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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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林關里水東流,
白草黃榆六十秋。
邊將皆承主恩澤,
無人解道取涼州。
張籍涼州詞
“我不用什么人保護,高少尹在哪,我就在哪。”杜黃裳因特殊待遇而感到不高興。
“杜長史,你和我要是受傷,可會貽害全局,還是由佛奴保護,立在木柵后一箭之地處。”高岳正色說到。
杜黃裳心想高岳說得有道理,便表示答應。
“張將軍,白草軍弩手如何?”高岳這時問起旁邊宣潤的客將,也是射生將張熙。
張熙答復說,已教習二百人,加上我帶來的二百人,共四百人。
“好,木柵中段交給你們,記住掘土,將柵欄充塞住,防備敵人騾子兵沖突踐踏。”
張熙便得令而去。
高岳隨即又讓侯蘭領五百州兵、白草軍屯隊,在右翼設防;程俊仁領七百州兵、白草軍屯隊,在左翼設防。
高固領八百人,為第二陣,隨時策應各段。
而蔡逢元領剩下的兩百兵,立在最后,負責保護貔貅嚼鐵獸的旗旆,當然還有他和杜長史的周全。
此刻,李希烈、李元平,及淮西其他大將,立在距河曲開口一里半外,支起黃綢傘蓋,豎起豹尾門槍旗,有點詫異地望著對面白草軍,“這支兵馬什么來頭?”
“聽聞以前是涇原百里營田的,后被授白草軍的軍號,從梁州過漢水趕到這里來的。“
“什么玩意兒?”李希烈從鼻孔里冷哼聲。
他打心眼里,沒把這支新生的隊伍擺在目中:李適小兒也是急了,聽說他還把乾陵守山的陵戶也拉起來,搞了個“寧**”來。
這支主力是田士的白草軍,怎會是能征慣戰的淮西騾軍的敵手?
黃傘蓋下,李元平也很詫異。
若是情報不錯的話,白草軍軍使兼興元少尹高岳,不就是他朝思暮想的霂娘的姊夫嗎?
這時李元平用手摸了摸懸在中單衣內的那塊小玉環,那是霂娘當初饋贈給他的,其上似乎隱隱還有霂娘的體溫和馨香,元平念及此,又感到萬分懊惱,他如今陷在賊營當中,此后連性命都堪憂,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再見到霂娘一面。
此刻辛景臻對李希烈說:“殿下勿要輕敵,觀白草軍憑河曲立陣,可達以一敵三之效,可見內里有軍陣老手。”
李希烈點點頭,說然而我們淮寧軍足有一萬五千人,半數都是久戰精銳,既然白草軍在此,那么賈耽怕是也相距不遠,我們不得不急戰,突破白草軍的防線,攻取菊潭入南陽,那樣朝廷便對我無可奈何。
隨即李希烈又使出激將法,“惜哉吳少誠、吳少陽二位勇將不在軍中,否則他倆領騾軍沖突一遭,什么白草軍陣勢定然土崩瓦解。”
于是騾軍兵馬使安華血氣上涌,便主動請纓說,“請于我五百騾兵,辛將軍再領五百騾兵繼后,便可打破眼前之敵,護楚王歸淮西。”
李希烈滿意地點點頭,又說不要托大,給你一千騾子兵,辛景臻領兩千騾子兵繼后,又讓養子蔣懷珍領素來號稱最為精銳的“假子軍”千人,穿菊水和石澗山而過,攜帶木材,伺機搭起浮橋,抄斷白草軍的后路。
而自己則和李元平一道,統率萬余步卒居后,擔當安華和辛景臻的掩護。
震天的呼喊聲當中,淮寧軍騾子軍嫻熟地便換陣型,旗幟鼓角互相呼應著,迅速地按照李希烈的指示,分為數個進攻集團,接著緩緩地向白草軍所居的河曲處壓來。
“來了來了!”各段土垣和木柵后,宣潤和白草的弩手瞪著眼睛,接著用腳踏住弩依次上弦,上好后就將弩機微微朝上,身軀則伏下來,隔著木桿的縫隙,看著鋪天蓋地襲來的騾子兵。
張熙則喊到:“敵近我三十步開外,方可發弩,違者斬!”
“踏柵陷陣!”急速往前涌進的淮西騾子兵陣頭,安華大呼不已,指令著部眾,保持著陣隊,直撲白草軍的木柵而來。
而辛景臻則帶著更多的騾子兵,踴躍奔騰,跟在安華所部大約一百步后,也列成數重橫陣,一旦安華打出個缺口,他便跟進撕裂,把白草軍的這群可憐的步卒全部擠壓驅趕到菊水當中,盡戮為止。
這時,成群成群滿身披著衣甲的黑色騾兵,已抵達到木柵外百步開外的距離。
白草軍上下已能清楚地看到對方的人,和胯下的騾子。
淮西的騾子兵,騎乘的都是所謂的“馬騾”,頭大耳大,四肢細長,十分聽從命令,所以這使得成千的騾子兵挨在一起,也能保持密集有序的隊形,并且一旦將要接戰時,這些馬騾齊齊長大嘴巴,露出森森的牙口,發出“昂昂昂”類似驢子的鳴叫,響亮十分,非常具有威猛的氣勢。
此刻,左右兩翼段的木柵后,侯蘭、程俊仁部的士卒已開始拋射箭矢,兩側射出的箭矢夾雜著呼呼的嘯聲,交叉著竄入騾子兵的隊形當中,正在沖鋒的淮西兵,接二連三地悶哼著中箭墜騾,可更多的騾子有厚實的氈布覆蓋身軀,并且經歷過戰陣洗禮,往往氈布上插著箭羽,可依舊馱著主人繼續猛沖。
很快,黑色潮水般的騾子軍,扔下一批尸體,抵達到了木柵五十步處,“嘩啦嘩啦”淮西兵兜鍪下夾著的壓耳布呼呼扇動,手里則舉高了鐵叉、骨朵和梭鏢,準備突襲接戰。
成百上千的騾子蹄踏在土上,咚咚咚咚地響個不停,還有騾子那混合驢和馬的“昂昂昂”鳴叫,十分駭人。
“發弩!”宣潤的張熙此刻躍起,揮下手臂,他身后的牙兵則猛地擊打數聲木柝。
木柵后,所有的宣潤、白草弩手自淺淺的土坑里起身,抬起的弩機箭簇,全都指著迎面撲來的騾軍。
箭簇晃點的方向,騾軍士兵的臉部表情清晰可見兇悍的,猙獰的,納罕的,還有許多見到弩隊時顯露出來的瞬間驚恐。
“嗤嗤嗤!”一**弩箭強勁地彈出。
接著就是它們暴雨般徹底釘入最前列騾軍軀體的時刻,成百名騾兵的隊列,突然高高低低劇烈起伏了數下,接著人和騾子紛紜顛仆:有的被掀下來,有的則抱著坐騎的脖子,一起往前翻滾,還有的在騾背晃蕩幾下,才手捂著中弩箭的創傷處,看著自己的血遏制不住地飛灑飆射到處皆是,咕咚下伏在鞍上,咽氣了。
“木弩,木弩!”張熙又大喊道。
這時弩隊將蹶張弩給放下,接著自腰間或后背處,抽出舉高了竹木所制的僚弩,撥動了其上的骨片,瞬間又近距離射了一波。
這些僚弩的箭頭上,全部都涂上了劉晏自桂管所得的劇毒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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