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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2018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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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韋馱天在那里蹲坐著,一口一口吃著肉,阿措就在他旁邊,很熟練地給他撣去衣衫上的灰塵,并且把他的散亂頭發給梳攏,扎好發髻。
高岳便坐在胡床上,直接對侍女說:“阿措,當初是我把你從東市帶回家的,這些年主母也不曾虧待你,衣服、首飾無缺,對鏡梳頭也是主母給你辦的——總而言之,你也算是我宣平坊高家的半個女兒。竟兒小姨娘教你識字也沒什么效果,做事情倒是勤敏,韋馱天也侍奉我家多年,他雖是昆侖奴出身,但也沒被當做外人看待,我看你倆倒是可以般配。”
阿措雖然心中也樂意,但還是對高岳抱怨:“韋馱天好黑的。”
“他是南島人,皮膚黑點無妨,為人忠樸可靠才行。俗話說相貌是父母給的,前程是自己掙得。韋馱天是我家仆,可也是我興元府的軍校,我便仿韋城武在西川的做派,給韋馱天你件熟彩衣,給阿措你件泥青衣,并給錢一萬,籌辦婚事。”
韋馱天大喜,心念跟著淇侯就是好,不但有俸祿,連終身大事也給分配好了,便準備叩首謝恩。
可阿措和芝惠相處久了,也學得牙尖嘴利、精于計算,便對高岳說:“主人家說得好,韋馱天算是你半個兒,阿措算是你和主母半個女兒,可主人家現在身兼四五個使職,又食三品俸祿,半兒半女婚嫁,合在一起也算是個親的,光是給兩件錦衣一萬錢,讓人知道怕是要笑話主人家小氣。”
“好哇,我學韋城武的做派,阿措你倒學起芝惠的習氣來了。”高岳佯怒起來。
韋馱天急了,就讓阿措給主人道歉。
阿措狠狠掐他大腿下,眼神意思是你懂什么,跟塊木頭似的,我這是求嫁妝呢。
那邊云韶扶住阿措,低聲笑著說:“你主人他要攝統整個軍府的,明面上當然得照章辦事,暗地里是主母我給你置辦嫁妝,城北有座水硙磨坊,給你出嫁如何?”
阿措這才千歡萬喜,流著淚對主人主母叩首,說替死去的阿母謝謝恩典。
“什么,高三說什么?因病不能統攝軍伍征伐六府黨項?”紫宸殿內,皇帝在得到奏報后,勃然大怒,“這人素來身體強健,是如何得病的!”
兩名從興元趕來的監軍中官,都是西門粲的屬下,苦著臉“如實”稟告皇帝說:“淇侯先前踏青時,吃了前湖南觀察使崔寬送來的竹貍肉,不知為何,回去后就頭暈目眩,大夫說是吃多了油肉,又逢孟春時節陽氣太盛,怕是中了暑。”
“這什么季節,還中暑?簡直一派胡言!”皇帝氣得將奏報擲在案頭。
嚇得兩位監軍,即刻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皇帝很冷峻地對他倆說,回去告訴西門粲,他是興元鳳翔的監軍使,位高權重,督促節帥出戰、校驗節帥戰功是他的職責,給朕好好調查高岳患病的實情,有什么差錯,他也不用呆在興元監軍院了,給朕回大明宮來栽接果樹,要么去飛龍廄養馬得了。
兩位小監軍不敢怠慢,屁滾尿流地就去了。
下午時分,中書侍郎竇參立即入閣,對皇帝說,這征伐六府黨羌的事,難道高岳認為除去他就沒人能勝任了嗎?簡直是欺辱我唐無人,臣愿為陛下舉薦一位元戎,可為陛下收功。
“段太尉嗎?”皇帝開口。
竇參心想皇帝都猜中我心思了,便說是。
“段太尉年事已高,前些日子還對我說苦于足疾、目眩,最近又下痢,朕都允許他不來常參朝會,又怎忍心讓他統軍北征。”
“可委任昭義軍節度使李抱真掛帥出征。”
皇帝嘆口氣,對竇參說:“現在天下小康,各方鎮相安無事,司空(李抱真此刻官拜檢校司空)他在上黨,建亭榭、穿池沼以自娛,心思也不怎么在軍政事務上,又吃方士丹藥,想要修仙飛升,以致一日內能吃三百顆金丹,腹脹到無法走路,又怎么行軍作戰?”
竇參又說高崇文、韓游瑰、李景略、李自良、康日知等,都是久征慣戰的勇將,陛下可在其中擇選一位,專掌征伐大權。
皇帝便說這幾位勇則勇矣,可都不是大帥之才,況且征討黨項,絕不僅僅是打仗,而是要動用的是整個軍府的力量,朕如委任其中一位,其他必定不服,又要重演昔日河朔削藩戰事里的悲劇。
最后竇參只能說,要不調宣武軍節度使劉玄佐前來統帥?
皇帝有意頷首,對竇參說,劉玄佐來也可以,還有渾瑊也可掛帥,不過朕也還要催促高岳的,畢竟他的定武軍、義寧軍久在西北、山南,專精于對付西蕃、黨項,軍府內人才濟濟,高岳又文武雙全,他如不病,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說來說去,其實皇帝還是傾心于高岳。
畢竟高岳打仗,又省心又省錢。
竇參心中嫉恨,就對皇帝說,高岳如若因病無法成行,讓他麾下的都知兵馬使高固代為出戰也可以。
“高固是渾瑊家奴出身,如果沒有高岳坐鎮,其他軍將如何能服氣?”皇帝對興元軍政的各個人才也研究得很透徹。
最終研討來研討去,雖然對六府黨項的彈壓布告已發布,可皇帝卻還要在高岳、渾瑊、劉玄佐三位當中,彷徨擇選主帥。
興元鹿角莊前,監軍使西門粲火燒眉毛似的,走進莊門,幾名高岳家仆迎上來,給這位捧來漂亮的布帛,可西門粲卻無心接納,對門旁邊的韋馱天說:“這都什么時候了,圣主催促日甚一日,淇侯的病到底好了沒有?”
韋馱天便鞠躬,然后就到后院齋堂前,對阿措說監軍使來探病了。
而這時候高岳正穿著單衣,坐在榻上,云韶、云和依偎在他身旁,夫妻三人細細讀著韓愈先前寫的書稿呢,一聽到西門粲來了,高岳趕緊說快快快,把纏頭的布帶拿來,你倆暫且退避下。
沒多久,西門粲排門走入到正寢內,只看到高岳躺在床榻上,頭上裹著養病用的布條,旁邊小幾上有針灸和藥盒,可臉色還是紅潤的,只在那里“哎呦—哎呦”不斷呻喚。
“淇侯貴恙,可臉色還不錯嘛。”西門粲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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