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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別說,這個趙佶還真是挺能急中生智的,居然想出了一個禍水北引之際。
雖然趙楷手中的三百三十萬財貨和一個帝姬不見得能引走正在南下的全部金兵,但多少可以引走一些吧?東路金兵的人數就這么一點,去大名府找趙楷要三百三十萬財貨和趙多富了,能來東京開封府的兵不就少了?
萬一趙楷真是宋版李世民呢?把派去大名府的金兵一頓好打,攻打開封府的金兵許就會調往大名府找場子了。
趙佶的旨意,童貫自然不敢不聽,只好急急忙忙離開艮岳,然后一邊安排心腹去給還在北上途中的趙楷報信;一邊打發依附自己的那個人在大遼心在宋的倒霉蛋趙良嗣(因為反對接納張覺而被削奪官職)去出使金營。
而趙佶看見童貫已走,又對領樞密院事蔡攸道:“蔡卿,你向來都和鄆王楷頗為親近吧?”
蔡攸聽見這問題,頓時就撲通一下給趙佶跪了,結結巴巴道:“臣雖然和鄆王殿下有些親近,但那都是陛下的意思否則臣怎敢結交親王?”
大臣結交親王在宋朝是大忌,也就是綱紀敗壞的徽宗朝會有大臣結交鄆王的事情發生,但是也僅限于鄆王,別的親王可沒有大臣敢去親近。而之所以會有那么多大臣敢湊到鄆王跟前,原因只有一個——趙佶這個官家發了話,叫下面的臣子去和趙楷親近。
“朕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趙佶擺擺手,“朕只是想問,以你對鄆王的了解,他會去向金人求和嗎?”
“會”蔡攸重重點頭,“但是以臣對鄆王的了解,他絕對不敢引兵闖東華門”
趙佶聽了這話,居然頗為贊同,點頭道:“朕也覺得他不敢硬闖東華門可是他偏偏闖了!看來朕和你一樣,并不是真的了解三郎啊!”他頓了頓,又壓低聲音,“蔡卿,朕現在擔心鄆王剛猛好斗,根本不會去和金賊講和!”
蔡攸點點頭,也道:“臣,臣也覺得有這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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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何是好?”趙佶看著蔡攸,“蔡卿,你得給朕想個辦法啊!”
“這個”蔡攸沒得辦法,只好硬著頭皮想辦法了,還真給他想著一個,“陛下,臣的那個堂叔祖蔡懋現在正是河北轉運使,判大名府。如果陛下發一道中旨給他,讓他設法聯絡金人,請金人到大名府同鄆王和談,那鄆王就怎么都躲不掉了。”
“這倒是個辦法!”趙佶聞言大喜,“那蔡懋會照辦嗎?蔡懋似乎也和鄆王相熟吧?”
蔡攸苦笑道:“蔡懋焉知鄆王有唐太宗之志乎?只要陛下的手詔可以比鄆王早到,蔡懋一定會立刻安排的!另外,捉殺制置使臣梁方平現在也在大名,陛下還可以給他下詔,讓他和蔡懋一起設法替鄆王聯絡金人。”
“好!”趙佶一咬牙,“朕馬上就寫手詔給蔡懋和梁方平”
這可真是好爹啊,知道兒子拉不下臉賣國,就上趕著幫一把了!
同一時間,在太子府中,“一病不起”的太子趙桓,也剛剛從老師耿南仲那里得知了鄆王趙楷的軍隊已經離開陳橋驛的消息。
太子趙桓聞之,當然是長出口氣了。而給他帶來這個消息的耿南仲,更是喜形于色。
“鄆王終不敢借金賊之威以行篡奪之事看來殿下已經轉危為安,您的太子之位又穩了!”
“真的?”趙桓還有點不敢相信,“若鄆王真有什么妙計哄退了金賊,孤之儲位還能保全嗎?”
“哄不退的”耿南仲壓低聲音,“臣和李綱、吳敏已經有了安排,將會發動大名府的士紳平民,一起攪了和談的局。”
“能行嗎?”趙桓還是將信將疑。
“能行!”耿南仲道,“只要太子殿下身體康復,然后站出來力主抗金,就一定能讓河北正直之士都挺身而出,反對鄆王賣國!”
“康復”趙桓下意識的就是一陣咳嗽,然后對耿南仲道,“先生,孤的病還沒好呢,看來還得繼續養上幾年。”
“殿下!”耿南仲連連擺手,“不可啊!現在鄆王已經走遠,而防守東京的行營使李綱又是擁護殿下的。東京城中的禁軍官兵,也大多斥和主戰如果殿下可以挺身而出,為主戰之領袖,官家和鄆王,就再也奈何不了殿下了。說不定殿下還有機會可以再進一步!”
“什么?”趙桓被耿南仲的話嚇著了,“老師,你,你想讓孤當個不孝之子嗎?況且官家尚在東京未走”
“東華門變亂之后,官家在東京城內的威信已然折損了七八成!”耿南仲道,“如果殿下趁機而起,高呼抗金,還怕得不到人心?人心歸了殿下,官家還能怎么樣?”
“可鄆王還在河北”趙桓小聲道。
其實他現在也不怕趙佶了,但鄆王超兇的!如果知道他篡位了,帶兵殺來可怎么辦?
“殿下,”耿南仲道,“如今畢竟是宋而不是唐鄆王所為,為天下士大夫所不喜。而宋朝乃與士大夫共之,只要鄆王出了東京去了河北,那他的大事就去了!殿下不必擔心他了。”
趙桓點點頭,“他的確不被讀書人喜歡了!”但他的眉頭馬上又皺了起來,“就怕他能得武人之心啊!”
是啊,筆桿子終究不如刀把子!
“太師,現在說什么都晚了,莫說三百萬歲幣和一個帝姬,就是給一千萬歲幣和十個帝姬,也擋不住金賊南下了。若想要澶淵之盟,那就得先殺死銀術可或斡里衍,一如當年殺死蕭撻凜那般!”
正在童貫的郡王府里和趙佶的求饒企圖唱反調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矮胖子,穿了件臟兮兮的襕衫,胡子拉碴,手拿一酒葫蘆,滿嘴都是酒氣。
這個看上去非常落魄潦倒的家伙,名叫趙良嗣,就是那聯金滅遼的始作俑者。他原名馬植,是遼國中京道的世家大族醫巫閭山馬家的子弟。后來投靠大宋還獻上滅遼之計,被龍顏大悅的趙佶賜了趙姓,改名良嗣。
不過他的聯金滅遼之計雖好(遼國滅掉了,不能說計不好吧),但是卻給大宋招來了災禍,所以在金宋關系日益緊張之后,他就給扣了“親金”和“畏金”的帽子,坐奪職,削五階,成了個吃閑飯的存在。在童貫從太原逃回開封后,他又依附童貫,過著醉生夢死的日子。
童貫聽他說完這些很可能是正確的分析,只是苦笑著擺擺手:“不要說這些沒用的話了,官家叫你去你就去若不去,咱家也保不住你。去了,九死一生,不去,十死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