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葦叢一側是馬路,馬路一側就是松樹林,此時松樹林中,雪花堆在松樹葉上,時不時掉落。
六人牽著馬匹,一動不動在松樹林中待命,領隊雙目炯炯,高顴凸腭,帶著殺氣,突轉身問:“道長還沒有來嗎?”
“是,我這就問問!”一騎取著信件,用一只信鴿放飛,飛入空中。
這時,騎兵就聽見蘆葦叢中殺聲,領隊就是冷笑,說:“此人必已遭遇了這些江湖武人,果是暗間最好用,只稍派人挑撥了下,這群人就咬了上去。”
“不知道他們怎么知道了些消息,在江湖傳言福縣的事是我們侯府勾結倭寇,實是可殺。”
“可他們既這樣義憤填膺,為什么不直殺倭寇,或找到我們侯府,說白了,他們也不過是欺軟怕硬。”
“幸道長傳了消息,利用得這些人,不然藏在暗處也難清剿干凈,特別是有著他們襲擊,無論死多少人,都有替罪羊了,查不到我們侯府。”
眾人聽了,都是贊同:“大人說的不錯,而且這些武人雖不及軍中,能在福縣逃出來,也算是二三流,要想殺光可不容易。”
“這兩方面斗的你死我活,我們就可趁機殺之。”隨著這人聲音,眾人笑了起來,使得計謀,驅狼吞虎,誰勝都難逃一死。
“噓,殺聲停了,這樣快?”隊長臉色一沉,一揮手,所有聲音全部消失,一個個看去,氣氛頓時肅殺。
船上沒有了人堵,水漸漸涌入,裴子云將濕漉漉衣服換下,披上干凈的蓑衣,取了攜帶銀兩和公文的包袱而下。
路過一處,就見得蘆葦叢中就有著一個酒壇子,還有一只死雞,雪打打在了蘆葦上,隱隱見地上都是摔碎的碗,明白這是賊人發血誓來襲殺。
裴子云踏著雪,這蘆葦中出去,白茫茫一片,剛剛經了一番廝殺,見著雪景,就有詩意:“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才第三句,裴子云臉色大變,向下一伏,只聽“嗖嗖”數聲,弦聲響起,數支矢劃破了雪,卻全數射空。
下一刻,馬蹄激響,六騎自林中奔出,領隊的人大笑:“久聞解元公詩滿天下,果不然其然,只是今日終將成絕篇,殺解元公者,灑家是也。”
這六騎彪悍帶著殺氣,裴子云就是一嘆,拔劍而出,長劍寒光頓起。
擊殺數賊就想要乘船而去,不想船沉了,因此就一些吃食休息而出,就來了六騎,當下就向后疾退。
騎兵是平坦區域殺敵利器,但在蘆葦和林中就受限制,這六人就是奔襲,速度極快,“是也”才說完,已撲到人前,長刀所向,列隊而下,風雷驟發,毫無破綻,多少武者斬此刀下。
“閃光術!”
“蓬”一下,一道強光刺出,瞬間迷住雙眼,連馬匹都驚恐嘶叫,陣列露出破綻,裴子云不退反進,向前殺去。
“錚”長劍化成流光,穿過,貫入一騎右肋,“噗”里面穿著重甲,要是普通劍尖,刺之不入,但這時雖有阻擋,異光一閃,穿了過去。
“呃……”這騎全身一震,向前一栽,人影才分開,揮手一下,暗器穿出。
“不好,此獠還有妖法,列陣。”隊長大聲,可剛才一劍已經感覺到了重甲,自是不對人,暗器奔射馬去。
只瞬間,照明術效果就過去,這些人看著射來的暗器怒吼,不敢置信,大罵:“賊子安敢。”
“噗噗”三馬中著暗器,痛苦長嘶,裴子云倒退而去,鉆進蘆葦叢。
“不好,此獠進入蘆葦叢中了,速追,等到此子逃走,就麻煩了。”三匹戰馬不聽話在發狂,隊長就喊:“下馬,殺。”
隊長在馬上一躍而下,落在了地上,毫不遲疑對著傷馬一刺,“噗”,鮮血噴了出來,緊接臉上帶著就是帶怒意,奔馬襲殺,截斷退路,騎兵對武者,毫無壓力,不想是被此獠用妖法閃住眼睛,就是摸著長刀,臉上滿是冷意。
“隊長,此獠進入了蘆葦,情勢不明,我們還是不要進入,等著道長前來,再殺此獠。”一個騎兵就有些忌諱進入蘆葦,說。
“我們受的侯爺大恩,怎能輕易放棄?”隊長冷冷哼著:“此獠經歷這番廝殺,體力妖術都應快要耗盡才對,剛才必然是緩兵之計,不要怕。”
裴子云此時快速拾起取著兵器埋入地下,下著雪,將這些刀側放,埋入土中兩三分,剩下刀鋒都在土外,蓋蘆葦,只要這些人敢進蘆葦,就要給得這些人好看,裴子云冷笑。
五人慢慢分散進入蘆葦叢中,這幾人都是精銳,隨時都用著口哨傳達位置,相互呼應著。
裴子云隱藏在之中,聽著口哨,這些人居精通搜索追殺,形成了搜索網,只要殺得一人,立刻會被包圍,這樣手段已不是雜牌武人,更是訓練有素的精兵,只要一個不慎,說不定就要滿盤皆輸,被殺在此時。
裴子云沉默,思索破局,雪花下在地上,突就有響動,蘆葦擾動蘄艾,裴子云身影一動,貓一樣潛了過去。
就見一人警惕的看著四周,不時吹著口哨與隊友呼應。
裴子云吸了一口氣,暗中窺視,頓時心一凜:“是軍人!”
不僅僅是因此人穿甲,更重要的是氣質。
武人,盜賊,刺客都殺人,但是他們和軍人的區別是——軍人是公開殺,不需要考慮懲罰,而別的都需要隱藏,因此這種堂皇殺人,有我無敵的公門氣質,實在太好分辨了,一聞就出來了。
這人近了,在吹出口哨后一剎那,裴子云是瞬間撲出,一劍刺出。
這人頓時本能一凜,但根本來不及,“噗”就刺穿,就要喊,裴子云伸手在他的脖子上一抹,這人立刻跪倒在地,捂住脖子想要發聲,卻捏住了嗓子的雞公,叫也叫不出來。
遠處傳出一聲,余下的人都警惕看去:“這里的響動是野雞。”
一個聲音驚呼,接著又聽見一聲哀嚎:“不好,此獠居在蘆葦中埋下了刀,大家小心。”
裴子云暗喜,感覺到身體的疲憊,法力損耗快要殆盡,只是一趟京城之途,不想居會陷入這樣的境地,接連大戰。
口哨聲響起,只有四聲,就聽草叢有些騷亂,裴子云并不躲遠,蹲在蘆葦下,茂密的蘆葦之中,最適合暗殺。
四人隱隱的靠近,裴子云聽著腳步聲,一劍刺過蘆葦,一人就悶哼一聲,緊接著才是有著反應:“此賊在……”
裴子云狠狠將劍一扭,只聽一聲慘叫,此人內臟攪碎,口中噴血,撲倒在地。
“三個!”裴子云默數,這些人一同騎馬平地戰陣來殺,道術幾乎用完的裴子云自不是對手,可是這是蘆葦叢,可以偷襲,可以暗殺,可以設伏,這就有著生機。
一個人就撲了上來,大喊:“不要怕,此獠只是偷襲,設伏,必已經使不出妖法,結陣殺了此賊。”
裴子云冷笑,他可不止偷襲,六人群毆又精通配合,自難以對抗,這是人體極限決定,但只有一兩人就顯出了差距。
“死來”裴子云怒吼撲上去,劍光一閃。
“錚!”對面這人同樣一刀,帶著凜然殺意,刀劍相撞,裴子云冷哼一聲,這人力大,幾乎是天生神力。
話說第七八重可生大力,力可挽重弓,舉巨石,穿上盔甲,戰陣里可殺進殺出,但是有些人天生就有。
“可天生就有,不意味著能抵御道術。”奮起余法,又是一點。
“錚!”這一點,這隊長突覺一股異力沿倒襲上,一瞬間,身體一軟,這一麻痹的時間自非常短暫,可生死搏殺,就在這時。
“噗”寒光自心而入,雪花飄落,背后一道血噴出,裴子云也一冷哼,嘴角流出了鮮血,后面還有著兩人。
“隊長!”兩人同時喊著,一人猛撲:“殺!”
刀光寒意,又一人卻是轉身就逃。
“濤子,快來,此人已不……”
裴子云長劍再發,火星飛濺,刀偏了一寸,下一瞬間,劍光直入,這人悶哼一聲,只感覺寒意透過了心扉,低頭看去,長劍已穿過了甲,在背后透出,頓時摔倒在地,沒了呼吸。
“不對,此獠武功妖法計謀都是上乘,必須要稟告侯爺,非要以精銳圍殺才行,否則再難襲殺。”逃的人想著,逃出蘆葦,馬匹就在眼前,剛打了一個口哨,一匹駿馬就奔過來。
就要上馬,聽到“縛”,腳下似乎生了根一樣爬不上馬,聽一個聲音冷冷:“是誰派你來?”
這人停止爬行,一言不發,一聲大叱,奮力一擊,刀光直落。
“嗤”一聲裂帛,劍光切開,這人身不由己摔出,已中了一劍。
“說!”裴子云逼上前,這人慘笑一聲,拔出一把匕首,對著自己心臟一捅,就倒在了地上抽搐而死。
“死士!”
看來這人雖逃,卻只是權宜之計,并非真的怕死,裴子云默然無語,雪花飄落,打在臉上,化成水跡在臉上流下,蓑衣早就在之前搏殺中脫落,出去吟唱:“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
跳上一匹駿馬,就奔馳而去,話說裴子云實在怕了,再來一波,哪怕是江湖武人,已經油盡燈枯的自己,怕也撐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