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京都。
北門。
京都城門,巍峨宏偉,墻厚至少三十丈,有三條通道,普通百姓的民道,商販的商道,還有官員走的官道,最后還有一條小通道,是專門給加急文件開的,不得阻攔。
從馬車走下來,許清宵望著這巍峨無比的京城,莫名之間有些感慨。
想要吟詩一首,但想了想還是算了,怕引來什么異象之類,不如留著往后參加宴會。
“多謝二位一路相陪。”
從馬車下來后,許清宵取出兩張二十兩的銀票,遞給兩位官差。
雖說是官家活,但無論如何這幾日兩人也算是盡心盡力,許清宵不可能不有所表示。
“許先生客氣了,這銀兩我們不能收,您為咱們這幫兄弟伸冤,咱們要是還收您的銀兩,就真不是人了。”
兩人拱手,拒絕許清宵的好意。
“好,多謝兩位。”
許清宵也很大方,收回銀票后,朝著兩人微微作禮。
兩人也作禮,隨后駕馭馬車回去。
目送馬車離開一會后,許清宵開始正常排隊了。
進京的隊伍很長,正常排的話,至少要一個半時辰。
核對身份信息等等,容不得一點馬虎。
許清宵倒也有耐心。
接近一個半時辰后,總算隊伍排到了許清宵,將路引信息遞交給負責審查官員,后者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但很快神色一變,緊接著將頭抬起來,看向許清宵。
“閣下是許清宵?許萬古?”
他站起身來,目光中露出驚訝之色。
“正是,不知大人是?”
許清宵謙虛有禮答道。
“哎呀,當真是許萬古,許兄啊。”
“大人不敢當,大人不敢當,在下周景安,乃是京都城門吏,見過許萬古,許兄。”
周景安起身說道。
周景安看起來三十多歲,長相普通。
這周景安在京都內是芝麻大點的官,但好歹也是京城里的官吧?自然也聽說過許清宵,甚至可以說,京都內誰不認識許清宵?
前段時間鬧的滿城風雨,自然如雷貫耳,之前還在想自己能不能遇到許清宵,卻不曾想到當真在此遇見。
“原來是周大人,許某見過大人。”
許清宵也十分客氣,根本不在乎對方的官職品級,能在京城當官的,沒有一個無能之人,說不定以后要找對方幫忙呢。
入了京城,自己最要緊的就是人脈,只要對自己沒有敵意,能結識就結識。
“言重了,言重了,許兄已是七品明意,論學問,我得喊一聲先生,論官級,許兄府試第一,如今更是被陛下召來,要不了多久便可入朝。”
“許兄稍等。”
周景安先是一番夸贊,隨后起身讓身旁的助手為他忙活,而周圍也有不少目光投來,一個個露出驚奇之色。
待交代完工作后,周景安笑著說道。
“許兄,你剛來京城,可能不太熟悉,周某帶你熟悉一番,也幫你找個落腳之地,就不知許兄愿不愿意了。”
周景安是什么人?
別看他是區區一個京都城門吏,才區區從七品,可實際上呢?周景安基本上將天下許多有名之人全部記下來了。
畢竟這里是京城,天下名流權貴富商遲早要來的地方,萬一那天遇到了怎么辦?倘若錯過,倒也沒什么,可萬一自己得罪了人家怎么辦?
雖然說名字有重復的,但問一句不就得了?人家不承認,自己也不得罪,人家承認,就可以攀攀關系。
就好比現在,不就是攀到了許清宵的關系嗎?不管許清宵答應不答應,至少算是留下了個好印象。
要知道,許清宵現在可謂是超級香餑餑,府試之上,寫下絕世文章,南豫閣樓宴更是留下絕世駢文,至于怒懟大儒,三日明意。
這就更夸張了,最主要的是,他周景安又不是儒家的人,所以許清宵得罪不得罪儒家,也不管他事,再者大魏文宮也不僅僅只是朱圣一脈啊。
“若是可以,就勞煩周大人了。”
這感情好啊,許清宵的確不了解京城布局,如果有個百事通領路,那挺好的啊。
“客氣,客氣。”
周景安笑著說道,緊接著請許清宵前行,而后兩人并行。
“許兄,大魏京都,東西橫豎四千五百里,南北橫豎四千三百里,劃分內外,京城屬內,一百零八街橫縱布局。”
“皇城居上,左為朱雀大道,乃是國公王侯居住之地,右為玄武大道,為皇親國戚和朝廷百官居住。”
“往下左右七十二坊,東西二街,熱鬧無比,許兄等過些日子,可以去兩街游玩,吃喝玩樂,繁華至極。”
周景安為許清宵解釋整個皇城的布局。
皇城極大,這里是內城,但常駐人口達到三四百萬,錯綜復雜,而且距離皇宮至少有兩個時辰的路程才能走到。
不過好在,皇城內的街道布局也很大,考慮到馬車行駛,劃分行人道和馬道,讓許清宵驚訝的是,竟然還有交通管制。
嘖嘖,不愧是皇都啊,就是與眾不同,交通管制都來了。
許清宵驚奇的目光,讓周景安很是享受,可惜他不知道的是,許清宵的驚奇,并不是這么先進的設定,而是如此封建的時代,竟然還會出現交通管制。
一路前行,差不多聊了許久,周景安喊了一輛馬車。
真要步行去真正的京中心,至少還要走一個多時辰,坐一輛馬車就快多了,半個時辰就能到。
皇城里面的馬車,皆然都不是凡品,用千里馬形容都算是侮辱,馬身不大,反而有些矮小,但腳掌很大,在皇城中奔跑,速度極快,而且也不會揚起什么塵土。
馬車內,許清宵看著窗外,望著窗外的人群,欣賞著大魏皇都。
甚至過了一會,更讓許清宵驚訝的畫面出現了。
金發碧眼。
歪日,外國人都有?
許清宵還真沒想到能在大魏王朝見到外國人,倒不是沒見過,而是在這種世界見到就有些驚奇了。
“周大人,這些人是番邦嗎?”
許清宵指著已經過去的金發碧眼之人道。
“哈哈哈哈,許兄是否感到驚奇?不過也正常,周某當初來京城時,也嚇了一跳。”
“那些人都是外邦之人,大魏王朝曾號稱萬國之國,版圖極大,但這天下也不僅僅只有魏國而已,自然有不少小國。”
“他們皆然奉我大魏為上國之上,年年朝貢,而歷代陛下也欣然接受,畢竟我大魏乃禮儀之邦,允許這些番邦來大魏做生意謀生。”
“而且給予不少恩賜,也算是給他們一些面子。”
周景安笑著說道。
只是此話一說,許清宵卻不由微微皺眉。
“他們來此做生意,要交稅嗎?”
許清宵壓根就不驚訝外國人,而是驚訝在這種世界見到罷了,但仔細想想,番邦自古都有,一方水土一方人,有點這種金發碧眼的也正常。
只是聽到做生意謀生,許清宵就有些好奇問道。
“賦稅嗎?”
“那倒不用,畢竟這些番邦都是來自窮苦之國,再者每年朝貢,朝中儒官認為,他們既有誠意,所以也就施天恩于己,讓他們享受點天恩。”
“也讓其他國家看看我大魏之宏圖,我大魏之國威。”
周景安說的十分熱血,顯得得意洋洋。
可許清宵聽起來卻有些不對勁了。
“不交稅?”
“享受天恩?”
“當真是腐儒誤國啊。”
許清宵心中有些不平靜。
貿易經濟對國家最大的好處是什么?無非兩個,貨幣流通,獲取稅收。
最主要的就是獲取稅收,若不給予稅收的話,那他們過來做生意,就是純粹賺錢,把賺到的錢帶到自己國家,發展自己國家經濟,促進勞動力生產,然后隨便做點東西又來賺錢。
天底下有這么好的事情?
但這些番邦無需交稅也能理解,不就是滿足一個國家的虛榮心罷了。
說直接點,大魏王朝自認為是萬國之上,如果周圍小國不同意,各種嘲諷,是不是沒有權威?那大魏就要進攻教訓教訓你了。
可打仗是要有目的性的,純粹為了讓別人喊一句,你牛逼,這種戰爭幾乎沒有任何意義,除非是殖民一類。
但如果大魏認為自己是萬國之上,周圍小國紛紛表示贊同,甚至派人過來送禮,那怎么辦?儒家治國的情況很簡單,你給我面子,我給你十倍面子,這叫禮儀。
其目的就是為了滿足這幾乎沒有任何價值的虛榮心。
皇帝的虛榮心,臣子的虛榮心,百姓的虛榮心。
可到頭來吃虧的是誰?皇帝嗎?臣子嗎?百姓嗎?
不,是國家吃虧。
而且吃大虧,古今都有這個通病,人家過來向你俯首臣稱,喊你幾句大哥牛逼,送點破羊皮破蔬菜,哭著喊著一句禮輕情意重,回過頭賞一堆金銀珠寶。
甚至你的人來了以后,還有各種優待,什么經濟補貼,學習補貼,美曰其名是過來讓你學習文化,可非我族類,就是狼子野心,聰明點的,拿你的錢學你的東西,回國自己發育。
蠢一點的,拿你的錢,去吃喝玩樂,爽完以后,拍拍屁股回家,讓自己兒子接著過來爽,這個時候你還不能說什么。
儒家嘛,禮儀之邦嘛。
不過許清宵沒有太大的情緒,這種事情自己暫時解決不了,事情涉及太大,是國家與國家之間的大事,不可能是自己批評幾句就能解決的。
但這件事情,還是得多多留意。
馬車疾馳。
許清宵也問了不少事情,周景安一路上也在耐心講解。
“其實許兄也莫要擔心朱圣一脈,畢竟大魏文宮內,又不是他朱圣一脈坐鎮。”
“文宮修建,尊五位圣人,這朱圣一脈,說是說天下文人皆尊朱,可還是有不少學其他圣人。”
“再者,這些年來,儒官一脈也的確有些囂張,常常惹陛下生氣,畢竟這大魏還是陛下說了算,不是圣人說了算。”
“你說是嗎?許兄?”
周景安開口,與許清宵談論到了朱圣一脈。
“恩,大魏終究是陛下的大魏,并不是圣人大魏,不過我許某也尊敬朱圣,能為圣者,自當不凡,為天下造福,不可不敬。”
“只是如今朱圣一脈,借朱圣之言,行自我之事,以公謀私。”
許清宵對圣人還是很尊重的,圣人就是圣人,他絕對不會不尊朱圣,只是理念不同罷了。
“是是是,許兄說的是啊。”
周景安也跟著點了點頭。
終于,馬車停了下來,來到了皇城核心之地,里面就不允許駕車了。
兩人從馬車走下來,本來周景安是打算帶許清宵去賢臣館的,但許清宵打算清凈一會,所以就選擇一家酒樓就好。
他手頭上還有二百兩銀票,都是變賣國公禮物得之,倒也住得起京城的客棧,故此周景安帶著許清宵去了一家還算可以的酒樓。
京巖客棧。
入了客棧,周景安主動上前,讓掌柜開了一間上房,同時還為許清宵付了銀兩。
當下許清宵想要攔住周景安,可后者卻各種阻攔道:“許兄,你第一次來京城,再者也是周某來迎接,說實話這是緣分,區區幾兩銀子的宿費,莫要爭了。”
周景安拉著許清宵,認真說道。
許清宵的力氣完全可以推開周景安,但他也知曉對方是在為人處世,自己也不好拒絕這番好意,倒也是承了情。
待上房開好后,周景安也從房內取出一張紙,在上面橫豎畫著,片刻過后,周景安遞給許清宵道。
“許兄,這是內城的大致地圖,周某聽聞有些國公對你青睞有加,如今時辰也不晚,可以去拜訪諸公,怕你不識路,給你準備好了。”
周景安當真是老練的很,方方面面都為許清宵安排好了,的確是好人啊。
“多謝周兄,若等忙完,必請周兄一醉。”
許清宵感激道。
而后者擺了擺手,笑了笑:“許兄客氣了,不過許兄若是去的話,應該準備點薄禮,不需太多,諸國公也用不著,心意到了即可。”
“若是許兄去的話,周某可以陪同,也免得許兄遇到些麻煩。”
周景安如此說道。
“麻煩?買些東西應該不會遇到什么麻煩吧?”
周景安說的話,讓他有些好奇。
“正常買賣的確不會有什么麻煩,就是東西兩街中,有不少番人胡人做買賣,性子不太好,脾氣有些火爆,只準看不準碰,若是碰了就得買。”
“經常鬧出一些小是非,他們是番邦之人,朝廷考慮到大魏國體,所以也就不怎么嚴管,免得激出些事情來。”
周景安回答,這番話讓許清宵眉頭微微一皺。
天子腳下,皇城之內,還會有這種事情?
做生意不就是你來我往,只準看不準碰?好大的權力啊?你說要是玉器之類也就算了,若是普通做生意,豈不是橫行霸道?
“這番邦也是一根筋,沒咱們大魏做生意jing明,不過大事沒有什么,就怕遇到,啰里啰嗦,回頭還要去衙門扯來扯去,到頭來只能調解。”
“沒必要為他們浪費什么時間。”
周景安看的出許清宵有些不開心,但這也沒什么,習慣了就好,反正不招惹也沒什么是是非非。
“行,那就勞煩周兄陪我去一趟了。”
許清宵點了點頭,將東西放下之后,便隨著周景安離開了。
走出客棧,步行大約四百步,便看到了一條寬闊無比的街道,街道當中,可謂是人聲鼎沸,京城內的百姓都聚集于此,有茶樓酒館,也有戲樓雜耍。
外面擺著不少攤位,各種稀奇古怪之物都有,書法字畫,玉石寶器,一眼看去令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
許清宵走在街道中,既為諸位國公準備禮物,許清宵倒也沒有考慮字畫玉器這種東西,一來是性價比不高,二來是這些武官也欣賞不來。
至于補品藥材也不打算買,身為國公,每日吃的補品藥材肯定是上等,自己的銀兩可買不起,所以想了想許清宵就買了一些上等綢緞,這種東西即便是國公們用不著。
拿去給下人們置辦點衣服也沒有什么問題,東西送什么不重要,只要人去了就行,真要自己送些名貴之物,那反而有問題了。
一個書生哪里來的銀兩?
只是很快,許清宵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京城的消費能力了。
綢緞一尺動輒二兩銀,是一尺!不是一匹,一匹四十米,也就是說一百二十五尺左右,算起來就是二百五十兩銀子一匹布。
這價格讓許清宵頓時沉默了。
再逛了逛其他地方,雖然有些便宜的東西,但都是小玩意,許清宵送不出手。
想了想,許清宵一咬牙,買了十把不錯的折扇。
也不便宜,一把折扇十兩銀子,扇骨用的是百煉鐵,扇面也是用一種火絨布制作。
借店家毛筆一用,許清宵飛快在扇面上落字。
忠君報國
高風亮節
正面忠君報國,反面高風亮節,寫完之后,落了自己的名字,隨后將其中一把扇子,贈送給周景安道。
“今日勞煩了周兄,許某身無長物,也不知周兄需要什么,此物小小心意,還望周兄莫要嫌棄。”
許清宵將扇子送給對方,十兩銀子一把的扇子本身質量就很不錯,再者加上他的題字落名,翻個倍不過分吧?
也算是禮尚往來。
“這這這,這這這,多謝許兄,多謝許兄啊。”
周景安下意識是想要拒絕,可親眼目睹這是許清宵提名落筆的扇子,實在是說不出口,畢竟此物價值,絕對不止十兩銀子這么簡單。
倘若許清宵在朝中地位越來越高,這一把扇子價值千金,哦,不對,萬金。
“周兄客氣了。”
許清宵搖了搖頭,同時有些感慨京城的消費這么貴啊,看來如果皇帝回頭不賞自己點銀兩,那就麻煩了,指不定還要去周景安家中蹭吃蹭喝蹭住。
留有一百兩銀子,許清宵也不多想了,帶著其余九把扇子離開店鋪。
“許兄,一路朝著這條街走去,往左邊拐,就到了朱雀大道,按照地圖看,國公的位置我都標記好了。”
“周某就不過去了,先告辭,若是許兄忙完,想要找人喝一杯,隨時來找周某。”
周景安為許清宵指路,他倒是想要跟著許清宵一起過去,只可惜自己過去了,估計自己就別在京城待了,有些東西還是不能蹭。
“多謝周兄指點,過些日子見。”
許清宵笑了笑,告別之后,便按照周景安的地圖,摸索安國公的住址了。
街道上,許清宵緩緩行走,很快不遠處一些官差的出現,吸引住了許清宵的目光。
四名官差來到一家店鋪面前,不少人圍觀,投來目光,激烈的叫聲響起,顯得有些憤怒。
“這個!東西!非常非常!珍貴!他碰了!就應該買!不然,他,為什么要碰?”
充滿憤怒的聲音響起,一聽就是番邦之人。
不遠處,數十個番邦異人穿著怪異的服裝,站在官差面前,一個個神色兇惡,雖然沉默,但卻給人一種隨時要動手的感覺。
“在下只是碰了一下,并不知道還有這個規矩,再者,做生意哪里有碰了就買?東西擺放在此,也沒有任何告示不允許觸碰。”
“官差大人,此事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一名書生顯得有些激動道。
“碰了,就要買,這是我們的,規矩。”
“這些珠寶,是我們從圣山,找到的,有神圣之氣,你碰了,就沒了,沒價值了。”
“五千兩,不能少。”
番邦的聲音聽起來很不舒服,語調也古古怪怪,但許清宵看明白了,典型的強買強賣上演,欺負外地人。
“五千兩?你把我賣了,我都沒有五千兩,你這是獅子大張口,大人,我絕不可能賠償的。”
書生聽到五千兩直接大喊了一聲,正常人怎么可能拿得出五千兩白銀?
“行了,行了。”
“都別吵了。”
“什么圣山上的玉石,五千兩太多了,十兩銀子行不行?不要吵了,再吵就都去衙門。”
官差的聲音響起,他看向番邦等人如此說道。
“十兩不行,太少了。”
這群番邦異族紛紛搖頭,覺得十兩太少,同時還要繼續扯什么神圣之氣。
“就十兩,不行就去見官,那你們今天就別做生意了。”
官差也來了脾氣,很直接道。
后者互相看了一眼,點了點頭,也就答應了。
至于書生,則有些委屈和不解。
“十兩銀子?在下就摸了一下,就十兩?我不給。”
他不服氣,摸一下就十兩,這簡直是宰人。
“你別不服了,這幫人不好招惹,去了官府,他們錄個口供就能出來繼續干活,你去了就要扣押十二個時辰,回過頭還是要讓你賠。”
“得了,就當是買個教訓,你真惹急了這幫人,到時候真找你麻煩,我們可趕不及來幫你啊。”
官差的聲音響起,有些不耐煩,他也氣啊,可有什么辦法,這幫番邦異族就是這吊樣,仗著朝廷各種恩施,再加上儒家各種禮儀之邦,要有國體形象,都不敢對他們做什么。
花點錢解決就解決,沒必要鬧大。
果然此話一說,書生有些慌了,看了看這群番邦異族的眼神,最終咬著牙取出十兩銀票,而后氣沖沖地拂袖離開。
官差拿到銀票,交給這幫人也有些不善道。
“差不多就得了,馬上便是陛下壽誕,你們若是在那個時候亂來,可就真別怪我等不客氣了。”
官差們也沒什么辦法,就只能放一句狠話便離開。
而這群番邦異族則露出得意洋洋之笑,看著銀票,顯得極其美滋滋。
“狗東西。”
許清宵微微冷眉,但也沒有多管閑事,朝著前方行走,走了幾步后,震了震腳,一枚石子激射而出,對準他們的攤位支撐點射去。
嘩啦啦!
只聽一道輕微的聲音響起,隨后便是各種玉碎之聲,攤位塌了,各種玉器落在地上,至少毀了四五成,再便宜也比這十兩銀子多。
“我的圣玉啊。”
異人的哭喊聲響起,臉上的笑容也徹底沒了。
許清宵沒有逗留,繼續前行。
做好事不留名。
約莫半刻鐘,許清宵總算是來到了朱雀大道。
相比較西街的繁華,朱雀大道瞬間冷清了許多,街道上人不多,而且來來往往都比較急促,再者街道上十分干凈,兩旁都是府宅,站著至少六人門衛,各種府匾。
朱雀大道是國公王侯居住的地方,白虎大道則是皇親貴族以及朝中大臣居住之地。
許清宵根據地圖搜索,終于找到了安國公家了。
安國公府。
碩大的牌匾出現在許清宵眼中,大門寬闊,左右各立四名護衛,每一位都jing氣充沛,許清宵察覺得出他們身上的氣機。
很強,至少也是八品的武者。
丹田武者,來這里看門,當真是宰相門前七品官啊,不過這些應該是安國公以前的手下,是親信一類,倒也正常。
來到府前,許清宵抱拳拱手道。
“在下許清宵,字守仁,受安國公邀請,前來拜訪。”
許清宵作禮,朝著府宅一拜道。
聲音響起,守門的八人紋絲不動,連目光都不投來,依舊是互相對視。
但也就在此時,府宅的大門開了。
一名似管家的老者走了出來,將目光看向許清宵,隨后開口道。
“許公子,國公已備好宴席了。”
管家露出笑容,朝著許清宵微微作禮,十分客氣道。
“國公客氣了。”
許清宵走上臺階,而后隨著管家入內。
進入府中,左右兩旁皆是侍女丫鬟,一眼看去至少三四十人,每一個都是豆蔻年華。
“見過許公子。”
侍女們齊齊開口,彰顯國公府之氣派。
許清宵面容溫和,微微點了點頭后,便跟隨著管家一路前行。
越過數個庭院,假山湖水,安國公府上的管家,似乎是特意想要顯擺一般,帶著許清宵東走西走,一番參觀之后,足足兩刻鐘的時間,這才來到了一處花園中。
而此時花園內已經設宴,一張長桌,一眼看去,有十余人等候著自己,人群之中,一名老者坐在首位上。
老者滿頭白發,可jing神奕奕,沒有半點殘燭感,其目光如虎,氣勢如龍,端坐在此,莫名給人一種極大的壓力,不出任何意外,這應該就是安國公了。
“學生許清宵,拜見安國公。”
“此番前來,學生本想買些禮品,但身無長物,有心無力,故,購買一把jing良折扇,斗膽為安國公題字,望安國公莫要嫌棄。”
許清宵從衣袖中取出折扇,同時作禮一拜。
管家拿著折扇,來到了安國公面前。
“忠君報國,高風亮節,哈哈哈哈哈,清宵有心了,來來來,莫要拘束,坐下坐下。”
許清宵如此彬彬有禮,而且還這么用心,安國公自然開心,最主要的是許清宵面相就讓人很舒服。
他是武官,不太喜歡文人的作禮,反而喜歡隨意些,若不是第一次見面,他也不會如此端坐。
如今看許清宵這般禮貌,也就隨意起來了。
“多謝安國公。”
許清宵也不客氣,緩緩落座下來,太過于客氣,在這種武官心中估計不是謙虛,而是做作了。
落坐下來,馬上有侍女為許清宵斟酒。
而安國公也很直接,看著許清宵道。
“老夫一直聽聞你許清宵有萬古之才,如今見到本人,的確不錯,內斂才華,外有其貌,不錯,不錯,來,都別愣著了,有客人來了,喝一杯。”
安國公笑呵呵地說道,眾人也立刻舉起杯子,飲下第一杯。
“安國公實在是過譽了,萬古之才還是太夸張了。”
許清宵謙虛道,這話還是要說的,畢竟萬古大才,擔當不起。
“可別,老夫可是聽說過,天不生我許清宵,儒道萬古如長夜,這話很霸氣,有我兵家之味。”
“你也莫要謙虛什么了,你們讀書人就是這樣,一直喜歡謙虛,直接點無妨,反而率性,老夫還好,你回頭去其他幾個國公府看看。”
“他們比老夫還討厭這種文縐縐的謙虛。”
安國公笑著說道,隨意一番話,其實是在點撥許清宵。
的確,他們都是武將,自然不喜歡這種做作謙虛,再者許清宵還年輕,又不是四五十歲,經歷了大風大浪。
囂張一點也是年輕人的特征之一,只要別囂張過頭就好。
“是啊,許老弟,我要是有你這才華,我保證我鼻子都要朝天,這朱雀大道誰敢看我,我就罵誰。”
“我們都是武夫粗人,說話爽快點,許老弟,來,喝一杯。”
安國公的后人也跟著開口,笑聲爽朗,邀請許清宵再喝一杯。
第二杯酒入肚,不得不說,國公府上的酒就是烈,又烈又霸道,但就是澀口,純粹為了烈而烈,沒有前世茅臺好喝也沒有茅臺烈。
但還是得喝,得給面子。
“諸位既然這般開口,許某也就不謙虛了。”
許清宵笑了笑,但也只是這樣說說而已,難不成說一聲,安國公你站起來,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這不是找死嗎?
“恩,直爽點好啊,來來來,再來一杯,再來一杯。”
眾人笑道,然后輪番敬酒。
酒過三巡之后,終于安國公開口說正事了。
“許清宵,此番你被皇上提前召來,可有什么打算?”
安國公開口問道。
“回國公,學生暫無打算,只等陛下召見。”
許清宵如實回答。
“恩,也是,那你有沒有什么想法呢?”
安國公繼續問道,許清宵到底是不是兵家的人,到現在都只是一個猜測,畢竟許清宵沒有親口承認。
所以再怎么猜測,也只是猜測,如今安國公很直接,詢問許清宵怎么考慮和打算的。
直接問也沒什么,不管許清宵如何選擇,他都可以幫許清宵參考參考,也算是長輩對晚輩的幫助。
而面對這個問題,許清宵當下深吸一口氣,他非常明白自己接下來的回答,有多重要了。
回答的好,自己算是穩住,回答的不好,可能就麻煩了。
“國公,許某不才,畢竟初來朝廷,本不該有什么想法。”
“但國公可知,我許某作過一首詞嗎?”
許清宵如此說道。
“記得,叫滿江紅,老夫對這首詞頗有感悟,很不錯。”
安國公認真夸贊道。
而許清宵此時不由站了起來,緊接著看向安國公道。
“國公,我許清宵,之所以作這首詞,就是因為翻閱史記,看到這一段歷史。”
“我大魏王朝,乃上國之上,歷代明君,國力強大,卻沒想到這北方蠻夷,侵我國土,殺我子民,掠我魏財。”
“史書無情,一行字,道不出這般慘烈,一文章,說不清這蠻夷之兇,每每想到此時,許某心痛無比,每每想到此時,許某更是憤恨無比。”
“只可惜年少,未能追隨先帝征伐,殺盡蠻夷,只可惜無能,靖城之恥歷歷在目,而我等讀書人,只曉空談筆與墨。”
“國安,許某之想法,便如滿江紅一般,駕車北伐,誅殺蠻夷,餓食其肉,渴飲其血。”
許清宵這番話說的鏗鏘有力,也是發自內心之言。
靖城之恥,他不會忘記,也不會無視。
蠻夷之恨,他也絕對不會放過。
只是,眼下,做不到,因為沒錢打仗,所以我還是要為國家賺錢,等有了錢,再打仗。
恩,本質上是沒有任何區別的。
然而這些話許清宵藏在心中罷了。
“好!”
“好一個,誅殺蠻夷,餓食其肉,渴飲其血。”
許清宵富有感染力的話,讓安國公不由叫好。
現在年輕人的確也想去打仗,但他們打仗是什么?是為了建功立業,是為了出風頭。
可他看得出來,許清宵眼神之中有仇恨,這種仇恨,是國家之仇恨。
是真正想要為大魏一雪前恥的仇恨。
由此可以得出,許清宵是他武官之人,不錯,不錯,不錯!
“許清宵,老夫與你喝一杯,希望有朝一日,你當真能為我大魏雪恥。”
安國公開口說道,對許清宵極為喜歡。
“國公言重,家仇國恨,還得國公來報,學生更希望的是,能跟隨國公出征,殺他蠻夷,片甲不留。”
“而且許某,最佩服的便是安國公,七次北伐,安國公殺敵破萬,學生敬佩,這杯酒,學生敬國公。”
許清宵可不敢應這話,還是得吹捧一下安國公。
果然,聽到許清宵這番夸贊,安國公眼中更是喜色了。
“那你這首滿江紅是?”
安國公看著許清宵,忍不住問道。
這滿江紅乃是千古名詞,若許清宵當真是贈予自己的,簡直是一件喜事啊。
“國公,滿江紅的確是學生為他人所作,但怕世人說我獻媚,所以學生不會說,但安國公是學生敬佩之人。”
“學生在喝一杯。”
許清宵不說滿江紅是給誰的,但這意思很明顯了。
不說的原因也很簡單,給誰都不好,并且自己的確不是給誰寫的,有感而發罷了。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清宵侄兒啊,你當真是謙虛,謙虛啊。”
“你們這群人,學學人家清宵侄兒,多謙虛,多聰明,再看看你們,整天就知道去外面串胡同,吃喝玩。”
“好的不學,就知道學壞的,仗著老夫還在,胡作非為,這要是有朝一日,老夫不在人世了,誰還能保你們?”
“我就納悶了,老夫怎么就沒生出一個讀書人啊,要是有清宵侄兒十分之一,老夫死也瞑目了。”
安國公的確很開心,也很器重許清宵,都開始稱呼清宵侄兒了。
不過順勢也借助許清宵來罵一罵自己后人。
眾人不敢說話,許清宵也不好插嘴,老子教訓兒子天經地義,他插什么嘴啊。
可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忽然響起。
“爺爺,爹,你們怎么在這里啊?”
聲音響起,有些耳熟。
回首看去。
好家伙,這不就是在城門口堵住自己要錢的紫衣中二少年嗎?
他原來是安國公的孫子啊?
怪不得敢這么囂張。
許清宵算是明白了,同時也有些郁悶,沒想到對方是安國公之孫,這就有點難收拾了啊。
而紫衣少年快速跑來,來到自家爺爺身旁,而且毫不孤寂地拿起一塊餅就吃,而安國公臉上的笑容又出現了。
看起來應該是很疼這個孫子。
等等。
突兀之間,許清宵腦海當中浮起了一個念頭。
剎那間,許清宵凝聚浩然正氣,雙目散發紫色光芒,落在了紫衣少年身上。
眾人有些驚奇,安國公更是皺眉,不知許清宵在做什么?
只是下一刻,許清宵的聲音響起。
“嘶!國公!”
“你孫兒有大儒之資啊!”
許清宵開口,一句話,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他?
大儒之資?
你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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