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霸主

第937章窮途末路

想到這里,謝道韞道:“本宮是不是應該代表陛下賞賜蘇大將軍以及其麾下將士?”

“賞倒是應該賜的,我們大魏以武立功,自始建以來,都是有功必賞,有過必罰。”宦官道:“只是這賞應該如何賞,就不是奴婢這個閹人可以說得上來的。這事娘娘應該召王將軍或朝廷重臣商議一下。”

謝道韞道:“也罷”

此時這番大勝,鄴城更是陷入了狂歡之中。勝利的曙光已經到了,冉智現在不應該考慮如何攻破鄴城,而是應該想想如何脫困。

是事實正是如此,鄴城南冉智的武大臣如喪考紕。看著滿堂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要蔫了的腦袋,冉智就急吼道:“諸位愛卿,局勢垂危如斯,諸位何以教孤?”

林慮縣,原名隆慮縣,因避諱東漢煬帝劉隆的名諱,隨更名林慮縣。如果說林慮縣大家或許不熟悉,可是要說紅旗渠,大家肯定知道了。沒有林慮縣其實就是后世的林州市,紅旗渠紅旗渠精神的發源地。

四方垴北部山谷中,似乎這里的春天來得更晚一些。山谷中的草地就像一只被如茹的丑陋不堪的綿羊,這里冰雪消融,小草鉆出地面,看去嫩綠一片,那里薄薄的一層雪仍頑強地粘在地皮上,雪水已開始融化,踩上去便是一個深深的腳印。

一只狍子躥到雪地上,躬著身子在雪里刨了一陣兒,找尋著食物。忽然,它機警地停止了動作,豎起耳朵左右看看,突然使盡全力向前方奔去。

就在這時,一箭弩矢破空而出。弩矢劃作流虹,向那子狍子飛去,盡管野外的動物非常靈敏,可惜仍沒有逃過被人屠戮的命運。弩矢的勁道非常強,弩矢不僅狠狠的穿透了狍子那堅硬的頭蓋骨,而且還死死的插在地上,狍子的四肢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

山谷似乎回歸了寧靜,不一會兒大地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騎快騎一個燕子抄水,就把插在地上的狍子撿了起來。

隨著騎士舉起了手中的狍子,在馬上大喝起來,山谷中開始熱鬧了。一隊黑甲騎士,整齊的精鋼鐵甲,全部漆成黑色,于是馬上健壯魁梧的戰士就變成了一具具鋼鐵般的雕塑,這些雕塑是活的,他們大張著口,發出憤怒的咆哮,整齊的沖鋒隊形就像一股怒濤,裹挾著粉碎一切不可的氣勢漫卷而來,這是魏國最精銳的部隊特別部隊討逆軍。

討逆軍在魏國是一個另類,這是冉明為了發展商業,發現各地的土匪、強盜,干涉了商業的正常運轉,就在組建華夏商盟之后,利用各大商號的會費,組建了一支軍隊。這只軍隊不防御城池,也不對外作戰,其主要職責就在清剿各地的土匪、強盜和占王為王的惡霸。

由于開元后,魏國的統治慢慢深入人心,各地的土匪強盜要么被討逆軍消滅了,要么自動下山投降,而討逆軍卻也因而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中。

由于這軍隊的性質與魏國各大正規軍都不同,而且明顯帶有山地和叢林戰的風格特點。而林慮縣的太行山脈,就成了討逆軍的天堂。討逆軍的特點是非常能跑,即使徒步全副武裝一百天跑八十公里,不耽誤正常作戰,其次是全員都是多面手,騎上馬他們就是精銳騎兵,登上戰艦,就是水師戰兵。拿起弓弩是弓弩手,裝備刀盾又是刀盾兵,舉起長槍戈矛,那又是精銳的阱陣先鋒卒。再次是討逆軍的自持力非常強,在他們清剿土匪強盜時,為了避免土匪與官府和地方勾結,給土匪報訊,讓土匪有了警覺。所以一般戰斗中,討逆軍從來不向地方要求物資補給。

除了自身攜帶的給養物資,可以在任何環境和條件下,自尋補給。雖然沒有后世的特種兵那樣野外生存能力恐怖,不過在這個時代,野外的食物還是相當豐富的,特別是經過這幾年的發展,魏國百姓都基本上脫離了饑餓危險,沒有人再去森林里挖野菜,打獵物。因為隨便做點事情,收入都不算低了。除了極少數獵戶還在狩獵之外,大部分人都走出了叢林。

而且林慮縣在這個時候還沒有紅旗渠,農業灌溉處于一片空白,基本上靠天吃飯,而且縣境人口極少。大部分都集中在縣城和漳水兩岸。討逆軍六千余將士硬是在林慮縣四方垴北部山谷中沒有被發現。

此時任討逆軍校尉的是胡光,這是一個參加過洛陽之戰的老兵,從一個普通小兵,慢慢依靠軍功升遷上來的,當初在洛陽之戰中一個小兵,此時已經成長為了一個鐵血悍將。為了避免行蹤暴露,討逆軍在四方垴的山谷中,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內,沒有點火做飯,只能吃一些用生石灰加水后加熱的罐頭或是干糧,不過罐頭食物早在七八天前就吃光了,這些天是吃那些難以下咽的炒面。這個炒面可不是后世那種用面條炒出來的炒面,而是用炒熟的麥粒磨成了粉,里面加入鹽、和調味料,為了補充將士的營養,里面還加入了豬油或牛油,每一次吃吵面的時候,就用碗裝半碗,然后倒入那種用生石灰加熱的溫水,泛黃的炒面稠乎乎的,看上去簡直就像是一陀大便,別說吃了看了就沒有胃口。

然而,就是這種倒胃口的炒面,現在也不多了。如果再沒有發起進攻的命令,他們都需要繼續在山谷中潛伏下去,實在不行,就殺馬充饑。

“狍子雖好,可惜,咱們眼下還沒有條件享用啊!”一名長相粗獷的將領向胡光道:“校尉,咱們這樣像鬼一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命令什么時候下達,咱們什么時候結束潛伏,一定要攻其不備,出其不意,建立大功”。胡光沉聲道:“魏國一旦征服了南晉,統一天下,肯定會裁撤軍隊,如果不想被裁撤下去,那就在戰斗中好好表現。”

粗狂將領臉上露出一絲獰笑,喝道:“末將的戰刀早已饑渴難耐了。”

胡光笑道:“放心下,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咱們馬上就可以建功立業了!”

粗狂將領由于營養不良而日漸消瘦的臉頰,臉色蒼白,兩眼突出來,就像一只鬼似的,凄凄惶惶顫聲道:“還要等多久?還要等多久?還能支撐多久?”

胡光也在暗暗著急,此刻他們準備的物資已經消耗殆盡了,現在已經由原來的三餐變成兩餐再變成一餐,就是連現在的一餐,也不能敞開量的供應。

然而天無絕人之路,就在胡光準備生食狍子肉時,突然長空中傳來一聲凄厲的鳥鳴。一只鷂鷹盤旋著開始在山谷中降落。不出意外,果真如胡光想象的那樣,這是一只傳信的鷂鷹,信上命其攻打鄴城之西的水冶鎮。

珍珠泉是鄴城母親河洹水的主要水源地之一,聰明的魏國工匠利用珍珠泉的泉水制造了水動力鼓風機,這種水力搖動的鼓風機是人力的數倍。不僅是水力鼓風機,聰明的魏國工匠還充分利用珍珠泉的水力資源,發明了水力沖擊機、水力鍛造機還有水力車床。這個原本坐落在鄴城西北名叫牽口鎮的鎮子,因而更名水冶鎮。

水冶鎮不僅擁有一座年產七萬噸規模的生鐵廠,還有十幾家配套的兵甲制造坊。冉智包圍鄴城,很自然的將這個戰略物資控為己有。為了保護鋼鐵廠為了生產必備的甲胄、兵刃,冉智還在這里駐扎著一只二千三百余人的部隊。既是為了保護鋼鐵廠,也是為了看押工匠,避免他們逃跑。

在水冶鎮外圍,冉智軍在這里設立了三道“之”字的防線,每一道防線都有營寨、壕溝、拒馬、箭塔、和八牛弩、投石機陣地。在水冶至鄴城的公路上,冉智軍還在這里設立了三個藏兵洞,和十余個暗堡。雖然這個鎮子沒有城墻,可是光看其防御能力,此地與一般城墻相比,絲毫不弱。

此時冉智軍水冶守備部隊是冉智的禁衛軍丙營其中的三個部,領軍將領是從軍司馬阮陵。阮陵要說起來也是大有來頭,他祖上就是東晉臨海太軍阮裕。不過阮陵卻是庶支,阮陵的祖母乃是臨海豪強王畿送給阮裕的廚娘。有一次阮裕喝醉了,就拉著阮陵的祖母,成全了好事,偏偏珠胎暗結生下子其父阮寅,因其父是正月初二寅時生,所以起名阮寅。按說阮裕也不至于拋棄庶子,偏偏阮陵的祖母長得既黑又丑,而且滿臉雀斑,讓阮裕極為不喜,而阮寅又偏偏極似其母。自從阮寅出生以后,阮裕就回調東陽,任東陽太守,就把阮寅和其母留在臨海。

只是阮裕不認阮寅,阮寅之母養阮寅非常辛苦。而阮陵時代,阮陵的祖母和阮寅先后故去,身為長子的阮陵下面還有一個弟弟兩個妹妹,依靠著阮裕留下的三百多畝良田,日子也過得去。只是阮氏在臨海的影響力有限,而且阮陵與阮氏關系很僵,這讓臨海惡霸看到了機會,匹夫無罪,懷壁其罪,一個區區十五歲的少年,在沒有家族的庇護下,他就是一塊肥肉。臨海惡霸勾結官府,上下齊手,弄得家破人亡。

時冉智派兵劫掠臨海,阮陵被俘虜,隨后加入冉智軍,在修武講武堂學習了一年,阮陵成為了冉智的弟子,并且參軍從什長開始做起,慢慢因功提升為隊正、都伯、軍候,直到現在的從軍司馬。從軍司馬也是營校尉僅次于副尉的三號人物。讓阮陵率領三個部的士兵防守水冶鎮,其實也是給阮陵提供升遷的機會,過渡一下,一旦出現空缺,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升為校尉了。

冉智對其弟子和將領都非常不錯,每一個將領在夷州都擁有良田,像阮陵本人就擁有五百余畝上好的水田,而且還有十五個從高句麗劫掠回來的奴隸給他種地。由于阮陵的生活因冉智改變,知恩圖報之下,阮陵對冉智的認同感極高,也非常忠心。

就在凌晨蘇林對冉智軍進行突襲時,王猛也組織了軍隊進攻水冶,準備一舉奪下水治,這樣以來冉智就失去了武裝更多部曲的本錢。沒有兵甲器械,就算冉智再蠱惑人心也沒有用處。只是非常可惜,阮陵的防守非常嚴密,而且堅決。王猛組織的十三次突襲,全部被阮陵擋了回去,而且損失上千人。

此時,水冶鎮的阮陵急得滿頭大汗,從凌晨的夜襲開始,他偵察到的消息,對于冉智軍所部來說,全部都是壞消息,特別是西大營和北大營光人馬就損失五萬余人,這讓阮有一種天塌地陷的感覺。

不過,這也沒有辦法,阮陵手中的兵力有限,而且在抵擋王猛突襲時,他也損失不少。雖然占據有利地形,逸以待勞,可是只要參戰總會有傷亡,這讓阮陵非常無奈的是,他手中此時還有一千八百余能戰之兵,可惜,他不敢輕易離開水冶,因為水冶的對于冉智來說太重要了。這里擁有大量的鋼鐵,在古代鋼鐵幾乎可以和錢相提并論,因為鐵是戰略物資,無論官民都非常需要,而且價格非常高。只有水冶的鐵鋼在手,冉智就可以換來源源不絕的錢糧或兵甲。

一般來講,冉智只要接到自己的報急信息,肯定會派出人支援水冶,但是事情卻超出了阮陵的想象,冉智一直都沒有派出援軍也沒有派出信使,仿佛像遺忘了一樣。

討逆軍得到命令,不再掩飾行蹤,他們直撲林慮縣城,幾乎是用刀逼著林慮縣令把府庫打開,胡光命令林慮縣城四城緊閉,然后六千余將士在縣城中飽餐一頓,用精糧雞蛋喂養戰馬,養精蓄銳之后,次日子時就向鄴城前進。

馬蹄聲急,號角聲聲催命,隨著那戰鼓般的馬蹄聲,每個人的心跳都加快起來。

阮陵猜測得不錯,冉智確實是遺忘了水冶。因為冉智正在商量著如何應對眼前的局勢,就在水冶鎮給忘記了。

就在冉智向眾人問計的時候,負責冉智情報管理的二弟子方玉成把情報遞給了冉智。

冉智打開一看,頓時感覺天旋地轉,差點昏迷。因為不光鄴城之西出現討逆軍的旗號,而且在黃河之南,張艾所部也大舉東進。現在東有冉烽的幽州騎兵、平州騎兵和北府七軍,十數萬兵馬,而北面則是蘇林所部鎮國軍三萬步騎,西面相對較弱點,只有胡光討逆軍六千人馬。可是鄴城之西就是千古雄關之一的上黨、壺關,南面則是洛陽駐守軍和張艾的射聲軍主力。一旦包圍完成,冉智就插翅難逃了。

討逆軍成軍以來,打過最大一場規模的戰斗就是位于扶風郡周至楊陵部。楊陵前仇池國國主楊初的侄子,后恰適苻堅吞并仇池國,楊陵不愿投降苻堅,在兵敗后率領一千余氐人殘部逃竄扶風周至境內的秦嶺太白峰。

后來經過長期發展,楊陵挾裹數千百姓為匪徒,劫掠關中平原。因為周至縣距離長安特別近僅不足一百三十里,在周至以東的地區,都是關中平原,無險可守,這就讓楊陵所部如魚得水。楊陵所部在面對大部隊圍剿時,就退入秦嶺太白峰,或是在秦嶺之中與官軍兜圈子,謝安主政長安時,數次圍剿楊陵所部非但無果,反而損兵折將。后來討逆軍出馬,歷時一個半月,把楊陵所部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不得不繳械投降。

這一次戰斗是討逆軍最大的規模的一次戰斗,討逆軍加上配合的義勇民壯,共萬人參加戰斗,最終討逆軍翻越了海拔高達三千六百七十七米的太白峰,并且奇襲漢朝離宮舊址,奪取了楊陵存放在離宮宮城內的糧草兵械。

當討逆軍接到讓他們攻打水冶鎮的命令后,全軍快速出擊,在一夜之間抵達水冶鎮附近。但是胡光并沒有貿然進攻,而是偵察水冶鎮的防御情況。事實上水冶鎮的防御可以說是滴水不漏,幾乎沒有空子可鉆,除了正面攻打之外,也只有利用強大的攻城器械,才能一舉攻克水冶鎮。

作為魏國唯一一個戰術級別的機動打擊力量,討逆軍并沒有裝備笨重的攻城器械,甚至連八牛弩和弩炮都沒有裝備,唯一的火器,還是四十具可以拆卸組裝的百虎齊奔火箭。經過討逆軍的偵察兵偵察水冶鎮的防御情況,結果參謀部紙上推演,最后得出一個結論,若強攻水冶鎮,至少要付出三千人員的傷亡,而且至少三天才有可能拿下水冶鎮,而且這三天內水冶鎮的守軍還不能接到支援,否則他們沒有攻克水冶鎮的機會。

胡光想了想道:“如果我們從水路進攻呢?水冶鎮唯一的防御弱點,就是水路了。從洹水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