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紅橋鎮
紅橋鎮
細雨落下,山野彌漫著一股水霧,小鎮在祈玄山下,是入山必經之路,今日有些安靜,時不時傳來犬吠,卻更顯的安靜。
時不時有幾個穿著蓑衣的男子停留在了路口,在張望著。
這時,遠處傳來了馬蹄聲,似霧似霾的雨里,這些騎兵都是一色蓑衣,看上去受過嚴格訓練,隊型都基本維持不散。
謝成東騎著馬向著鎮子而來,看上去很年輕,只是眉稍稍挑一點,透著冷峻,雙目端視,手按著冰冷的劍柄,在思索著。
鎮子前面一條彎彎河水流淌,雨打在河面上,濺起了水花,在岸側還有著漁夫穿著蓑衣在河里打魚,一切正常。
謝成東后面跟著數個校尉,這些校尉都帶著悍勇的氣息,時不時向四周看去,查看著情況。
謝成東面無表情,心中翻江倒海。
“璐王軍中我還有著感應,回山路上又沒有心血來潮?”謝成東驚疑,臉色陰沉了幾分,過橋入鎮。
這時突然有一種不安襲來,謝成東不由臉色大變,大聲:“快,快,全部轉向撤退。”
隨著謝成東的話,騎兵二話不說,轉身就行。
天空小雨連綿,鎮上有人看著謝成東轉身要逃,就有煙花沖天而起,炸開了一片,看著這信號,離鎮不遠處,一片騎兵擁立中,裴子云嘆了一聲:“謝成東,不想這時還有著感應。”
又笑了起來:“謝成東,今日不止我要殺你,連祈玄門都饒你不得,你又往哪里逃?”
說罷,一揮手:“道官,施法!”
“是!”數十個道官都是應命,張靈就在其中,不但中央道錄司的十幾個道官全部征用了,連附近幾郡道官都全部征用,足有七十人。
隨著道法,靈光在道官手上亮了起來,只聽“嗡”一聲,這些光落在騎兵身上,所有騎兵只覺得渾身一震,充滿了精力。
“殺!”馬蹄踏著泥土,騎兵結成了三排,沖向幾百米處,積蓄了馬力的騎兵不斷加速,馬蹄踢起下雨而變得濕滑的泥土,星星點點濺在甲上,向著敵人沖了上去。
謝成東一回首,就看見了撲來的騎兵,后面的校尉一看,立刻變色,湊了上去:“真君,敵人有著增益狀態,又是積蓄了馬力,速度要遠超我們長途跋涉,這時卻逃不得。”
“一旦逃散,只會被全數砍殺,只有抵抗才有活路。”
謝成東也是剛毅果斷,自然知道自己馬匹累了,逃是逃不掉,還不如趁著現在有著余力戰斗,當下就命著:“立刻集中,組陣,準備反沖鋒。”
“是!”號角聲響起,璐王騎兵在短時間內,同樣排列成三排,慢慢加速,奔了一段,戰馬嘶鳴,蹄聲如雷,快速涌了過去。
由于兩方面的迅速反應,整個大地都在鐵蹄下顫抖!
接著,煙塵滾滾,轉眼就相撞,慘叫聲頓時充滿,沖擊的瞬間,連續不斷肉體相撞的悶響,夾雜著骨骼斷裂的清脆,數十人就跌了出去。
“噗!”校尉的矛瞬間刺穿了一個敵兵,強大的沖力,將敵人破開,血噴到這個范圍內的身上。
前面在拼命廝殺,裴子云和謝成東相望,臉上都是冰冷,裴子云的五百騎兵身上有道官的加持,將謝成東的騎兵頓時壓制。
只有幾分鐘,掉下的七成是璐王的騎兵,眼見處于下風,突然之間,璐王軍中似乎受到刺激,幾個校尉眼睛一紅,吶喊一聲。
“轟!”一瞬間可怕的氣息,幾乎讓人窒息的擴散,校尉散發著憤怒的氣息,矛光驟舞動了起來,尖銳呼嘯發出,蓋住了慘叫。
簡單暴戾的沖擊,平斬,血腥味沖天而起,五六個朝廷騎兵頓時飛了出去,胸口凹碎了一片,已經不活了。
“殺!”不僅僅是一處,至少有三個校尉發出了低沉怒吼,剎那間血霧飛濺,只一個呼吸,已有十余人斃命。
“這是什么?”裴子云一瞬間感覺到,這三人似乎化成了絕世兇獸,這至少是奠基大圓滿的肉體。
“不,比奠基大圓滿更強,這淋漓盡致發揮出了人體潛力,甚至是在燃燒,以壽命為代價在燃燒。”
“不可能,沒有哪家會這樣訓練。”
目光敏銳之處,甚至看見校尉每次砍殺,都有細微的血在肌膚上滲出,這是太過激烈的動作撕裂了肌膚,長矛所向,轉眼又有十數人被砍殺。
“這股氣息,難道是上次那個神秘空間的妖氣?”就算是大徐五百精銳騎兵,加持了道法,面對這個,也占不到絲毫上風,隨著血腥和殺戮,璐王軍越戰越勇,所到之處,血肉隨著雨水流淌,一些落馬尸體頓時踩得血肉橫飛,裴子云瞬間明悟:“難怪忠勤伯敗的這樣快。”
“這不但是戰略上失敗,而且也是戰術上失敗。”
“這樣的妖氣,真不可思議。”
“我原本認為地仙下決心殺謝成東,是因地仙本身心性狹窄,容不得人,而且謝成東要成地仙,就必須奪取洞天。”
“地仙又不知道謝成東已經有洞天福地,勢必不兩立。”
“我的算計基礎就在這上面。”
“可現在看來,這妖氣似乎也是重大的原因——璐王什么時和這妖氣有聯系了?前世可沒有任何這方面的描述!”
一瞬間,裴子云也不由閃過了一陣慌亂,他定了定神,看向了謝成東:“謝成東,你和這妖氣,又有何等關系?”
遠處,謝成東面無表情,其實心中一片死灰,這三個校尉他都認識,曾盡忠,三歲喪父,七歲喪母,族人為了財產逼著自殺,然后投奔軍中,最近因屢建戰功而提拔。
霍子英,更是璐王親兵出身,原本沒有多少顯示,最近積功到校尉。
蔡樓,降將。
這三人都相互沒有多少聯系,可現在這股氣息,暴虐殘酷,隱帶著獸形,肯定來源一處,謝成東還是第一次親自看見,心里頓時明白——璐王軍連連勝利,出乎預料,可自己卻有不安,現在看來,就是此因了。
可又有更多迷惑:“這氣雖陌生,卻帶著一些熟悉,這到底是什么力量?”
一時想不出,又看了一眼山上,他是極聰明的人,頓時又明白:“師門就算猜忌,也不至于和裴子云聯合起來殺我,這異氣必是主要原因之一。”
有心想辯解,卻知道地仙早有猜忌,而且開了弓沒有回頭箭,按捺住驚慌,深沉看了一眼戰場,已經有了打算。
遠處·小山坡
細雨打在了樹上,隨風吹過,形成了霧氣,彌漫繚繞,宛人間仙境、
山上一亭,紅柱黑瓦,柱上左右都銘刻著對聯,亭內只有一個石桌椅,坐著一個道人,正是地仙分身。
這時地仙分身,已蒼老的不成樣子,額上皺紋刀刻的一樣,頭發雪白,兩個道人站在左右,一個道人是余坎,這時恭敬跟隨,向著山下看去。
謝裴軍激烈搏殺,謝成東的璐王騎兵中,幾個校尉所向披靡,將朝廷軍殺的漸漸后退。
朝廷道官卻不斷的出手,施展法術,繼續加持,為首將軍連連嘶吼,帶頭和校尉血戰,卻難以取勝,只能勉強抵御。
地仙看著,只見璐王軍氣中,邪氣彌漫,這些邪崇就和觸角一樣,在其中不斷的纏繞盤旋。
“果是落實了。”地仙露出了冷笑,又向著朝廷軍看去,朝廷軍上空,殺氣沖出,但很純正。
殺戮、血腥、鎮壓、民氣、官氣融為一爐,上應天命,還是真龍屬下的軍氣。
地仙心里有了分辨,這時沒有下定論,問:“余坎,你這些日子,都在和這種邪崇打交道,可能分辨得出——是不是這種?”
“是!”余坎看著,咬牙切齒,冷冷:“真君,沒有錯,就是這種邪崇之氣,滲透本門,使得折損了五個長老,十余個核心弟子。”
“是么?謝成東原本我看好,可沒想到居是這樣的人,這種顛覆性的內奸,不管是有意無意,看來只有除掉一途了。”地仙點首,原本還傾向謝成東,可不想這謝家父子,居成了本門禍害。
這里想罷,又向著不遠處裴子云看去,見裴子云和謝成東都不殺入戰場,不由指著一笑:“你看這兩賊,果是小心,君子不立危墻之下。”
這時轉身問著又一個道人:“我要的肉身全部帶來了?”
“是,真君,你要的肉身,已全部帶到,都準備好了,只是都染了邪崇,您使用時,還得小心。”
“哼,這些邪崇,對著你們或有感染,對我卻是無妨!”地仙分身聽了,深吸一口氣,只見一瞬間,白發回轉,變成墨黑,皺紋漸漸消退,臉上一片光滑,只是幾個呼吸,整個人就變成了二十歲左右的顛峰。
余坎和又一個長老都是頭一低,心里一凜,知道這樣激起身體的潛力,就算不戰斗,等回光返照結束,這肉體也必死無疑。
當然在地仙看去,這肉身僅僅工具罷了,再無絲毫憐惜的道理,只是向前而去,這步子飛快,幾個呼吸就是到了山下。
雨落下,不能靠近,在身側滑著散開,整個人顯是飄然出塵,似乎是灰暗陰沉雨中唯一的亮點。
再是無情,再是算計,這就是地仙的風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