血中有藥氣,自幼浸泡藥池,下了不少本錢,如今才不過五品。”

“但他有一點說錯了,懷平郡王這輩子都很難晉升至四品,他根基還是不行,除非他能得到傳說中的真龍寶血,不然的話想要踏入四品,成為王者,難如登天。”

是丹神古經的聲音。

丹神古經擁有自我變大縮小的能力,平日里就藏在許清宵衣袖當中,無人察覺。

“我還未到相應境界,再者八品我能突破,就暫時不勞前輩憂慮了。”

許清宵開口,這般回答。

他聽得出丹神古經的意思,想要讓自己給他藥材,煉制出破境丹。

“小子,你這人什么都好,就是戒備心太重了,老夫直接告訴你吧,破境丹可不是必須達到圓滿才能吞服,你任何境界吞服都可以直接突破下一個境界。”

“而且破境丹是完美破境,絕對不會有任何副作用,如果你試第一次,你就明白了。”

丹神古經繼續說道,引誘許清宵煉制破境丹。

“前輩,如果是這樣,那晚輩就更不可能煉制八品破境丹了,都已經到了中期,煉制出來豈不是血虧?”

“倒不如前輩直接跟我說七品破境丹需要什么藥材,我好去尋找。”

許清宵說道。

破境丹有沒有副作用,許清宵不知道。

但能靠自己的時候,許清宵還是想著靠自己,等自己不行了,再弄破境丹也不遲啊。

“算了,等你到了七品的時候,你自然明白一切。”

丹神古經沒什么說的了。

許清宵既然有戒備之心,那就讓許清宵自己考慮,反正到了七品,很多事情許清宵自己會知道。

“前輩莫要生氣,您放心,時機成熟,晚輩自然會想盡辦法湊齊藥材。”

許清宵也不得罪丹神古經,畢竟早晚有一天自己還是需要丹神古經。

就好比七品之后。

自己現在又是讀書人,又是刑部官員,事情一大堆,往后的事情估計更多。

根本不可能有時間修煉武道,再者即便是有時間修煉,速度也絕對慢,而且是極慢的那種,早晚有一天會需要丹神古經幫忙。

“恩。”

丹神古經回了一句,隨后繼續陷入沉眠之中。

就如此,許清宵也開始繼續修行了。

他先是淬煉一遍肉身,金烏淬體術,而后滾滾金烏氣血,化作內氣,在體內走過三個大周天之后,便沒入氣脈之中。

想要打通第三條氣脈,按照這個修行速度至少需要三四個月。

有些慢,但對比正常武者來說,這已經是神速了。

正常九品武者,想要抵達八品,動輒就是三五十年,這還必須要有各種靈藥輔佐,自己什么都不需要,正常修煉凝氣,三四個月就能完成了。

但許清宵明白一個道理。

那就是三四個月后,自己當真晉升八品了,沒有下一個品級的異術,修煉速度會瞬間打回原形啊。

這也是一個麻煩。

到時候唯一能解決的辦法,就是依靠丹神古經。

過了一會,許清宵沒有多想,而天也已經快亮了。

三個周天花費了接近六個時辰,現在是寅時五刻,再過三刻鐘,就要去刑部點卯。

許清宵動身,前往了刑部。

只是這一日,如昨日一般,依舊沒有人理會自己。

案牘庫也依舊以公務繁忙為由,沒有給自己相應的卷宗。

又是一天劃水,許清宵心態放的很平,他知曉刑部故意冷自己,有人也在針對自己,就是希望自己出事。

既然明白,許清宵就不會上鉤。

三日后。

許清宵收到三封信,是楊豹楊虎二人送來的信,兩人得知許清宵召他們去京城,為許清宵做事,興奮了許久,特意找人幫他們回信。

信中內容很簡單,兩人已經出發,預計五日內抵達皇城,同時也帶了另外幾個信得過的兄弟一起來。

主要是怕許清宵人手不夠,這個許清宵在信中也已經說過,若是有值得信任之人,一同帶來。

第二封信是師兄陳星河送來的信,告知自己,打算來皇都預備科舉,同時看看有什么能幫到自己,到時候要一起同住。

這讓許清宵有些開心,畢竟自己師兄也是個聰明人,若是他來了,的確可以幫自己一些事情。

就比如說安國公他們的孫兒,可以交給自己師兄平日里教導一下,自己制定計劃就行。

而第三封信則是李鑫送來的。

告知許清宵水車已經建好了,就拿平安縣做試驗對象,平安縣周圍有四個縣城,百里外有一條大江,非常符合水車的建設要求。

至于效果如何,還是要等些日子。

當下許清宵回信,告知陳星河自己的住址,同時也回信李鑫,讓李鑫一定要認真盯著,若是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最好是時時刻刻盯著。

有任何情況立刻回信。

就如此,刑部當中,許清宵開始靜心等待了。

翌日。

總算是有一件讓許清宵開心的事情發生了。

陛下賜給自己的學堂搞好了,可以不用住在客棧,安國公知曉此事之后,特意送來一些侍女仆人,但許清宵還是委婉拒絕,而安國公也沒有多說什么。

仆人的事情,許清宵先不急,等楊豹楊虎兄弟幾人來了,先讓他們打打雜,侍女仆人還是得自己來挑,別人送的一個都不能要,也不是防備,只是這種事情還是謹慎一些要好。

學堂的名字,許清宵就命名為‘守仁學堂’。

請點女眷過來鋪好床,打掃好一些衛生后,許清宵便安心住下來了。

學堂很大,有大堂和內堂,左邊是教書之地和客房,右邊是膳房雜物房,外加上還有一個大院子,院中有個小池塘,種著楊柳,非常不錯。

唯一可惜的是,陛下賜給自己住,不是送給自己,如果自己不當官了,這房產并不是自己的,所以還是要努力賺錢買房啊。

就如此。

又咸魚般的度過一天后。

楊虎楊豹兄弟二人總算是來了。

他們來了以后,許清宵也算是松了口氣。

整個刑部完全不待見自己,不管做什么,都會受到阻礙,周楠雖然不是別人安插過來的人,但也不是自己人。

有很多事情讓周楠去做,而周楠也只會去低聲下氣,兩邊說好話,被人各種欺負。

可憐是可憐周楠,但許清宵更加知道的是,周楠是在拖自己后腿,想要在刑部立足,就必須要有自己的親信,也必須要快點處理這件事情。

否則的話,自己當真要被刑部,儒家,還有一些其他勢力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好在,楊豹等人來了。

那......也是時候反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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