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感受到的就只有悔恨
眼眶發熱,視線在大顆大顆落下的眼淚里模糊,厭惡著自己連那么簡單的困難都沒能克服,迫不及待的想要證明彌補,
重回到被封鎖的模擬場景里,孱弱的少年跪伏在地上在淚水里失聲。
沒有指責,不是礙于情面的安慰,回想剛才方然發自內心的鼓勵,約塔緊緊的咬著牙,緩緩擦干淚水,連手指都在用力的站了起來。
他眼眶通紅的盯住地下室堵住的門大步的走去,像是發泄一樣,
把所有的障礙全部拆開!
痛哭剛止的不穩定呼吸讓他神色還在顫抖,但咬牙的攥緊手掌,約塔一步步的朝著外面走去,心里不斷的對著自己聲嘶力竭的大喊,
拿出勇氣!拿出勇氣啊!你個膽小鬼!
你剛答應過方然下次一定能幫到他的!!
撞開樓梯道的門,從未有過一刻感覺自己的思考如此清晰,約塔睜大的眼睛掃過地面一層的建筑內部,商標、日期、廣告牌、店鋪門牌、商品的名稱
一瞬間大量信息入腦,分析提取直接確定了自身所在。
這是克拉彭我要到格林威治天象臺
僅憑觀戰室里的記憶,直接在腦海里構建倫敦龐大的虛擬地圖,確定了最短路線以及數種備用信息,約塔深吸了口氣邁開腳步,
然后就在這時,
似乎是感知到了他的氣息,大門之外一道黑影破門而入朝他撲來!
恐懼、慌亂、害怕、無助、驚嚇各種感覺依舊再次襲來,
但是這一次,
哪怕手腕顫抖,約塔也一把拔出了大少爺給自己的能量槍,驚然咬牙中扣動扳機,
但黑色高大的扭曲人影手掌先一步偷襲,
未知的能力破壞了能量系統,讓具有威脅的武器失靈!
這時才看清眼前這是身體上有巨大斬痕的編號怪物,只有雙眼的黑色人型,像是噩夢里最恐懼的夢魘,
換做以前,這時候一定已經嚇得不敢動彈了。
黑色人型撲來的瞬間,意志戰勝了恐懼,原本已經系統損毀了的能量武器,突然亮起再啟動的光芒,
元件、邏輯、數值一系列演算在腦海里瞬間完成,能力激活的代替系統,約塔咬牙的再次扣動扳機!
能量光芒射出,再次貫穿黑色人型的編號!
以能量值為代價,賦予自身大腦甚至可以超過科技終端的計算力,這大概會讓無數科技者當成珍奇獵物一樣的能力,
就像是小時候想利用自己賺錢的那些大人一樣,讓約塔一直為之害怕小心的將其隱藏,
只不過
眼眸睜大,身體每一個地方都在發軟,但哆嗦的站起來,對著眼前怪物不斷扣動扳機,直到徹底湮滅之后,
約塔才緩緩平復的搖晃后退了一步,然后眼神顫抖中深吸口氣的走向門外
從這一刻起,他決定改變
南倫敦,臨近泰晤士河沿岸,某處街道。
獨身一人的身影,如同散步一般的走在黃霧之中,黑色的西裝平整整潔,沒有戴著帽子,俊挺平和的臉龐有著一股成熟男性的獨特魅力,讓人情不自禁心生好感感到安心。
面前黃霧之中突然詭異的響起腳步,一米的能見度根本不足以看清身形,但是系統界面的信息直接彈了出來!
目標描述:B24是數據刪除的集合,借由犯罪行為數據刪除這一現象誕生,因由認知瘋狂和殺戮快感而不斷
和外圍那些重創逃出的編號不同,此刻就處在面前黃霧之中的,是實力完好的B級編號,而且還是擁有能力的前三十位!
但是下一秒景象碎裂!
空間如同玻璃一樣碎裂塌掉的瞬間,編號怪物的漆黑湮滅消散,西裝身影如同瞬移前進了一般站在它的位置,
但是腳步聲又突然響起,仍舊從身前傳來!
果然從前幾天第一只編號怪物出現在模擬場景內,數量已經越來越多了么
這么想著的神色微楞,不過只是稍微驚異了一秒,魔術師就嘆然失笑,并沒有繼續激活能力的看向前方黃霧,聲音溫厚磁性的輕笑:
“青叔,您回來了。”
“我不是說過不要這么叫我了么”
厚重黃霧之中,被魔術師這么以晚輩口吻稱呼,緩緩走出來的是,大叔不修邊幅的隨意身影。
而聽到他這么說,魔術師只是抱以微笑。
“你個頑固的小子。”
看到他仍舊是這幅模樣回應,一如當年竹林里的模樣,大叔有些無奈失笑一句,然后看向已經慢慢消亡的B24微微咂舌。
“嘖我還想著等它自己漏出破綻收拾掉的,沒想到被你小子搶先了,果然這世道還是得看年輕人了啊”
“您也還年輕。”
魔術師跟在他的身后,輕輕微笑的回答,讓大叔很是受用的笑笑。
“少來。”
兩道身影走在黃霧淹沒什么都看不到的街道,明明是看上去年紀相仿的外表,但一前一后,看上去第一印象總讓人本能覺得這是是年輕人和自家長輩的同行。
“青叔,您還沒找到青檸么?”
“唉沒,那小丫頭不知道跑哪去了,感知不到氣息,這黃霧還是和以前一樣煩人。”
跟在大叔身后詢問,魔術師聽到他這句帶著頭疼的話微微訝然。
“您知道這片黃霧的來源?”
“嗯,來自以前我們那個時代很麻煩的一個家伙,他現在是自稱賢者?呵,沒想到他也站到那邊了么”
聽著大叔說出一個讓人意外的名字,魔術師看向眼前濃厚的黃霧,遮掩了建筑,遮掩了天空,如同沉入海底一樣封鎖了場景內部,
微微沉默,最后他還是看向身前這道身影輕聲的開口:
“青叔,結社這么做究竟是想得到什么?”
從蘇醒之后得知了B級戰之后的情況,超過十天仍未解開的封鎖,對這種大手筆的計劃主謀已經不需他想。
結社。
這個總被參加者當成與象征秩序的不夜宮相對的龐然大物,魔術師總覺得并不是像世人想的那么簡單。
“哈,這哪是我一個數學老師能知道的事”
但聽到魔術師這么問,大叔卻只是散漫的哂然一笑。
“但是”
然后身影在步伐與回憶中拉長,他微微抬起頭聲音出神輕緩,仿佛透過黃霧看著過往還身為守夜人青鋒在手的時代。
“和不夜宮早就著手于‘白翼’那種事物的開發一樣,結社說到底可能也是一樣的目的。”
“時代的前進總會有人推進,區別的只是理念和方法不盡相同罷了。”
眼眸微微一愣,魔術師看著大叔不斷前進的背影,
一時間,無法理解他話語的深意。
然而還沒等魔術師細想這番話的意義,他就看到大叔轉身對自己輕然一笑,哈哈隨意的樣子仿佛又變回了平時那個中年教師。
“嗨!沒事,甭擔心,哪怕這次的事件超出掌控,最多也就是那位先生派你師尊出手而已。”
拍著魔術師的肩膀,仍舊和以前一樣,大叔手中出現了一個相當有年代感的酒葫蘆,酣然暢飲一口的一擦嘴角,無比確信的輕笑:
“只要那位先生不允許,這天下的世道還沒人能變。”
而一向成熟穩重的魔術師,此刻就像個懵懂無知的孩子一樣,看著自己的長輩好奇的發問:
“子夜,這一次也還是守望么?”
“畢竟規矩如此,不到危及到現實世界前不能插手,不過話是這么說,但是”
大叔拎著酒葫蘆的身影,像是想起了誰的咧嘴一笑:
“那個喜歡多管閑事的家伙,估計早就暗地里摻和進去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微微一愣,然后很快就想起讓大叔用這種口吻的身影,魔術師記得那是曾經竹林神社里,一位總愛云游四方外域的長輩。
“話說回來,你小子準備好了?”
抬了一下酒葫蘆,大叔眼神掃過了魔術師‘空無一物’的腰間,眼神帶著作為長輩有些寬慰的笑意。
讓魔術師謙然一笑,然后抬起眼眸看向一側黃霧,
他知道那是泰晤士河對岸的方向。
“青叔,我其實和方術一樣,我一直在懷念以前竹林里的那段時光,那時候我們最小,有兄長前輩撐在上面,無憂無慮”
魔術師輕聲慢語的回憶,眼眸話語皆是出神,然后低頭輕笑:
“我接受不了將燃大哥的死,接受不了兄長們遮風擋雨的容身之所分崩離析,但是這十年里我意識到了,”
回憶起種種過往,從強拉著方術使敲開門到這次國戰里的畫面,他的聲音感慨而又決然。
“夜局就是我新的容身之所,該輪到我們站出來了。”
“我不想因為我自己的誓言,發生一些讓我追悔莫及的事情,”
魔術師看向眼前從孩童起的長輩,話語恢復了平時溫和穩重的微笑。
“所以,我準備好了。”
一只從背后撲來的編號怪物在‘玻璃’碎裂中湮滅,他的聲音輕笑而又認真。
“假如未能突破,我就跪著爬上昆侖向師尊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