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讀書人

第八十章:府試揭榜,南豫樓宴,百姓民怨,山雨欲來風滿樓

不是許清宵不理解發生了什么。

而是這件事情的確沒有想象中那么大。

這群武夫官差為自己鳴不平,將天明書院的學生打了一頓。

往小了說,就是一場誤會,自己親自道歉行不行?若是不滿意,罰他們杖刑,再賠些銀兩,這些銀兩自己找人借些,也不足問題。

往大了說,這是階級對立,自古以來讀書人就高貴,武夫官差打讀書人,這的確說不過去,是階級的挑釁,發配千里也在情理之中。

可就事論事,這件事情并非是組織性和預謀性,以及針對性,完全就是誤會。

你可以嚴懲,但也不能如此絕對,就好像錯失殺人和有意殺人,完全是兩個概念。

可如今府君的態度和意思,讓許清宵有些不明白了。

聽到許清宵的疑惑,李廣新也沒有遮掩,直接開口道。

“守仁侄兒,看來這件事情你還是沒有看透來。”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滋事斗毆了,也不是所謂的文人受辱,而是立意之事。”

李廣新開口,說出了這件事情的要素。

立意?

許清宵皺眉,怎么又扯到立意上面去了?

看到許清宵不解,李廣新繼續開口道。

“算了,李叔也就不繞彎子了。”

“這件事情,如若只是一個萬安國,萬先生在背后,其實李叔也能壓下來。”

“但不巧的是,有一位大儒來了咱們南豫府,此人是天明書院一名學生的親人。”

“你現在明白事情有多嚴重了吧?”

李廣新不隱瞞了,道出這個秘密。

果然,此話一說,許清宵與李鑫臉色都不由一變。

怪不得身為府君,卻說出這樣的話,原來上面還有一位大儒,不然的話,作為當地父母官,權限自然大,稍稍壓一壓,也在情理之中。

“父親,一尊大儒親臨南豫府,只因為這種事情?”

李鑫忍不住開口詢問,這有些不合理啊,一尊大儒,乃是天下文人之首,五品為大儒,四品為天地大儒,在往上就觸及到了圣境了。

所以基本上大儒已經到了頂,整個大魏也就只有一位天地大儒,不像武者修士一般,當世有一品的存在。

故此大儒的地位太高了。

可讓李鑫不明白的是,堂堂一位大儒,就因為一件這樣的事情,而大動干戈?

這就有些不合理吧?

“自然不是。”

“這位大儒,肯定不會因為一件這樣的事情而大動干戈。”

“他為的其實是守仁侄兒,你。”

李廣新開口,此話一說,更是讓兩人摸不著頭腦了。

“為了我?”

許清宵看著李廣新。

“恩,這位大儒,名為嚴磊,乃是白鹿書院首座院長之一,此番前來,就是為了立意文章。”

李廣新說出核心原因。

“我明白了。”

隨著李廣新說到這里的時候,許清宵頓時明悟了。

白鹿書院乃是大魏四大書院之一,也是天下聞名的書院,之所以聞名,主要還是因為出了一位圣人。

這位圣人就是朱圣。

自然進白鹿書院的學生,都是敬遵朱圣之意,視為自身立意,而其中的一位大儒,更是對朱圣無比敬重。

自己寫出一篇絕世文章,而且還是立意文章,自然會引來天下猜忌。

尤其是信奉朱圣立意之人,更是迫不及待想要找自己,倘若自己這篇絕世文章,依舊是延續朱圣之意,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一來可以拉攏,二來可以學習,從而頓悟。

可若是自己是新的立意,他們也會及時制止,以及打壓。

這里面涉及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所以,這一刻許清宵明白了。

“李叔,也就是說,無論是天明書院的萬夫子,亦或者是這位嚴磊嚴大儒,他們都是來找我的,只為立意文章。”

許清宵問道。

此話一說,李鑫忍不住插嘴道。

“這樣不是挺好的嗎?若只是來找許兄你的話,不管立意文章到底是什么,就說是遵朱圣之意,順了他們的心,把事情解決了,到時皆大歡喜,不就好了嗎?”

李鑫想法比較簡單。

說出這個方法。

但話一說出,無論是許清宵還是李廣新,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出聲。

“不行!”

“不可!”

兩人異口同聲,否認了這個辦法。

原因很簡單。

如若當真承認,自己寫的立意文章,乃是延續朱圣之意,那這件事情將更不可能解決了。

朱圣是何意?

人有三六九等,讀書人為一等,其余皆是下等。

如此立意之下,武夫官差對讀書人行兇,就是重罪,不可姑息。

所以,如果你說你是支持朱圣之意的,那你就不能為他們求情,這是圣人之意。

但如果你說,你不是延續圣人之意的,那麻煩就更大了。

不過唯一的好處就是,可以出手搭救這些人。

但自己將會陷入一個天大的漩渦里面,跳出去了,自己就是圣人,跳不出去,那就可以等死了,當然心態好沒事,任憑天下文人唾罵。

任憑世人誤解。

這一刻,許清宵徹底明白,李廣新為何說,讓自己不要參與進來了。

嚴磊大儒以這件事情為由頭,想要探自己的底。

這一招不是陰謀,而是無解的陽謀啊。

這一刻,許清宵明白此事的嚴重性了。

他沉默不語,而李廣新也繼續開口道。

“這件事情,已經是死局,牽扯的也不僅僅只是立意問題,還牽扯國法。”

“總而言之,守仁侄兒,這件事情你當真不要牽扯進去。”

“楊豹楊虎等人,若是發配千里之外,我會找人關照一些,苦是苦了點,但運氣好的話,或許能撿回一條命。”

說到這里,李廣新拍了拍許清宵的肩膀,算作是一種安慰道。

可這話說出來,李廣新自己都不信。

發配千里,這就是窮苦之地,做苦役的有幾個能善終?每日操勞,若是做的不好,還得受罰。

至于說找人托點關系,這種關系也不牢靠,剛開始過去或許會關照一二,但日子久了,該怎么樣還是怎么樣。

所以發配只是慢性死亡罷了。

“多謝李叔指點。”

許清宵回了一句,但他顯得有些心事重重,還在思考這件事情。

“其實也不一定沒有挽救的機會,這樣等過些日子,樓宴之時,我親自向對方求求情,或許有挽救的機會,爭取十年監禁吧。”

李廣新稍稍安慰了一句。

讓許清宵放寬點心。

而許清宵點了點頭,也就沒有說什么了。

時辰不早了。

許清宵告別,李鑫送許清宵回到房中,而后又折返回來。

再次見到自己父親,李鑫忍不住開口。

“父親,這件事情,當真沒有任何挽救機會嗎?”

“孩兒知曉許兄之意,他為人仗義,仁義無雙,不可能見死不救。”

李鑫問道。

大堂內。

李廣新搖了搖頭,許清宵在的時候,他話不敢說的太絕對。

然而面對自己的兒子,李廣新直接開口。

“這件事情,涉及太大,文人立意,自古以來就是禁忌。”

“許清宵的確是大才,但你一定要好生勸阻,點到為止,說幾句好話就算了,也算是仁至義盡。”

“不然的話,會釀出大錯,到時他會迎來真正的麻煩,天下文人九成都會是他的敵人,去了朝廷更是寸步難行。”

“記住嗎?”

李廣新說道,讓自己兒子這幾日一定要好好勸阻許清宵,不可莽撞。

“孩兒明白,可......若是許兄依舊堅持,該怎么辦?”

李鑫問道。

這句話有另外一重意思。

意思也很簡單,若是許清宵非要堅持,寧可得罪天下文人,那他還要不要與許清宵走這么近。

會不會影響自己父親的仕途?

“你是何意?”

李廣新瞬間會意,他看向自己兒子,如此問道。

“孩兒意思簡單,許兄為人仗義,品行高尚,若許兄得罪天下文人,孩兒也愿意陪伴許兄。”

“如此仁義無雙之人,值得深交。”

“但孩兒害怕,會影響父親的仕途,如此一來,則是不孝,孩兒一時之間無法抉擇。”

李鑫說出自己的心意。

他很看重許清宵,尤其是許清宵愿意為一些官差武夫而出面幫忙,這一點就讓他欽佩無比。

如此之人,若是結交,這便是真正的朋友,互相幫助。

聽到李鑫這番話,李廣新沉思了一會。

最終長嘆一口氣道。

“若真如此,就隨你自己的心愿。”

“許清宵此人,的確是罕見大才,既有才華,又有如此品性,我之前覺得他未來成就或許是大儒,如今看來,至少也是天地大儒。”

“但該勸阻還是勸阻,盡可能的不要走到哪一步。”

李廣新沒有多說什么了。

他支持李鑫。

“是,多謝父親。”

李鑫作禮,隨后離開。

待李鑫離開后,李廣新長長地嘆了口氣。

望著門外的月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如此。

一連兩天。

南豫府來了一位大儒的事情傳出來了,一時之間,整個南豫府既是震驚,又是感到驚訝。

而后南豫府官兵開始挨家挨戶去搜查。

兩日前參與斗毆之人,沒有一個逃的過,無論男女老少。

這兩日南豫府可謂是有些人心惶惶,但更多的還是憋屈。

畢竟外來的讀書人,跑南豫府挑釁不成,卻因為一場誤會,而大動干戈,前前后后抓了三四百人走。

其中不缺乏有無辜之人。

可民不與官斗,百姓們也只能等待消息,不敢妄動,但民間積怒。

好在的是,百姓們都聽說了,許清宵親自前往大牢,答應會救下眾人。

所以雖有些憤怒,可卻將所有希望放在了許清宵身上。

就如此,又是兩日。

南豫府官兵依舊在搜捕,而且比前面兩日還要嚴肅一些。

從之前參與者,到現在目睹者都被抓緊去了,以及一些散播謠言的百姓,也紛紛抓了進去,有一小部分放出來,因為的確無辜。

整個南豫府可謂是人心惶惶。

但對天明書院的學生來說,則是欣喜連天,甚至有幾個學生看到官兵抓人,更是鼓掌大笑。

也引得一些民怨。

只是憤怒歸憤怒,但沒人敢出手了。

前車之鑒擺在這里,誰還敢對讀書人動手?

有氣。

但也只能忍著。

而就在這一日。

大魏武昌年間,第一次府試也正式揭榜。

毫無疑問,排名第一之人是許清宵。

對比大魏王朝各大府城的熱鬧。

南豫府卻顯得有些冷清。

同樣的,就在今日。

南豫府樓宴,也正在籌備,樓宴盛情當地所有夫子文人,以及各地府縣官員。

只是不少人都知道。

今日的樓宴,恐怕要鬧出一些是非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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