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受東洲國人愛戴的東洲天子趙論,終于在一片歡呼聲中,走下了他所乘坐的寶船,他的雙腳又一次踏在了堅實的大地之上......這是一片屬于他自己的大地!
在這一刻,趙論的胸中那叫一個豪情萬丈啊,那叫一個壯志凌云啊!
那可真是大地在他腳下,天下在他掌中,秦皇漢武,唐宗宋爹(趙楷),現在都不能和他相比了......這可不是狂妄,而是正確的認知。
因為趙論是“洲天子”,是東洲大陸上的周武王!
沒有武王封建天下,哪有秦皇掃蕩六合?
在一片熱烈的歡呼聲中,趙論在兒子趙瓊,還有盛新、魏勝等十來個臣子,以及一些親兵甲士的簇擁之下,在人群當中緩緩前進,走向碼頭旁邊的一座兩層樓高的酒樓。這座酒樓是用白坯原木搭建的,因為高達兩層,所以是趙州碼頭這里的地標。酒樓周圍也沒什么建筑物,除了一條通往州城的寬敞道路,就是一大片平整的土地,應該是商船來港后舉行集市的場所。
趙論一邊前行一邊笑著頻頻向大家點頭招手,氣色和神態出奇的昂揚,一點都不像考砸了“國本試”的倒霉蛋。他很快就在眾人的簇擁下入了酒樓,然后就出現在二樓的露臺上。露臺下面的平地上則擠滿了東洲國人,還有陸續從靠在碼頭上的幾條寶船上下來的趙王黨分子,也匯聚到了這里。
當趙論再次出現在眾人視線中的時候,大家意識到這位“東洲天子”馬上就要發表講話了......大家伙可都想聽聽這位“洲天子”準備怎么把眼前這片大到幾乎沒有邊的天下,一口一口的吞下去?
趙論站在陽臺上,一只手扶著欄桿,一只手搭在劍柄上,目光如炬,似乎在遠眺周圍的山川大地,沉默了一會兒,他才嗯咳一聲,開了金口:“朕,趙論,乃是大宋天家之長男,太宗皇帝之七世孫,受封為東洲天子,今率十萬之眾,乘千艘寶船,遠涉重洋至此......就是要與諸君共開東洲天地,同創萬世之業!
而東洲之業,非朕一人之業,亦非趙家一姓之業,乃是朕與諸君同創之業。東洲的財富土地,凡是國人,人人有份!
東洲之土,是朕與諸君同享之土。朕雖號天子,但實為國人之首!愿帶領諸君,共開東洲基業,以傳子孫后代。朕當與諸君,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諸君愿隨朕乎?”
他的這番話可不是隨便說說的,而是一份施政綱領!
不得不說,這個長期在軍隊和地方歷練,而且還被允許結黨的趙論,比那些被圈養起來只學過一些帝王術的天子高明實在太多了。
趙論知道怎么籠絡下屬,怎么建立自己的團體,當然也會站在蕓蕓大眾的立場上思考......當然了,也知道要因地制宜。
如果他“考上”了大宋官家,那他絕對不會說什么“凡是國人、人人有份”的話......大宋本土國人多而土地少,而且增量部分不大,主要就在存量上做文章。如果要“均貧富”,搞人人有份,那么不僅工商業很難發展,而且府兵制也無法實行......而募兵制又會因為工商業的凋敝而缺乏財政基礎。所以大宋官家,就只能讓少數人騎在勞動人民脖子上作威作福了!
而余下的人,用后世的話說,那就得“卷”了!
東洲這邊的情況就完全不同了......東洲人極少而地極廣,而且存量極少而增量極廣。
所以對東洲天子而言,真正寶貴的是東洲的國人,而不是遼闊到無邊的土地。
因此治理東洲的關鍵,就是要和國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八個字兒說是一回事兒,要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有福同享”就意味著得均貧富!國人們擁有的財富都應該差不多,不能太富,也不能太窮!
哪怕再有權勢,也不能無限制的去圈占土地!
哪怕一無所有的囚徒,只要踏上這片土地,也得給他一份產業!
“有難同當”則意味著凡是國人都得服兵役、上戰場,誰也別想逃避!
而趙論自稱為國人之首,則意味他本人和以后的東洲天子都得以身作則,不能窮奢極欲,也不能逃避兵役。
趙論的嗓門很大,聽他講話的人其實也不太多,而周圍也算安靜。所以大家伙兒都聽得明明白白......這個洲天子看來不錯,像是個明君!
“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國人們突然爆發出來的巨大歡呼聲中,趙論干凈利落的朝著國人們揮了下手,然后就在眾人的簇擁下轉身進入了酒樓,過了一會兒下了樓,又走到了酒樓外面,開始走向趙州城。
酒樓外面的國人們熱情很高(也很閑),他們繼續跟著趙論,一邊歡呼,一邊陪著他往趙州城走去。
趙州城不是棱堡,也不是傳統的四方形城堡,而是一座三邊六角的漢堡。也就是看著像棱堡,但是卻沒有傾斜墻體,只有垂直墻面的堡壘。
趙州城的六個三角堡上,都建了炮壘,布置了八兩彈重的駱駝炮!
對于東洲這邊的土著而言,這種漢堡加駱駝炮的城堡,已經超出他們的極限了!
趙州城內的空間并不很大,新建的天子宮就在城堡的中心,其實就是幾幢用原木搭建的兩層或三層樓房......東洲這邊木料極多,跟不要錢似的(其實就是不要錢),所以很流行這種兩三層的樓房。
這種房子的防御性比較好,人住在樓上,野人野獸都很難打進來。里面的人還能用弓和神臂弩往外射箭。
幾幢木質的樓房外面還挖了壕溝,修了木柵欄......這也是城堡之外的國人定居點的標配!
東洲的國人數量不多,且非常分散。如趙州這種“萬人大城”,算是絕無僅有的獨一份。
而大部分的國人,都是幾十戶為一個集群,聚居在壕溝和木柵欄之內。他們住著和趙論的皇宮差不多的木頭樓房,在壕溝和木柵欄外開墾、放牧、捕獵,有時候還會去掏個金。
而在此時的趙州城外圍,已經有大片的土地被平整出來了,每一片平整好的土地上,都堆放了許多可以用來搭建房屋的木料——這些都是為遠道而來的新國人們準備的。
他們將會在趙州城外居住一段時間,等他們適應了環境,再分散到各處,去建立新的城市或定居點。
而在趙論登岸后的一段時間內,原本冷冷清清的趙州城周圍,一下子就熱鬧起來了。
城外的空地都變成了工地,剛剛下船的國人在寶船上的水手幫助下,開始在新大陸搭建他們的第一個家園。
趙州碼頭周圍更是熱鬧的好像到了江南的什么地方似的,擠擠攘攘的都是人。不僅是陸陸續續從千艘寶船上下來的(那么多船當然得排隊上下了),還有從趙州城以及其余的東洲十二城趕來的商人。全都帶著黃金、白銀、皮毛,想要交換千艘寶船攜帶來的手工業品。當然了,也少不了有房子有土地也有一些黃白之物,但就是沒有娘子的東洲男兒......
而在趙州城外熱鬧起來的同時,趙州城內也正在發生著一件足以在日后的東洲歷史上大書特書的事情......東洲天下的定鼎之會,正在舉行當中。
對,就是東洲天下,而不是東洲國或東洲帝國。
因為趙論要在東洲開辟的根本就不是一個國家,而是一個天下!
“國”當然也是有的,不過不是東洲國,而是東洲列國,東洲列國合在一起,才是東洲天下!
也就是說,趙論要當東洲的“洲武王”,要在東洲大陸上開創出一套封邦建國的體系,而不是建立一個相對比較集權的中央帝國。
因為東洲大地實在太大,而且國人數量又太少,根本不可能建立一個中央帝國,除非趙論愿意將自己的領土限制在英吉利海灣附近......可他的野心那么大,當然不可能自己限制自己了。
“諸卿,咱們東洲天下如今的形勢,其實就和武王伐紂后的中土天下差不多......可能人還少一點,地盤又大了許多!”
在一間看著跟山賊們的聚義廳差不多“大殿”當中,趙論正在向一群臣子講話。
這些臣子有些是十三州的代表,有些則是跟著他一起來東洲的重要黨羽,其中還有他的三個兄弟和幾個年長一些的兒子。
他頓了頓,又道:“這東洲之地,實乃上天所賜,乃是吾等的天命!這天命不可違,天賜亦不可拒啊......所以東洲之地,吾等當盡有之!不過盡有不等于盡用,不等于盡其利。所以吾等不求地盡其利,那是子孫后代們的事兒。吾等所求,只有地盡為我有!
而要地盡為我有,那么咱們幾十萬人聚集在一起是不行的......必須分散出去圈地。咱們得先盡可能多的圈地,然后在要緊的地方筑堡建城,使之永為我有!諸卿,你們以為朕所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