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醫

關于本書

關于本書和回答讀者

《誘惑之道途》是在現在的修真類小說大行其道之前構思的,并且當時已經寫了若干章節,因此在設定上與所謂修真小說并不相同,而且里面修練內功和道術的人我都稱之為“修道之人”,其他許多設定還是借鑒的傳統武俠的手法,所以想看法寶滿天飛的人可能就要失望了。

關于里面女孩子的問題,有必要說明一下。

首先里面帥哥美女肯定都不少,要是我弄來一大堆野獸恐龍之類,大家可能就要看得嘔吐了。

其次,這本書的主角白水寒最后會只有一個所謂終生伴侶,當然他與其他的女孩子之間的感情糾葛不會少,畢竟這么優秀的男人不會只有一個女孩子喜歡他?而且以個人的感情是極其復雜的,有時還會被自己所欺騙,有時會搖晃不定,有時既多情又絕情,我想就是蕓蕓眾生中平凡的我們也不會終生只對一個人動過心?

再次,主角的幾個兄弟室友也會有各自的人生和愛情的結局,里面的美女自然也有他們的份,只不過結局是好是壞就不一定了。

有一位讀者說“寒老大”這個稱呼比較帶有流氓氣,也許是各人感覺不同。想當年我們女生宿舍里各寢室中全都是“老大”“老大”的稱呼,并沒有與什么流氓掛起鉤來,現在想起來還有幾分親切地感覺,于是自然用在了書里面,也是作為對大學生活的一種回憶。

關于加精的問題讀者大大們應該比較關心,我這里也稍稍說明一下。加精嘛一般我都不會吝嗇,只要是我有閑暇,一定會把發表評論的讀者連續加精,當然有謾罵之類就要毫不留情了,有時見到提出中肯建議或者是精彩的書評我會加精加置頂,以謝讀者大大的厚愛。

今天先說到這里,以后如果還有什么要向各位讀者大大坦白交待的,一定及時向各位自首,希望大家從寬處理。

簫郎于2004年3月25日

感謝兩位讀者加創作感想

“哎對白水寒的冷眼旁觀心寒”

“看著令人生氣,白水寒就看著母狼、小狼被殺?”

以上兩條分別是“梧桐花雨”和“ne摸cap”兩位讀者大大的書評,雖然簡單,卻一針見血擊中了我的弱點,令在下汗顏之余,當機立斷給兩位大大加了精華。

我是個感情豐富的人,平生最看不得的是悲劇,一本《紅樓夢》每回看到林黛玉香消玉殞那一章便看不下去了,因為眼淚已經止不住了,而瓊瑤的那些悲劇小說我是看都不敢看。

因為怕極了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因此無時無刻便故意令自己處于一個冷眼旁觀者的位置,不去介入別人的情感當中,便是看書也只挑大團圓的那種看。

而這種習慣便帶入到了我寫的小說當中,原來有位讀者看了《佛門嫁衣郎》后給了一個評價,說作者好像并沒有投入太多的感情,就像刻意把自己從劇情之中抽離了出來一樣。

后來我注意了這方面的缺陷,開始慢慢地進行修正,但一直也沒有特別用心,只要不出現大的紕漏就能混過去了。

沒想到這一次終于躲不過去了,對于主角白水寒的設計是一個對看得很淡的修道者,但是這并不意味著它是一個沒有心的人,而且他仍然有著身為人的豐富感情,只是表現出來的總是給人一種清淡縹緲的意味。

如果對銀狼那一幕真的無動于衷,我都懷疑他到底是什么東東了!這就是我說的大紕漏所在。

為了不破壞主角白水寒的完美形象,也是為了不破壞各位讀者大大的完美(讀者一般都有代入主角體驗虛構情節的習慣),因此我把下面的情節作了一些修改。

也許前后銜接上會有一點僵硬,但是我會盡量做到天衣無縫,因為要做大的改動的話,一定會影響到上傳的速度的,所以大家伙就將就將就!

好了,報告創作新得完畢,關注明天的更新。

簫郎于2004年3月30日

關于本書中女性的問題

許多讀者疑惑,既然文中的主角白水寒不是或者說不象一個花心亂交的人,那么還要在書中寫那么多女性干什么?

首先我要澄清一點的是,我寫的主角并不是一個萬人迷,盡管許多女人會喜歡他,尊敬他,崇拜他。我寫的女性也并不是花癡,見上主角就愛得他一塌糊涂,把身體作為愛的祭品(這么說比較文雅一點),盡管她們對主角可能會產生不同程度的好感。

可能是花癡和萬人迷組成的書網上太多了,所以把大家看得有了思維定勢,以為有眾多女性出現的書必然就是這一種,因此我寫這樣的書也有一個“偉大”的想法,就是讓讀者們能正面看待“書”這個東西。

其次我要說明的是,因為這是一本男主角的書,我不想寫太多優秀的男士搶主角的風頭。

而作為我本身來講,還是喜歡寫各種各樣的獨立女性的。

文中的女人,只要是正常的社會女性(除了鬼妖之類),愛情并不是她們的全部,她們都有著自己的一份事業(不論事大事小),當事業和愛情不可兼得的時候,有的還可能為了事業而放棄愛情。

我想這才是真正的現代女性。

最后我要拿一本書作例子——《紅樓夢》,里面的女性不可謂不多了?我不敢說我能寫到那種水平,但是我盡量將鮮活的人物、精彩的情節、還有自己對生命的一份感悟敬獻給大家。

簫郎于2004年6月1日

敬告讀者(必看)

各位讀者大大,昨日驚悉親人因車禍去世的噩耗,悲慟焚心之余,緊急收拾行裝買了去上海的火車票,你們閱讀此篇時,我應該已經正在上海處理親人的善后事宜。

此次意外事件,除了要把親人的骨灰護送回老家之外,還涉及到許多方方面面的事情,完全處理完恐怕非半個月不可,再加上無心別事,因此《佛門嫁衣郎》和《誘惑之道途》兩本書大概一個月之內不會更新,敬請讀者們體諒。

不過因為請了朋友代為打字,到時兩本書的稿件應該積攢了一定的數量,到時重新更新后的更新速度一定也比較可觀。

這里請朋友代為上傳此通告,以免讀者們久不見簫郎來報道而心中狐疑,以為兩本書都太監了。因此簫郎在此重申,《佛》、《誘》兩本書一定會全部完成的,這個月等得不耐煩的朋友可以去天鷹VIP的閱讀《佛門嫁衣郎》,那里VIP還有章節,也算對我這個讀者的慰籍。

最后多謝大家對簫郎作品一貫的,謝謝!

簫郎于2004年6月13日

置頂貼集(一)

從現在起,簫郎把所有置頂貼收集起來,一是把各位的好的建議永久展示,以答謝讀者的厚愛。二是本人對有些關于本書的問題也在置頂貼中作了回答,以后類似的問題就不再回復了,請讀者們進集子里面查找就可以了。

以前的置頂貼因為沒有保存,所以只能說聲抱歉,并不是因為蕭郎厚此薄彼,我對所有的讀者都是懷有一份感激之心的,沒有你們,也就沒有簫郎的存在。

另:VIP的章節已經開始上傳了,暫定為周一到周五一天一節,公眾區的解禁從下周開始,速度是VIP的二分之一,請各位讀者大力!

[置頂]回wywinder:《大洋之巫》暫時我還沒有準備上傳,現在才寫了不到十五萬字,等到了三十萬字再說。簫郎

[置頂][精華]看第一章就發現一個問題:嬰兒最少2個月最后才能睜開眼睛。作者是否改改,否則不合常理清風在吹

[置頂]回清風在吹:謝謝你能看得這么仔細,說實話我還真的沒注意這一點,不過白水寒本來就身世離奇,非是凡胎,和其他普通嬰兒不一樣的地方也能將就接受,你認為呢?簫郎

[置頂][精華]蕭湘竹影易安詞,弄玉清音奏華章。無語達摩東來意,月輪千古映幽塘。圓滑中不改堅持,把風的意境揭示得如此之妙,令在下忍不住發出贊嘆,并引為神交,惜于無緣得見尊顏,實為憾事。君若有暇,愿求一晤。貧道稽首了。小弟在起點也有專區,近期準備涉獵次一類型,有空交流一下哈。菊幸成

[置頂][精華]剛剛感覺的問題在最后一章又出現了,主人公那么深的修為,怎么會讓一個小小的貓妖在他面前殺了兩個警察。雖然要營造慘烈的場景,不過也太說不過去了!wywinder

[置頂]回wywinder:其實你發現沒有,之前貓妖也殺了兩個警察,但是救災近旁的小女孩(也就是一陽子)并沒有動手阻止,此種的因緣后面章節也有解釋,希望能令你滿意。簫郎

[置頂][精華]唉,好看是好看,不過在在與銀狼交戰那一章,主人公本來打定主意要幫助銀狼的,而且其他人的功力又與他差的太遠,而且銀狼也是修煉萬年,怎么會讓那些人那么輕易得手。這里簡直太牽強了,說不過去。其他都挺好,只有這段,味同嚼蠟。wywinder

[置頂]回wywinder:在我的書里,精、妖、怪都是很難修煉的,道行和歲月的關系也不能拿人類來做比較,后面的章節里我有提到過這個問題,不過是一筆帶過,就看你看得仔不仔細了。簫郎

[置頂][精華]書很好,我認為修道的人就應該有種恬淡的心態.女主角最好就一個(沒有也可以,象長征還有臨兵里都沒有),畢竟是現代社會,主角也應該不是那種見一個愛一個的人,那樣的人我覺得修道是不可能成功的.不過,多點其他女子的感情糾葛也不為過,總之,大大加油寫,呵呵,俺們不停頂!!!hswawerk

置頂貼集(二)及關于本書類別

我不知道有這么多讀者關心本書的分類,讓我榮幸之余又感到汗顏,應為對于這個我是不怎么關心的,對于我自己最重要的是寫一本好書,所以當初選擇分類的時候僅僅因為本書是以都市生活為背景、以都市男女為主角,再加上過去也看了幾本都市類的書籍,覺得我的書和他們的類型差不多,所以就選了都市。

而且我對分類本身也不敏感,起點也沒有制定一個統一化的標準。

我的另一本書《佛門嫁衣郎》在幻劍發的時候被他們定為玄幻,轉載到天鷹的時候又被他們改為武俠,到起點時又給我劃到了玄幻一類,我看我是欲哭無淚!

《誘惑之道途》的分類,好像讀者也有不同意見,“lwf”認為本書應該歸到靈異一類([精華]類別:都市,偶感覺應該歸為靈異好些。lwf<7515:19),“俊邪”又覺得修真好些([精華]這么玄還算是都市,應該改修真的了俊邪<7700:28),“t玉io”間接認為都市的修道靈異都可以歸到都市類別里,([精華]很多都市的修道靈異小說都看得很郁悶,希望這本小說輕松一點t玉io<52823:30)。

呵呵,我不應該為這個那么傷腦筋,只要我寫的書好看,自然就會有讀者來捧場,不管書的類別是什么,或者類別對不對,你們的意見呢?

再說,反正我的分類也沒有說相差個十萬八千里,沒有填到什么網游之類里頭去,鬧出大笑話,就該在一旁偷笑了。

大家就將就將就。

[置頂][精華]陰陽雙修、天鼎制爐?根本就是胡謅!求道是一個孤獨的歷程,拋棄執著,享受寂寞,是每一個學道者必須經過的關口,更沒什么秘籍可以遵循。所謂天人合一,天是一世界,人是一世界,世界上沒有一樣的人,也就沒有一樣的道。用執著去尋求天道,求得的不是天道,而是魔障了,修真類小說中的男歡女愛、合籍雙修不過是作者的臆造,用人的思維衡量嗅到這不過是夏蟲語冰而已。正如《太乙金華宗旨》所言:世人無不求生而無不尋死。貧道多話了。菊幸成

[置頂][精華]笑傲天大蝦肯定有一點弄錯了,主角沒有教“別人”呀?鬼門的功夫是不能傳給外姓人的,收了無雙也是因為被話拿住了,后面還要經過長老門審核,不知命運如何。另一個傳人是孫傳福的弟弟孫傳龍,但傳的是軒轅門的典籍,是替黃老人找的傳人。至于那個學了一點皮毛的陳風,根本沒有傳鬼門里面的功夫,書中只是說教了一些道界入門唬人的小把戲。不知道笑大蝦還能不能找出“別人”來呢?青瀟

[置頂][精華]不同意蕭妃的觀點,《神雕俠侶》里楊過對小龍女是那么的專情一意,我想大家還是喜歡這樣的人物多些!再說,現實中擅變的東西已經太多了,干嗎書中還要這樣呢,多謝歡樂不好嗎!!!笑傲天

[置頂][精華]誰說修道之人不能有情的,蕭大的《縹緲之旅》,小道的《左手仙緣》,那個不是修真類的經典好書,可也沒發現主角怎么樣呀,有牽掛有什么不好的,這樣才會更有動力,更有目標。至于所愛的人,大家一塊修煉不更好嗎!既然已經傳給別人了,為什么就不能也教給柳玉呢!!!笑傲天

[置頂][精華]人是矛盾的,因為心是善變的,最有希望在一起的男女往往最后不在一起,最好是白水寒和每一位女主角都保持一種“心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境界,那樣皆大歡喜,相信讀者們都愛看到。蕭妃

[置頂][精華]其實女主角的多少并沒有什么,而道門一宗的清心寡欲,并非是常人所理解的清心寡欲,而道門一宗以近乎失傳的陰陽雙修、天鼎制爐更是一絕,人最大的敵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自己的心神,其實每個人都有壞、惡的一面,這是先天的極限武道

置頂貼集(三)

[置頂][精華]所謂道法自然,從自然中求道的話,那么人的各種情感也是自然中一大部,為何修道之人就一定要淡漠得完全不似常人呢至于菊幸成的話,我總覺得有點執著于古代道法的條條框框了,現在的修真小說部分思想取自于道教,可難道就一定要什么都跟著道教的條款走嗎或許可把這些修真小說的道法體系自歸一類,不要拿著道教的東西把它綁得死死的.如果主角真要按你說的話,那我們就要等著看大段的心靈獨白、殘忍的拋下所有掛念,然后來一句:某某清修樹百年,終于金丹大成,飛升仙界而去也,那還看什么看呀。啟程

[置頂][精華]誰說修道必須絕情,修道者也能談情說愛。只是,了解天道的他們,談的應是大情大愛。拘泥于小情小愛的人,怎么可能超脫哪?qjlxxhh

[置頂][精華]不過書中的白氏一門如果歷代都要靠斷清絕義來修行,那估計就只能去修鬼仙了。難怪會叫座鬼門,不過執著能夠深重到這個地步,貧道自問絕對是達不到的,所以古人才會說“天仙固不可得,鬼仙復不可及也。”問:弟子修行,不起一念,何如?師曰:須彌山。菊幸成

[置頂][精華]主角對這想要放棄的思念也不是正是一種牽掛嗎?老兄這句話問得太好了,拋棄的意念本身就是執著了!古來沒有不孝的神仙,妄圖拋棄親情本身就已經墜入邪道了。有牽掛就有執著,但是舍棄這種執著并不是靠拋棄感情得來的,而是要面對、理解和明悟。只有明悟之后才能上體天心,回歸先天,注意:這里的先天并不是什么至善,世間也沒有至善的神仙,先天本身是無善無惡的平和心境。做到這一步,先天至人境界雖然始終難及,但是至少人仙境界還是可以達到的。菊幸成

[置頂][精華]道是什么?誰能說清楚?難道說道就是一味尋求天地的極限,人們心靈中的起點嗎?我想大概不是!書中主角為了尋求道法的真諦和道法的大宇宙觀難到就一定要放棄自己的感情放棄自己的所有牽掛嗎?主角對這想要放棄的思念也不是正是一種牽掛嗎?呵呵這只是小弟的一點想法。不過這書一定是本好書,很值得一看!!光之子

[置頂][精華]to笑傲天:修行者不是無欲無求的(至少我不是),而是無世俗之欲、世俗之求。只不過小說當然不能這樣寫,否則的話,誰會去看!其實很多人問我修行到底是干什么,說白了,你可以把修道的人看作是學習規則的人,目的就是成為裁判,球員會有贏球的,可是裁判會有這種嗎?菊幸成

[置頂][精華]其實都市也好,玄幻、靈異也罷,只要簫大寫的是好書(我想這一點是無庸質疑的),這已經夠了,何必搞那么復雜呢!另,歷來不喜歡,應該說很是討厭那些所謂的修行者皆無欲無求的說法,那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還是應該有所牽掛的好!!!!!笑傲天

[精華]生命的生生不熄不正是創造奇跡嗎,那還修個什么勁!直接回家生孩子不就得了!道門精髓在于無為二字,無為而無不為,所以才能隨心所欲而不逾矩。在自己沒有能力超越規范的時候胡鬧,代價只能是自毀,還是以足球為例,天天犯規的球員,不會是好球員。菊幸成

[精華]啟程老兄說得很對!主角修道是為了超越自己超越世界超越宇宙的極限!要是按步就搬的按這些條款的話談何超越!何為道法自然?我認為就是生命的傳承!生命的生生不熄不正是創造奇跡嗎超越極限嗎。光之子

[精華]所以天仙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就算你明白了,通悟了,也不能馬上飛升,只好反反復復的輪回,去還那一筆摞一筆的親情、友情、愛情債務,過程中少有一個不小心,就是前功盡棄,只能從頭再來。如果之前心生恐懼,那更省事了,老老實實的作地仙,而且作也作不省心,因為就算是你不去主動還債,債主早晚還是會找上你的。所以,就只能有多遠躲多遠!可如此一來又陷入執著,說不定連地仙也沒的作了,所以說,做神仙,一個字:累!要是累到這份上,還有心情談情說愛的話,這位老兄可就是太非同尋常了!菊幸成

[精華]等著看大段的心靈獨白、殘忍的拋下所有掛念,這樣就能成仙的話,神仙也太不值錢了!古往今來聽說過無情無義不孝不悌的神仙嗎?這樣的修行做鬼倒是很有資格!天道是通曉,而不是割舍。我說過,可以把修行者看作球場上的裁判,身在局中,但是不可能有贏球的(一旦有了這種,那就是犯規,會被開除,也就是天譴),這可不是說,你只要不想著贏球就能成為裁判的,那樣連球員都做不好了!菊幸成

置頂貼集(四)和一點想法

這里先回答一個讀者的疑惑:(看的真有些好笑,身為門主卻沒有應有的覺悟和責任心,真是為鬼門感到悲哀。這樣的人我不怎么喜歡。風化影<92412:12)

以下是我的一些想法:

首先,白水寒作為鬼門門主的身份是他的老爸留給他的,在他上大學之前都沒有和現在鬼門的人接觸過,鬼門的存在對他來說并沒有很實在的歸屬感。

其次,在他的生命中第一位的應該是追求道的極致,而不是如何運用世俗中手里的權力,因此他基于對自己是鬼門成員的一份認同而出手教訓了白圣文他們,但是并沒有以門主的身份回門內徹底解決這件事情,況且整頓鬼門這也不是僅僅殺幾個人就能解決的。

最后,在進行門主的確認儀式之前,白水寒的門主身份還并不是完全的名正言順的。

所以這個時候還不能要求主角有多么高的“覺悟和責任心”。

下面是以前還沒有收成集的置頂貼。

每看到作者用心的刻畫一個女孩子,每次看到這個女孩子越來越生動豐滿,就不停的在心里催眠自己:“跟這個女孩子沒有結果的,不可以喜歡上她。”這樣下去久而久之,看書的興致都冷掉了,真是夠了。水無月陽炎

不要光看到現代女性追求事業的風光,深夜一個人疲憊的回到家中的寂寞凄涼有誰人知?白領女性成為占一夜情比例最大的人群不是沒有原因的。主角是修道之人,清心寡欲很輕松,現代女性...就算古代女性也很難做到這一點啊。是就此沉淪下去,還是隨便另找一個歸宿?心都冷了......水無月陽炎

既然結局的歸宿只有一個女孩子,干嘛扯上其他的女孩子徒亂人意,浪費讀者的感情?不要到后來像《蟬翼劍》一樣還搞什么投票競選。畢竟各有特色的女孩子會有不同的者,你就忍心去傷害一直你的讀者的心?現在越來越多的作者片面的追求真實和合理,看書看得心都涼透了。水無月陽炎

簫郎的想法:其實不要把女人想得那么脆弱,沒有男人,或者說是某一個男人就活不下去,行尸走肉地過完一生?在精神上的滿足方面,并不是愛情才會填滿空虛,也許會有短暫的寂寞,但是男人就沒有嗎?

[置頂][精華]說什么呢,感覺不怎么經典,但有點新穎,用鬼門。人物的個性,人物的形象不怎么突出不夠深刻但又從別的方面。也是好的所以呢寫自己個性的書,是好的,希望你寫得好暫時先給一票蕭蕭寒

[置頂][精華]鬼門的事似乎有變啊!主角為什么還不去看看呢?而在到處游蕩。幾個長老也太不負責了。不過你的書我好喜歡呢,我喜歡這種類型。加油哦我會你的夢花緣

[置頂][精華]剛找到了這本好書,哈哈,以前雖然看到但沒放在心上,現在仔細看了看,感覺真是不錯,以修道斷情這個為引,引出修道者的“心”之所向,“心”之成長也就是道之成長,修道既修心,修心既修道!島笑

[置頂][精華]作者一貫以中國靈異入手,可見在這方面頗有研究,但在文章感情的把握程度稍獻不夠,如更細膩則為佳kingzf

[置頂][精華]說白了,天道其實也是人道,我覺得大大寫得更人性化一些,心理細膩方面濃墨重彩,著力渲染人物個性,使人物個性更加凸現,你的作品會更加好看。不過別有想法,是難得的好書,我愛看,加油!71老酒

□[置頂][精華]鬼門的那幾個小輩真是自大跋扈呀,那幾個長老又那么護短,這樣的鬼門還有什么前途呀,白水寒真該好好整理一下門戶了!!!!!!!!!笑傲天<92117:06

□[置頂][精華]鬼界和人界竟然象兩個國家一樣有匯率對比,還問白水寒是刷卡還是現金,真是隨時代的而呀,厲害,!!!!!!笑傲天<92117:02

簫郎:以上都是認真看了我的作品的讀者,對他們的表示感謝。

置頂貼集(五)一個小貼士

沒有想到置頂貼集也到了第五集了,因為最近更新降慢速度,所以書評也少了許多,導致置頂加精華貼也少了不少,但是還是有不少熱心讀者在關心這本書的成長,不然就沒有這個所謂的集子了,簫郎在此表示感謝!

呵呵,公布幾個數據,其實是很早就想公布的:一個是本書的收藏已經突破了10000,并且處于上漲的趨勢。(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突破20000呀)第二是VIP訂閱人次也突破了1100,并且已經是連續八個章節(每個章節是兩小節),雖然我現在的收入不和VIP掛鉤,但還是感到很高興。感謝所有這些我的讀者!

下面是置頂貼集,可能有不少大家已經忘了哦。

[置頂][精華]主人公的心態是很符合道修煉的。——雪中的蜘蛛<111022:09:35

[置頂][精華]有陰宇宙和陽宇宙大大新奇的想法好多.——jiadan<111020:55:13

[置頂][精華]感覺好象更奇怪了,似乎白水寒最近一直在不務正業???——黃昏地平線<111016:23:48

[置頂][精華]昨天看了這部書,應該是D版,竟然比公眾版還多。一口氣看完,感覺很爽,不過覺得其中有些情節很有些勿用大大《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的影子,但處理的很好,我很喜歡,相對來說,勿用先生的故事好象悲壯了點,雖然很吸引人,不過看完心情就有點郁悶了。我希望蕭老大在情節安排上,不要走悲情的路子,當然現在很沒這方面的發現,這也是我讀下去的動力。!——雍圊<11811:56:05

[置頂][精華]好書,就是更新慢了點,2天看一節,總感覺時間太難熬。大大別把白水寒寫得太強啦,主人公慢慢成長的讓人覺得更有意思呢。還有啊,水如煙應該會成為白水寒的紅顏知己,他們之間還夾著點親戚關系嗎?讓人期待呢。——D‘

[置頂][精華]—順便提一下我愛不釋手的另一部小說——《邪櫻》,兩位大大自圓其說的本領有的一拼。——jiadan<111212:47:55

[置頂][精華]越看<<誘惑之道途越發現它的精彩,妖怪修仙,小鬼開車,精怪算命也就算了;居然還有空間跳躍,陰陽宇宙互換,一切如此新奇又合乎邏輯,真讓人佩服.——jiadan

[置頂][精華]進一步去看,兩本書則大大不同.<<邪櫻是在借仙佛妖魔寫世間百態,字里行間充滿了與命運抗衡時的無奈.(據說原本是愛情小說,我實在體會不到.)<<誘惑之道途則情節還沒有充分展開,有點無從評起,倒是簫郎的另一本<<佛門嫁衣郎章節之間貫穿著色色空空的淡淡禪韻,十分特別.以此為根據,<<誘惑之道途莫非寫的道法自然不成果然自然而然不留痕跡.——jiadan<111923:39:36

[置頂][精華]不過從表面上看來,兩本書確有相近之處.<<邪櫻是一本現代神話,硬是用現代人的觀點把我們耳濡目染的古代神話扭曲得面目全非.<<誘惑之道途則是寫科學仙法,硬將生態平衡與仙家法陣,時空傳真與五行八卦,正負粒子與陰陽二儀連在了一起.這也就是我提到的自圓其說了.——jiadan<111923:38:48

[置頂][精華]在我看來,所謂追尋天道不過是避世的借口而已,修道本已逆天,又何必在意付出一點感情。如果一份愛只能隨著一方的腳步走,那已不能算之為愛了。反覺得修真之人不如凡人灑脫,人生在世幾十年,愛過恨過,何其幸哉,何苦修道。——于24日0:27分看完前5章有感而寫。(此時窗外灑著顆顆小雨,看著桌上的設計草圖心里郁悶之如果修真能賺錢,那倒可以一修_)——天上飛的豬<11240:50:59

[置頂][精華]早聽一位書友說此書不錯,只因工作煩人,一直不得一閱。今天忙里偷閑看了幾章。正所謂一樣米養百樣人,一本書有千種見解也不奇怪。看到第5章,看著白水寒心里所想,一種異樣的情緒從心升起。所謂的純粹的愛是什么樣子的?所謂天道指的又為何物?天道的盡頭又在何處?!成仙?成神?一切實現之后又成什么?——天上飛的豬<11240:49:08

[置頂][精華]今天一口氣把這本書全看完了,就卡在VIP章節那了,嘿嘿,正是不爽。真的不錯,人物心理,打斗,不過對主人公有點意見,是不是有時太漠然了,比如對母狼那一段,反正估計主人公和那個什么徐長老后面會有沖突,不如在那里可以多設一些伏筆阿,發面角色不用太多,幾個景點的就夠了。對于鬼們的那些年輕人,是不是反面的太多了,不會全是白圣文那種,是不是可以考慮挑1、2個心性不錯的,作為主人公的左膀右臂阿,也有利于門派的阿,些微意見,不足一題阿,最要緊的還是趕快把VIP章節放幾章阿阿可狼<22417:04:51

[置頂][精華]好書!故事曲折離奇,情節峰回路轉,行文瀟灑飄逸,令人不由得拍案叫好!不要太難為主角了。這樣的好書就該頂!孫悟空撒<22415:54:17

[置頂][精華]給那些小人一點顏色瞧瞧,不然看得有點郁悶!9928<22410:01:59

[置頂][精華]我收藏這本書好久了,不過到現在看的有點郁悶啊,那個什么白圣文的看的我極度不爽啊。蕭老大是否考慮哪章把他給喀嚓掉,然后門派之間你爭我奪的,反正現在鬼門內憂外患的除了內憂,爭雄天下這多好啊看著也比較舒服啊!ark0715<268:41:41

[置頂][精華]我前天才偶然發現這本書的名字。就覺得應該好看。讀了。一連三天。基本晚上,白天上班。當我讀到麻雀和主角的詼諧對白我笑。可我讀到鬼門宵小和主角的沖突我悲。可嘆。我想說書寫的我喜歡。我也看過不少玄幻小說。有些廢話。喝酒有點暈。肺腑之煙。我想快點看完。六道超度<2523:12:16

關于柳玉及鬼門的問題

針對有些讀者的疑問,簫郎在這里把一些問題澄清以下。

首先要感謝讀者大大們的捧場,對本書的喜愛,希望大家能夠伴隨我一直到本書的結束,以及下一部,呵呵。

可能是由先入為主的原因,在已經出現的和白水寒由感情糾葛的女性當中,許多讀者最喜歡柳玉。首先我說一說對柳玉的定位,我一直是把柳玉刻劃為一個出色的普通好女人。說普通,是指她和修道界沒有很深的瓜葛;說出色,是指她在現代女性當中是很出色的,尤其是指在事業上(這里并不是指有錢);說好,是指她的性格,雖然是警察,小時候的個性也有些暴力和大而化之(那是為了保護白水寒這個弟弟的需要),其本性卻是很溫柔的,也比較傳統,基本上承接了她母親柳姨的性格。我曾經在書中提到過,白水寒對柳玉的感情是很復雜的,對他而言,一直以來更多的是一種姐弟之間的感情,只不過這種感情在一次意外柳玉于白水寒之后就變了一些味道。

同時我要申明的一點是,我從來沒有在書中提到過修道要丟棄感情或者愛情,否則我的書里也不會有那么多以家族形式存在的修道門派。白水寒也并沒有排拒感情或者愛情,首先他就把柳玉的父母看作了自己親生父母,為了討他們的歡心,放棄自己去修煉的打算,上了大學;白水寒并不是要排斥愛情,而是害怕愛情,害怕愛情在將來會成為他完成父母留下的使命——尋求天道或者說進化的障礙,這一點已經在后面的情節中解開了心結。

然后具體而言對柳玉的感情,我的書中也提到過,白水寒如果想要一個愛侶,他想要的一定是一個能夠始終在寂寞的修道之路上伴隨他的人,但是柳玉是一個傳統女人,她和大部分好女人一樣只希望和丈夫孩子組成一個和睦美滿的家庭,快樂平安的過一生,所以在白水寒周圍的事件超出了她的掌控之外時,她感到了不安和恐懼,她也退縮了,只是在等待(大家不會以為以柳玉的性格,不敢對白水寒表達出自己的感?以柳玉的敏感,又怎么可能會不明白白水寒對她的心意?),等待白水寒有一天能夠“浪子回頭”,回到普通人的行列來,當然這個希望是不可能的,一旦踏上了修道之路,是只能前進的,如果回頭,就只有死亡。

在白水寒這一方面,青梅竹馬的感情讓他對柳玉也很了解,柳玉一家三口平安快樂過一生的簡單的要求對于白水寒來說是不可能的承諾,修道之路多兇險,偏偏他比其他的修道之人又更進了一步,不可能學其他普通修道者娶妻生子碌碌無為過一生(大家不會認為白水寒的未來是平凡的?),何況他還有九九生死劫在那里。連對命數最精通的水家人也算不出他命運的方向,他自己對自己的命運也無從把握,怎么可能給柳玉所需要的承諾,而且他也不愿意給與這樣的一個承諾,如果真的給了,那他只能跨入感情騙子這一行列。

有的人說,怎么不教柳玉一起修道,這里有三個問題:柳玉自己愿不愿意?柳玉是否適合修道?白水寒來教的話,教柳玉什么?

首先前面和書中都已經提到過,柳玉對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有著本能的恐懼和排斥,幾乎每個女人最先要的是平安和穩定,警察這個職業已經是柳玉血液中暴力因子所能適應的極致了,她覺得這種水平的危險是她能夠掌握的,所以這種危險程度就成為“非危險”,而那些妖魔鬼怪之類不在她的掌控之中,自然就被她劃為“危險系列”,所以答案應該是“不愿意”。

其次,柳玉是否適合修道?首先她從心理上就排斥了,修道本質上是“逆天”的,所以在修行上反而是最在意“順天而行”的,讓一個不愿意修道的人去修道?這只能成為特例,不能成為一般。另外可以來一個反例,如果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修道,世上修道之人何其多!大家記不記得《八仙過海》里的那個鐵拐李,他本來是英俊瀟灑的李公子,他的家童和他一起修道,但是他的家童始終沒有任何進展,最后還因為他對修道的無知把李公子的肉身毀掉了,讓李公子不得不托一個瘸腿的乞丐的肉身保護自己的元神。所以并不是是一個人就能修道的。

最后,就是柳玉想要修道,白水寒也沒有可教的。首先鬼門的東西是不能教的,有門規限制在那里;其次,在上大學之前別的門派他也一個不知,不可能為柳玉引見。而等到白水寒上大學之后,柳玉已經混在警察隊伍里了,而且她比白水寒要大,世界觀、人生觀都已經形成,不是可以隨意哄騙就能讓其踏上修道之路的小孩子的年紀了。

總之,不要再打讓柳玉修道的主意,呵呵。

不過這些都是就現階段來說的,也許今后他們的感情甚至事業命運都會產生新的變化,誰知道呢?_

其次關于鬼門。

任何一個門派或者組織,作為一個系統總是會產生“熵”,然后腐朽滅亡的過程。以前的中外任何一個國家、一個朝代不都是一開始興旺繁榮,最后腐朽沒落?所以鬼門歷經這么多年,現在又正好處于現代社會的轉折時期,社會總體道德滑坡的時候,再說人心思變,尤其是鬼門將近二十年沒有門主的管理,門內基本上也處于幾乎四分五裂的狀態(八大長老不全、護法也全部失蹤),所以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也不奇怪,更何況我的用意是把它作為一個典型,所以大家看起來可能心中非常憤怒和不甘,不過這正說明我寫的成功是么?(呵呵)當然,大家放心,改革甚至是清洗會有的,不過還不到時候,大家難道沒有發現,鬼門中還有許多重量級的人物沒有出來嗎?

簫郎于2005年5月9日

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駭人的閃電不時閃亮在漆黑的夜空,就是在那一剎那,滾滾的黑云,瘋狂搖擺的大樹,凄厲的空曠才更讓人覺得心悸!

冷清的街道上駛過來一輛出租,接著昏暗的路燈,可以模糊看見一個年輕貌美的少婦坐在后面,其實這個少婦象小女孩更加多一些。

女孩半躺在后座上,因為她居然挺著一個大肚子,嘴里不斷痛苦的喊叫呻吟,很顯然她快要生了!

好心的司機邊踩著油門邊問道:“小姐,你怎么一個人上醫院?這么大雨天,你愛人怎么不陪著你?”

女孩的回答有氣無力,而且還包含著一種格外憂慮的情緒:“他,死了!”

司機聽到這個回答有些尷尬,接著問道:“你父母呢,他們沒有來照顧你?”

女孩現在的表情除了痛苦還是痛苦,飛快地甩出一句道:“都死了!”

“啊?”

司機很是意外,卻轉而明白過來,半開玩笑地問道:“你們是不是私奔出來的?”

女孩不耐煩地沖他吼了一聲道:“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查戶口啊?”

她的汗已經把全身都浸透了,腹部的疼痛也越來越難以忍受,女孩感到自己嚴重缺氧,費力地張大了嘴急切地呼吸著。

司機見她痛得厲害,心中也著急起來,兩眼在瓢潑大雨中搜尋著可能出現的醫院大門,對女孩的無理根本沒有在意。

終于看到了路邊牌子上的紅色十字,司機連忙猛打方向盤,卻因為用力過猛,而雨天路又滑,整個車身飛速地打轉“砰!”地撞到了路邊的電線桿上!

幸好還沒有翻車,司機剛抹了一把冷汗,就發現后座的女孩被慣性甩地飛起,撞開了車門落在幾米之外的地面上!

司機都快嚇傻了,好不容易才反應過來打開車門想下去察看,一道嚇人的閃電從天上打下,擊在了高壓電線上,立時“滋!——”的引起好長一條火光,強烈地讓人睜不開眼,隨后火光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球往地面墜下,正好掉到了女孩的身上!

又是“砰!”的一聲,火球爆炸開來,分成了無數團小型火球四散逃竄,最后滾落遠處消失不見!

司機暗叫:“完了!完了!這下完了!居然鬧出人命來了,我怎么這么倒霉呀,干嘛非要在這種鬼天氣出車,還偏偏拉的孕婦,搞不好就是一尸兩命!我的命太苦了!……”

沒等他自怨自艾完,一隊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匆忙跑了出來。剛才他們已經看到閃電傷人這一幕,這時急忙出來救人,把女孩七手八腳地抬進了醫院。

其中一個醫生回頭見司機還站在雨中發呆,上來一把抓住他道:“你不是嚇傻了?快進去,放心,我們會盡量保住大人和孩子的!”

司機呆呆地跟著進了醫院,接著就被醫生和護士支得團團轉,一會兒讓他去交押金,一會兒讓他去簽字,一會兒又讓他去送血袋,讓他根本連開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終于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見到醫生從手術室出來,司機噌地沖了上去正要開口,醫生先打了個手勢阻止他表情嚴肅地道:“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司機差點暈了過去,天哪!我不會被警察抓走,再判我一個交通肇事?我的下半輩子可就全毀了!

醫生見他傷心欲絕、萬念俱灰的樣子,不由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么漂亮的老婆死了確實太可惜了,但活著的人還要活下去,起碼要把孩子養大對不對?”

司機聽得一片茫然:“孩子?”

醫生點頭道:“孩子很健康,是個男孩,六斤八兩,雖然有點小,但還是在正常范圍內,一會兒護士給孩子做完檢查登記,你就可以領回家了!”

等遲鈍得可以的司機消化完這幾句話,醫生已經走遠了。

沒有多久,一個護士出來叫他道:“你來跟我辦一下手續!”

司機終于找到了機會辯白:“護士,我和里面的女孩子沒有關系,我不是她丈夫,我……”

護士眼一澄打斷他道:“我就知道你不是她丈夫,她那么年輕,還只是個小女孩呢!準是被你們這幫臭男人騙了,她不是你老婆,但孩子總是你的?你要是不負責任,我就打110報警,你和警察去!”

一聽說報警,司機立刻害怕地噤聲不語。

護士滿意地道:“這還象個男人,跟我來!”

司機糊里糊涂地跟著她辦理了認尸、指定殯儀館火化等一系列手續,幸好女孩在他的車上留了一個手提包,里面有身份證及其他的東西,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當他看到那個還略有些紅紅皺皺的嬰兒時,立即被他那雙特別突出漂亮的黑眼睛迷住了!

嬰兒平躺在搖床里,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既不哭也不鬧,而是居然在臉上帶著和藹的微笑。

見鬼!嬰兒能有這樣的微笑嗎?他懷疑。

司機忍不住拿出女孩的身份證,比對著上面的照片,兩個人的眼睛很相象,嘴巴卻不一樣,也許是象他的爸爸?

嬰兒忽然咿咿呀呀地叫了起來,同時朝他手中的身份證急切地揮舞著小手。

司機將身份證放在了嬰兒的小手邊,那小手竟一把抓緊,將身份證蓋在了自己的小臉蛋上,還咯咯咯地開心笑了起來!

司機忍不住又在心里罵了一聲見鬼,他絕不相信剛出生不久的嬰兒會思考,會有力氣抓東西,大概只是與生俱來的好奇心驅動了他的本能!

司機不敢回家,在醫院一直守了七天之后,才抱著嬰兒硬著頭皮回到了家中。

果然不出他所料,老婆根本就不相信他的所謂解釋,認定了嬰兒一定是他在外面留下的野種,逼著他把嬰兒送走,否則就要和他離婚!

司機再三權衡猶豫,最后屈服了,決定把嬰兒送到兒童福利院之類的機構。但是每一次他要離開嬰兒的剎那,嬰兒的那雙眼睛總讓他割舍不下,又不由自主地抱回了家。

如此三番五次,老婆越來越不耐煩了,每一次都以兩人的爭吵而告終。最后,司機也憋不住心中的委屈和老婆大打了一場以示發泄,其直接后果就是,老婆頭也不回地帶著不到一歲的女兒和他堅決離了婚。

從此以后,就剩下司機和嬰兒相依為命。

司機的名字是李任明,嬰兒的名字是——

白水寒。

第一章鬼門后代(一)

白水寒瞇起眼睛看著學校門口,再過一會兒柳玉就該出來了。

九歲的白水寒在地方小學上四年級,約有一米四的個頭,卻是又黑又瘦,只差沒有到皮包骨頭的程度了。

并不是李任明對他不好虐待他,而是不管他吃什么都不長肉,害得李任明天天痛罵當初親口告訴他孩子很“健康”的那個醫生。

白水寒的皮膚黑中隱隱透著紅色,如果不是有這種怪異的膚色,他的相貌應該稱得上是極其俊美的。兩道不濃不淡的劍眉,星子般的雙眸,直挺的鼻梁,薄厚適中的嘴唇,若是臉龐再豐潤一點,絕對能迷死不少女生。

柳玉本來是李任明的女兒,原來叫李玉。李任明的老婆和他離婚后,李玉就改成了媽媽的姓叫了柳玉。

恰好兩人在同一所學校上學,只不過柳玉已經上五年級了。柳阿姨怕一個小女孩在路上不安全,就找到李任明讓白水寒和柳玉一起回家。按照她的說法,柳玉有一個現成的弟弟不用,難道找個別的什么人?

“嘖嘖,好難看的小雜種啊!”

一個歪系著紅領巾,歪挎著書包,橫眉斜眼、流里流氣,鼻孔里還有兩團黑乎乎的不知是什么東西的少年站到了白水寒面前。

白水寒心中一嘆,沒等到柳玉,倒等到這只討厭的蒼蠅!

這個少年叫做曹保,背地里別人都叫他“草包”,是柳玉的同班同學,和天生愛打抱不平的柳玉是死對頭。

白水寒看都不看他,道:“奇怪了,狗屎也會說話?”

“你活得不耐煩了,敢罵少爺我是狗屎?”曹保氣得直跳腳。

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這些語氣神態都是跟港臺的武打槍戰片之類學來的,白水寒一臉無辜地道:“剛才我可沒有說,是你自己說自己是狗屎的!”

曹保幾乎氣得發瘋,卻又突然冷靜下來,得意洋洋地道:“白水寒,你是不是以為柳玉會來保護你?告訴你,柳玉現在被少爺我的四個兄弟纏住了,趕不過來的,今天老子要卸掉你一條腿!”

白水寒輕蔑地想:“這個草包知道‘卸掉一條腿’是什么意思嗎?”故意斜睨著他道:“就憑你一個人?我記得你好像經常被柳玉揍得鼻青臉腫,實在不怎么樣嘛!”

“胡說八道!”

曹保最忌諱別人提起他被柳玉打的事情,被人傳出去他連一個女生都打不過,實在是很丟臉!決定不讓白水寒再說下去,一揮手道:“兄弟們,給我上去揍他!”跟在他身后的“太子太保們”立刻把白水寒圍了起來。

白水寒臉色頓時難看之極,眉毛幾乎凝成了一團。

曹保看在眼中樂在心里,哈哈,今天你這小子可逃不出本少爺的手掌心了?

白水寒感到了腹中竄出來的混亂灼熱氣流,迅速流向全身每一個毛孔,每一個細胞,緊接著這種灼熱變成了炙烤、燃燒,變得難以忍受,那種痛苦他無法形容,因為此時此刻他已經不能思考如此深奧的問題了,他想的只有一個,就是期待解除痛苦。

期待終于到來了,無數的拳頭、大腳雨點般落在他的頭上、身上,每一下都帶來些微的清涼,讓他感激莫名,希望加在身上的力道更重一些,那樣他會更舒服!

但是很快,那些人就住了手。

“哇!燙死我了!”

“好熱啊!”

“他怎么成了這個樣子?”

“他不會死?”

這些人畢竟年紀都還小,立即心中恐懼起來,一窩蜂散去,任憑曹寶在后面叫罵不已,卻沒有一個人回來。

白水寒躺在地上,身子緊繃,艱難的張開眼道:“快!快揍我!”

“你他媽小子就是欠揍!”曹保捋起袖子就想親自上陣,突然一聲清脆的嬌喝讓他雙腿發軟。

“大草包!你想干什么?”

一陣風般,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女孩站在了曹保面前,護小雞般把白水寒藏在了身后,兩只圓圓的眼睛殺人似地瞪著曹保。

第一章鬼門后代(二)

曹保挺了挺胸,想至少不能顯出心中的害怕,但一迎上她的森寒目光,所有的勇氣都退卻了,中氣不足地道:“柳玉!你……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聲音越來越低,終至模糊不清,要不是柳玉耳尖,還真不明白他到底在說什么。

曹保一邊說,一邊后退了好幾步,最后一個字還沒有出口,就轉身飛快地溜走了!

柳玉向曹保溜走的方向露出一個勝利的笑容,然后轉身扶起白水寒,她一看就知道白水寒的老毛病又犯了,皺眉道:“犯病也不挑時間!”

白水寒對她的埋怨沒有理會,只是緊緊地抱著柳玉,靜待著體內的火焰逐漸平息。他知道有柳玉在他身邊就一切都沒事了。

果然從柳玉身上傳來的清涼將每一個細胞里的高溫都壓了回去,退回到了腹部,他的神志也清醒了,向柳玉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道:“玉姐,謝了!”

柳玉給了他一個白眼道:“算了!我才不要聽好聽的,晚上的作業你包了!”

這是兩個人之間的秘密交易。

剛才的情形是白水寒的老毛病了,從兩歲的時候開始發作,一開始是半年一次,四歲的時候變成半年兩次,六歲時縮短成一個月一次,八歲時變成十天一次,而到現在已經是一天一次了,發作的具體時間并不固定,似乎是想什么時候來就什么時候來。

柳玉是在九歲時認識了八歲的“弟弟”白水寒,以前她只是聽母親說起過。

受母親的影響,她對這個破壞了她的美好家庭的“第三者”痛恨有加,可惜她與生俱來的打抱不平的俠義心腸造就了她刀子嘴豆腐心的個性,在見到骨瘦如柴,比路邊的流浪狗看起來還要更可憐的白水寒時,一時女性荷爾蒙分泌過剩,母性大發,(不必懷疑,女人任何年齡都會有母性顯現)從此象照顧寵物一般照顧他。

而白水寒在發現抱著柳玉能減輕自己怪病發作時的痛苦時,便利用這一點天天和柳玉在一起。

柳玉把他的行為當作了對自己這個姐姐的尊敬和依賴,一直沾沾自喜,直到一年多后才漸漸察覺了白水寒的“詭計”,頓時大呼上當,虧她還為了保護這個“弱不禁風”的弟弟去參加了附近武術學校開設的少年跆拳道班,天天累得象頭牛!

于是柳玉業以利益為先,每幫白水寒一次,她就提出一個條件,最常用的就是幫著做作業。

柳玉一個小女孩運動天分不錯,才學了一年的跆拳道,卻已能把一個普通成年人打得趴下。她的教練還一直游說她的母親,想培養柳玉成為專業運動員,說不定能培養出一個全國冠軍,乃至沖出亞洲走向世界!

可惜柳阿姨認為考大學是最好的出路,女孩子學跆拳道用來防身即可,專門干這個則不必了,搞得教練大失所望。但因柳玉年紀還小,也就沒有完全死心,偶爾不失時機地對柳玉母女倆進行口水教育。

柳玉雖然運動神經發達,但面對學習可就成了一臺生銹的機器,讓她頭痛不已。

正好白水寒雖然身體不怎么樣,可大腦卻發達得很,對比自己高出一個年級的功課是手到擒來,不費吹灰之力,要不是他對國家規定學習的這些東西沒什么興趣,早就一路自學念完大學課程了。

每次白水寒替柳玉做完作業,都要用最簡單的辦法讓她搞明白做法,免得在老師那里露餡,也幸虧如此,柳玉每次考試還過得去。

當然在柳阿姨的眼中柳玉算是大有進步,以前不及格的多,自從和白水寒在一起后,倒是經常考八十分左右,也就對白水寒另眼相看。

再說人心都是肉長的,要她對一個小孩子多么恨,還真是恨不起來。

況且那個勾引她丈夫的女人(她認為)已經死了許多年,人死為大嘛,也就不那么介意,只是這張臉一時拉不下來,雖然平時對李任明和白水寒父子倆很關心,但嘴上一點也不饒人,這一點他們母女倒象是一個模子中刻出來的。

做完功課從柳玉房間里出來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了,下樓到了相鄰的單元,他和李任明就住在這里頭,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柳阿姨新買的房子偏偏和他們只有一墻之隔。

白水寒拿鑰匙開開家門,卻見李任明還在沙發上看電視,茶幾上擺著吃剩的飯菜。

不由詫異地道:“爸!你還沒睡呀?你明兒不得四點就出車嗎?”

李任明招手叫白水寒坐到他身邊道:“水寒,你柳阿姨天天給我送飯都送了好些年了,可是每次一提讓她們搬回來,她就翻臉比書快,你爸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才十歲的白水寒哪懂得大人這些感情上的事,似明非明地聽著,他知道自己并不是李任明親生,也知道柳阿姨是因為誤會才離開,所以天真地道:“爸,你別擔心,改天等柳阿姨高興我去求她,只要她回來,把我趕走都行!”

李任明渾身一抖,眼圈發紅,他又想起了那個暴風雨的夜晚,由于他的疏忽而導致一個生命消失。

第一章鬼門后代(三)

當時他選擇了逃避懲罰,卻成了這么多來來他心中的負擔,他不敢向前妻和白水寒說明真相,坦承自己是害死白水寒母親的兇手,只說是在路上撿的白水寒,他母親留下的提包里有一個鎖片,上面早已給他取好了名字——白水寒。

“爸!你怎么了?”白水寒見養父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急問道。

外面忽然強光一閃,緊接著響起了轟隆隆的雷聲,霹靂啪啦的雨點聲都蓋過了電視的聲音。

李任明象是被驚醒道:“今天是幾號了?”

“4號,10月4號。”白水寒答道。

“那農歷是多少?”李任明追問道。

白水寒起身走到墻邊,翻了一下掛歷扭頭道:“九月初九!”

一道強烈的閃電透過窗戶照在了李任明的臉上,那種鬼似的慘白嚇得白水寒差點叫出聲來,不知道為什么他心中生出一種害怕的感覺,好像馬上就會發生什么事情!

李任明似乎是下了什么決心,對白水寒道:“水寒,我今天要告訴你你的親生母親的事情!”

白水寒有些疑惑地問道:“爸,你不是已經告訴我了嗎?”他記得在他第一次問為什么自己不姓李的時候,李任明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當然他想不到那是在騙他而已。

李任明搖頭道:“其實還有很多沒有告訴你,你先坐在這兒等著。”

他起身進了臥室,一會兒就抱著一只木箱走了出來,一只白水寒從來沒有見過的精致木箱。

等放到面前,白水寒才注意到上面鑲嵌著一張相片,一張年輕男人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長得非常英俊,嘴角還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白水寒一下子就被他吸引住,心中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覺,并且對他有一種親切感。

李任明輕嘆一聲道:“他應該就是你的親生父親,在你出世之前他就去世了。”

“啊?”

白水寒心中有著失落和惋惜,如果他還活著,自己有這樣的爸爸該是多么的驕傲,同學們也不會再嘲笑他了!

畢竟他年紀還小,又從未見過自己的親生父親,聽到他死了,心中并沒有太大的悲痛之情。

李任明打開了蓋子,里面并沒有多少東西,只有一張照片、一個存折、一張身份證、一個金鎖片、一本書,加上一封信。

身份證和金鎖片李任明給白水寒看過。

白水寒首先拿起了那張相片,是一個合影。他一眼就認出那個男人和箱蓋上的男人長得一模一樣,旁邊還有一個美麗得清靈飄逸的女人,是他的親生父母的合影!

照片的背面還有兩行字:

白行云、水柔

永結同心、生死相隨!

原來自己的親生父母叫白行云和水柔,白水寒放下照片,拿起了那封信,信封上寫著:“我兒白水寒親啟。”

白水寒好奇地打開了信。

“兒子!你看這封信的時候應該剛好將滿十歲,你的生日是九月初九,那代表你既是大福也是大兇之命!”

“你的父親白行云是鬼門第九十八代門主,而你也就是第九十九代門主!”

“因為你一生占著九字,九代表極致圓滿,本來是一個極好的數字,但你的命格卻是物極必反,大兇自然應運而生!”

“你父早已算出你日后必定災禍不斷,甚至有少年夭折之憂,于是用鬼門秘傳的移運之法把你的厄運轉移到我們身上,以求為你消在解禍。”

“所以在你三個月時,你父親便死于非命,而我也將遭受雷擊焚燒的命運。”

“但是這些仍不能完全化解開你的厄運,九歲之前你需要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而今天是你九歲的最后一天,在子時也就是晚上十二點你還有一次天劫,若躲不過,就一切不需多說,若躲過了,今后雖有兇險相伴,但終能化險為夷!”

“說了這么多,你小小年紀也不一定懂,不過那本書的背后有一道靈符,那是你父親用生命換來的本命符,你把它貼在胸口,也許能保你度過此劫,要快!謹記!切切!”

“媽媽絕筆”

第一章鬼門后代(四)

白水寒覺得自己有些明白卻又不完全明白,于是問道:“爸,這些是真的嗎?我怎么覺得是在拍電視呀?不是爸你自己編出來哄我的?”

李任明肯定地點點頭道:“是真的。”

白水寒的母親曾給他留有一封信,信上不僅知道李任明的姓名,還知道他是正月初一的生日,并說那天他會故意打他的車,同時肯定他會照顧白水寒。

李任明不得不信,因為那封信是按照水柔的身份證,在她打車地點附近找到了她住的房子中找到的,那時白水寒兩歲。

水柔在房子里什么都安排好了,包括給他的信和這個木箱。

隨后李任明按照水柔的遺愿把房子賣了,錢全部以白水寒的名義存到銀行,存折、身份證、金鎖片則一起放到木箱里藏在了家中。

白水寒的生日總會讓李任明想起那個可怕的暴風雨之夜,所以出于逃避的心態,李任明將白水寒的生日改成了和女兒柳玉同一天。

這么多年過去,李任明幾乎都忘了白水寒真正的生日是哪一天,也差點忘了水柔交待要在白水寒十歲生日這一天把遺物交給他的叮囑,要不是突然打雷閃電重現了十年前的情景,他還真會耽誤了大事,那么他的一生也就要在后悔自責中度過了!

李任明拿起那本書,果然后面有一片黃紙模樣的道符,上面鮮紅色的奇怪符號讓他不禁懷疑到底是用什么畫成的!

白水寒還在想著別的事情,他雖然小卻很聰明,問道:“爸,你是不是認識我的媽媽?如果我是你撿來的,你怎么會什么都知道?每年清明你都帶我去祭奠媽媽,她的骨灰盒上怎么刻的有你的名字?那說明你是她的火化簽字人是嗎?”

李任明啞然無語,不知道怎么回答,那晚的事情就像一塊石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外面的天空又響了一聲驚雷,李任明身軀一震,似乎是什么東西在他身體里炸開了,終于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地把那天的情形說了出來,然后低著頭羞愧地等著白水寒的責罵甚至是憎恨!

但白水寒只是蹲在了他的腿邊,輕聲道:“爸,你一直不敢告訴我,不敢告訴柳阿姨就是因為這個?爸,我覺得你好笨呢!”

李任明愕然道:“水寒你不怪我害死了你媽媽?”

白水寒的臉上出現了十歲少年絕不可能有的成熟,誠懇地道:“爸,我只知道媽媽并不是你害死的,這一點媽媽在信里說得很明白,還有爸你對我很好,比對玉姐還要好!”

“嘭!”的一聲門被撞開了,柳琴沖了進來,怒氣沖沖地給了李任明一個耳光,大聲罵道:“老混蛋!你竟然騙了我這么多年,當時為什么不跟我說清楚,水寒不是你的孩子!害得我……害得我……”

柳琴的怒氣現在已經變成了傷心的哭泣,平時的潑辣這會兒也變成了溫柔,重重撲在了李任明的懷中。

李任明雖然挨了打,卻很高興,因為他知道柳琴已經原諒他了。

白水寒看到兩人親密的樣子,也呵呵直笑道:“柳阿姨,你和玉姐以后是不是搬過來和爸一起住了?”

一提到柳玉,柳琴立刻直起身著急地道:“任明你快去看看小玉,她好像被雷嚇到了,整個人變得呆呆的也不說話!”

“你怎么不早說?”李任明擔心地站起來就往外沖,柳琴忙跟了過去。

白水寒也很關心柳玉,隨手揭下書后的那道靈符,揣在口袋里就往柳玉家跑去。

剛下樓到了單元門口,天空就打下了一個閃電,竟然嗤啦啦向他的方向擊了過來,正好落在門口的一棵大樹上!“喀嚓!”一聲大樹攔腰而斷倒下,差點就砸在正要沖出去的白水寒身上!

又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響徹夜空,幾乎壓住了雷聲,是柳玉!

白水寒心中大急,不知道柳玉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于是不顧一切沖了出去!

似乎老天爺存心和他過不去,剛走幾步,又一道閃電向他打了過來,若不是他反應夠快往旁邊一閃,此刻他恐怕已經成了一塊焦炭。

可惜白水寒還未來得及喘口氣,下一道閃電又跟著來了,就像認準了他一樣,直往他身上不留情地招呼,幸好他命大,每次竟都讓他以毫厘之差躲過!

漸漸的白水寒發現閃電總是在他動腳的某個方位擊下來,讓他不得不循環往復地象跳舞一樣踩著步伐,這樣才不至于有電擊之優,只是他沒有注意到,自己離家是越來越遠了!

雨下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密了,白水寒根本看不清五米以外的東西,更加分不清東南西北。

雖然閃電已經停了,但他也更加狼狽,跌跌撞撞地往前摸索著。

突然前面兩束燈光照了過來,原來是一輛大卡車正對面沖來,在這種天氣里,坐在高高的卡車方向盤后面的司機根本不可能看見前面才十歲大的白水寒!

這時在柳玉身邊的李任明終于聽清楚了女兒一直的喃喃低語,那就是:“弟弟!危險!……”

李任明臉色頓時變得無比慘白,恐懼地抬頭看向墻上的掛鐘,三條指針全都指向了同一個位置——

第二章誰是冤家(一)

白水寒呆呆地看著越來越近的卡車,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想起了口袋里的靈符,于是迅速伸手去掏,卻不禁面色一沉!

原來他全身早已被淋得濕透,那張靈符則變成了一團紙漿!

看著掌心里面目全非的“保命符”,小小年紀的白水寒也不能不苦笑起來,雖然明知沒有生望,還是盡力在卡車壓上來前就地一滾,耳中聽到輪胎擦地的聲音漸遠,卡車竟是在白水寒前面一米來遠處就拐到相鄰的另一條路上去了,根本不可能壓到他身上,只不過是虛驚一場!

白水寒卻來不及多想,就覺翻滾的身體陡然往下速墜,“撲通”一聲掉進了冰冷的河水中,讓措手不及的他灌了一大口水,直嗆得他咳嗽不止。

幸好他五六歲時就學會游泳,很快調整了姿勢,試圖朝岸上游去。可惜他人小力小,風雨又大,再加上看不見,根本無法爬上岸,只能不斷拍打保住自己不沉下去,身子則順著水流迅速漂移。

李任明此時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往家里撥電話沒有人接,不由喃喃自語道:“糟了!水寒會不會有事?都十二點了……”

柳琴只是聽到他和水柔相識的經過,其他一點也不了解,所以奇怪地問道:“什么十二點,現在才十一點一刻啊?”

“十一點一刻?!那鐘明明已經……”

李任明馬上住口不語,因為從剛才到現在墻上的掛鐘連秒針都沒有動一下!

柳琴見他望著鐘,忙道:“哦,那個鐘沒有電池,不走了。”

李任明根本沒有聽她說完就沖了出去,回到家發現白水寒不在,接著發現靈符也不在了,總算是心安了些。于是穿上雨衣,帶著手電筒出了門,一邊呼喊白水寒的名字一邊尋找。

而白水寒不知道漂流了多久,在暴風雨的打擊下,他終于熬不住了,被冰冷的河水浸泡的四肢失去了最后一點力道,整個身體向下沉去。

河水淹沒了他的頭頸,閉絕了他的呼吸,難受的窒息讓他忍不住大口喘氣,回應的卻是從鼻孔、嘴巴、耳朵里吸進來的洶涌水流!

這些水流不僅占據了他的軀體,也占據了他的意識,讓他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如果他能夠睜開眼睛的話,必定能看見自己的左手掌心多了一個鮮紅的心形胎記。其實這并不是胎記,而是變成紙漿的靈符所留下來的朱砂!

上面的朱砂不僅沒有被水沖走,而且還印在了白水寒的掌心,與他的左掌成了渾然一體,就像天生帶來的一樣。

如果再看的話,就會發現這個心形的朱砂印跡正在慢慢變成金色,而且發出由弱至強的金光,把水底照得豁亮!

一股無形的暖流從白水寒的掌心處涌入行走全身,將他先前吸入的水流逼了出去,而且帶得他的小腹騰地象燃起了火焰,迅速的蔓延至全身各處!

白水寒被火焰燒醒了,即使只是一個僅十歲的孩子,他也知道自己快要死了,自嘲地想:“居然讓我臨死之前還犯一次病,讓我這么痛苦,柳玉要是知道,一定會罵我不爭氣的!”

白水寒想著想著倒覺得不怎么痛苦了,卻只求死的干脆,于是用力往水底潛去。

越往下河水越冷,壓力也越大,而白水寒體內那股莫名其妙的炙熱之氣也轉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強大,蠻橫地穿過一切阻礙,使得在白水寒身體里暢通無阻的連在了一起,最后一起向頭部進軍,一前一后往頭頂夾擊沖去!

白水寒只覺頭部一陣劇痛,再一次暈了過去!

李任明失望地回到家,一進門就聽掛鐘敲了最后一下,這一次是真的到了午夜十二點!

李任明面色一白,雙腿發軟地坐倒在地,天邊,適時地傳來一聲諾大驚雷,外面竟然在頃刻間風收雨歇、霧散云開!

白水寒被雷聲震醒,一睜眼就看見了滿天閃亮的星星!

他發現自己在水面上漂浮著,體內的炙熱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讓人暖洋洋十分舒服的氣流。而頭頂就象開了一個洞,直往里緩緩涌入沁涼的氣息,讓他精神飽滿,雖然折騰了一整夜卻一點也不覺得疲倦。

白水寒舉起右手輕輕一劃,身子就側了過來,飛速向岸邊移去。他雖然奇怪,卻還是小孩子心性,高興地懶得去探究原因,幾下游到岸邊爬了上去。

盡管不知道現在在什么地方,他還是順著這條河往上游走,應該不會有大錯才對。

剛走了幾步,白水寒就發現自己力氣大了許多,腳步也輕快許多,盡管全身濕漉漉地,鞋子里也都是水,他還是輕松地向前飛奔,心里想著爸爸一定急死了!

第二章誰是冤家(二)

足足四個小時之后,白水寒才找到回家的路,卻先去了柳玉家,他知道李任明一定會在那里。

果然,一進門就看見李任明和柳琴愁眉苦臉地坐在沙發上相對無語,連忙上前問道:“爸,柳阿姨,玉姐怎么了?”

李任明見他回來,不敢置信地瞪著雙眼,一把抱住白水寒激動地道:“水寒……你沒事!太好了!可把爸急壞了!”

柳琴也松了一口氣,含笑道:“是啊,你爸不死心地出去找了好幾次,差點都去報警了,又不敢睡覺,一直在這兒等你!”

白水寒鼻頭一酸道:“爸……”

然后掩飾地離開道:“我去看看玉姐!”

李任明輕聲道:“你別吵醒她,她睡著了。”

也是奇怪,過了十二點柳玉就恢復正常,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白水寒悄悄地走進柳玉的房間,看見她靜靜地睡在床上,甜美的笑臉露著一絲安慰的笑容,只有汗濕凌亂的頭發才看出一點折磨的痕跡。

白水寒在床邊坐了下來,柳玉忽然喃喃道:“弟弟,別怕!我來保護你!”

“玉姐!”白水寒輕聲呼喚,卻發現她只不過在說夢話,于是閉嘴輕柔地握住柳玉的手,在那一刻,十歲的白水寒明白了永恒的含義!

白水寒雙手抱胸,瞇眼看著面前的曹保。

那種奇怪的目光讓曹保渾身不自在,抖了抖身子,干咳一聲盡量讓自己的面部肌肉保持平靜道:“白水寒!這一次有三十個人拖住柳玉,夠她應付一陣了,而這里的二十個人是為你準備的,嘿嘿!你是不是害怕了?”

十七歲的白水寒就讀于一中高二,他已完全有別于十歲時的黑瘦小子,現在的個子有一米七六,皮膚從黝黑變成了古銅色,還閃著光澤。

體形胖瘦適中,雖沒有什么肌肉隆起,卻絕不瘦弱。

而五官給人的感覺很奇怪,如果仔細看會發覺長得很完美,組合在臉上也很英俊,但是并不是特別突出的那種。

只有當他那雙星空般深邃的黑眸注視著你時,你會突然間覺得他周圍的一切都迅速黯然失色!

可惜,值得他注視的人并不多。

白水寒幾乎沒有正視曹保,而是毫不在乎地遙望著柳玉應該出現的方向,一邊心中默數著數字,一邊隨口道:“草包,你明知道揍了我之后就會遭到柳玉的報復,怎么還會來同樣的戲碼?”

曹保惡狠狠地道:“老子就是瞧你不順眼,我寧愿被柳玉揍,也要揍爽你!”

他邊說邊揮舞著拳頭,帶出輕微的破空聲。

曹保也是自小學起就練習跆拳道,剛開始他只是覺得好玩,但自從被柳玉揍了無數次之后,她就開始認真用功起來,現在十八歲的他長成了一米八四的大個子,肌肉結實有力,還是省跆拳道的亞軍(冠軍當然是柳玉)。

白水寒裝著漫不經心地道:“從小學到現在,你被柳玉揍了多少次了?”

“兩千六百一十七次!”曹保脫口而出,卻頓時紅了臉,聽到自己帶來的那些人的偷笑聲,立即用殺人的目光將他們的笑意硬生生瞪了回去!

白水寒失笑道:“你還記得真清楚,我看你不會是……”

望著曹保越來越紅的臉,白水寒的心中閃過一絲穎悟,別有意味地湊近他的臉很有興趣地研究起來。

這個曹保小學和初中都和柳玉同班,又都是以特招生的身份進了市重點一中,他們三個人的生活總是糾纏在一起,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曹保覺得脊背上生出了陣陣寒意,像被蛇咬了一般噌地往后一躍道:“是什么?什么也不是!你不要瞎猜!”

白水寒一點也不意外地微笑道:“據我所知,你這個小學里的小霸王在上初中之后就不再干欺負同學的勾當了,反而慢慢變成老師眼里的好學生,所以才會有這么多小弟佩服你跟著你,只有對我,你是照打不誤,你對我的‘特殊’照顧一定是有原因的,對不對?”白水寒的笑容越來越奸詐。

“你、你想說什么?”曹保有些心虛地不敢看他。

白水寒心中更加肯定了,在曹保愕然間就閃到了他身邊,隨意地攬上他的肩頭低聲道:“你和柳玉還有一個月就要高考了?”

曹保還沒有同什么人如此親近過,而且他和白水寒一直不是死對頭嗎?

有些不舒服的肩頭一用力想甩掉白水寒的手,卻沒有像預料般把他推開,反而象膏藥般粘在了他的身上怎么也擺脫不掉,只好暫時放棄了和肩上這只討厭的手之間的較量,反問道:“你問這個干什么?”

第二章誰是冤家(三)

白水寒笑瞇瞇地道:“哦,沒什么,我聽說你老爸準備讓你報考工大體育系?”

曹保很想在他的笑臉上揍一拳,卻首先想弄清楚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別看曹保四肢發達,頭腦卻不笨,問道:“這和你有什么關系?”

白水寒笑臉不變:“和我自然沒有關系,不過呢……柳玉準備報考國家警官大學,以后你沒有機會挨揍了,所以先恭喜你。300!再見!”

白水寒拍拍曹保的肩,向快跑過來的劉玉迎了上去。

柳玉有些奇怪地往曹保的方向看了一眼問道:“今天大草包是不是生病了?怎么沒有動你?”

白水寒沒有回答,而是第一次仔細地打量起他這個姐姐來。

十八歲的柳玉已經出脫成一個大美女,長期的武術鍛煉讓她擁有一米七二的身高,彈性十足的肌膚、凹凸有致的身材,還有中性微冷的氣質,這是男女都會被她吸引的特性。

尤其她一頭短發,又愛穿運動服,把女性身材遮掩了起來,有時被女生誤認成帥哥,只朝她放電。

白水寒點頭道:“唔……難怪那個草包看上你了!”

柳玉不明白道:“什么看上什么了?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哦,沒什么!”白水寒決定先不把自己的發現告訴她,“只不過我們今天換了一種方式,我打賭他考不上國家警官大學,而他信誓旦旦說自己一定能考上。”

柳玉奇怪地道:“他這種人也考警察?我還想著當上警察之后第一個抓的就是他呢,老是欺負你,煩都煩死了!”

白水寒忍不住輕笑起來,轉了個話題道:“對了,今天你花了三百秒才解決那三十個人,平均十秒鐘一個,好像有點退步?”

柳玉不在乎地道:“里面有幾個家伙特別經打,可能是被我揍習慣了,多用了幾腳才讓他們爬不起來。對了,今天是端午節,爸媽說包好了粽子等我們回家去吃,快走!”

白水寒心中一暖,雖然李任明和柳琴都知道他不是他們親生,但仍然對他像親生一樣,有時比柳玉還受寵愛,點點頭,一起朝家中奔去。

李任明和柳琴已經破鏡重圓復婚了,一家人也就理所當然住在了一起,把原來的兩套小房子賣掉,另外買了一套四室兩廳。

在白水寒的堅持下,李任明用當年賣出水柔的房子的錢開了一家出租車運營公司,自己當起了老板,又因年紀漸大,也就不親自開車了。

柳琴仍然上班,她還有十年才到退休年齡,性格好強的她不愿意一天到晚呆在家里。所以一家人的生活還算富裕,至少衣食不愁,一家四口也很滿足。

吃完粽子聊完天,白水寒一個人回到臥室,拿出那本親生父親留下的“鬼門秘錄”研究起來。李任明他們知道他的習慣,不會來打擾他。

“鬼門秘錄”分為上、中、下三卷,上卷為“神出鬼沒”,是入門的基本修行法決,有點類似于內功心法,但重點偏在心靈,是修習中卷的基礎。

中卷為“鬼使神差”,是鬼門心法中的精華所在,包括星算、陣法、運卜、陰陽、通靈、鎮煞、醫藥、斗法及同門同道之關系禮儀、密語等等,簡直包羅萬象,占了整本書的三分之二還要多!

上卷和中卷鬼門之人都可擇之而習,說實話,里面內容之博大精深如果不是天才中的天才,絕不可能都能學好學精,二白水寒就是千年來的怪胎、天才中的天才!

八年的時間里,白水寒不僅把上卷、中卷的內容完全領會于心,而且融會貫通已經超出于書本之上,現在只差逐一實踐而已。

下卷有一個奇特的名字叫“心懷鬼胎”,僅僅薄薄的三頁,卻花了白水寒兩年的時間來研究,并且還只是處于似懂非懂之狀態。

下卷只有身為門主才有資格修習,也可以說是鬼門的壓箱之秘。

白水寒覺得里面的東西玄之又玄,雖然上中兩卷對普通人來說已經是玄而又玄的東西,但這篇“心懷鬼胎”讓他一直覺得不可思議!

第二章誰是冤家(四)

“心懷鬼胎”的“心”不是指心臟,而是指心靈、神識,在鬼門中,“鬼”與“神”、“仙”是同一屬性的,而“鬼”更具飄忽感,也與人更親密,更具世俗感,確切的說,與人的生老病死、命運兇吉息息相關,互相有著牽扯報應,不象神、仙之類是完全居高臨下的操縱。

“鬼胎”也可以稱作靈胎,至于這個“靈胎”到底是什么東西,鬼門歷代的門主沒有一個人能完全說清楚,因為沒有一個人能練到書上所說的頂級狀態:萬物同道,天地共生。

白水寒放下手中的書,上面的內容他都能倒背如流了,關閉六識,下一刻就輕易進入了空靈狀態。

此時的他額頭正中浮現出一條隱約的龍影,張牙舞爪,直欲騰云駕霧破體而出,而且上面還有淡淡的奶白色光芒,說明白水寒的“心懷鬼胎”還是初級階段。

“心懷鬼胎”共分為五級,由低到高依次是白龍級、青龍級、黑龍級、赤龍級、金龍級。歷代門主中最高也就修煉到黑龍級的,那已經是神話中的人物了,據說那代門主活了五百八十歲!

白水寒恢復六識時已經天亮了,額上的龍影并沒有象他期望的那樣變色,而是漸漸隱去,只是他那雙眼眸顯得更加深邃了!

白水寒解除練功的姿勢從床上下來,輕拂衣上的皺紋,然后打開房門,這一系列動作飄逸而自然,給人無窮的美感。

一陣誘人的香味撲鼻而來,讓他這個近來食欲淡化的人也不由食指大動。

柳琴把最后一副碗筷擺好,見白水寒從房間里出來,邊解圍裙邊慈愛地笑道:“小寒你起來了?快去刷牙洗臉再吃早點。”

白水寒往桌上一看,一大籠晶瑩中透著油紅的蒸餃,幾個金黃焦脆的煎荷包蛋,一人一碟綠蔥紅辣小蘸料,還有一人一碗紫菜飄香的骨頭湯,不由興奮地叫道:“柳姨,今天是什么日子,一大早就顯露你的拿手絕活?”

忍不住伸手捏了一個餃子往嘴里送,卻被眼疾手快的柳琴輕打了一下手背嗔道:“先去洗手刷牙,放心,夠你們吃的!”

白水寒縮回手,一臉無奈地道:“好好好!”卻趁柳琴一個不注意,仍然偷了一個餃子扔在嘴里,卻燙得他說不出話來,一邊跳腳,一邊三下五除二咽下道:“好,好吃,太好吃了!”一邊逃往衛浴間。

柳琴又好氣又好笑地對他的背影搖頭嗔道:“這孩子!”神情間凈是喜愛。

白水寒一出來,見他們已經坐下,而柳玉已開始大吃特吃,連忙怪叫一聲沖到她身邊搶了起來。

柳玉一看也不示弱,本來她食量就不小,餃子一口三個,看得白水寒著急得差不多是把餃子一個個吞下去的!

一籠蒸餃很快就在兩人的爭奪下光了,柳玉再喝了一大碗湯,這才問道:“對了,媽,今天你們怎么有功夫做這么復雜的玩藝?”

白水寒接口道:“對啊,剛才我也在問呢!”

李任明含笑道:“你們忘了,今天可是你們兩個的生日啊?”雖然他不再對白水寒的事情耿耿于懷,但是給兩人一起過生日的習慣還是沒有改變。

柳玉和白水寒恍然大悟,異口同聲道:“絕對不要吃生日蛋糕!”

“這兩個孩子,還跟小孩子似的!”柳琴一邊無奈搖頭,一邊從廚房又拿出一籠蒸餃,一家四口這才一起慢慢品嘗起溫馨美味的早點,餐桌上散發著天倫之樂。

由于是禮拜六,都用不著上學上班,同時為了給臨近高考的柳玉放松一下心情,李任明開車帶著一家人上附近的南山去郊游,也算是給兩個孩子過生日。

剛到了南山腳下,運動神經發達的柳玉就來了興致,拖著白水寒往山上跑:“爸!媽!你們在后面慢慢來,我和弟弟先上去了!”

柳琴急道:“你們別亂跑!小心點!”話還沒有說完,兩人就跑的無影無蹤了。

柳琴不由輕責道:“這倆孩子怎么倒了個個兒,小寒倒文文靜靜象個姑娘家,小玉卻整個瘋瘋癲癲的野丫頭,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李任明失笑道:“嗨,我覺得我們的女兒挺好的,起碼不會被男孩子欺負。”

柳琴白了他一眼道:“全怪你!小玉參加跆拳道比賽你同意也就罷了,當作是課外活動,但她報考什么警察學校你也同意,以后給她找對象都難,成了老姑娘的話,看你這個當爸爸的怎么辦!”

李任明眨眨眼道:“什么對象難找,眼前不就有一個現成的嗎?我看找不到第二對象他們一樣合得來又有默契的了。”

“你是說小寒?……”柳琴陷入了沉思,她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因為雖然在理智上接受了真相,但從情感上一直還是有懷疑白水寒可能是李任明親生,所以潛意識里一直認為柳玉和白水寒是親姐弟,談不上男女之情。

此時路上的柳玉和白水寒忽然同時打了一個噴嚏,不由對望一眼,不會是有人在背后說他們兩個?

正猜測間,猛然從右面密林傳來幾聲淫笑和男子說話的聲音:“嘿嘿!你跑不掉了!”

第三章南山遇險(一)

柳玉一聽立刻興奮地道:“好哇,碰到我手里算你倒霉!”轉身就鉆了過去。

白水寒心中涌起一片煩躁,正想叫住柳玉,卻已經不見了她的影子,于是默算一下,卻不由臉色大變,立即拔腿就追,一道光影閃過,白水寒已經消失在原地。

剛進到密林,白水寒差點和一個女孩子撞上,幸好他反應快速立即止住身形,并扶住被嚇得搖搖欲墜的女孩。

女孩秀美的長發一片凌亂,水紅色的連衣裙破裂了好幾處,臉上還有些微的刮痕,但仍然顯得十分俏麗,尤其是那種十六七歲年紀獨有的清香,讓她格外動人,難怪會被色狼看上眼。

看到這個女孩象是要暈過去的樣子,白水寒一皺眉,張口輕喝道:“魂魄正位!”

女孩身子一震,眼神立刻清明,急道:“快去幫忙,有流氓!”

白水寒飛快地道:“你趕快下山,以后不要一個人到這里來!”說完又閃身不見了。

女孩子的嘴張成了“O”形,揉了揉眼睛,剛才她就被白水寒鬼一樣出現在她面前嚇得差點暈過去,還以為是自己太膽小了所以疑神疑鬼,現在確定自己神志清明不是眼花,那么這個人……

白水寒絕對想不到,他剛才為了消除女孩的害怕和恐懼而用了回魂咒,卻讓這個女孩走向了不知害怕為何物的另一個極端,不僅沒有依言下山,反而向剛來的方向折返了過去。

如果他只是單純讓女孩離開的話,說不定此刻女孩真的因為害怕而跑下山了。

面前是一片斷崖,斷崖下面白云滾滾深不見底,柳玉正在和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激烈搏斗。

從拳腳功夫上看,中年人竟然占了上風,但奇怪的是每次他要向柳玉下重手時,總是會被莫名其妙地彈回去。

白水寒松了一口氣,心想幸好柳玉帶著自己好玩給她制作的護身符,可惜那是用玻璃做的,如果是用玉做的,早就能收拾這個色鬼了!

中年人突然身子一晃,退了開去,盯著白水寒打量了幾眼,戒備地問道:“你是什么人?”

白水寒淡淡地道:“你這個色鬼不去陰間輪回,反而在這里殘害生人,豈不知人鬼殊途,就不怕有道行之士把你打得魂飛魄散?”

柳玉開始還以為白水寒叫這個人“色鬼”只是罵人而已,聽到后面卻驚訝地張大了嘴,難道這個……這個……真的是什么“色鬼”?

對于白水寒的身份柳玉也知道一些,但是在她的心里也就把鬼門當作和一般武林門派差不多的存在,其他鬼神玄異之事并不怎么相信,不由問道:“弟弟,你說他是什么鬼?那我怎么沒有……?”

白水寒嘆口氣道:“唉!如果不是我給你的護身符,你早就遭殃了!”白水寒一邊回答,一邊緊盯著色鬼不敢松懈。

這個色鬼功力不淺,又吸了不少女人的陰氣,才能附上人身在大白天出來活動。

色鬼聞言恨聲道:“你這個臭道士!果然是你壞了我的好事,老子吸了你的真元!”縱身一躍,向白水寒撲了過來。

“有種的沖我來!”一向保護白水寒慣了的柳玉本能攔在了他面前,身手敏捷地進行還擊,迫得措手不及的色鬼節節后退。

色鬼惱羞成怒道:“你還以為我真怕了你!”突然右臂一伸,變成一只長長的鬼爪,往柳玉的喉嚨捏去!

“啊!”

“啊!”

卻是兩聲尖叫同時響起。

一個自然是柳玉,她沒有想到自己真的是見到了所謂“色鬼”,而那只陰森森的鬼爪已經到了自己的面前!

另一聲則是出自躲在一旁的先前那個女孩的口中,她已經折返回來并且看到了讓她終生難忘的這一幕,想讓她不尖叫是不可能的!

“啊!”接著卻又是一聲慘叫,色鬼被流玉胸前發出的白色光芒彈得倒飛了出去。

白水寒閃到那個有一面之緣的女孩身邊,用責備的口吻道:“你怎么又回來了?”

“我……我……”女孩子的身體輕輕發抖,根本說不出話來,只是悄悄地往他身邊靠近,尋求本能的保護。

那邊的柳玉終于看清了自己胸前發出的白光,立即取下脖子上的玻璃鏈墜對白水寒興奮地道:“弟弟!你說的護身符是不是就是這個?”

白水寒一見大驚失色,急道:“不要!千萬不要拿下來!”

但是已經遲了,色鬼一聲怪笑,身邊刮起了陣陣狂風,他和柳玉轉眼間不見了蹤影!

第三章南山遇險(二)

“你趕快下山,否則誰也救不了你!”白水寒對那女孩說完,竟一個躍身往斷崖下面跳去,驚得女孩差點呼出來,猶豫片刻,終于沒有往斷崖處查看,轉身往山下飛奔而去!

白水寒落在斷崖下方兩百多米處的一個山洞前,從外面望里頭漆黑一片。

他知道色鬼就待在里面,但是沒有直接進去,而是轉身在洞外往西走了五步,又往南走了五步,然后朝東南方走了五步才停下,右手往地上一拂,立刻把腳下的落葉泥土翻了一層出來,露出一堆森森白骨!

白水寒蹲下身去,在這堆白骨里挑了半天,最后拿起一塊拇指大小的骨頭緊緊握在手中,轉身朝洞內毫不遲疑地掠去!

洞內雖然伸手不見五指,但白水寒一點也不受影響,就像在大白天一樣飛速前行,竟然沒有碰到任何東西!

最后他停了下來,右手輕輕在空中一揮,洞內居然剎那間亮堂起來,半空中漂浮著許多類似磷火一樣的東西。

色鬼竟然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臉色灰白,又恨又懼地看著白水寒。

而柳玉則躺倒在一邊,也不知是生是死。

白水寒連忙過去扶起,五指如捏劍訣般抵住她的眉心,喝道:“開!”

柳玉立刻悠悠醒了過來,茫然道:“弟弟,我們這是……這是在哪兒?”

“玉姐,你在旁邊休息一會兒。”

白水寒把柳玉護在身后,舉起握著骨頭的手對色鬼冷聲道:“你沒想到我會找到你的骸骨?只要我一用力,你就會道行全毀,只要我愿意,你馬上就會魂飛魄散、神形俱滅!”

色鬼露出害怕之色,慌忙求饒道:“真人饒了小鬼,小鬼以后在也不敢了!一定潛心修行、不問世事!”

白水寒冷笑道:“潛心修行、不問世事?鬼有鬼道,豈容你隨意滯留人間?我也不取你性命,只把你打入輪回便了!”

色鬼不由臉色數變,最后才認命似地嘆了口氣道:“真人!我斗不過你,也許進入陰間輪回還是我的福氣,不過我還有一事未了,希望能拜托真人!”

白水寒見狀語氣緩和下來道:“能這么想說明你有悔改之心,你,有什么未了之事,只要我能辦到的,又非傷天害理,我一定幫你完成!”

色鬼欲言又止,面色為難地道:“真人,這件事……有些難以啟齒,我希望真人不要讓第二個人知道……”

白水寒看了看柳玉,然后上前來到色鬼身邊俯下身道:“好了,你。”

色鬼悄聲道:“是……”突然口一張,一團粉霧噴了出來,中間裹著一顆粉紅色的珠子砸向白水寒近在咫尺的面門!

白水寒怒喝一聲,額頭龍影浮現,從龍睛中射出一縷白光堪堪擋住粉色寶珠。

“嘭!”的一聲寶珠炸成了飛灰,色鬼慘叫一聲后立刻悄無聲息,并且身子迅速縮水,不一刻變成了一具干尸。

柳玉早在有變化之時就撲了過來,但沒有料到這一切發生的這樣快,以至于呆愣了一會才又擔心又害怕地問道:“他、他怎么了?”

白水寒也驚魂稍定:“放心,他已經魂飛魄散,在也不能出來還人了,地上的這個人是他借來的尸體。”剛說完,忽覺頭暈眼花,小腹升起熱流滾滾,隨之腦袋一片空白,軟軟地倒了下去。

柳玉被這接連的變化嚇得不知所措,慌亂地撲在他身上搖晃道:“弟弟!白水寒!你怎么了?快醒醒!醒醒啊!”

但是白水寒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是身體越來越燙,就象一個燃燒的大火爐!

柳玉猛然記起白水寒從十歲起就不再發作的怪病,難道又復發了?她記得只要抱住他,就會讓他好受些,于是將白水寒扶起緊緊摟在了懷中。

哪知白水寒突然用力一翻身將她壓在了地上,一邊雨點般在她臉上亂親,一邊狂亂地拉扯著她的衣服!

柳玉驚駭地掙扎,悲傷地哭喊道:“弟弟!你、你干什么?住手!……”

但是白水寒不僅沒有住手,反而堵上了她的嘴唇用力輾轉吮吸了起來。

柳玉在掙扎中注意到白水寒一直雙目緊閉,額頭一條龍影翻騰不已!而讓她心疼的是白水寒滿臉黑氣,任誰都可以看出有什么不對,想起剛才色鬼的臨死反擊,莫非……

第三章南山遇險(三)

柳玉放棄了掙扎,痛苦地閉上了雙眼,兩手顫抖地幫助白水寒順利脫掉自己和他的衣褲,然后在一陣劇痛之后,用力摟住了白水寒的腰,投入到又痛苦又快樂的激情中去!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白水寒終于平靜下來,但仍然處于沉沉的昏睡當中。

柳玉輕輕推開他坐了起來,下體撕裂般的疼痛讓她忍不住皺緊了眉頭,不由瞥了一眼白水寒下體依然碩大的男性象征,暗中埋怨怎么會如此巨大,讓她幾乎以為自己的整具身體都要被撕裂捅穿!

但是,她同時又不禁回味起那與痛苦相伴的極度的快樂,想起那個時候竟然又哭又叫,真是丟死人了!

柳玉羞得壓下思緒,飛快穿上衣服,又替白水寒也穿好,見他熱度退了下去,臉色也恢復正常,于是放心地呼喚道:“弟弟!水寒!弟……”

白水寒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想起他終因經驗不足被色鬼暗算,幸虧多年的修行派上用場,將色鬼留下的毒霧煉化了。

他還記得自己象是做了一個夢,夢見柳玉以為自己死了,抱著自己哭得很傷心,而自己卻在偷偷吸取她身上的清涼。

似乎自己還把她弄痛了,但她一點也沒有責怪,反而……等等!他怎么記得他和柳玉竟是光著身子抱在一起的?

想到這里,白水寒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卻看兩人的衣服都好好的,這才放下心來,但仍遲疑地道:“玉姐……我、剛剛是不是睡著了?我有沒有干什么?”

柳玉聞言立即羞紅了臉,但在昏暗中看不真切,她以為白水寒故意逗她,于是故作平靜地道:“你沒有干什么,大概做了一個夢!”

白水寒頓時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柳玉沒有聽清。

白水寒無意道:“哦,沒什么,我一直都把你當作親姐姐一樣,要是你受到什么傷害就不好了。”

“親、姐、姐?”

柳玉又是失望,又是傷心。

女孩子都要比男孩子早熟,更何況柳玉比白水寒要大一歲,雖然她的性格比較大而化之,缺乏女性的柔美,但心底里已經愛上了這個“弟弟”,只是一直都以“保護弟弟”作掩護,讓她難以表露出來。

白水寒誠懇地道:“是啊,玉姐,我一直把你當作是親生的姐姐一樣,爸和柳姨則是我的親生父母一樣,這些你都知道的,不是嗎?”

他這里唯恐柳玉不相信,卻不知道他說得越是誠懇,柳玉就越是失望傷心,最后突然起身往外奔去!

“玉姐!”

白水寒連忙追了出去,卻見柳玉站在洞口外等著她,忙問道:“玉姐,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柳玉已經恢復了平靜,淡淡道:“沒有,只不過先前我太害怕,所以容易發脾氣,對了,別管我了,我們怎么上去?太高了!”

白水寒呵呵一笑道:“就這么上!”

突然上前抄住柳玉的腰就往空中一躍,片刻間便上了崖頂。

柳玉敏感地覺察到放在自己腰上的大手傳來的熱度,想起這只手曾經撫摸過自己全身,不由耳熱心跳。而到了崖頂那只手一放開,心中倍感失落,傷心地往前跑去,卻不料下體又是一痛,讓她一個踉蹌向前撲倒!

白水寒迅捷地上前摟住她的腰,扶她立穩才道:“玉姐,你好象有點奇怪!”

柳玉掙脫開道:“你才奇怪呢!還不趕緊回去,爸媽一定都急死了!”然后又當先朝山下飛跑,白水寒沒有辦法,只能追在后面。

等找到李任明和柳琴時,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柳玉主動說起他們在山上迷了路,現在才轉出來。白水寒見她不說,自己也樂得免開尊口,以免他們又是一番擔心。

一天的生日也就這樣過完了。

之后柳玉就象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仍然和白水寒說說笑笑。

而白水寒除了發現柳玉變得愛發呆,更象一個女孩子外,沒有注意到別的異常,最后把這一點也歸因于女孩子長大了的習慣,一點疑慮也就隨風而逝了。

第三章南山遇險(四)

白水寒站在窗前,望向外面綠茵蔥蔥的庭院,今天一整天他都呆在臥室里。

明天他就要參加高考了,而他還在考慮到底要不要參加。

柳玉如愿考上了國家警官大學,并已就讀了一年的時光,有曹保地相伴應該不會寂寞。

而他驀然發現自從柳玉走了以后,他就根本沒有什么同齡的知心朋友,同學們都是泛泛之交。也許是因為他這個人平時對任何事都是冷冷淡淡不易親近,除了對家人,他才會象普通孩子一樣有熱度。

白水寒不想上大學的原因就是他對校園生活已經膩了,那里無論是人還是知識都引不起他的激情,他自己的學識可以說已經超過了博士水平,沒有必要進所謂的大學掙一個文憑。

他想去做自己的事情,去尋求達到鬼門歷代門主都無法達到的最高境界,那比其他的一切都讓他更加著迷。

自從和色鬼斗法之后,白水寒發現自己一年來突飛猛進,額上的龍影變成了青色,“心懷鬼胎”達到了青龍級的水平,連帶對前面兩卷也有了更進一步的心得,讓他興奮不已。

然而在最近一段時間自己似乎遇到了瓶頸,看來還需多多見識經歷,也就更增加了馬上拋開一切去追尋自己夢想的強烈渴望!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并不會被李任明和柳琴接受,他們對自己就象親生兒子一樣,期望能考上一個好大學,將來找一個好工作,干一番事業,成立一個美滿家庭,平平安安的過一生,這就是他們為他規劃的一生!

高中畢業就輟學,然后無所事事、游手好閑(在他們的眼中絕對是這樣)那是絕對無法想象的!

而他也絕不想讓自己視為親生父母的他們失望。

白水寒深吸了口氣,他決定還是把這個想法告訴爸和柳姨,至于命運是怎么安排就聽天由命好了。

他從未象任何時候感到鬼門的一條戒律是如此討厭,那就是不能用任何方法給自己卜算,包括要求同門幫助,除非是他人主動為之,否則現在已知結果,就不會這么為難了。

意外地,李任明和柳琴并沒有象他想象中那樣激烈反對,而是沉默了半晌后說他們要商量商量,讓他先考完試再說。

這已經大大高于他的期望了,白水寒當下滿口答應,后來的事實證明這根本就是一個騙局,看來孫悟空是怎么也逃不出如來佛的五指山啊!

在白水寒參加完高考后幾天,柳玉突然打電話回來,說暑假不回家了,學校增加了特別訓練,要在學校附近的山區訓練三個月,只能提前祝賀白水寒考上理想的大學,并問他報考的大學是不是和她同在首都B市。

白水寒心里有些觸動,對這個“姐姐”,他發現在純粹的姐弟情中多了些莫名其妙說不清的因素,他渴望去發掘,卻又害怕去面對。

不過去B市上學似乎不是那么讓人難以接受,練功在哪兒都可以練,不是嗎?白水寒一時間又鎖緊了眉頭,自己的想法怎么會有如此大的改變?

高考分數下來了,白水寒是省理科狀元,高出第二名三十多分,B市的最高學府H大學派人親自到了他家讓他任意挑選專業,學校的老師和同學都大張旗鼓為他慶賀,兄弟學校邀請他去演講,還有教育局的領導也來看他并贈送獎學金。

看著似乎把他不上大學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凈的李任明和柳琴一直得意高興,隨時向別人夸耀的樣子,白水寒一瞬間有上當受騙的感覺,可是這個當似乎還受定了,否則他怎么對得起這么多人的關懷?

當然他也可以撒手而去,但是什么都可以放下,李任明、柳琴,他的家人卻無論如何也放不下。

九月一日,白水寒踏進了B市H大學的校門,成了環境科學院的一名大一新生。

住校,對白水寒來說是陌生而新鮮的,高中以前他一直是走讀生。

寢室是四個人一間,白水寒最后一個到達。

他首先注意到的是一個學生坐在床沿,大腿上放著一部手提電腦,一雙修長的手在鍵盤上飛快敲擊的景象。

他穿著很隨意,但無一不是名牌,是白水寒所知屬于休閑一族的中產階級里的人,家里即使不是很富有,也絕不會差到哪里去。他埋頭在電腦里,并沒有注意到白水寒的到來,因此只留給白水寒一個完美的側臉。

盡管它的床靠著最里面的窗邊,床頭上訂的一張名牌很小,但是以白水寒的眼力還是輕易看到了上面的字跡:陳風。

陳風緊鄰的鋪位上,一個人正在他的一堆凌亂的大包小包里面找什么東西,弄得整張床亂七八糟,東西扔的到處都是。

但是他要找的東西看來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因此也沒有注意到白水寒,只給了一個背影,他床上的名牌寫的是“王巳”,一個奇特的名字。

剩下的一個人坐在王巳對面的床上,半低著頭,兩手交叉放在大腿上不安地相互摩擦著,象是在思考著什么問題。

衣服粗糙破舊卻很整潔,那張白水寒唯一可以看清的臉具有典型中西部特征:皮膚粗黃、眼窩深陷,稍厚的嘴唇透著老實厚道,額上還有幾條皺紋,顯得很老氣。

他的名牌離門口很近,上面寫著“孫傳富”,連名字都和人一樣老氣。

這些人都在干著自己的事情,誰也沒有覺察到白水寒已經走了進來,徑直到了王巳的床前,隨手拿起一張紙遞到他面前道:“你是不是在找這個?”

第四章初遇同道(一)

王巳一把接過,大喜道:“對!對!謝謝!”

忽然意識到什么,轉身面對白水寒問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找這張物品清單?還有你是誰?”

白水寒看清王巳有一張正統的國字臉,戴著一副眼鏡,比一米七八的自己矮了小半個頭,約一米七二左右,可以看出并不經常運動。

將行李放在陳風對面屬于自己的床上后,白水寒對著正打量他的陳風和孫傳福淡淡一笑道:“我叫白水寒。”其實床頭有他的名牌,但是他認為這是必要的禮貌。

不過,白水寒這一笑卻帶給別人不一樣的感覺,很空靈,也很高深莫測的樣子。

陳風忍不住一揚頭道:“風瀟瀟兮易水寒,呸!別裝出大師的樣子好不好?”

白水寒臉上仍然掛著淡淡的笑容:“白是我父親的姓,水是我母親的姓,其實我可以算是單名。”

對于陳風的不友好,白水寒并沒有覺得什么,只是稍稍做了一下解釋。

陳風果然如他想象的是一個很帥的男生,能夠第一眼就吸引人的視線,而且身上的肌肉也很有看頭,不是屬于繡花枕頭之類。

“原來是這樣。”王巳隨和地道,露出真誠的笑容向白水寒伸出了手:“我叫王巳,就是十二地支里面的那個巳,千萬不要把我叫做王已。”

白水寒自然地握住他的手:“你是不是丁巳年巳月巳日巳時生,占了四個巳字,才給你取名王巳?”

王巳的表情由驚訝轉為興奮,抓住他的手不放道:“啊!原來你也懂這些?我是因為自己的名字才去看這些陰陽五行的書,發現周易等書里面和數學幾何有許多有趣的地方可以相互印證,其實非常深奧,值得……”

“嗤!”

原來是陳風冷冷的聲音:“現代青年竟然還會中迷信之毒,只有科學才是真理!你那些算命的把戲我在網上能給你找出一千種,而其中有一千零一種是相互矛盾的!”

“你!”王巳氣得臉紅脖粗:“陳風你不要不懂裝懂!”

陳風冷笑道:“我根本不需要懂,只要懂科學就行了,現在是二十一世紀,連沒有開化的農民都知道那些是騙人的東西,孫傳福,你說是?”

“啊?我?哦!”

沒料到戰火會燒到自己身上的孫傳福結結巴巴小聲道:“但、但是,我們那邊有個算命的好像很靈驗的,鄉親們都、都說他是活神仙!”

“你!孺子不可教也!”陳風聽他這樣說,氣得誰也不理,又埋頭到他的電腦里去了。

王巳得意地拍拍孫傳福的肩道:“傳福,以后有時間你帶我見見那個活神仙,和他切磋切磋。”

孫傳福老實地道:“那我只有寒假才能帶你去,暑假我要留在學校打工。”

白水寒淡淡道:“到時候算我一個!”他對這個什么活神仙也有點興趣。

“好!”王巳隨口答應,其實他只是故意說給陳風聽的,卻不知白水寒心里真的有這種想法。

這就是他們四個人第一天的相識。

后來四個人之間逐漸熟悉,就知道了彼此的一些具體情況。

陳風是來自除首都B市外的第二大城市S市,父親是一家有名的私企老板。

王巳來自V省,和白水寒所在的A省相鄰,方言說起來差不多,更增添了兩人的親切感。他的父母都是大學教授,一個中文,一個歷史,但王巳不顧父母的反對,偏偏報考了兩不相干的生物工程專業。

孫傳福來自G省,家在西部偏遠的小鄉村,那里有著正宗的黃土高坡,常年缺水,黃沙蔽日的天氣十天里有八天能碰到。他之所以考到這里,就是想學成之后能回去改變那里惡劣的環境,造福鄉親。

白水寒漸漸適應了這種校園生活,唯一讓他感到不方便的就是晚上不能練功了,只能早上五點半起床,等樓下的大爺六點一開門就跑出去找一個僻靜的地方練習一個小時。

幸好校園很大,秘密的地方也多,但有幾次還是差點被人撞見,還好被白水寒預先躲開。

眨眼一個月就過去了,恰逢十一放假七天,陳風和王巳都有出去玩的打算。這兩個人雖然經常意見不合爭吵不休,但平時相處卻不錯,反倒是白水寒和每一個人都保持著淡淡的距離,讓人不易親近。

陳風和王巳拿著一張B市地圖,熱烈的談論著這七天都去什么地方。

王巳突然抬頭問正在溫習課堂筆記的孫傳福道:“傳福!你和我們一起去怎么樣?”

孫傳福臉一紅道:“我不想去,要復習功課。”

王巳也沒有勸他,扭頭又問正在悠閑編著繩結的白水寒:“你呢?”

第四章初遇同道(二)

白水寒頭也沒抬,仍然專注于手中的繩結漫不經心地道:“我要去看我姐。”

三個月的時間到了,柳玉應該已經回學校了?

“你姐?”王巳驚訝地道:“你姐也在B市?”

白水寒一心二用地回答:“她叫柳玉,在國家警官大學。”

“哇!”王巳大呼小叫道:“你姐這么厲害!咦?”

王巳象是發現了什么,語氣曖昧地問道:“你姐怎么會姓柳?她不是你女朋友?老實說,你手上這個中國結是不是準備送給她的?”

白水寒微微一笑道:“柳玉的確不是我的親姐姐,她爸媽收養了我,我們比親姐弟還親!”說完把結繩的最后一股線挑出來,完成了!

這個中國結確實是打算送給柳玉的,上次那個護身符被毀了之后,白水寒一直想送一個新的給她,但是因為種種原因耽誤了。

前一段日子逛古文化街,看到賣中國結的,于是買了一些紅繩自己來編織,其中每一個小的圖案其實都是靈符結成,正反兩面一共是十八道靈符,合雙九之數,又合著他自己的本命星數,光這個繩結就幾乎可以百邪不侵,非法力比他高出一倍不能毀損。

而他在繩結中央還留了一個小空隙,準備挑選一顆好的玉石嵌進去,那么威力就更大了!

“嘿!你編的這個花紋很別致嘛!”王巳眼睛一亮,伸手要奪,卻抓了個空。

白水寒不著痕跡地將繩結放好道:“這是靈結,除了編織之人和它命定的主人外,誰都不能碰!”

“靈結?”

王巳本來就亮的眸子開始放著強光,盯著放繩結的地方道:“你會編靈結?大哥你教小弟編一個怎么樣?”

陳風在一旁不屑道:“你們倆不要故弄玄虛了,搞得象真的一樣!”

王巳立即蹦起來指著他的鼻子道:“陳風!你侮辱我可以,但是不要侮辱中國古代留傳下來的智慧!”

陳風對他的話根本就不以為然:“智慧?那些糟粕也配稱智慧?別笑死人了!”

王巳快被他氣得發瘋,猛地撲了過去欲卡住他的脖子:“我叫你胡說八道!”

一旁的孫傳福嚇得連忙一把抱住王巳往后拖:“王巳,你不要干傻事!為這點小事不值得!”

陳風不僅不怕,反而還冷嘲熱諷:“你讓他過來好了,我看他連只雞都不敢殺,引體向上只能做兩個,我一個手指頭就能把它扔出去!”

王巳一邊掙扎,一邊罵道:“陳風!你不要得意,我王巳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你!孫傳福,你放開我!”

白水寒似乎對眼前一切視而不見,反而驀地起身朝門口走去,陳風忙叫住了他:“白水寒!你就這么走了?王巳可是為你才和我吵起來的!”

白水寒飄逸地轉身,淡淡地道:“你自己的話已經告訴了你自己答案,我去買東西!”說完不顧后面陳風和王巳的叫嚷,飄然離去。

王巳吸了一口冷氣道:“這家伙,簡直不是人!”

陳風點頭懶懶地道:“我也有同感,連我們在演戲他都知道,虧你還演得那么逼真。”他的目光逐漸變得犀利而古怪,嘿嘿一笑道:“我們是不是要去見識一下他那位比親姐姐還親的姐姐?”

王巳兩眼發光象一匹狼:“心有戚戚焉!”

兩人相視一眼,同時大笑起來,只有孫傳福如在云霧之中,不明白剛才還象是有八輩子血海深仇的兩人現在卻沒事似的有說有笑?

白水寒坐公車到了古文化市場,專門注意賣零散玉石的。

他之所以現在才買是因為在靈結完成之前,自己都不知道編出來的“靈結”會是什么樣子。

編織靈結是一種心靈運用,依據當時的心境而定。而要充分發揮靈結的效用,其所選的玉石一定要盡量與之契合,這樣做出來的護身符有個專門的名稱——靈玉結!

不用眼睛去看,僅憑經過倒賣玉石的攤販所引起的感應,白水寒就知道自己需要的東西在哪里,腳步隨之停在了一堆玉石跟前。

攤販老板立刻熱情地招攬他:“隨便挑!兩塊錢一個,五塊錢三個!”

白水寒蹲下身,在那一堆清水浸泡著的石頭里挑出一塊心形的玉石,它的周圍象普通的玉一樣散發著青玉光澤,只有中間一點呈血紅。

其實它并不是玉,而是一塊雞血石,但它更符合他的要求。

只是這心的形狀?

白水寒猶豫了一下,還是買了下來。

他其實已經知道自己不是童身了,對南山發生的事情雖然并不完全記得,但也隱約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但是對于感情,尤其是愛情,他從來不會采取主動,所以見柳玉裝作若無其事,他也就一直閉口不談此事。

這個心形的靈玉結送給柳玉會產生什么結果,他也只能順其自然了。

白水寒正要離開,目光卻被旁邊一個賣仿古發簪的攤位吸引住了。

那是一支簡單大方的發簪,一頭雕著兩朵黃豆大小的并蒂蓮,樣子不是很古舊,卻是里面唯一稱得上古董的,大約是民國時候打造。

第四章初遇同道(三)

這些信息,白水寒并不是從發簪本身看出,他也不是鑒定古董的專家,而是從發簪上隱隱環繞的冥光推斷出來的。

什么是冥光?

就是人死后魂魄上的靈光,當然這種靈光并不是普通人能夠看得出來的,必須是修煉有道的人才能看出,而且分功力高低決定是否看的準確。

冥光分為三種,紅光為正,綠光為邪,黑光代表陰司里的判官。

其實活人也有靈光,普通人的靈光不及體外,僅附于體表,它體現出人的身體及精神狀況。

好則明亮,壞則黯淡,顏色依不同的屬性也有許多種。

如果是練武修道之人,靈光則會聚集在頭頂,依其高低明暗顯示其精氣神契合的程度,簡單的說就是功力或者道行高深程度。

但是功力道行高深著又可以隱藏自己的靈光,變得和普通人沒什么兩樣,白水寒就屬于這種情況。

發簪上的冥光呈紅色,從它積厚的程度推斷里面的魂魄在這個發簪里大約有七八十年了。

從冥光分為兩股互相環繞的情形看,里面隱藏的魂魄應為女性,如果是男性則應同向環繞。

白水寒拿起發簪,用靈力感受里面魂魄的狀況,因為經過這么多歲月,如果死去的人意志不堅,或者有其他變故,很可能會失去那么一魂兩魄。

而三魂六魄不全,就只能作為修道之人的工具,無論如何也不能成其為鬼形,更不用說再世為人了!

白水寒查得里面魂魄齊全,于是向老板道:“老板,這個簪子多少錢?”

老板還來不及答話,就從旁冒出一只大手往白水寒手上的發簪抓去:“不管多少錢我買了!”

白水寒輕輕一晃,脫去了那一抓,看向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道:“什么事都有個先來后到,大叔怎么搶別人的東西呢?”

這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長得人高馬大,非常粗獷,還蓄著以臉絡腮胡,乍一看象個藝術家,但是他頭上那簇被隱藏住的沖天紫色靈光告訴了白水寒此人決不簡單!

中年男子見一抓撲空,不由“咦”了一聲,換上一幅笑臉道:“小兄弟,你還是學生?呃,我和你打個商量,我女兒上次看上了這根破簪子,當時卻沒有帶錢,今天我女兒讓我無論如何給她買回去,你就把它讓給我,你另外再挑一支,我替你付錢,怎么樣?”

白水寒差點笑出聲來,這個謊言也太拙劣了點?假裝思索了一下搖頭道:“不行啊,大叔!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昨天我女朋友也看上了這根發贊,也是沒有帶錢,正好今天是她的生日,所以我無論如何也要給她買回去,還是大叔你另外挑一支好了,不過我可是一個窮學生,就不裝闊氣替你付錢了!”

中年男子一愣,這明明是拿自己的話來回敬自己嘛,見這一套行不通,正要用別的手段,白水寒卻不讓他開口,手一攔道:“老板,我先把錢給你付了。”

老板張口道:“二十塊!”其實本來只賣五塊錢,但見有這個機會,立刻抬高了三倍。

白水寒爽快地掏出二十塊錢給他,顧自轉身離去。

中年男子立即追了上來道:“小兄弟,打個商量嘛,你把它讓給我,我出五十塊錢怎么樣?”

白水寒冷淡地搖搖頭,對他毫不理會,徑直朝公交站牌走去。

中年男子仍然不死心地跟在后面道:“我給你八十塊怎么樣?”

“一百塊呢?”

“一百二!”

“兩百!”

“給你五百塊,不能再加了!”

但是白水寒還是一直搖頭,對他在身邊亂叫有些厭煩:“告訴你大叔!一千塊,一萬塊我都不賣!”

中年男人有些著急了,吼道:“喂!你這個小家伙,一個破簪子頂多值五塊錢,你又沒什么正經用處,賣給我會死啊!”

白水寒見他急得抓耳撓腮的樣子,不由失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沒有正經用處,大叔你又有什么正經用處?”

“我當然有正經用處了!”中年男子脫口而出,“就是……”

卻陡地打住,不再說下去,改用無比嚴肅的語氣道:“小兄弟,你知不知道我水鏡群是鐵口神算,早就瞧出這支發簪帶有兇戾之氣,會給擁有的人帶來災禍,所以想把它帶回去煉化,免得危害世間。”

白水寒知道他并沒有說錯,雖然發簪上的冥光為正,但并不意味著會帶來好處。俗話說“懷璧其罪”,普通無福之人擁有這樣的東西終究是違反天道,必有事故發生!

然而這個叫水鏡群的中年男人除了這個還另有所圖,白水寒也不點破,只是反問道:“大叔姓水?”

水鏡群倒是和母親同姓,但天下姓水的人雖不多,卻也不少,況且母親留給她的心中只字未提她的家人,應該都不在人世了?

水鏡群見白水寒猶疑沉吟,以為他有些意動,趁熱打鐵道:“你要是不相信,我先給你算一算,看我是否在騙你!”

白水寒聞言嘴角逸出一抹微笑:“你最好是不要算,我的命硬,誰也算不出來的!”

水鏡群以為他只是不信,忙道:“我能說出你的姓名、年級、生辰還有在你身上曾經發生過的大事!”

說完雙目微閉,好象似睡非睡的樣子,但是縮在袖中的右手卻正暗捏法訣,片刻之后不禁神色一變,額上冒出汗珠,睜眼道:“你等一會。”

轉身到小賣部買了一瓶礦泉水,從身上取出一塊兩指寬懂得竹片。那竹片竟分了許多層次,被他變魔術一般地展開,最后居然成了一個小小的竹盤!

第四章初遇同道(四)

水鏡群把礦泉水倒在竹盤里,約有七八分滿,在過了幾秒后,竹盤里的水開始沸騰起來。水鏡群臉上浮出了笑容,但馬上又僵住了,水并沒有象他預料的靜止,而是繼續沸騰,直到里面蒸發得一點不剩!

水鏡群這時才駭然望著白水寒道:“尊駕貴姓?”

白水寒對他這種對白很不習慣,眉頭微皺道:“我姓白!”

“白?!”

水鏡群臉色大變,不由自主蹬蹬后退了好幾步!

白水寒奇怪之極,自己的姓對這位大叔這么有震撼力?

其實從未真正接觸過修道界的白水寒還不知道,鬼門白姓家族在修道界可是赫赫有名,一般普通門派遇到鬼門的人都要禮讓三分。

當然白鏡群如此失態的原因除了這一方面外,還另有重要的緣故,這些白水寒都是后來很久才知道的。

白水寒本來想弄明白里面的內情,但是見要乘坐的公交車開過來了,于是對水鏡群道:“大叔!利用無辜無緣之魂魄來修煉,有違修道之根本。這支發簪我帶走了,日后它與你還有一點緣分,到時再見!”

說完他匆匆跳上汽車駛入了車流之中。

水鏡群注視著遠去的車影,直到它消失在視野中,才忽然醒悟地喃喃道:“對了,該向爸他們通告這件事才行。”立即轉身向相反的方向迅速離去!

國家警官大學的門口。

王巳不耐煩地推了推身邊的白水寒道:“喂,你姐到底在不在這里啊?都快一個小時了還沒有人出來,又不讓我們進去,在門口干等!”

白水寒淡淡道:“你可以不等,先回去好了。”

王巳一聽忙嚷嚷道:“開玩笑!都已經等了這么久,怎么能半途而廢?”

他和陳風可是軟磨硬泡才求得白水寒勉強答應帶他們一起來的,大好的機會怎么可以隨便浪費掉?那是會遭天打雷劈的!

白水寒感覺到了柳玉的氣息,開口道:“來了!”

王巳和陳風立刻睜大了眼睛向大門里面搜尋:“在哪里?在哪里?”

白水寒卻自柳玉出現后就一直呆怔怔的,直到她走到了面前,心中產生的震撼仍然沒有平靜,沉默了半晌才開口道:“你的頭發?”

柳玉的男式短發不見了,代之以及肩的長發,由于沒有戴警帽,所以任由一頭發亮的秀發輕柔地披在背后,襯顯出女性的柔和。

她的個頭雖然沒有長,還是一米七二左右,但是身材卻更加出色,尤其在女式警服的包裹下更加婀娜多姿!

秀美的面龐比以前消瘦了一些,皮膚也不如從前白皙,而是呈著淡淡的蜜色,不過并不有損她的美麗,反而給她增添了幾點神秘風情。柳玉的眼神也變得更犀利和堅毅,唯一不變的是眼神背后隱藏的無限柔情。

“沒有時間理,就留下來了,平時都是盤起來的。”柳玉不經意得輕拂了一下自己的長發,平淡的回答道。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柳玉露出一抹淡笑道:“對了,我已經接到爸媽的電話,說你考到H大,生活還習慣?”

白水寒也淡淡地點頭回應:“還好!”

王巳見兩人老說些不痛不癢的話,不耐地插了進來道:“水寒,別光顧著你自己啊?也給我們介紹一下這位美女呀!”

白水寒無所謂地聳聳肩道:“玉姐,他們是我一個寢室的同學,一個叫王巳,一個叫陳風。”

王巳已經不等他說完,就迫不及待地伸出手道:“柳玉小姐你好,我是王巳。”

柳玉含笑和他握了握手道:“水寒從小到大沒什么朋友,希望你們能多關心他。”

陳風也不落人后地擠上前道:“我是陳風,柳玉你有沒有男朋友?如果不介意,今晚請你吃飯如何?”

柳玉飛快地瞟了白水寒一眼,然后禮貌地微笑道:“我們有制度,在學期間不準隨意外出,就是現在出來和你們說話也只有十分鐘的時間。”

白水寒發現柳玉變了,以前的柳玉性格外放,現在則明顯內斂了許多,顯得更加成熟穩重。

陳風聞言不死心地道:“哪天你有時間一定要給我打電話啊!”還順手遞過去一張卡片,是一張名片一樣的東西。

王巳大叫抗議道:“陳風原來你早有預謀!”

柳玉接過卡片,卻并沒有答應與否,只是向白水寒道:“時間不多了,你還有什么事要說嗎?”

白水寒取出已經做好的“靈玉結”,遞給她道:“我給你做了一個新的護身符,戴上之后就不要再吶下來,連睡覺洗澡都一樣。”

柳玉看著掌心的“靈玉結”,一眼就注意到中間的心形玉石,那上面還刻了一個“寒”字。

柳玉的手輕輕一顫,卻轉瞬間平靜下來,嘴唇無言地張了張,終于道:“你……幫我戴上好嗎?”

白水寒微一猶豫,上前拿過“靈玉結”,小心地親手給柳玉戴在了脖子上,并細心地為她撫平了頭發,將“靈玉結”塞在了她的衣服里面。

柳玉自白水寒的手碰觸到她時起就開始止不住地顫抖,最后受不住地閉上了一雙美眸。

良久,一陣秋風沙沙地吹來,柳玉睜開了雙眼,只見到漫天而卷的黃葉中白水寒逸去的飄然身影。

兩滴晶瑩的眼淚從眼角緩緩滑下。

一滴,代表著失落。

一滴,代表著期待。

第五章收徒無雙(一)

回去的公交車上,陳風拍拍白水寒的肩道:“我不懂,你剛才為什么不吻她?要是我早就上了!”

王巳不屑地道:“水寒才不象你這么色!我倒覺得剛才那一幕實在是太凄美浪漫了,就象是在拍電影,噢!”說著還做了一個夸張的POSE,惹得車上的人都拿怪異的眼神看著他。

陳風推了一下他的頭道:“去!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哪來這么多名堂,那是會催人老的!”

王巳悄悄地問白水寒道:“你到底喜不喜歡她?”

白水寒的眼神飄向窗外,搖頭道:“你們不懂,我給不起她想要的。”

“那她想要什么?”王巳掰著指頭數道,“是鈔票、珠寶、房子,還是名譽、地位……?”

陳風冷嗤一聲道:“只有你這個俗人才想出這些俗不可耐的東西,柳玉象那種俗人嗎?”

白水寒沒有說話,其實柳玉想要的很簡單,那就是“愛”。

但是這個“愛”又并不簡單,它里面包含著豐富的內容,意味著一個幸福的家庭、一個可愛的孩子,還有一生的廝守,白頭偕老。

然而白水寒追求的并不是這些東西,他孜孜不倦所追求的是“天道”!是宇宙的秘密,是自身潛力的挖掘!

“愛”,白水寒并不排斥,但他的愛只能是純粹的,不帶任何附屬物的。如果他會被“愛”所束縛,那么寧愿不要這樣的愛,他要的愛只能跟著他的步伐走!

所以,只有到了柳玉真正明白他的那一天,他才會對柳玉的愛有所回應。

國慶節這幾天,白水寒、王巳、陳風都早出晚歸,幾乎逛遍了B市有名的景點。

白水寒不喜歡看所謂的山水風景,太多的游人干擾破壞使它們的靈氣盡失,在他的眼中就和一個死人差不多,甚至有時死人都比它們可愛。

還有一些古跡陵墓本來是魂魄精靈的聚集地,卻不堪人們的打擾而紛紛逃到別處去了,所以那些本來鮮艷如生的壁畫雕像之類,或者剝落,或者逐漸暗淡無光。

不過白水寒還是有喜歡去的地方,比如說各個博物館,那里去的人相對少一些,而且去的人大都懷著虔誠的心情,相對干擾就小許多。

尤其是故宮博物館,盡管去的人不少,但龐大的建筑吸附著歷代的王氣,保護著內部的寧靜,而且許多地方是不對游人開放的,讓眾多的靈類有了棲息之所。

在那里,白水寒與他們進行心靈的交流,品位著千百年來的生死變遷、滄海桑田,往往讓他不知時光流動地沉醉其中!

而這個時候的白水寒看在王巳陳風的眼中,就是純粹在那里兩眼發直,不定做著什么白日夢呢!每一次他們倆都是在盡情拍完照之后,才硬拉著滿不情愿的白水寒離開。

十月七日,又是九月初九,今天白水寒沒有和王巳陳風一起出去,今天是他的本命日,子時更是他精氣最旺盛的時候,前幾天買回來的那支發簪他在上面畫了一道固本符后就一直沒有理會,就是要等到這一天。

不過還缺一些朱砂以及需要的幾種藥材,白水寒怕小藥店缺貨,所以特意找了最大的一家藥店。

剛一進門,白水寒就被一個人攔在面前。

這個人也不抬頭,只是拿著一盒藥品沖他飛快地道:“先生!您試一試這種藥,這是神龍制藥廠生產的神勇膠囊,對陽痿、早泄等有奇效,還……”

“孫傳福?!”

白水寒聽出了他的聲音。

孫傳福愕然抬頭,一見是他,整張臉連著脖子都燒了起來,手足無措,尷尬得直想找一個地縫鉆進去!

白水寒打量著孫傳福,他竟然穿著一身舊式灰色長袍,肩上斜掛著一條禮帶,上面印著“神勇膠囊”四個字。

于是把他拉到一旁問道:“你在這里做促銷?”

孫傳福不敢抬頭看他,聲如蚊叫道:“我……我在學校的費用都得自己掙,還……還想剩余一些寄回家里,你不知道……我們那里太窮了,兩個弟弟還指望我的錢去上學……你……我……這事你千萬不要和王巳陳風他們兩個說,否則他們會笑話我的……”

白水寒皺了皺眉道:“你這個樣子根本就不適合推銷這種東西,怎么不找別的活干?”

孫傳福的聲音里透著自卑:“別的我試過了,他們都說我土,只有這個沒什么人愿意干,工資還可以,連干七天可以拿二百一十塊錢,如果賣得多還有提成。”

“那你賣了多少?”

孫傳福搖頭道:“七天一盒也沒有賣出去。”

“給我看看。”白水寒拆開其中一盒,用鼻子嗅了嗅,倒不是騙人的東西,但也沒有吹噓的那么神奇,然后還給孫傳福道,“你把身上的禮帶拿下來,找一個不顯眼的地方站著,到時有人過去的話,你就問他買多少,然后收錢就是了!”

孫傳福滿是疑惑,卻又本能地相信他,依照吩咐找了個地方站著。

白水寒觀察了一會兒,然后向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婦女走去,一口就問道:“大姐!你愛人去年七月二十號是不是出過車禍?”

中年婦女一愣:“你怎么知道?”

白水寒神秘地笑道:“我還知道你愛人沒受什么大傷,但卻受了一種看不見的傷,為此你們沒少往醫院跑,可每個大夫都說沒辦法了是不是?”

中年婦女臉一紅,看了看左右,拉著白水寒走到人少的地方問道:“你到底知道什么?”

“從去年七月二十號到現在你們都沒有同過房是?”

第五章收徒無雙(二)

這顆炸彈拋下來,直驚得中年婦女差點站不住腳,好一會她才回過神,忽然醒悟到什么,有些害羞又有些急切地問道:“你……你是不是有什么秘方?只要有效花多少錢都行!”

白水寒從書包里找出一個便箋,在上面寫了幾句撕給她道:“你回去后按照上面說的做,再在那個人那邊買三個月用的藥,三個月之后保證就和正常人一樣了。”

中年婦女接過便箋遲疑地道:“這真的管用嗎?”

白水寒故意冷冷地道:“信不信隨你,不是我嚇唬你,過了今年你丈夫要是還不治,就永遠別想好了!”

中年婦女又是一驚,忙道:“我信!我信!謝謝!”將便箋小心地收了起來,又走到孫傳福身邊把藥買走了。

等中年婦女走后,白水寒過去問道:“怎么樣?對了,賣多少盒才有提成?”

孫傳福有些興奮地道:“賣出十盒就有提成,剛才她一口氣就買了九盒,兩百元一盒,百分之十的提成,湊夠十盒我就能多拿兩百元!對了,你、你是怎么辦到的?”

白水寒淡淡道:“什么方法你別管,只管賣藥就行了。”

其實他是運用了鬼門獨有的異術,先是一口道破中年婦女的,讓她對自己產生信任感,然后只要在談話中抓住她的心理弱點就行了。

當然他并不想騙人,光靠孫傳福的藥是絕對不行的,所以他自己加了一個方子,那樣才能有效果。

而且白水寒看出中年婦女應該很有錢,對花錢并不在乎,所以讓她一下子買三個月的藥,其實按他的方法,一個多月就可以治愈了。

之后白水寒又選擇了幾個來藥店的顧客,有男有女,每說必中,不到半天工夫竟把孫傳福手上的一百盒膠囊賣了個精光!

孫傳福喜滋滋地去找老板結帳,白水寒則買好了自己需要的藥材后回到了學校。

一進寢室,發現孫傳福竟然已經一個人在等著他,見他回來,立即取出一疊錢道:“水寒!今天真是謝謝你,要不是你,我根本賺不到錢,這兩千塊的分成我也不多給,就給你一千。”

白水寒沒有接錢,而是拍拍他的肩道:“我要是為錢就不幫你了,你家里缺錢用,還是寄回家!”

“可是……”

孫傳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白水寒打斷了:“別可是可是,我雖然不是什么富翁,但這點錢還不放在眼里,你如果真的想給我,那等你畢業之后找到工作再還我,到時連本帶利一起收,怎么樣?”

“我……”

孫傳福兩眼發紅地把錢收了起來,突然想到什么道:“對了,我跟老板說了藥全是你賣出去的,老板還說一定要請你到他們公司去做事。”

白水寒不由失笑道:“他倒是聰明!”

又肅然對孫傳福道:“今天是有我幫你,卻絕對不會有第二次了,下回不要再找這樣的事情來做,還是多抽點時間看書做實驗,要勤工儉學也找一些與專業相關的,如果缺錢的話,我們可以幫你想辦法。”

孫傳福老老實實地點頭道:“我聽你的,這次掙的已經夠我一年花的了,只要再找一兩個家教,連全家的生活費都有了,說不定兩個弟弟還能繼續上學。”

白水寒搖搖頭,來到桌邊,拿出朱砂和藥材開始研磨起來,全部都磨得極碎之后混合在一起,再加水調稀就行了。

這種特別調制成的朱砂是鬼門秘方獨有,不象別的門派都只是用純朱砂而已。

這種特制朱砂根據不同的用途有不同的配方,要配合不同的藥材,是歷代鬼門之人摸索的結果,因此鬼門之人許多都還是用藥高手。

這種朱砂能大大加強所畫出的道符的威力。

同一種道符,由鬼門之人畫出要比其他門派威力更大,這也是鬼門千百年來一直在道門之中穩居領袖地位的原因之一。

沒等天黑,白水寒就先睡了,直到快子時他才悄悄起床,見其他三人睡得正香,飄無聲息地開門閃了出去,到了廁所的窗子前,正巧有一個學生起來小便,進來就看見里面有一個人影。

正想看清楚時,白水寒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半開的窗戶被風吹得吱呀吱呀直響。自此以后,宿舍里就流傳著許多版本的鬼故事,也沒有人敢在半夜上廁所了!

而白水寒此時已來到早就挑好的僻靜之地,拿出那根發簪往空中一拋,發簪就象被什么東西托著一般定在了半空中。

他拿出準備好的朱砂,用食指蘸了少許往發簪的方向虛空比畫,口中輕喝一聲:“引!”

發簪立刻顫動起來,上面環繞的冥光越來越亮,也越來越長、越來越大,最后竟成了一片光幕,隱隱象是一個人的形狀,只不過無手無腳,就如一個人被從頭到腳纏裹了起來,正象埃及的木乃伊一樣。

白水寒立即飛快地蘸著朱砂往光幕上一遍一遍畫著,一邊喝道:“顯!”同時身子圍繞光幕的四周飛快轉動,達到極速時白水寒已經成了一圈稀薄的影子。

奇怪的是,那光幕好象一張白紙,朱砂畫成的道符全都留在了上面,并且發出隨著光幕而動的閃閃金光。

一會兒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光幕上那些有畫了朱砂道符的地方竟然漸漸長出了人的肌膚,慢慢的,頭、身體、四肢逐一成型,當白水寒終于停下來時,光幕已經不見,原來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全身畫滿道符的人,而且是一個女人!

白水寒站在了她面前,食指抵住她的眉心沉喝一聲:“定!”

女人身上道符的金光便逐漸暗淡下來,一一隱沒于體內,等到完全不見的時候,女人驀地睜開了眼睛,兩道目光直直地射向了白水寒!

第五章收徒無雙(三)

白水寒忽然心靈一顫,頓時全身的靈力順著食指往女人的眉心處涌去!不由面色一肅,額上浮出青龍之形,指離眉心,身體朝后飛掠而立。

女人,不,應該說她還是一個正值花季的青春少女,絕對超不過二十歲。

而且她長得很美,如緞如玉的肌膚、精致小巧的五官、高隆豐挺的酥胸、盈盈一握的纖腰、平坦光滑的小腹,還有芳草萋萋的妙處,無一不展示著誘惑的美麗。

少女朝白水寒盈盈跪下道:“都是賤妾不好,差點連累恩公多年修為毀于一旦。”

白水寒平靜地道:“你起來,這不能怪你,只怪我太年輕,最后為你定形時竟把持不住,以至于失了道心,不過我雖損失兩成功力卻未必便是壞事,而你平白得我兩成功力又未必是好事呢!”

少女站起來迷惑地道:“恩公,這里面還有什么玄機不成?”

白水寒正要說話,卻先掃了一眼少女的身體,不由眉頭一皺:“你最好先弄件衣服穿起來。”

“是,謹遵恩公之命!”少女在原地轉了一個圈,身上便多了一件三十年代流行的素色旗袍,一頭長發也挽將起來,上面插的正是那根發簪,這種打扮使得少女既清麗,又嫵媚。

白水寒松了一口氣,他雖然是修道之士,比普通人要清心寡欲,但他并不是圣人,而是正血氣方剛的青年,面對一具美麗誘人的,還讓他始終保持老僧入定的心境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才有剛才幫少女定形時的一時失神,幸好他的自制力不差,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白水寒重整心神問道。

少女的神色之間透出自然的柔媚:“賤妾姓聶,叫無雙。”

白水寒點頭道:“那我叫你無雙好了,你得我兩成功力,現在已是半人半鬼之體,好處是不必輪回便可通過修行再世為人,壞處是萬一修行有差,便想重新做鬼也不行。而且你現在會有一些人的感覺,和做鬼時大大不同,會造成許多不便。”

聶無雙聞言再次跪下道:“請恩公收無雙為徒,賜修行之法!”

白水寒想也不想道:“不行!我們鬼門祖訓,不能收外姓之人為徒。”

聶無雙眨眨眼道:“可是無雙并不是‘人’呀?”

白水寒驀地輕笑起來:“那好,我就收下你了!”

聶無雙沒有想到會這么順利,愣了一下才立即喜滋滋地大禮參拜道:“徒兒聶無雙給師父叩頭!”

白水寒坦然受了她一禮后神色一肅道:“聶無雙!現在我把本人的來歷告訴你,我姓白,叫白水寒,是鬼門第九十九代門主。你入我鬼門便謹記要遵我鬼門戒律!”

聶無雙愕然,當初她還為鬼魂時,便聽說過鬼門的威名,沒想到自己強行新拜的師父竟然就是鬼門門主,難怪年紀輕輕便有如此高深的道行,當下敬服地重新行禮道:“是,弟子遵命!”

白水寒看了一下時間道:“我現在還是一個學生,你和我一起回寢室,免得被人發現了。”

聶無雙自然毫無異議地跟著白水寒回到寢室,陳風、王巳和孫傳福都還在熟睡,不過即使醒了也看不見聶無雙這半個鬼。

白水寒輕巧地往床上躺下,卻發現聶無雙竟躺在了身邊,猛地坐起道:“無雙!你這是干什么?”

聶無雙無辜地道:“我現在是半個人,當然要睡覺了,而這里只有四張床,師父你不會愿意我和他們擠一張床?”

白水寒頓時無語,只得無奈地道:“算了,先就這樣。”

他剛躺下去,卻又被嚇得坐了起來,不敢看無雙地眉頭深皺道:“你睡覺就睡覺,干嘛把衣服脫光了?”

聶無雙睜大眼睛道:“師父您忘了?我身上的衣服是變出來的,睡覺的時候又不能作法,當然衣服就沒了。”

白水寒嘆口氣道:“那我給你找一套衣服穿上……”

正要起身,卻又停住了,明天早上他們三個要是看見一套衣服從床上起來,然后走來走去,不嚇暈了才怪。

看來老天是存心要考驗他的定力了!

白水寒兩眼一閉,直挺挺地躺下一動也不敢動道:“睡覺!”

所以他沒有看見聶無雙嘴角泄漏出的狐貍般的笑容。

白水寒迷迷糊糊醒來,感覺到懷里一團柔軟,好舒服啊!

但是飛快的思維讓他馬上冒出了冷汗,同時刺激得他清醒過來,就見聶無雙果然擠在自己懷中,小手環住了自己的腰,一條修長的還搭在自己身上,胸前的擠壓著自己的胸膛,撩起陣陣春意。

而他自己不知什么時候由平躺變成了側臥,一只手枕在聶無雙頭下,另一只手竟搭在她嬌俏的上!

白水寒一把推開她坐了起來,聶無雙也緊跟著慵懶地坐起,揉了揉眼睛道:“師父,你干嘛推人家?人家也會覺得痛的!”

白水寒喝問道:“你怎么睡到我身上來了?”

聶無雙委屈地道:“我怎么知道?人家都睡熟了……”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這下白水寒倒急了,忙自然而然地上前為她拭淚道:“好了好了,我還不知道你愛哭呢……”

卻見聶無雙噗嗤一笑,指著白水寒的大腿處道:“師父,你的定力修為還真是不夠呢!”

白水寒往下面一看,一眼見到自己的大家伙竟然把褲襠撐起老高,不由嫩臉一紅,運功將欲火壓下輕斥道:“放肆!怎么對師父沒大沒小?”

哪知聶無雙并不怕他,反而嘻嬉笑著飛快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道:“師父好可愛哦!”

白水寒正要訓斥,卻發現王巳的手在他眼前晃動:“水寒,你不是有夢游癥?”

第五章收徒無雙(四)

轉頭一看,王巳、陳風、孫傳福三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立刻裝作不好意思地道:“哦,剛才我還以為在夢里呢!”

說完向聶無雙瞪了一眼,改用心語讓她馬上穿好衣服。

聶無雙笑嘻嘻地飄下床,身上已經穿好了一件旗袍。

從此白水寒走到哪兒,聶無雙就跟到哪兒,他的身邊就經常出現一些怪事。

例如王巳他們在食堂打的飯菜經常還沒有吃就少了三分之一,有時寢室里的抽屜柜門之類會無緣無故自動打開,還有王巳他們一旦穿得少一點就會明顯感覺到有人在周圍窺視,搞得他們個個毛骨悚然!

更讓他們覺得怪異的就是白水寒,不是經常對著空氣擠眉弄眼,就是偶爾自言自語,然后對著空氣大發脾氣!真懷疑他是不是腦子突然有了毛病。

白水寒當然知道他們的想法,但他對這個表面文靜優雅實則調皮搗蛋的徒弟實在擺不出師父的威嚴,沒想到第一次收徒就遇到這么悲慘的下場,大概是祖師爺在懲罰他違背門規收了一個不姓白的徒弟(不管是人是鬼)!

其實白水寒對聶無雙多半是寵溺。

聶無雙是很調皮,卻也是個可愛的女孩子,她總能預先猜到白水寒的心思,善解人意地為他分憂解愁,所以白水寒總是忍不下心來真的懲戒她。

聶無雙還很聰明,教給她的東西一學就會,一點就透,可惜沒有常性,如果能定下心來,將來成就也是不可限量。

而讓白水寒最不自在的還是每晚要和聶無雙同床共枕,而且第二天早上他總是發現聶無雙全身地擠在自己懷中,所以他常常自嘲,就是柳下惠再世,恐怕也要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很快一學期過去了,期末考試考完最后一門,白水寒等四人在寢室收拾行李準備回家。

白水寒扯下從背后抱住了自己脖子的聶無雙的小手(她對白水寒越來越親熱不避嫌),對孫傳福道:“傳福,你的火車票是那一天的?”

孫傳福不在意地答道:“七號的,怎么了?”

白水寒沉吟道:“離過年幾乎還有一個月……”心中下了決定:“我也買一張七號的票,和你一起回家。”

“啊?”

孫傳福愣愣地道:“你是說回我家?”

這下找東西找得滿頭大汗的王巳和正在上網的陳風也停下手邊的事情,轉頭驚訝地看向白水寒。

王巳怪叫道:“寒老大!你不會是真的想去見那個什么活神仙?”他記起了開學第一天的事情。

白水寒反問道:“有什么不可以嗎?”

孫傳福老實地道:“可是……那個算命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騙人的。”

白水寒淡淡一笑道:“我當然不是僅僅為了這個,一是想到處看看,二是你描繪的你家的環境情況不正好可以實際考察一下,讓我們學以致用嗎?”

陳風忽然懶懶地道:“既然有這么偉大的目標,那我也去。”

王巳也反應極快,舉起雙手道:“要去大家一起去,這么好的事情怎么能丟下我一個?”他總是有種預感,又白水寒在的地方,就會有什么有趣的事情發生。

孫傳福有些搞不明白了,但同學肯去他家他還是很高興的,于是道:“那我去替你們買火車票!”

陳風不由哀叫一聲:“讓我坐火車?你饒了我,這樣好了,我出錢四個人一起坐飛機。”

孫傳福的臉煞地變得通紅,囁嚅道:“飛、飛機太貴了,我……我還是坐火車……”

陳風冷冷地瞟了他一眼道:“我出錢,你心疼什么?”

白水寒對孫傳福安慰地一笑道:“你不用為他省錢,他的錢不用在這上面,就用在花天酒地、追女泡妞上了,好不容易學好一回,你就當發發善心給他一個機會。”

住校的生活讓白水寒開朗了許多,偶爾他也會開個小玩笑什么的,但也只限于他們這個小。

陳風聽得咬牙切齒:“白水寒!你的飛機票你自己掏!”

白水寒回以淡淡一笑,還聳了聳肩表示不在意,氣得陳風直翻白眼。

孫傳福最擔心陳風和別人打架,忙道:“那我們的火車票怎么辦?”

王巳道:“這還不好辦?我們中就你一個人定了票,去火車站退了它就行了。”

于是陳風負責訂了四張飛機票,雖然他口口聲聲說讓白水寒自己出錢,但是一直沒有實現。

七號早晨,四個人已經坐在了飛往G省省會L市的飛機上。

白水寒全身僵直,任由聶無雙坐在自己大腿上亂動亂摸卻不敢有所動作,要是讓人發現他有跟空氣搏斗的怪癖,恐怕會立即被請下飛機。

聶無雙卻不滿意了,摟著白水寒的脖子噘嘴道:“師父你別板著臉,笑一個嘛!”

白水寒面無表情,卻用心語道:“無雙!你要是再不老實,為師就把你打回頭上的簪子里去!”

聶無雙扭動著身子撒嬌道:“師父你不會這么狠心?”卻不注意幅度過大,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旁邊座位上的陳風,而且是碰到了他的臉。

陳風詫異地轉過頭來,把聶無雙驚駭地捂住了嘴,撲在白水寒懷中一動也不敢動。

白水寒急中生智,連忙道:“對不起,剛才碰到你了。”

陳風搖頭道:“沒什么。”心中卻滿是疑惑,剛才的感覺明明是很光滑的肌膚,而白水寒穿著冬天的衣服,況且……

他看了一眼白水寒一直插在褲兜里的手,壓下心中的疑問,起身越過白水寒身前道:“我把窗簾拉上,不然……”

他的手突然在半空中停住,因為他修長的指間抓到了一樣絕不該有的東西!

第六章秘密泄露(一)

那是一縷頭發,而且是一縷女人的長發。

陳風非常肯定,他幾乎是僵在了那兒,不知道是該放下手,還是就這么舉著,對他這個篤信科學,不相信怪力亂神的人來說,沒有什么比現在這一刻更讓他驚駭的了!

而且他聽到了一個聲音在自己耳邊說話:“喂!你這個人,把我的頭發拉痛了,快放手!”

陳風一震,感覺到那縷頭發正從自己手中滑落。

白水寒浮起一個無奈的苦笑,向聶無雙責怪地看了一眼,將陳風按回座位上對他輕聲道:“鎮靜一點,那些空姐可都在看你!”

陳風晃了晃頭,總算從驚駭中恢復過來,看到那些空姐都用一種異樣的眼神注視著他,好像在說:“沒想到這么帥的帥哥,竟然是個弱智!”

不由瞪了白水寒一眼道:“你欠我一個解釋!”

白水寒目視前方輕聲道:“等到了L市再說,我會讓你滿意的。”

經過一個小時的飛行,他們終于到了L市,沒有多做停留,孫傳福就帶他們坐上了去縣城的長途汽車。

又經過七八個小時的長途跋涉,當他們從車上迷迷糊糊的走下,站在一片荒涼的黃土地中間時,已經是下午四點鐘了!

王巳一臉疲憊地問道:“傳福,是不是到你家了?”

孫傳福興奮地點頭道:“不遠了,如果走快點,五個小時應該能到家。”

“什么?!”

王巳象被蛇咬了一口般跳起來叫道:“你是說我們還要用走的,并且要五個小時,還是要走得快的話?”

陳風冷笑道:“嘖!誰要你平時不鍛煉,對我來說徒步幾十公里是小兒科!看你身上一塊肌肉都沒有,肯定是走不到了,不如一個人坐車回去,傳福不是說那輛車一個小時候回來經過這里嗎?”

王巳火道:“陳瘋子!不要小瞧人!你能走我也能走,就當是提前軍訓好了!”說完就一個人背著行李沖上了無際的黃土高坡!

陳風得意地吹著口哨跟在了他后面,一點也不在意王巳叫他陳瘋子。

白水寒和孫傳福對視一眼,也拔腿跟了上去。

不知走了多少個小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有獨自旅行經驗的陳風拿出兩個手電筒照著高低不平的道路,對他來說,這種道路狀況還難不倒他,雖然感覺有些累,但還能忍受。

孫傳福在這條路上來回走了一二十年,閉著眼他都能輕松地走到家。

白水寒更不用說,他走得最輕松自然。

那一望無邊的空寂,漆黑無底的冬季夜空;那沙沙的風聲,遠處沙土移動的聲音;還有蟲、蟻、鼠、蜥翻拱泥土,在枯草中竄來竄去的聲音,都逃不過他靈敏的感覺器官。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心在這片土地上沒有阻礙地延伸,探觸著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個角落,感受著她的成長和毀滅、生機和死亡、恒定和變遷。

一瞬間,他明白了這片土地的秘密,對她的由豐饒而變得貧瘠賦予了無限的同情。

這種同情或者說悲憫隨著他的每一點探觸傳遞到了這片大地上,而大地也給了他回饋。

龐大的靈力涌入了他的身體,改變著原來的結構,最后成為了他身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白水寒象是剛從沉睡中醒來,伸手摸了摸額頭上剛隱去的龍形,他知道現在它已經是黑色的了,幸好是黑色,在夜間看不出來,不然又有人要大驚小怪一番了。

他看了看身邊的聶無雙,她倒是反常的安靜得很,于是用心語問道:“無雙,你沒事?”

聶無雙回給他一個恬淡清致的笑容:“師父,你剛才讓我太感動了,連我也受益不少呢!不過……”

她輕蹙眉頭道:“好像這里的大地神靈被什么東西壓制著!”

白水寒正要答話,身后卻傳來撲通一聲,緊接著就是王巳的慘叫。

回頭一看,原來他摔了一跤,這時勉強地爬了起來,擦了擦汗有氣無力地道:“不走了!不走了!我今天就睡在這兒!”

孫傳福好心地道:“你要愿意,我就背你走,以前我背我弟弟上學,打幾個來回都沒問題。”

“背我?”王巳有些不好意思。

陳風從鼻孔里發出幾聲不屑的冷笑,雖然沒有說話,卻刺激得王巳胸膛一挺道:“傳福!謝謝你,反正都走了這么長了,我就不信我走不到!”

也許是陳風的刺激,也許是超越了人體極限,王巳的步伐反而輕松多了,不再覺得沉甸甸的。

等到了孫傳福的家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阿大!媽!二弟!小弟!”

孫傳福大聲地把全家人叫了起來,反正一陣忙活之后,都顧不上什么禮節,先給白水寒等安排了睡覺的地方,三個人擠在家里唯一的一張炕上,而孫傳福一家五口人全都睡在了地上。

一天的旅途把幾人折磨得疲憊不堪,一沾上枕頭就全都睡得死死的,而聶無雙象往常一樣光溜溜鉆進白水寒的懷中,滿足地安睡。

白水寒被乒乒乓乓的聲音驚醒時天剛蒙蒙亮,見王巳和陳風還在熟睡,于是抱起聶無雙下了床。

聶無雙打了個呵欠道:“師父!我好像睡覺的時間越來越長了,五個小時根本不夠睡!”

接著她又伸了一個懶腰,美好的散發出慵懶而迷人的致命風情。

第六章秘密泄露(二)

白水寒立刻沖出了房門,現在多面對聶無雙一秒,他就會有變成色狼的危險。

孫傳福一家人正在捅一個象是煉鋼的土爐子,見到白水寒都停下手來怔怔地看著他。

孫傳福有些手足無措地向家人介紹我道:“哦,這是我的同學,叫白水寒,他人很好的,屋里的兩個叫王巳、陳風。”

孫傳福的父親看起來有六七十歲了,其實他只不過四十多而已。那纏得發黃的白頭巾下面是一張爬滿皺紋的臉,就像這片土地到處可見的溝溝壑壑。

一雙深凹的眼睛此時發出了微弱的光芒,來到白水寒面前激動地道:“原來您就是白先生?上次福子捎信來說那一千塊錢是你借給福子弟弟上學用的,您真是倆孩子的大恩人哪!”

又拉著身邊的兩個少年道:“貴子!狗子!快來給先生磕頭!”

孫傳福的兩個弟弟,一個十四歲,另一個只有九歲,聞言就要跪下,白水寒慌忙阻止道:“孫老爹使不得!我和傳福是同學,就是您的晚輩,孝敬您是應該的,怎么當得什么恩人呢?您要是這樣,就是趕我走了!”

白水寒這些話在祖祖輩輩都沒出過山溝的孫老爹耳中聽來十分順耳,對白水寒的感覺更親近了幾分,高興地道:“福子能有你這個同學真是福氣啊!”

“傳福,你們這是干什么?”陳風睡眼惺忪地走了出來,看見了那個象煉鋼的土爐子問道。

然后又無意抱怨了一句:“這種土炕太硬太冷了,睡不習慣,想多睡會兒都不成。”

孫傳福全家頓時一片尷尬,孫傳福的兩個弟弟還不滿地瞪了陳風一眼。

孫傳福道:“我們把這個火窯子弄出來,和點泥燒些土磚,然后在家里打一張炕。”

白水寒聽得有一些自責,沒想到自己的提議給孫傳福一家帶來了這么多的不便。

陳風還沒有明白過來:“打炕?為什么不買一張現成的床回來?那樣省事多了!”

孫傳福搓了搓手道:“這里晚上太冷,不燒炕的話根本不能睡覺。”

陳風不在意地道:“那就買個空調回來好了。”

孫傳福手搓得更急了:“我們這里沒有電,電器都使不了。”

“哦!”

陳風不說話了,看了看四周道:“咦?這里就你們一家啊?”

孫傳福解釋道:“我們這里一個村也就十幾戶,最近的鄰居也有十多里的路程。”

白水寒插話道:“陳風,你去叫王巳起來幫忙,孫老爹把家里唯一的炕讓給了我們,今天要是來不及打炕,他們一家又要在地上過一夜了!”

陳風臉上忽然有些尷尬,結巴地道:“他們、他們就一張炕?”匆忙掉頭進屋:“我馬上叫他起來!”

在白水寒、陳風、王巳的幫忙下,終于把所有的準備工作做好了,其中陳風顯得特別賣力。

孫傳福揭開自家水缸的蓋子叫道:“阿大!沒水了!”

“你們家的自來水龍頭……”陳風一咬舌頭,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

孫傳福理解的笑了笑道:“我們用水必須從十里多外的水井去挑才行。”

他的二弟孫傳貴接口道:“那口井現在也沒有水了,要等到春天才回來水,現在得到二十多里外的山上去!”

孫老爹看著火窯子道:“燒磚光用柴火不行,我得去集市上買點煤球,還得趕緊,一來一回要小半天功夫哪!”

孫傳福道:“阿大!你一個人去怎么行?我和你一起去!”

孫老爹叱道:“那啥人去挑水?貴子一個人能挑多少?”

白水寒開口道:“傳福你和孫老爹一起去市集,我和陳風去挑水。”

孫老爹忙搖手道:“不行不行,你們是貴客,咋能叫你們去挑水呢?”

白水寒笑道:“老爹您又忘了,我們不是什么貴客,就是您兒子的同學而已,按照原來的老說法,該叫師兄弟呢!”

孫老爹考慮到現實問題,終于點頭道:“貴子,你帶他們去,記得讓客人少擔點!”

白水寒過去摸摸孫傳貴的頭道:“他就別去了,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老挑水對以后長骨頭不好,還是留在家里照顧大娘和小弟!”

“你不知道怎么去呢,沒來過的人容易迷路的!”孫老爹堅持讓孫傳貴帶路,白水寒不得不接受他的好意。

孫傳福和孫老爹拉著一頭驢出發了,臨行前白水寒又給了孫傳福一些錢,讓他多買點米、面、蛋、肉回來。

孫傳貴說的有水的山是一座不太大的山,也是這里唯一的山,山頂有著白色的積雪,那就是水源。

山上有不少合抱大樹,但是林子并不密集,有些地方已經顯示出沙化的跡象。

孫傳貴帶他們到了一處泉水口,但那里只剩下一堆濕乎乎的泥漿,不由失望地道:“一定是別家挑沒了,得往上頭找看看。”

白水寒抬頭望向山上道:“恐怕這上面容易找到的地方都讓人舀干了,要想再有化雪還需等半個月,你們跟我來。”

一路往山頂去的路上有好幾個孫傳貴知道有水的地方,果然都干涸了。

白水寒沒有絲毫停留,最后帶著他們到了一片斷崖前。

孫傳貴泄氣道:“沒路了,我們回去。”

白水寒微微一笑道:“有路,你們跟著我就是。”

竟沿著斷崖而上,約五百米后,就看見斷崖上居然橫架著一條大石板,石板的另一頭則是一片平地。

大石板約有九十公分寬,足夠一個人通過,但是下面是極深的懸崖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陳風吞了口口水道:“不是要從這里過去?”

白水寒笑了笑,飄然躍上石板從容走了過去。

孫傳貴第二個上去,很快也到了另一頭。

陳風猶豫了半天,眼看著兩人在對岸等著他,一咬牙上了石板,一步并一步地往前挪行。

到了石板的中間時,陳風無意往腳底一望,卻見崖底尖石林立,而自己周圍空蕩蕩的什么依靠都沒有,如懸半空之中,頓時打了個哆嗦,雙腿發軟,不知道該往前走,還是往后退會好一些。

這一猶疑間,陳風已經伸出去的右腿突然一個踉蹌,頓時重心不穩往崖下摔去!

第六章秘密泄露(三)

白水寒一見不好,身子微閃到了陳風頭上,撈住正在下跌的陳風的腰,如大鳥般沖天而起,落到了孫傳貴的身邊。

孫傳貴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剛才這一幕已經讓他迅速把白水寒和神仙劃上了等號。

陳風臉上還是一片慘白,但是精神卻差不多恢復了,心有余悸地對白水寒道:“我從來沒有想到會離死亡這么近,要是我真的死了,一定要在網上發文,標題就是一年輕有為的大學生因挑水而死于非命,我想肯定能吸引不少眼球,擠上十大排行榜!”

白水寒不理會他的怪異鎮定心神,搖搖頭道:“你這小子,怕死就不要往下看。”

“水!”孫傳貴突然驚喜地叫了一聲。

水在一道垂直的山坡后面,清澈的淡水從石隙中汩汩流出,匯在下面的一汪深潭中。

深潭縱橫約五十米大小,象墨一樣的綠色表明水很深,應該不淺于三十米。

孫傳貴飛快奔到潭邊,俯身洗了一把臉,然后竟不顧是在冬天,三下五除二地把棉衣棉褲一脫,撲通就跳下去洗了起來,惹得聶無雙驚叫一聲,捂著臉轉過身去!

當然她的這一舉動,除了白水寒沒有別人能夠看見。

陳風看著一臉享受的孫傳貴訝異地問道:“你不怕冷嗎?”

孫傳貴興奮地道:“我還沒有一次見過這么多的水呢,再說我有半年沒有洗澡了!”

陳風聽了不由嘟噥道:“反正用這種水煮的飯我是不敢吃的。”

挑第三趟水回去的時候,孫老爹和孫傳福也回來了。孫大娘立刻動手做飯,其他人則幫忙一起和泥燒磚,一直忙到晚上九點多鐘才終于在屋中打好了一張新炕。

在炕下點完火,整個屋子也覺得溫暖起來。

就著油燈在新炕上吃完晚飯,各自都累得抱頭大睡,只有白水寒一個人悄悄出了門,爬到房后的土坡上迎風而立。

又有一個人影靜悄悄地來到了他的身后,白水寒沒有回頭,淡淡地開口道:“陳風,我知道你會來找我。”

陳風上前和白水寒并肩而立:“在飛機上我在空氣里抓到了一縷頭發,而白天你竟然把我從懸崖中救了出來,這讓我想起了最近一段時間我們身邊發生的怪事,我想請你告訴我事實真相,看看到底是我瘋了,還是你瘋了!”

白水寒對著空氣喊道:“無雙!讓陳風見見你。”

聶無雙在星月的微光中顯出身形,向陳風一揖道:“無雙見過陳先生!”

陳風臉上的驚駭一閃而逝,鎮定心神后問道:“水寒,她是……?”

聶無雙嘻嘻一笑道:“你這個人好奇怪,我是誰你不來問我,反倒問我師父。”

白水寒輕叱道:“無雙,你又調皮了!”

掉頭向陳風道:“她叫聶無雙,是民國人,現在是半個鬼魂。”

陳風表面鎮靜,心里卻直呼老大,本來鬼就鬼?還搞什么半個鬼,嫌他受到的驚嚇還不夠是不是?

白水寒繼續解釋道:“你抓住的頭發就是她的,以前那些怪事你猜的不錯,都是因為她調皮搗蛋,惟恐天下不亂的結果。”

聶無雙聞言不依道:“師父你好壞!干嘛在人家帥哥面前說無雙的壞話,嘻嘻,師父您老人家是不是怕徒兒移情別戀啊?”在現代待了這么久,聶無雙也學會了現在的一些時髦用詞,象是“帥哥美女”之類。

白水寒咕噥道:“我還求之不得呢!”

“師父您說什么?”聶無雙耳尖地問道。

白水寒連忙否認道:“沒什么,沒什么,我是說你很漂亮。”開玩笑,如果讓她知道自己的真實想法,今天晚上他就別想好過了。

陳風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這兩人那里象什么師徒,分明是一對情侶在打情罵俏嘛!不過白水寒這小子還真是艷福不淺,先是有那么一個如花似玉的姐姐,現在身邊又多了一個古典美女的徒弟,怎么他就沒有這種好康的事情呢?

“水寒,那你又是什么人?”陳風追問道。

白水寒淡笑道:“我是你的同學白水寒,男,今年十八歲,拜師學了些武功和道術,如此而已。”

修道界和普通百姓畢竟是兩個不同的世界。修道界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盡量不向普通人泄露自己修道的身份,更何況鬼門戒律里就忌諱弟子們到處宣揚。

而之所以讓聶無雙顯示身份,那是為了以后再讓精明的陳風發現什么事的話,好有現成的借口加以解釋。

最簡單的答案往往是最可信的答案,陳風完全相信了,點頭道:“難怪我總覺得你跟別人不一樣!”

白水寒肅然道:“還有,我希望你對今天的事情守口如瓶,對任何人都不要說,否則對我和無雙都有危險,那我只好想辦法消除你的記憶,把你變成一個白癡!”

白水寒順便嚇唬了他一下,其實消除記憶什么的根本不可能,除非冒著把他變成傻子的危險,而這種事白水寒絕對不會去做的。

陳風并不在意他的恫嚇,酷酷地道:“可以,但是我也有一個條件你必須答應!”

白水寒有一種不妙的感覺,試探地問道:“你先說說看?”

果然陳風身子一矮,單膝跪在了地上,用西方標準求愛的姿勢道:“師父!你收下我這個徒弟!”

第六章秘密泄露(四)

白水寒連忙閃開道:“不行!這怎么行?”

“怎么不行?”陳風詰問道,“你都已經收了一個徒弟了,不在乎多收一個?”

白水寒心道一個已經夠頭疼的了,再來一個不是要他的命嗎?

心念一轉道:“我和你是同學,年紀又差不多,怎么能做你的師父?再說本門收徒甚嚴,不是隨隨便便什么人就能收其為徒的。”

陳風忙道:“徒兒明白了!是不是象小說里一樣要來個考驗什么的,沒關系,師父您盡管出招,相信我陳風的資質不會差到哪里去!”

白水寒吸了一口氣道:“不是我考驗你,而是我師父考驗你,如果他老人家點頭同意,我就介紹你做他的徒弟,這樣我們就是師兄弟了。”

陳風大喜道:“師兄,老大,你可要在我未來的師父面前多給我說點好話。”

白水寒擺擺手道:“別!你現在不要叫我師兄,免得師父他老人家知道了我擅自做主,一生氣就弄巧成拙了。”

陳風見他這樣說,又關系到自己的前途問題,聽話地忙點頭稱是。

白水寒松了一口氣,自己胡編亂造一通,終于把這個陳風先打發掉了!

天知道自己的師父在哪里呢,反正陳風這輩子要想見到他是沒有指望了!

不過,白水寒有點懷疑地想,陳風這次的表現好象和他平時的性格不符,他不是對這些東西很抵制的嗎,還是被嚇得腦筋銹逗了?

其實白水寒不了解,陳風這種人喜歡標新立異、追求刺激,什么在潮流的尖端他就玩什么,例如沉迷于電腦。

同時他接受新事物是非常快的,所以馬上就承認了聶無雙和白水寒的神奇之處是現實存在,這就給了他一個全新而刺激的領域。對這個領域進行深入了解的渴望促成了方才一系列反常行為,但是這比起當初他為了讓一個電腦高手教他兩招絕活而寸步不離跟了人家七天七夜,連上廁所都在旁邊看著,最后讓那個電腦高手實在是怕得投降的做法相比已經是小兒科了!

聶無雙突然隱去身形道:“有人來了!”

原來是王巳醒轉見兩人都不在,也出了屋從下面爬了上來,對兩人道:“你們倆不睡覺在這兒在這里吹冷風還是干什么?”

陳風恢復了他的冷傲,回了一句:“看風景!”就轉身跳下了土坡。

白水寒聳肩道:“我也要去睡了。”也跟了下去。

只剩下王巳怔怔地立在黃土坡上,無奈地抗議道:“怎么又只有我一個人了?”

這里是孫傳福家附近最大的集市。

在他家呆了七天之后,全部出動來逛集市,順便幫孫老爹采辦一點年貨。

從來沒有悶過這么久的王巳和陳風自然是興奮異常,而對集市這種東西也感覺新鮮,因此在人流中左看看右瞧瞧,倒象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土財主一樣。

白水寒一到這個市集心神就被吸引了,但對市集中的一切不理不睬,徑直朝一個方向前行。忽然有人從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原來是陳風。

陳風甩出一種料定的神態道:“早就看出你有點不對勁,是不是有什么發現,是妖還是鬼?”說完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白水寒緊守著被吸引的心神,沒有理會他的八卦,只是丟下兩個字:“是人!”便如行云流水般加快步伐,穿過人群最后來到一間不起眼的小帳篷前。

里面傳出一聲蒼老的嘆息:“終于來了,請進!”

白水寒掀開布簾,彎腰鉆了進去。陳風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緊貼地跟在了后面。

帳篷里面很暗,僅在四角處各點了一根粗大的蠟燭。擺設也很簡陋,除了一張矮桌,就只有旁邊的一個小矮幾。幾上放著一個小香爐,香爐里插著三柱清香,使帳篷里充滿了檀香的味道。

一個猜測不出年紀有多老的老人就坐在矮桌的后面。

老人見進來的是兩個人,反而愣住了。他只是模糊地感覺到自己一直期待的人終于來了,但是現在他不能確定是其中的哪一個,因為兩個人都只有普通人的靈光。

白水寒見狀歉意地微一彎腰道:“失禮了!”然后放出被自己隱藏的頭頂靈光。

老人一見忙起身向他恭敬行禮道:“原來是天尊駕到,小修失禮了!”

然后讓出身后的椅子道:“天尊請上座!”

白水寒忙道:“前輩太客氣,哪有晚輩上座的道理?”

老人正色道:“修道界自古最講究地位尊卑,現在雖然風氣漸弱,但是也不敢全然不分,天尊不上座,小修就只好站著了!”

白水寒無奈只好坐下。

老人又拿出兩個蒲團,一個給了陳風,另一個則放在了白水寒的右首道:“姑娘請坐。”

聶無雙笑嘻嘻地現出身形道:“你這老頭還有點本事,又很知禮,我會向師父說你幾句好話的。”

白水寒聞言叱道:“無雙!你怎么沒大沒小,一點業不懂敬老尊賢?”

聶無雙不服道:“師父,要是論輩分,他并不比我高,要是論年紀,從我出生算起今年該有九十九歲了,而他才八十九歲,整整少我十歲呢!”

白水寒聽得聶無雙今年剛好九十九歲,心中方一動,就聽老人道:“天尊不必責怪,令徒說的沒錯,小修今年確實是八十九歲,比令徒要小了十歲。”

這下聶無雙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實我也就是張口隨便一說,沒想到……”

老人贊許地道:“姑娘悟性奇高,將來定會成為修道界的一朵奇葩!”

他這么說并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修道之人的年齡和普通人的年齡是不同的。

修道先修命,特別是象他這種老修,自己的壽命劫數除了自己明白,別人看來都是隱晦不清的。當然并不是說沒有人能夠看清,不如修道界有名的水家就專攻這一方面,有自己獨特的一套方法,很少有普通修道者能逃過他們的法眼,至于普通人那就是小意思了。

或者如果是比對方修為高出好幾倍的修道者也能推算出來,其他就要靠機緣和偶然。這種機緣或者偶然也只會發生在天資和悟性都絕高的人身上,所以老人才有這樣的說法。

白水寒瞪了一眼得意洋洋的聶無雙才道:“前輩太夸獎她,只怕回去后又要得意一番不思上進。”

不等聶無雙有所反應,又緊接著道:“前輩不知隱居在此多久了?”

老人嘆了一口氣道:“小修姓黃,道承軒轅一脈,世居于此,一步也未離開過。”

白水寒驚訝地道:“聽說軒轅一門早在幾百年前便已絕傳,想不到竟還有前輩一脈在世!”

老人搖搖頭,有些悲痛地道:“但軒轅一脈就要從我手中絕傳了!”

第七章軒轅老人(一)

老人敘述的聲音沉緩而蒼涼:“我軒轅一門是古老的修道門派,在黃河源頭這片土地上已延續了好幾千年。和別的門派不同,我軒轅一門有一個守護神靈的存在,那就是——大地之神!”

“大地之神是我們軒轅一脈的力量來源,還是在千年之前,那時的大地之神很年輕,這片大地也充滿了生機,土地富饒、山青水綠、人民和睦,而我們軒轅一脈更是興盛,曾經有過一代收徒上千的盛況!”

老人說到這里,雙眼炯炯發亮,似乎自己也身處于所描繪的那個時代,體會到了當時身為軒轅門徒的自豪。

但是轉眼間他又恢復了老態道:“但是近千年來,情況迅速惡化,土地貧瘠沙化、森林草原消失、河流溝渠干涸、人民流離遷徙,大地之神在迅速變老……”

“本來神是不會老的,但他確實是在變老,因為他的力量在一天天大量流失,卻沒有絲毫補充。而我軒轅一脈也跟著力量大減,到我這一代,已經是軒轅一脈最后一個人了,而我竟然感受不到大地之神的力量,根本無法進行傳承!”

白水寒點頭道:“我第一天踏足這里時,便感覺到了大地神靈的哀傷,還有對生命的絕望,那的確是衰老的象征,但是難道沒有什么可以挽救的方法嗎?”

老人發出一聲深沉的嘆息:“這幾十年我一直都在設法,終于發現了大地之神力量的流失與另一個邪靈有關!”

“啊?”

聶無雙叫了起來:“就是那個壓制著大地之神的邪靈!”

老人點點頭道:“那個邪靈一開始很小,可是它依靠吸取大地之神的力量而漸漸變得越來越強大,而它越強大,吸取力量的速度就越快。所以要拯救大地之神,就必須消滅這個邪靈!”

“那么這個邪靈到底是什么?”

老人望向無盡的虛空道:“這個邪靈可以說是鏡子背后的大地之神,如果大地之神代表的是生機、和平、關愛,那么邪靈代表的就是死亡、爭斗和憎恨!”

白水寒明白了,邪靈其實就是大地之神的伴生體。

老人口中的所謂大地之神,其實是集一方所有生命強大的精神力量,所有生命包括人的精神面貌都存在截然相反的兩面,當正面積極的精神占上風的時候大地之神就會強大,當負面消極的精神占上風的時候,邪靈的力量會超越大地之神的力量!

“啊!難怪前幾天我們想在傳福家周圍種點樹,但就是最適合沙地種植的紅柳都種不活,更不用說種點菜或者別的什么,種上去一會兒就枯黃了,原來大地是在憎恨生命!”陳風突然若有所悟到開口,他雖然對白水寒和老人的對話不是太明白,但老人說的最后一句他倒是隱約有所體會。

“是的,”老人悲哀到道,“除了大地之神居住的地方,這片土地幾乎是寸草不生,這里的家庭全都是靠男人們在外打工掙錢來養活一家人。還有這個集市上用來交易的動物和植物都是在百里之外運來的,那是邪靈還不能控制的地方!”

白水寒問道:“那么前輩是不是有了控制或者消滅邪靈的方法?如果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必定全力以赴來協助前輩!”

老人用奇異的眼神盯著白水寒道:“我也不客套了,眼看時間緊迫,我正擔心一個人的力量不夠,就感覺到天尊的到來。我曾經與貴門的一位高人相交,因此知道貴門有一種秘術,叫做‘芥子祈福反運’,天尊可能運用?”

白水寒心中驚疑不定,這種秘術他當然知道,當初為了成全他的降生,他的親生父親,鬼門的上一代門主白行云就曾經用過!

這種秘術總的說來就是一種祈福的法術,但并不是為被施術者祈福,而是為了第三人。

被施術者作為一個媒介,將本身或者天地之福運轉移到第三人身上。這種轉移其實是違反天道的,所以一要被施術者心甘情愿,二要施術者付出相當大的代價,因此這種秘術一向為門主所獨有。

老人既然知道這種秘術,一定是從哪一代門主口中得知,只是不知是他的父親?祖父?抑或曾祖?

但是白水寒沒有去問,老人如想說自會主動告訴他,如不想說問也無用,這種正宗道派是最重言行之慎了。

于是肅然道:“前輩可知芥子的規矩?”

老人的神情嚴肅而莊重:“當然一清二楚!到時我會給天尊找一個心甘情愿的媒介的!”

白水寒也肅然沉聲:“為了挽救大地之神,犧牲再大也是值得的!”

盡管使用這種秘術他會付出極大的代價,甚至有可能是生命,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一個真正的修道之人要對自然萬物有著包容博愛之心,這樣才能更深入地體察天道至理,更何況那一夜和這片土地的交流讓他對這片大地上的生命充滿了同情。

老人見他答應,連聲音里都透出明顯的興奮和希望:

“月圓之夜,在大地之神安居的地方,我們就在那里施術!”

第七章軒轅老人(二)

大地之神居住的地方就是那座百里之內唯一有水有樹的山峰。

在山頂最高的地方,白水寒見到了早就等在雪地里的老人。

老人孤零零地站立在那里,仰望著頭頂的圓月,呼嘯的山風將老人的破衣裳吹得獵獵作響,讓他身后的影子也忍不住隨風飄搖,益發顯得孤寒凄清!

白水寒一瞬間明白了,老人自己就是給他找的媒介!

老人轉過身來,平靜地道:“請天尊開始施術。”接著就地盤坐在了雪地上,雙手結成一個奇異的手印安坐不動。

白水寒知道老人決心已定,現在說什么都沒有用,于是吩咐聶無雙和陳風站在一邊。

本來他不想讓陳風跟著,但是陳風死皮賴臉纏著他不放,白水寒只好答應帶他一起,也是為了萬一自己真元大虧可以讓他背自己下山。

白水寒來到老人面前,也學他一樣盤坐下來,讓心境保持空明,然后舉起了雙手。

一種七彩艷麗的光華從他手中透射出來,在兩只手之間連成了一片整體,然后在他和老人的頭頂上詭異地流動著。

隨著這種流動,天空中響起了美妙的音樂聲。你聽不出它是由何種或者是哪幾種樂器所演奏,但是它的樂聲卻是人間任何一種樂器演奏不出來的!

它原始、古樸、莊重,而又精致、華麗、歡快,那里面包含著生命的初始!

一旁的聶無雙和陳風聽得沉醉不已,幾乎都想跟著它翩翩起舞!

同時他們驚奇地發現自己腳邊的雪地上竟長出了碧綠的嫩葉,轉眼間眼前就是一片碧綠,把白雪全蓋在了下面,而接著這些嫩葉在瘋狂的生長,在山風中不停搖曳。

一枝綠葉中間忽然冒出了一個小花蕾,還沒有給他們思考的時間,身邊就已經猛然間變成了花的海洋,五顏六色的花朵競相開放、爭奇斗艷!

忽然一陣巨風掠過,千萬朵花瓣離開枝頭,飛上了半空,飄飄灑灑在樂聲中往山下的世界吹落而去……

等到花雨飄散無蹤,樂聲也在不知不覺中停止了。

白水寒手上的光華已經消失,但仍然高高舉著,他剛才用本身的精氣奏出祭神的樂章作為祭禮,這種華麗的法術雖然耗費不少功力,但將保證在接下來的施術中把對兩人的傷害減至最低。

白水寒深深地望進老人的眼中,看到的是一片安詳。他的表情也隨之變得肅穆無比,右手掌心緩緩地貼上老人的頭頂,左手掌心則正對著天上的圓月。

白水寒感覺到左掌心涌進來溫和的能量,經過他的身體從右手掌心流到了老人的體內,然后又從老人體內流出,緩緩地注入地下。

能量不斷地涌進來,漸漸的它的性質由溫和變成了暴烈,最后簡直就成了狂濤巨浪,猛烈沖擊著兩個人的身體!

白水寒和老人同時輕輕顫抖起來,都感到了自己的生命力在一點一點的流失,從來沒有感到象現在這么虛弱。

白水寒見兩人都處在危急時刻,也顧不了許多,放出了自己的心靈希望能與大地之神接觸,但是當他深入地底的時候,冰冷、黑暗、仇恨等等負面的精神向他侵襲了過來……那是邪靈!

邪靈無情地包圍住他,大口大口地吞噬著他的生命能量。而讓白水寒更加驚駭和傷心的是他所祈求來的能量原來都被邪靈接收了!

他仿佛聽到了邪靈得意的笑聲,心中充滿了對邪靈的憎恨。可是他越是恨,邪靈的力量仿佛就長得越快!

就在這時,白水寒的心頭掠過一股暖流,平復了他躁動的心情,那暖流,是他踏足這里的第一天大地在和他交流時回饋給他的能量!

白水寒猛然明白了,邪靈和大地之神就是一體,現在邪靈占上風,自然就由邪靈來接收力量,看來單純的祈福是不夠的。

白水寒的臉上忽然綻放出迷人的微笑,心中把邪靈和大地之神都拋在了腦后,而是開始回憶他所見過的最美的大山、最美的河流、最美的樹林、最美的花草、最美的生命、最美的人心!

祥和、喜悅、博愛、生機,隨著他的心靈流向腳下的每一寸土地,并向遠處蔓延了開去,讓這片土地上的人們不約而同做了一個夢,一個春天的美夢。

時間好象就在剎那間停止了,陳風如夢醒般看向不遠處的白水寒和老人,卻見他們都倒在了地上,連忙和聶無雙跑了過去,駭然發現老人的身體怪異地蜷縮著,就象整個人縮小了好幾倍一樣!

而白水寒竟然頂著一頭白發,那曾經滿頭的青絲一根都不見,年輕的面容上現在也布滿了深深的皺紋,就象一個百歲老翁!

這種詭異的情形讓陳風從心底里生出了寒意,不由自主倒退了好幾步!

聶無雙倒好象沒有太震驚,立在兩人面前對著虛空劃了幾下,兩道閃閃發光的靈符分別隱入了他們身體內,使他們立即醒了過來。

老人支起殘軀,平靜地笑道:“我又感覺到大地之神了!雖然邪靈還是很強大,但是終有一天大地之神會恢復青春的!”

他看向白水寒道:“天尊,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在我懷中有一本《軒轅秘錄》,請為我軒轅一脈找一個合適的繼承人。”

沒等白水寒有所反應,老人突然舉起變形的手掌朝白水寒頭頂劈下,強大而古老的力量源源不斷地涌進白水寒體內。

白水寒的身體逐漸起了變化,一點一點奇跡般地又回復了青春!

老人見此微微一笑,手臂無力地垂下,永久地閉上了眼睛。

第七章軒轅老人(三)

白水寒心中巨震,一代軒轅傳人的去世帶給他的是難以言語的沉痛和惋惜!

他從老人懷中取出了《軒轅秘錄》,捧在手中恭敬地向老人磕了三個頭,心中發誓一定替老人找到一個合適的傳人,讓軒轅一脈得以繼承下去。

然后他用雙手挖開白雪、挖開泥土,就在這大地之神的安居之地埋葬了老人,又用一塊石頭做了墓碑。白水寒運指如飛,在上面刻下了“軒轅黃老人之墓白水寒立”幾個字。

這一次施術讓白水寒元氣大傷,幾乎要賠掉了一條性命。雖然老人最后的靈力灌體讓他恢復了部分精元,不再呈龍鐘老態,但他的“心懷鬼胎”卻從黑龍級重新倒退回了初級的白龍級。

不過他的體內又多了老人百年修為的龐大靈力,可算是福禍參半。

白水寒還是缺乏經驗,如果當時他就立即著手融合兩股靈力,那么他的修為將達到一個從未有的高度,但是他僅僅讓兩股靈力各自為政、互不干擾,也就為日后埋下了禍根,差點讓他功元全毀、前功盡棄!

回去之后白水寒想了很久,要想老人拯救大地之神和傳承軒轅一脈的愿望實現,就必須從根本上著手。

邪靈其實是人類為了單純追求利益的貪婪之心而破壞了自然,而自然界對人類則產生了憎恨之心,反過來當人類受到自然的報復時又出現了絕望等負面情緒,所有這些的集合就構成了邪靈。

要想徹底消滅這些因素,那就要處理好自然和人類的關系,讓他們和諧共處、互惠互利。

所以他假裝無意地向陳風、王巳和孫傳福三個提起:“傳福,你們家可是一個現成的實驗基地,只要我們把你家周圍的環境徹底改造,我們就可以畢業了!”

孫傳福愣愣地道:“我們才剛上了半年大學,能干些什么?”

王巳也道:“我們又不是沒有在這里試過,但是好象種什么死什么,哪樣都活不了啊?”

如果陳風不是知道白水寒的底細,他這時只怕也是和孫傳福王巳兩人一樣的反應,甚至會冒出冷言冷語,不過他還是很疑惑:“就是要做,我也是一點概念都沒有,從哪里開始著手都不清楚。”

白水寒淡淡道:“不干怎么知道行不行?再說我們學的本來就不是短期效應的東西。先把我們已經學的用上去,以后再學到新的知識,可以一樣一樣補充,進行改良。反正這里的環境已經達到了最底線,我們怎么也不可能把它弄得更糟,說不定還會有好的轉機也不一定!”

孫傳福道:“我當然是想把這里的環境變好,這也是我的愿望,但是到底應該怎么辦?”

白水寒胸有成竹地道:“其實很簡單,首先是錢的問題,其次我們設定的范圍應該多大?其三是可行性的概率有多少。陳風你的筆記本不是帶來了嗎?我們可以用電腦分析一下。”

陳風立刻取出他的筆記本電腦,為了不浪費電池,他可是好多天沒有上網了。

白水寒道:“首先定出傳福家的位置,對了傳福,你們家有多少地?”

孫傳福想了想道:“大概有二三十畝?其實有和沒有還不是一樣,什么都種不了,而且這些年來鄉里從來沒有管過我們,該調地的也沒有調。”

象突然想起什么道:“對了,我阿大那里有土地使用證,我拿給你看看。”

一會兒孫傳福就拿著土地使用證過來,白水寒打開一看,上面有宅基地和旱田地,宅基地是兩百平米,旱田地與宅基地相連,有三十畝。

把它遞給陳風道:“就按照這個上面的位置和比例繪圖。”

這對陳風不是什么難題,很快就把平面圖畫好了。

白水寒看了看道:“能不能把它變成立體的?最好和這里的地貌基本符合。”

陳風打了個響指道:“交給我了!”

起身到行李包里面翻了一陣,竟拿出一個數碼相機來,陳風眉飛色舞地道:“哈!我還以為這里沒什么可拍的,這個恐怕是白帶了,想不到還有用武之地,走!”

來到屋外,王巳和孫傳福負責測量,陳風負責拍照,白水寒則是邊仔細查看地形,邊在心中琢磨,還有孫傳貴帶著小弟跟在后面看熱鬧。

拍好之后,陳風將成像輸入電腦,很快一幅合成的立體圖象出現了。

他似乎還想到了什么,又在上面調出來一個窗口,竟然是分類的各種花卉樹木,還有詳細的栽培、生長、狀屬等資料。

陳風得意地介紹道:“這是從我老爸那里拷過來的,我們家做的就是花木生意,里面還有一個程序,就是各種植物對周圍環境的微量影響,例如塵埃顆粒物的濃度、對有毒氣體的凈化、對濕度的影響、對土壤、氣流以及植物相互間的影響等等,這還是我們家的商業機密呢!”

然后象獻寶似的對白水寒道:“寒老大,要什么你隨便挑好了。”

他一心想拜師,但是白水寒又不許陳風叫他師父或師兄,于是退而求其次,和王巳一樣改口叫寒老大。

白水寒道:“我對這些不如你熟悉,還是我說出要求,你來挑出最合適的,而且要選最經濟最易存活的品種。”

第七章軒轅老人(四)

“沒問題!”陳風滿口答應。

于是白水寒一樣一樣地說出自己的要求,陳風則配合地將代表該種植物的圖象“栽種”到立體圖象上面。

王巳和孫傳福對這一塊領域也不陌生,順便在一旁提出了不少意見,最后加上討論,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才終于搞定。

陳風最后輸入啟動指令道:“我這個電腦規格設置太低,運行程序要明天中午才會有最后結果,先等著!”

孫傳福看著那幅模擬圖道:“水寒,你為什么偏要把一共三十六種三百多株植物都雜亂無章地放在一起,整整齊齊種的話不是省事多了嗎?”

白水寒搖頭道:“不,它們都是有嚴格方位劃分的,我研究過了,那樣搭配才有利于所有植物的生長。”

見三人還是一臉疑惑,只好笑了笑道:“這是中國一門古老的學問,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反正你們看明天的運行結果就行了。”

第二天上午不到十點,一直守著的陳風興奮地把白水寒等三人拉到電腦前道:“你們快看,簡直是奇跡!”

陳風一邊在電腦上給他們演示一邊道:“這種栽種結構竟然完全滿足了它們所的一切養分、水、陽光,而且每兩株相鄰植物之間還能相互促進生長,最奇怪是它們居然能夠形成高低熱冷氣流,不僅能把沙土擋在百米之外,還能形成小型降雨帶!雖然的降雨量可能比露水多不了多少,但是對這些抗旱植物來說已經夠了。剛才我用電腦層層分析產生這種結果的原因,最后電腦得出結論,完全是因為這些植物的栽種位置,如果沒有這種位置的配合,根本不可能有這種前所未有的奇跡出現!”

陳風連一口氣都不停的說完時,王巳和孫傳福已經目瞪口呆。

而白水寒早知道了結果,表情沒有一點變化,只是淡淡道:“陳風,你估算一下都需要多少錢?”

陳風很快就算了出來:“應該至少要1萬4千元左右,還是純買植株的錢,不包括肥料、人工、運輸及其他。”

孫傳福聽到這么“龐大”的數字立即傻了眼,道:“就是把我家賣了也沒有這些錢啊?”

陳風忽然道:“我爸在S省有個分公司,離這里很近,我可以叫他們免了運輸費,并且按成本價計算,大概可以提供百分之八十的樹苗,這樣就可以節省四千塊錢左右。”

白水寒道:“當地的品種我們可以就近購買,多少可以節省一些,肥料可以用自然肥,到各家及集市城鎮去收就行,不用花錢買人工肥。”

這么一說,大家的思路又活了起來,王巳道:“其實這種事情可以找政府資助的,明天我帶一些資料去找縣政府,和他們談判我最拿手了!不行的話還可以貸款,現在不都有農民小額貸款嗎?不需要抵押,只要一張身份怔就行。”

孫傳福也道:“人工可以去找親戚朋友,還有附近的鄰居,他們都不要工錢,管飯就行。”

“那好,我們分頭行動。”白水寒最后定案。

但是第一天王巳就碰了釘子,氣呼呼地回來了:“!那個小芝麻官一口的官腔,一會兒說困難,一會兒說有更重要的事情,還說毛頭大學生不要異想天開亂花錢,反正就是根本沒有興趣,也不會給我們一分錢!”

白水寒并沒有生氣,反而微微一笑道:“這種結果并不意外,從這里的情況看就知道他們沒有遠見了,還是走貸款。”

孫傳福為難道:“我和阿大說了,他說從來沒有借過這么多錢,還是找政府借,擔心將來還不上怎么辦?”

白水寒起身道:“我去和孫老爹談,他一定會同意的!”

孫老爹正在和二兒子孫傳貴整理著籬笆。

白水寒知道這種人講實在,單刀直入道:“孫老爹!您想不想過好日子?想不想傳貴和小弟上大學?將來在這周圍種上樹種上草,里面有不少是果樹,上面的水果可以賣錢,還有一種墨西哥仙人掌,是可以當菜吃的,現在大城市賣的可好了,而且它也能結果,那種果子在城市里賣十幾塊一斤。”

“種樹后屋子附近就沒有風沙了,可以養一些雞、羊、兔之類,再養幾頭豬,屋前屋后種上菜,自己吃不完可以拿到集市上去賣,雞羊豬糞都可以作肥料,這在別的地方叫生態養殖,不到兩年不僅可以把錢還清,還能有一點節余呢!”

孫老爹還在猶豫,孫傳貴已經在一旁嚷道:“阿大,聽寒哥的話沒錯啦,他是神仙哩!”

基于對白水寒的莫名信任,孫老爹終于點了頭。

有了錢,一切就好辦了。而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所有的人都忙得天昏地暗,但是終于把所有的工作完成,其他幫忙的人也全回了家。

結束后第二天一大早,孫傳貴的聲音把大家從睡夢中喚醒。幾乎是反射性的,每個人都揉著惺忪的睡眼到了他們幾天來忙活的成果面前。

“你們看,發芽了!長新芽了!”孫傳貴興奮地叫道。

大家上前仔細一看,果然沒錯,所有的樹木全都抽出了新芽,而腳底下新灑的草籽竟也破土而出,給大地覆蓋上了一層細細的綠芽,讓人看了精神為之一振!

孫老爹激動地喃喃道:“怎么剛種下就長了新芽?還是在大冬天……莫非是神……”

他突然住了口,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以額觸地心懷感激地道:

“神又回來了!”

第八章花園陷阱(一)

過年前三天,白水寒、王巳、陳風才離開孫傳福家各自打道回府。

臨行前白水寒叮囑孫傳福找縣政府要周圍一百畝地的批文,一土地承包費的形式換取百畝地的使用權,由于這一帶土地貧瘠,因此費用會很低,又不是立即要交錢,所以在開學前孫傳福就辦下來了。

柳玉又沒有回家,說是學校給派了特別任務,惹得柳琴直嘮叨現在還沒有當警察就這么忙了,當上警察還得了?

白水寒本來以為能在家看到柳玉,卻沒有想到連電話都聯系不上,心中隱隱有些失落。

好在聶無雙總是給他調皮搗蛋,要他在后面不停的收拾爛攤子,一忙碌起來,這種失落的感覺也就漸漸淡了。

不過一得一失總有定數,在家中的時光里白水寒倒可以靜心地日夜研究軒轅黃老人留給他的《軒轅秘錄》,而且有了不少心得。

修道界門派中的修煉一般都離不開內本外輔的手法。

所謂內本就是各門派密傳的鍛煉肌體和心靈的法訣;而外輔就是各種把法訣體現于外并起輔助甚至加強作用的媒介。

例如鬼門大多是用道符作為外輔,而水姓家族以水為媒介。

至于軒轅一脈除了內本的修煉要與感應神靈力量相呼應這一特點外,其外輔也是很有特點的各種手印。

但它的手印與佛教密宗手印不同,因為軒轅創始之后兩千年佛教才傳入中國,比佛教本身的歷史也長多了。

《軒轅秘錄》上記載了八種手印,得自當時祖先崇拜的八種神靈,分別為“天、地、兵、陰、陽、月、日、時”。

當日祈福時黃老人用的便是“月手印”,“月手印”有借體、潛移的功用,雖然還有其他手印可以代替,但是“月手印”卻是最合適的,也說明黃老人對手印的運用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白水寒雖然對這些手印感到陌生,但他已有道基根底,學起來自然是得心應手,在他返校時竟已摸透了十之。

一回學校,陳風便催問白水寒拜師的事情,白水寒只好借故拖延,并教他一點基本的小把戲和一些簡單的道符先將他敷衍過去。

但是陳風沒有修煉內本,完全靠本身的精神力來道符的效果,因此他自己畫的道符就有時靈驗有時則和一張普通白紙差不多。

不過聶無雙倒是和陳風成了好朋友,讓白水寒感覺輕松不少。陳風經常帶著聶無雙出去胡鬧一通,要是哪里傳出一宗靈異事件,十有就是他們的杰作。

有道是“世上無秘事、只怕有心人”,他們的異常舉動已經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陽光普照,春暖花開,陳風正在試驗地里做觀察紀錄,憑空出現在他身邊的人影把他稍稍嚇了一跳,一看是聶無雙便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道:“大小姐!你不要老是這樣嚇人好不好?以后本少爺得了什么心臟衰竭、心肌梗塞之類可要你來負責!”

聶無雙伸了個懶腰,拍著嘴打著呵欠道:“那好,我看還是回去睡覺好了,反正花精本小姐看得多了,沒什么有趣的。”

“你說什么?”陳風一把拉住正要隱形的聶無雙道,“我沒聽錯?你剛才提到什么‘花精’?”

聶無雙做出一幅無所謂的樣子道:“是又怎樣?反正你也沒興趣。”

陳風一聽,立即知道自己剛才惹惱了這位半人半鬼的美女,連忙賠笑道:“師姐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弟我計較,以后你可以隨便嚇我,不過……你說的‘花精’到底在什么地方?”

花精,也有人稱之為花妖,是植物屬的靈體,會幻化成人形,有男有女,還有男女通體的。

自從上一次聽聶無雙提到后,陳風就一直想一睹其廬山真面目,私心里還想象小說里描寫的那樣,找一個什么牡丹仙子的美女作女朋友,所以剛才一聽聶無雙說起,便什么也不顧了!

聶無雙見陳風低聲下氣地賠罪,得意地道:“這可是我千辛萬苦打聽到的,近幾天許多學生都在傳言說校史紀念館的小花園鬧鬼,經常會看到一個女人的影子然后眨眼就不見了,還有一次一個學生在那里摘了一朵花,回去后就高燒講胡話,第二天就自動回到小花園澆水除草干了一整天,所以我推測那里極有可能是花精作怪,想找你一起去探個虛實……”

聶無雙休閑地玩弄著自己的指甲:“你要是不想去,我就一個人去好了。”

陳風心癢難熬地道:“去!去!誰說不去了?”

當即換下了試驗服,跟著聶無雙到了校史紀念館,沒想到里面的人還真多,大部分還都是聽說了傳言來這里看熱鬧的。

聶無雙早就隱身了,對著陳風耳邊道:“這么多人,就是有花精也不敢出來了!”

陳風心念一轉道:“我們等閉館后再來,那時一個人也沒有,而且天還不太黑,對了,你可千萬不要讓寒老大知道了!”

聶無雙給了他一個白眼,盡管他看不到:“你以為我笨啊,讓師父知道就玩不成了!”

晚上六點校史紀念館閉館,人都漸漸離開了,雖然天沒有全黑,光線已經很差,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陳風和聶無雙到了直通小花園的后門,雖然上了鎖,自然難不到他們兩個。

聶無雙首先毫不費力地從門上面飄了過去,而陳風則只能憑借平時鍛煉出的靈活身手翻門而入!

第八章花園陷阱(二)

一陣晚風吹來,花香撲鼻,陳風用力吸了一口陶醉地道:“好香啊!”

測頭一看身邊空蕩蕩地,不由大叫道:“喂!這里又沒有人,你隱什么身啊?”

耳邊傳來聶無雙不悅的聲音:“你少管!也不要和我說話,我會跟在你身后的!”

陳風不滿意道:“那我怎么找‘花精’啊?”

聶無雙罵道:“笨蛋!到時我會提醒你的!”

不知怎么,她剛才一踏進這里,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是哪里出了問題卻又說不上來,只好事事小心一些,對陳風老是打擾她的察看很是不耐煩。

小花園確實很小,約只有一百多平米大小,四周圍墻上攀滿了綠色的爬山虎,中間有個小池塘,里面有三兩片睡蓮的葉子,由于沒有到季節,還根本看不到睡蓮的影子。

池塘的邊上有一塊假山石,上面放了幾盆串串紅。池塘和圍墻中間的地段則不規則的種了一些海棠、雛菊、迎春花、月季、桃樹之類,其中薔薇和月季開得最盛,桃花卻已謝到尾聲了。

在里面轉了一圈,什么事情也沒有發生,陳風泄氣地道:“嗨!又是捕風捉影、以訛傳訛,這個花園正常的很,哪里有什么妖啊精的?”

聶無雙此時也放松了警惕,現出身形嗤聲道:“就你那點道行能看出什么來?你以為人家會專程站在這里等你?師父不是教了你一道破障符,專門用來查看有沒有靈怪的,是還沒有學會還是不敢用啊?”

“對啊,我怎么沒想到!”陳風眼一亮,掏出朱砂和黃紙,就用手指蘸著畫了一道符,往自己面門一貼,可惜那張黃符立刻飄了下來,陳風一臉尷尬地抓住道:“不行,好像不怎么靈光。”

聶無雙譏笑道:“不是不怎么靈光,是根本不靈光!”

上前用手指蘸了點朱砂就在陳風眉心處畫了起來,片刻就收手,那朱砂符一閃后隱到了陳風體內,陳風的兩只眸子立刻變成了金色,欣喜地沖聶無雙點頭道:“多謝師姐!多謝師姐!”

聶無雙白了他一眼道:“這么笨,難怪師父不收你,記住只能用半個小時!”

陳風并不計較,已經湊上每一朵花上去尋找了。

“小姑娘!你的師父是誰?”

聶無雙被背后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看看前面的陳風,根本就沒有聽見一樣,立即明白是有人用心語跟她說話,于是突然一轉身,卻什么都沒有,不由花容失色!

那個聲音又再次響起,卻是換成了右側:“你不要找我,你看不見我的!”

“不可能!”聶無雙往雙眼上一點,目光立刻炯炯似火往四面看去,卻依然是一無所獲!

“哼!憑著不成氣候的‘鬼眼’也想看到我?真是不自量力!我再問你,你的師父是誰?”那個聲音又換了一個方向。

聶無雙心中一驚,他怎么知道自己用的道術是“鬼眼”?

于是大聲問道:“請問是哪一位道友在此裝神弄鬼?”

這下子陳風聽明白了,跑了過來道:“師姐你在和誰說話?是‘花精’嗎?我怎么沒看見?”

那個聲音哈哈笑了起來:“裝神弄鬼?那不是你這半個鬼的強項嗎?我可不想掠人之美!不過你們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在學校里膽大妄為,不知收斂,破壞了非必要不以無上道術擾亂俗世的禁忌,以為修道界的人都是笨蛋查不出你們來嗎?”

這幾句并沒有用心語,所以陳風也聽見了,見其一副教訓的口吻,心生反感道:“喂!你是誰?憑什么管閑事?”

聶無雙一聽要糟,陳風不知道修道界有自己的規矩,但她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再說又有白水寒作后臺,也知道白姓鬼門在修真界的地位,所以便也不以為意地道:“不錯,還輪不到你來管我們的閑事!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師父姓白!”

“你胡說!是誰這么大膽竟敢破壞鬼門門規,收兩個外姓之人為徒?讓我查到,定要打斷他的腿,將他逐出門戶!”

那聲音顯然是怒氣沖天,不覺現出形來,是一個穿著白綢衣褲的半百老人,頗有仙風道骨之相,就站在兩人面前不到三米遠的地方,一臉不悅地看著他們。

陳風自知道白水寒的本事后,對他極是崇拜,見眼前這個人說要打斷他的腿什么的,立刻道:“你是什么東西!敢說要打斷老大的腿,我陳風先讓你好看!”

迅速畫了一道符往空中一扔,立刻化成三柄金光閃閃的小劍向白衣老人射去!

白衣老人冷笑一聲道:“你師父就教了你這么點東西來現眼?”右手一揮那三柄小劍就消失不見了!

“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誅妖符劍’的威力!”白衣老人五指一張,九柄比剛才長得多的金劍組成菱形旋轉著向陳風閃電般刺去!

陳風手忙腳亂的在左掌心畫好盾符,往外一推,可惜他想要的盾牌并沒有出現,那九柄長劍就已到了面前,一時間渾身汗出如漿,呆立不動!

“休得傷人!”聶無雙插在陳風身前,手上多了一面金盾將九柄長劍擋落,但巨大的沖力還是讓她和陳風連連后退,勉強才站住不動。

白衣老人沉聲道:“讓我看看你又學了什么名堂!”寬松的衣袖一揮,抖出十來張金光閃閃的靈符,全部化成了身穿鎧甲的兵將,執著法器向聶無雙圍攻而去!

聶無雙面色一變道:“符兵符將?”

第八章花園陷阱(三)

白衣老人點點頭道:“你這小丫頭倒是沒偷懶,有什么本事都使出來,別怪我沒提醒你!”

聶無雙沒有答話,她也沒空開口說話,一道道靈符從手上發出對付那些符兵符將,但是所有的靈符都不能對他們造成實際的傷害,符兵符將只是略一喘息又對她發動進攻。

陳風也躲在聶無雙背后發動攻擊,不過他的的道符要么不靈,要么靈力太低,所以符兵符將根本就對他不予理會,當他不存在一樣!把個陳風氣得都快歪了,卻也知道了他這點道行對付普通人搞搞惡作劇還可以,真要在修道界只能算是沒有入門的外行。

漸漸的聶無雙有些捉襟見肘,除了用幾道厲害一點的靈符阻礙一下,留出時間讓她閃避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啊!”聶無雙尖叫一聲,捂著被燒傷的肩膀跌翻在地上。

陳風嚇傻了眼道:“你怎么了?”又向白衣老人跳腳道:“這是犯法你知不知道?快住手!”

白衣老人冷冷道:“她本來就不是人,就是殺了她也不算是殺人,犯什么法?”

轉身向聶無雙道:“你還有什么沒使出來的本事?還不束手就擒,讓我廢掉你的道行,將你打回原形!”

聶無雙一駭,往后縮道:“不行!我不要做回無依無靠、無自主意識的魂魄,我要做人!”

白衣老人哼聲道:“你這身道行本來就是用美色騙來的,失去了又有什么可惜?”

原來聶無雙當日吸走白水寒二成靈力,那是需要幾個條件具備才行。其一是白水寒是男性,屬陽,如果救聶無雙的是女性,那就不會發生了。其二是陰陽交泰,即白水寒對聶無雙起了綺念,但不需要真正的交合,所謂神交即可,當時白水寒只是一念之間便失去兩成靈力,也與雙方的差距和聶無雙的資質有關。

所以白衣老人一眼看穿聶無雙是半人半鬼之身,自然也就推測聶無雙是利用美色勾引,否則誰會心甘情愿將苦苦修來的如許靈力白白送人呢?

而且白衣老人估計著聶無雙體內的靈力已相當于一個晚輩高手,以為她已將傳功的人的靈力全部吸走,那等于是害死了對方,所以尤其憤怒,哪想得到那只是白水寒的兩成靈力而已!

聶無雙見白衣老人誤會她了,忙解釋道:“前輩您誤會了!小女子的道行并不是……并不是以美色騙來的!”

說到這里她的臉變得通紅,雖然這一句確是實話,但是后來她未嘗沒有想過用這個辦法讓白水寒多度點靈力給她,好讓她早日成人,況且白水寒的一切也使她極為傾心,早就深深愛上了白水寒,但是白水寒的不為美色所動和同時不嚴守男女之防這種若即若離的做法讓她的心也跟著七上八下,不知道白水寒這個“師父”到底心意如何。

白衣老人憑閱歷就知道聶無雙十有沒有說謊,憤怒的心漸漸冷卻,但從他臉上看不出什么一樣來,仍是冷冷地道:“是不是我會查清楚的,不過不管是不是,結果都一樣,鬼門秘術是不能外傳的,所以先不能放你們走!”

向聶無雙和陳風彈了兩指,兩人立刻倒地睡著了。白衣老人又收了符兵符將,一邊夾起一人,消失在原地!

這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而白水寒正在寢室里為論文查資料,為孫傳福家建了一個生態園后,四個人就商量以此為基礎,合寫一篇有關植物栽植模式與亞氣候關系的論文,反正沒有限定時間,就邊查資料邊收集生態園那邊的數據。

數據收集工作當然由孫傳福的弟弟孫傳貴來做了,先把論文的大綱和準備工作做好,再一步步完善。由于這個生態園的設計主要是白水寒完成,所以主要著作撰稿人是他,有關工作也主要由他來完成了!

突然他眼睛一眨,手中的書上已多了一根發簪,就是聶無雙的那支,不由心中一震,忙默算一下,已知道是怎么回事,心中暗罵道:“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正想起身卻又坐下了,喃喃道:“讓他們受點教訓也好,免得以后給我出大亂子!”

于是又專心致志地看書,直到王巳和孫傳福奇怪為什么陳風這么晚還不回宿舍。

白水寒也故作疑惑地道:“下午陳風說晚上有個美眉聚會,還有舞會什么的,說不定要玩一個通宵?”

王巳憤憤不已道:“這個臭小子,有這種好事也不找我?”

正在半夢半醒之間的陳風打了個噴嚏,很自然的就想到一定是王巳那小子在說自己的壞話,回頭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長夜易過,白水寒一覺醒來,習慣性地做了一個往外推的動作,卻推了個空,半晌才回過神來昨夜聶無雙沒有回來睡,這一個人獨自成眠還真是有些不習慣了,其實那種緊貼著柔軟、溫暖的感覺捫心自問還是很舒服的。

看來為了自己也要把他們救出來了,白水寒伸了個懶腰,穿好衣服,早飯也不吃了,直奔校長樓而去。

校長樓是一幢三層的辦公樓,所有的校長、副校長、黨委書記、副書記還有他們各自的秘書都在這一棟樓里面辦公。

樓底下有一個地下停車場,還是雙層的,由于車少,所以負一層的停車位已經是綽綽有余,負二層基本上就是閑置的,陳風和聶無雙就被放在這里。

剛接近校長樓,白水寒的右手腕上浮現出一條白龍,龍頭昂于手背,龍尾則一直延伸到手肘處。

白水寒不由訝然,這種現象表示有鬼門高級人物在附近,至少是長老級或護法級的存在。

鬼門共有八大長老四大護法,平時都是各自隱修,不知道這里是哪一位?

第八章花園陷阱(四)

白水寒并沒有停留,直接到了地下停車場,在負二層的入口處,一個人影早已等在那里,正是昨晚擄走聶無雙和陳風的白衣老人。

看到白水寒的身影,白衣老人開口道:“你是那小子和丫頭的什么人?”

白水寒知道他指的是陳風和聶無雙,沉靜地道:“無雙是我的徒弟,陳風是我的同學和朋友,還請您把他們倆交還給我,至于他們倆對您有什么得罪之處,我讓他們給您賠禮道歉如何?”

白衣老人驚疑不定地看著白水寒,由于白水寒刻意隱藏了鬼門的靈光,卻把軒轅一脈的靈光放了出來,所以他并不知道白水寒隸屬鬼門,更談不上確認身份了,但是看到白水寒頭上的綠色靈光,卻讓他想起一個人,于是問道:“小道友!軒轅一脈與你可有淵源?”

白水寒不置可否道:“有又怎么樣?沒有又怎么樣?”

白衣老人道:“如果有,我看在你們黃門主的面子上可以保留你一點道行,如果沒有,那就不好說了!”

白水寒皺皺眉,白衣老人的處事方式也許是修道界常見的,但不是他贊同的,于是問道:“你不嫌太霸道了嗎?鬼門長老就是這樣仗勢欺人?”

白衣老人勃然變色道:“敢侮辱我鬼門,讓你嘗點厲害瞧瞧!”左右掌連打,一道道金符從掌心發出罩向白水寒。

白水寒微微一笑,手捏法印,輕喝一聲“陰!”金符即在他身前半米處消失得無影無蹤!

“神手印?”

白衣老人驚呼一聲,又轉而質問道:“黃門主是不是你師父?你怎么能不遵師命擅自離開大地之神居住的地方?”

白水寒感到好笑,搖頭道:“黃前輩不是我師父!”

就在這時里面的陳風和聶無雙聽到了白水寒的聲音,立刻大叫起來:

“寒老大!快來救我啊!”

“師父救我!”

白水寒露齒一笑道:“對不起,我要去救人了!”身形一動,眨眼間便到了白衣老人身側。

白衣老人也不慢,飛速移到他面前一攔道:“要想去救人,先過了我這關再說!”

雙臂飛舞,口中念念有詞,祭起各種威力奇大的靈符,可惜白水寒對這些太熟悉了,一一用軒轅老人的神手印破去。

八個手印經此一仗融會貫通,盡悉其中奧妙,白水寒越打越盡興,像是表演一樣,想到什么就出什么,根本就不理會一旁的白衣老人了!

白衣老人見自己的道術一一被破解,而且最后連近白水寒的身都不得,不由越打越心驚,越打越頹喪,越打越羞愧!

心驚的是修道界竟有如此高手,他以前怎么不知道,頹喪的是自己的道行竟然連他的邊也沾不上,羞愧的是自己修習的鬼門秘術全被破去,實在給師門蒙羞!

就在這幾種情緒刺激下,白衣老人生出了一個偏激的想法:“就是與此人同歸于盡,也不能讓鬼門受同道恥笑!”

不由心一橫,右手往空中一抓,已多了一面小旗,然后口一張,一團血霧噴出,悉數吸入到了小旗之中,小旗上攸地冒出一股青煙在邊上凝成了一個身軀高大的怪物,凌空向白水寒撲去!

白水寒此時已認出白衣老人手中的小旗是鬼門的法寶之一——招魂幡!

招魂幡必須在修煉到一定級數后才能祭煉出來招引魂魄,一般都是無依無靠無來生的孤魂野鬼。招魂幡的主人可以役使這些孤魂野鬼替他辦事,而這些魂鬼也有了棲身之處,倒是相互有利,這也是他們的門派被稱為鬼門的原因之一。

白水寒雖然知道祭煉的方法,卻不愿一試,他認為那些鬼魂本來夠可憐的了,為何還要讓他們受驅使,做一輩子不能翻身的奴隸呢?

而白衣老人剛才的舉動則是使用鬼門中一種極厲害的法術,叫做“誅妖血幡”!

就是用自己的鮮血去喂養招魂幡里的鬼魂,可以使它們立即結合成強大的鬼物,專門吞噬妖魔鬼怪的元神,即使是比主人法力高強幾倍的怪物,也不免元神喪失!

當然所用的鮮血也并不是普通的血液,里面包含著全身的精元和修為,所以當三口鮮血噴完,雖然“誅妖血幡”形成,但自己也不免成為一個廢人,而且也有成為鬼物點心的危險!

所以白水寒見白衣老人竟然施展這種幾乎是同歸于盡的招數,暗中直皺眉頭,這老頭子也太認真了?

他當然還不想夭折喪命于此,也不能讓白衣老人無端成為廢人一個,因此趁他第二口血還未噴出,立刻收回軒轅手印,本門靈力噴涌而發,拇指甲在食指指尖輕輕一劃,從傷口滲出的血液竟不是紅色的,而是淡金色的!

白水寒沒有多想,對著張牙舞爪的鬼物畫了起來。

空中立刻出現一道金光閃閃的靈符往鬼物逼了過去,而鬼物顯得非常害怕的樣子,扭頭就往背后逃竄,一直到其被封回鬼幡之中!

第九章閱書湖邊(一)

白衣老人大驚失色,卻一眼看見白水寒頭頂再也隱藏不住的靈光和里面隱約呈現的龍形。

這次白衣老人的臉色更難看了,而且在瞬間變換了好幾種顏色,最后才像記起了什么一樣撲通跪在了地上,向白水寒恭敬地道:“鬼門第九十八代長老白未峰拜見門主!”

白水寒知道這一禮是不能免的,因此大喇喇接受了,等白未峰站起來,微笑道:“幸好你是‘未瘋’,要是‘已瘋’的話,我這個門主就慘了!”

白未峰一臉尷尬,他是個辦事嚴肅認真的人,沒想到初次見面的年輕門主第一句話就開他的玩笑,只能裝作聽不出來,問道:“門主,您怎么不一開始就表明身份?幸好剛才沒有讓門主受傷,否則未峰難辭其咎!”

白水寒聳聳肩道:“哦,我剛剛將軒轅門的‘神手印’融會貫通,想找一個高明的人試一試身手,恰巧有你這樣一個長老級的人物在,所以就順便看看我們鬼門秘術與之相比有什么優缺點,將來也可以作為借鑒。”

白未峰很想問一下門主的“神手印”是從哪里學的,但是修道界對這方面的問題比較忌諱,而且和門主是初次見面,不知道門主的性情如何,所以欲言又止。

白水寒卻看出他的疑問,淡笑道:“白長老和軒轅門的黃前輩是不是認識?”

白未峰驚訝地道:“門主的‘神手印’難道是黃老傳授的?不知黃老現在可好?”

白水寒神色一黯,輕嘆道:“黃前輩已經功德圓滿仙逝了!白長老,這個以后我再跟你慢慢細說,我是來找我的徒弟聶無雙和同學陳風的。”

白未峰聞言皺眉道:“門主真的收了外姓之人為弟子?”

白水寒知道這種“長老”往往是很保守的,只得借用聶無雙的話道:“白長老,我想你弄錯了,聶無雙并不是人,因此不能算作是‘外姓之人’的。”

白未峰對他的狡辯無可奈何,心想只有先知會其他長老研究一下再說,于是道:“他們就在里面,門主自己去,我就不見他們了,只是事后請門主到我的辦公室來,那里談話更方便一些,就在樓上三樓305號房間。”

說著向他行了一禮,離開幾步后才閃身消失。

白水寒掠到里面,見聶無雙和陳風被一根金光閃閃的繩索一起綁在一棵柱子上,形容憔悴,倒像是受了不少苦。

陳風一見到他,立刻大叫道:“寒老大快來救我呀!這鬼玩意捆得我難受死了!”

白水寒失笑,這確實是“鬼玩意”,叫鬼索。鬼門的人專門用它來綁東西,非鬼門的人不能解開,當然這對他來說是小意思,伸手一捻,鬼索就消失不見。

陳風費力地站起來,開始活動整晚都僵直的身體,而一直萎靡不振的聶無雙則無力地撲到白水寒的懷中,委屈的眼淚直往下流:“師父!”

陳風揮了揮拳頭道:“寒老大!那個老頭子呢?我要打得他滿地找牙!”

白水寒哼聲道:“你還想找他?他不找你的麻煩你就該慶幸了,他可是鬼門的長老,已經對你們手下留情了,再說如果不是最近你們兩個仗著有一點小法術就到處出風頭,破壞了修道界的規矩,人家也不會設個小陷阱讓你們自動往里跳!”

聶無雙一臉羞愧,怯怯地道:“他是鬼門長老?那我……師父……我要不要向長老賠罪?”

她沒想到竟然將長老得罪了,難怪自己在他手中不堪一擊,雖然自己也算是門主的弟子,但當初就是半耍無賴拜的師,不知道什么長老的承不承認呢!

白水寒搖頭道:“這點小事長老不會放在心上的,只是你們以后千萬要收斂一點,下次若是落在別的門派手里,恐怕就沒有這么幸運了!”

陳風還想說什么,卻見聶無雙猶有余悸乖寶寶的模樣,而寒老大又發了話,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也只能閉嘴,讓白水寒把他們送回了宿舍休息。

看到校長樓305門上刻著“第一副校長”的銅牌,白水寒心中真是驚訝無比,沒想到他遇見的第一個同門中人竟然和他同在H大,而且還是H大的副校長!

俗話說“大隱隱于市”,果然是一句至理。

白未峰早就等著他了,見他進來,立即請他在準備好的座椅上坐下,道:“門主!您收徒這件事涉及到修改門規,是不是等四位護法和八位長老聚齊后再一起商量?”

白水寒沒想到他一開頭就說這件事,難道真的很重要嗎?

他不想和這種老頑固來辯論,含混其辭道:“這個以后再,對了,除了白長老,還有幾位長老和護法都是誰?都在哪里?”

白未峰果然不再糾纏收徒的事,答道:“門主,未峰在長老中排行老三,您就呼我三長老,剩下七位長老里,除了八長老白未野在外游蕩,其余都在鬼門經營的公司里面做事。”

白水寒的下巴差點掉了下來:“鬼門還有公司?”

第九章閱書湖邊(二)

白未峰理所當然地道:“要維持一個門派,沒有龐大的資金怎么行?雖然我對經營什么的不感興趣,所以沒有進公司,但也是名譽董事,你父親也有股份在里面,當然這一部分要由你來繼承了。”

白水寒抓抓頭,不知道該說什么,對他來說,這些事情仿佛都很遙遠,他也沒有興趣進一步了解。

爸爸的股份?

他根本不想參與什么公司的事情,這種事情最好不要來煩他,趕緊轉移話題問道:“對了三長老,還有四位護法在哪里?”

白未峰搖頭道:“鬼門護法屬于秘密傳承,除非他自己表明身份,否則我們不會知道!如果門主回到總部主持事務,發出本們鬼帖,到時八大長老、四大護法都會齊聚總部聽令的!”

白水寒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問道:“三長老!我還不知道總部在哪里?”

他這個門主可能是當得最白癡的了,對本門的事情竟然是一點也不清楚!

白未峰倒沒覺得什么,詳盡地道:“鬼門總部原來在C省,后來為了公司的就搬到S市去了,暫時由大長老代理事務,不過老總部并沒有撤銷,那邊還有本門的弟子在照看著。”

白水寒有些無聊地起身,面對這個畢恭畢敬的老人讓他有些不自在,而且這個老人還是他這個學生的副校長!

“呃,三長老,我十點鐘還有課先走了!”白水寒向白未峰點點頭,就向門口走去。

“門主!”

白水寒轉身道:“還有事?”

白未峰似乎在斟酌著字句:“門主,其余幾位長老已經知道門主您了,都想見一見您,而且也需要正式的儀式向修道界宣告門主的身份。還有本門已經有將近二十年沒有門主了,所以希望門主回去主持本門一切事務。”

白水寒看著白未峰,雖然他盡量將這幾句話說得很平淡,很公事化,但是仍掩不住其中隱約泄漏出的一絲憂慮,到底他在憂慮什么?

白水寒沒有問,盡管他是門主,白未峰是長老,但兩人畢竟是第一次見面,彼此間都不熟悉,或者說還沒有建立起感情聯系,要無話不談那是不可能的。

他只是抓住了其中一個關鍵:“三長老,你說的正式的儀式是……?”

“哦,”白未峰忙道,“大長老他們定在明年農歷七月十五,這一天是我們鬼門的大吉之日,門主你看怎么樣?”白水寒無所謂道:“隨便,我沒有意見。”

也許是他感覺錯誤,發現白未峰在聽到他的回答后明顯地松了一口氣!

白水寒有些落寞地走在B市的一條林蔭道上,剛才他去了國家警官大學,想見一下柳玉,自從上次他送給柳玉“靈玉潔”后到現在就再沒有見過面了。

但是柳玉不在,只通過電話聯系到曹保。據曹保說柳玉參加什么集訓去了,而且要去半年之久,十二月份才能回學校,言語間頗是落寞,搞得白水寒也莫名其妙不快起來。

看來柳玉暑假又回不了家了,爸和柳姨恐怕又要著急地不停嘮叨。

白水寒正想著,無意中發現自己來到了一間書店的門口。

這是一間小書店,臨著馬路的平房中的一間毫不起眼,從建筑的式樣還有古董似的牌匾來看,該有幾十年的歷史了。

白水寒很吃力地從牌匾上的灰塵里辨認出幾個字:“古舊書店”。想想反正也不趕時間,白水寒一彎腰越過了書店低矮的房門。

一進來白水寒才發現書店并不小,長長的書架一直延伸到黑乎乎的深處,賣得也并非都是古舊書籍,倒是幾乎有一半都是現代新書。

白水寒有些失望地朝里面走去,漸漸發現幾個書架上有仿古的善本之類,更是失望,如果是舊書他倒可以挑幾本好的帶回去看,這種二手書相對便宜一些,現在的新書幾乎是又貴有沒有營養。

白水寒終于發現了他想要的東西。

一張大桌子亂七八糟堆滿了收購來的舊書和雜志,大部分都是八成新的,也有的被原來的主人弄得破敗不堪,不成樣子。

白水寒就像尋寶一樣力圖在這堆垃圾中找出像樣的好書來,經過一番搜索之后,終于找到幾本他感興趣的自然、地理方面的書籍,站在原地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哎喲!”

白水寒感到有人撞到了他的身子,然后被自己本能地彈了開去,結果帶得桌上一堆舊書嘩啦啦直往下掉,砸在了撞他的那個人身上。

盡管不是自己的錯,白水寒還是把那個人從書堆里解救出來,卻發現原來不是“他”,而是一個“她”!

第九章閱書湖邊(三)

她大約十歲,大概也是個大學生,長得很是清秀,一雙清靈思水的眼眸使整個人顯得溫柔雅致。個子約一米六三的樣子,不高也不矮,打扮穿著都有著小家碧玉的味道。

白水寒對她微笑著道:“對不起,你沒事?”

女生的臉頰浮起不好意思的紅暈,輕聲地解釋道:“其實應該怪我,書店里太暗,我的近視太深了,出門的時候又忘了戴眼鏡,所以……”

白水寒不在意的笑笑道:“你沒事就好,繼續挑你的書!”隨后就開始收拾地下散落的書籍。

女生也蹲下來幫忙,一會兒就收拾干凈。她再次不好意思地道:“謝謝你,我該走了。”

等她走后,白水寒繼續看他的書,剛才的小插曲并沒有影響他什么,雖然說實話剛才的女生挺清秀可人的,如果認真打扮起來只怕不會輸給柳玉。

最后白水寒挑了幾本書正要結賬離開,卻一腳踢到了地上的一本書。低頭一看,桌底下露出一個小書角,可能是方才掉落時無意中被擠到里面去了,所以并沒有注意,于是彎腰隨手拾了起來。

正要隨手扔回桌上,手卻突然停住了,眼光也不由自主呆呆盯在了上面。

這是一本很破爛的古籍,中間的幾頁都只剩下了半張,但就是這其中的半張紙上的半句話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

“……天到自然、地法……

……宇中無形、宙中無跡……

……心意所指、化身萬千,

心印所在、天地同存!”

這一段殘缺不全的話首先引起他注意的是“天道自然”四個字,因為它是大部分修道經典中開篇都要引用的一句。而后面的句子比較玄,讓白水寒似懂非懂,心中隱約像明白了什么,仔細想來卻又是一團迷霧看不真切。

追根究底的性格讓白水寒毫不猶豫就拿著這本書走到收銀臺,連著先前挑選的幾本書一起結了賬。

離開書店后,白水寒就立刻在附近找了一個公園,躲到了比較僻靜的一個湖邊角落,認真研究起這本殘缺不全的書來。

書的封面到是例外的完整無缺,上面還有幾個字,但是并不是白水寒所熟悉的文字。當他情不自禁拿指尖觸及上面這幾個字的時候,心中竟然自然而然浮現出書的名字:

“《神機玄秘》”!

白水寒皺了皺眉頭,這樣一個名字,不會是哪一位古人異想天開,故弄玄虛造出來的?

這本《神機玄秘》倒是不厚,一共不過十幾頁,有明顯曾遭祝融之災的痕跡,大部分都是殘缺不全,還有好幾頁完全缺失,稍好一點的上面也有七八個小洞洞。

第一頁保存得最好,沒有大的缺失。

白水寒迅速看了一遍,文字雖認識卻寫得晦澀難懂,大意竟是說書的作者遇到一位跨空而來的女仙人(參照拙作《大洋之巫》),受其青睞被傳以神機秘術,只是他生性愚鈍不能領略十之一二,雖活千余年仍不能悟性得道,于是離去前將女仙人所授及自己的心得記載下來,留給有緣。

白水寒看得一肚子疑問,對此人敘述的可信性大大打了個問號。

首先就是那位所謂的女仙人是否存在,過去有不少書都不乏托作仙人傳授之類的例子。還有他宣稱自己活了千年實在是太不可思議,就是他們修道之人,比普通人壽命長得多,一般也不過一兩百歲而已,超過兩百歲就已經算是不小的奇跡了,就算此人真的活了千歲,他說的離去是指死亡嗎?

如果不是死亡,那么他去了哪里,是否還在這個世上,或者離開地球?去了另一個空間?這些都已經在白水寒的理解之外了。

第二頁就是有引起他注意的幾句話的一頁,其他的字要么模糊不清,要么斷斷續續,根本不能理解它們的意思。

第三頁上倒有一小段可以看清楚,卻是反復寫著人體宇宙,宇宙星系,多重宇宙,共同漩渦,能量漩渦之類,倒像是介紹天文學知識的。

三四五頁都缺失了,六頁至十頁中間整齊的被燒出一個大洞,僅僅各留了最底下的一句話,分別包含了“乾”、“坤”、“坎”、“離”、“艮”幾個字,似乎與八卦有關。看到最后三頁,白水寒肯定了這個猜測,因為這三頁正是分別介紹“兌”、“巽”、“震”三訣的,由于缺句和晦澀,一時也把握不住其中的內容。

白水寒合上書,確定了這本書如果是真有其事,對現在的他來說也是太深奧了,于是放回裝書的塑料袋里面,對著湖水作了幾個深呼吸放松一下心情。

正準備回學校,忽然看見湖右邊有一位拄著拐杖的阿婆在巍巍顫顫地走著,不知是怎么漸漸走到了湖堤邊沿,突然一腳踏空就掉了下去,沉入水里!

岸邊有人已經看到,立時驚叫起來:“有人掉水里了!快救命啊!”

第九章閱書湖邊(四)

在阿婆掉下去的瞬間,白水寒已經本能地嗖的一下鉆入水中,不到十秒便到了阿婆落水的地方。

雖然走水面上他能更快到達,但那樣太驚世駭俗,而且水下的速度也夠他救人了。

沒有費什么力氣白水寒便找到了下沉的阿婆,輕松地把她托出了水面,在圍觀人群的幫助下抬到了岸邊。

見阿婆昏迷不醒,白水寒表面上用急救法搶救,暗地里送了一股靈力進去,在阿婆體內繞行一周。

阿婆立即嗆咳起來,等把腹中的水完全吐了出來,神志也漸漸清醒了,睜開迷蒙的眼睛道:“我在哪里?老頭子,我是不是到你身邊來了?怎么到了陰間我的眼睛還是模模糊糊的?”

原來這阿婆眼神不好,難怪會掉到河里,白水寒摟著她道:“阿婆,你沒有死,還好好的活著呢!”

還好現在已經五、六月份,天氣不是太涼,否則阿婆的身體一定受不住,為了保險,白水寒一直讓靈力停留在阿婆體內。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地道:

“是啊大娘,多虧了這個小伙子把您救上來!”

“真要好好感謝他啊!”

阿婆也聽明白了,抓住白水寒的手道:“孩子!好孩子!”

白水寒溫和地問道:“阿婆,你怎么一個人出來溜達,這樣很危險的,以后一定要找一個人陪著您,您住哪兒,家里有什么人,怎么和他們聯系?”

阿婆還沒來得及回答,外面響起救護車的聲音,接著一堆人擠了進來。

“來了!來了!救護車來了!”

“嘿,有記者,電視臺的也來了!”

本來白水寒想直接送阿婆回家,但既然救護車來了,那么還是送到醫院檢查一下更好,于是幫助醫護人員把阿婆弄上了救護車。

正要跟著上去,卻讓一個女記者攔了下來:“請問是你救的剛才那位大娘嗎?你叫什么名字?是在工作還是在上學?具體的經過是怎樣的?請你談一談!”

就這會兒功夫,救護車已經載著阿婆呼嘯著離開了公園,白水寒見如此,只能想醫院肯定會和阿婆的家人聯系,而且阿婆無論如何也不會有生命危險。

于是飛快地說了聲“對不起!”擠開人群撒腿就跑,把一幫人晾在了身后,找到自己放在岸邊的書,迅速溜出了公園。

第二天,各電視臺、各大報紙便報道了一神秘青年救起落水大娘的事。

本來這件事沒有這么熱門,只是后來記者窮追猛打,竟從幾個有心人的口中挖出了,救人的青年當時是從四百多米遠的地方下水救人,幾乎是不到十秒鐘便把落水的大娘托出了水。

記者把這個和后來白水寒是從四百米遠的湖邊收拾東西離開互相一印證,便確定十之真有其事,于是便給整個救人過程蒙上了神秘色彩,并把白水寒比喻成海洋中有救人美談的海豚,一是表示他的助人美德,另一是表達水中速度和海豚一樣快,還把當時一個手快的攝影師拍的一張照片登了出來,讓社會尋找這位神秘青年!

“嘿!老大,你看這張照片象不象你?”

白水寒正在為報紙上登出了他的照片的事而煩惱,王巳已經拿著一份報紙風一樣沖進了寢室,指著那張照片對他急道,后面跟進來陳風和孫傳福。

白水寒故作鎮靜地搖搖頭道:“根本就不像嘛!”幸好照片拍的不是很清楚,讓他可以否認到底。

“嗨!”王巳泄氣地道:“我還以為說不定就是老大你呢,本來想跟著老大你風光一把的!”

陳風譏道:“你王巳除了俗還是俗!”

王巳忍不住跳腳道:“臭瘋子!小心我把你那張臭嘴打扁了!”

陳風撇撇嘴道:“有本事你就上啊!光說不練的家伙!”

王巳臉漲得通紅,揮舞著拳頭道:“今天我就讓你見識一下!……”

“別動手,別沖動!”

孫傳福總是充當著調和劑:“你們倆怎么總是三句話不到就犯沖?歇一歇!”

王巳思忖著自己打架是絕對討不了好,所以每次都只是說說而已,趁機下了臺階,放下拳頭道:“我是不和他計較!”

陳風似乎比上學期肚量大了許多,只是不屑地嗤了一聲,不再出言相譏。

白水寒見都要出演的類似戲碼這么快就落幕,心中直道惋惜,卻迎上陳風投來的懷疑目光,知道他在懷疑照片上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于是回給他一個淡淡的笑容,假裝不明白他的意思。

陳風卻立即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神色,白水寒一下子醒悟過來,他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如果真的不是他,就根本不需要回避。還好陳風并不像王巳的大嘴巴,應該不會到處亂說,弄得滿城風雨。

“白水寒!有人找!”

寢室門口的對講機傳出值班大爺的吼聲。

白水寒一愣,而王巳陳風已經起了濃厚的興趣,因為通過這種方式找人的很可能是女生,女生是不能上樓的。

王巳惡心地笑道:“說不定是個大美女,哇!”

白水寒腦中閃過柳玉的影子,但知道絕不是她,一邊沖出寢室飛快地下樓,一邊想會是誰呢?

老師?還是同學?

第十章詰語佳人(一)

白水寒剛到樓下,就看見一位女生模樣的人向他迎面款款而來,臉上還掛著似有似無的微笑。

難道是她找我,我不認識她呀?白水寒疑惑地打量著她。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有幾乎一米七的修長身材,鴨蛋形的美人臉,肌膚白凈無瑕,寶石般的黑眸犀利迫人。

齊耳的短發,白色的運動套裝及干凈的白色運動鞋使她散發著清爽的氣息,和柳玉一樣屬于中性之美。但柳玉的中性是剛與柔的完美結合,而她的中性氣質則是成熟知性的提升。

“白水寒!不認識我了嗎?”

白水寒看著她巧笑嫣然,似乎很欣賞自己嚇一跳的樣子,總覺得里面是十足的得意和狡黠。目光閃動了幾下,問道:“對不起,你是……?”

女生指了指身上的衣服道:“今天特地換上了運動服,這樣就不會讓你象昨天一樣溜掉了,我在大學的時候可是校短跑冠軍!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顏如冰,市電視臺采訪記者。”

顏如冰向他伸出了手,但白水寒沒有回握,而是失聲道:“你就是昨天那個記者?那篇報道也是你寫的?”昨天他根本就沒注意到攔住他的記者是男是女、是美是丑,否則他剛才一見到她就應該轉身而逃!

顏如冰放下手,昨天看到白水寒飛奔的背影便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從來沒有誰的奔跑姿勢象那樣的優美流暢,簡直就是生命在周圍流動!

而今天再次見到他,那雙深邃神秘的眼睛讓她更堅定了探索挖掘這個大男生的決心,嘴角往上一翹道:“怎么?我是牛鬼蛇神嗎,讓你這么害怕?”

白水寒面對她的挑釁反而冷靜下來,既然已經這樣了,逃避也就沒有了意義,最重要的是打消她讓自己上報的念頭,抬頭直視著顏如冰道:“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

顏如冰微微一笑道:“那就去開心湖邊好了!”俏麗地轉身就走,一副不怕你不跟來的樣子。

白水寒心中苦笑一聲,乖乖地跟在后面,最后來到開心湖畔,選了一張長椅并排坐了下來,見顏如冰一直輕車熟路的樣子,奇怪地問道:“顏記者,你好象對我們學校很熟悉?”

顏如冰甩了一下短發,側過臉笑道:“當然了,我就是從這里畢業的,剛離開兩年還不至于把這里忘個一干二凈?”

“原來你還是學姐啊!”

白水寒無意識地說了這句話,突然接不下去,很想和顏如冰套幾句話后讓她隱瞞昨天的事,可是他向來不是一個會熱心交往的人,所以不知道怎么開頭,訥訥了半天,才笨拙地問道:“顏、顏學姐,你怎么找到我的?”

顏如冰忽然撲哧一笑道:“你怎么和我弟弟一樣,在我面前都說不出話!”

白水寒被她笑得尷尬不已,臉上一陣發熱。

其實以前的柳玉還有現在的聶無雙比顏如冰更喜歡捉弄白水寒,白水寒基本上都是從容應對,而面對顏如冰卻總是讓他不自在,也許是因為顏如冰比起柳玉和聶無雙更算是一個成熟女人的緣故。

顏如冰見捉弄得差不多,才收起笑容道:“昨天我看到你胸前的校徽,知道你是H大學的,剛好也在這里上學的弟弟回家,就拿出你的照片讓他認,卻沒想到你和他竟然在一個系,他還是你們的班導呢!”

“顏飛是你弟弟?”

白水寒這下明白了,顏飛是他們系大四的學生,大一的班導向來由大四的學生干部來擔任,顏飛就是他們專業的班導,這個世界還真是小啊!

顏如冰展顏一笑道:“白水寒,男,十八歲,身高一米七六,父親李任明,母親柳琴,姐姐柳玉,柳玉現在國家警官大學就讀二年級,你怎么既不隨父姓,也不隨母姓呢?”

白水寒干笑兩聲道:“你們當記者的可真厲害,什么都能讓你們調查出來,至于我的姓,那是因為我的親生父親姓白,我是父母收養的孤兒,就這么簡單。”

談到親生父母,白水寒不禁想起他們為了他的存在而做出的犧牲,同時還有加到他身上的責任,心情不由沉重下來,連說話的聲音也變得低沉了。

顏如冰敏感地覺察到白水寒情緒的變化,聰明地不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故意用輕松的口吻道:“你的那個柳玉姐姐一定很漂亮?”

白水寒坦然道:“我認為是的。”

又看了看她道:“玉姐的美和你的美是不一樣的。”

顏如冰臉上出現一絲異常的嫵媚,用不經意的口吻道:“你還真會討女孩子的歡心哪,你的玉姐一定很喜歡你?”

不等白水寒回答又飛快地道:“你平時喜歡什么運動?”

白水寒想了想道:“我好像沒有什么喜歡的運動,我喜歡一個人安安靜靜的。”

“哦?”

顏如冰張大了嘴,心中詫異不已,這樣的白水寒根本與她心目中四百米十秒的游泳健將對不上號,但是白水寒從外表看屬于比較瘦弱的的類型,確實不象經常運動鍛煉的人。

顏如冰小心地沒有透露出自己的懷疑,追問道:“那你平時有什么業余愛好?”

“業余愛好?”白水寒搖頭,“我好象沒有什么業余愛好。”總不能說自己喜歡練功、捉鬼之類?

第十章詰語佳人(二)

顏如冰沒有想到白水寒口風這么緊,一丁點情況也不透露,只得心一橫,單刀直入道:“白水寒,昨天范大娘落水時你距離她有多遠?”

白水寒一聽正戲來了,打起了馬虎眼:“不太遠,不記得了……”

顏如冰敏感地嗅出了其中的味道,用肯定而又無比驚訝的語氣盯著他道:“這么說報紙上的推測都是真的?!”

白水寒心中一慌:

就在顏如冰以為白水寒會因心虛而全盤招供時,忽然發現他的雙眼驀然變得奇亮無比,象兩支火炬直視著她,雙手有力地扣住她的雙肩道:“冰姐!我信任你,我告訴你確實是這樣,但是請你幫我保守秘密,不要報導出去好嗎?”

顏如冰被他注視得腦子一片空白,聽到白水寒說“冰姐,我信任你!”時,心中一片炙熱,不由自主地連連點頭:“好的,冰姐答應你!”

“冰姐,你可不能反悔哦!”白水寒放開顏如冰微笑著道。

顏如冰清醒過來,又驚又氣道:“你剛才對我做了什么?”

白水寒無辜地道:“沒有什么啊,是冰姐答應幫我保守秘密的。”

顏如冰忽然面容解凍,笑吟吟地道:“既然你叫我冰姐,那我就叫你水寒,我們以后可是好朋友了,對?”

白水寒現在可不敢得罪她,只能順著她的口氣道:“是!是!”

顏如冰滿意地道:“今天先放過你,改天我再來找你這個好朋友——聊天!咯咯!我走了,下次見!”顏如冰站了起來,向他微微一笑,轉身優雅地走遠。

白水寒呆望著她風姿綽約的背影,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揮之不去。

白水寒沒有敲門,直接進了白未峰的辦公室。

白未峰已經站在中間等他,見他進來從容而恭敬地行了鬼門之禮道:“參見門主!”

白水寒對他每次必來的禮數已經無可奈何地習慣,點了點頭就坐在準備好的椅子上。

這兩三個月兩人經常在一起切磋道術,白水寒高深的功力和對鬼門道術的精通及領悟力讓白未峰吃驚之余又欽佩不已。

雖然并沒有正式宣告修道界,但在他心中已經承認了這個比他要小好幾十歲的門主,所以每次見面都固執地謹守規矩,以門主之禮參見,白水寒抗議幾次無效也就由他去,不過為了避免這種不自在的情況,于是盡量少和白未峰見面,這一次是白未峰有事找他,不得不見一面。

“三長老,你找我來是不是有急事?”白水寒心不在焉地問道,他現在滿腦子都還是昨天顏如冰狡黠的笑容。

白未峰恭恭敬敬地道:“稟門主,劍門近日在霧靈山發現一只修行千年的狼精,因其道行高深已經傷了劍門不少人,所以遍發道帖邀請附近的同道協助剿滅,我鬼門便在首邀之列。請門主示下我是否應前往。”

白水寒哪里有處理這類事情的經驗,不過他對這頭狼精倒是很感興趣,沉吟問道:“三長老,依你看是去還是不去?”

白未峰顯然是早就考慮好了,立即答道:“稟門主,一般除非本門發生事故,都至少要派一位弟子前往,以示對其他門派的尊重,未峰以為,這是門主結識其他同道的好機會,對明年門主的繼任儀式也大有幫助。”

白水寒雖然不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但也知道白未峰是在為自己著想,再說他進入修道界以來,除了白未峰、黃老人和那個姓水的中年男子,真還沒有見過其他同道,并且他的少年心性也極想親眼看一看千年狼精到底長得什么樣子,于是爽快地道:“那我去一趟好了!”

白未峰關切地道:“千年狼精非同小可,門主最好是事先準備幾道威力強大的靈符,以免措手不及。劍門邀約在三天之內趕到霧靈山,我們星期五晚上利用縮地符趕到即可。”

白水寒點頭表示知道,就告辭離開了。

回到宿舍,白水寒就開始準備制作靈符,對于千年狼精他心中根本沒有任何概念,不知道哪種靈符比較有用,而鬼門大大小小的靈符有好幾百種,讓他根本不知道選擇哪一種好,只能握著朱砂筆發呆。

忽然瞥見床頭的那本破破爛爛的《神機玄秘》,伸手無意識地取了過來,順手就翻到了最后一頁,幾個字映入他的眼簾:“夫雷,暴烈之物,萬獸懼焉!”

第十章詰語佳人(三)

心中一亮,不管是人是獸,只要是成精的東西都要經歷雷劫,也最懼怕雷電,那么何不用雷符呢?

心中一定,倒不急著制作靈符,先一口氣把這一頁看完,以前怎么也看不懂的地方,現在竟然有了一個初步的概念,不由一時興奮不已,若有所得地盤坐練起功來,只覺得靈力在身體里橫沖直撞,乍看似乎全無章法實則隱隱有脈絡可循,而且這樣的沖撞使每條經脈迅速膨脹擴大,匯集的靈力就象洪流一般沖刷而過,有如奔雷之勢!

正在這時,陳風和王巳恰巧推門進來,一眼看見白水寒盤坐在自己的床上,一條青色龍影帶著電光繞著他飛騰盤旋!

兩人頓時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青色龍影隱入白水寒的額頭不見,王巳才顫抖地問道:“陳、陳風,你……看見了嗎?”

陳風雖然早已知道白水寒的一些底細,也知道鬼怪之類的確存在,但是剛才的異像還是讓他覺得不可思議,完完全全被震住了,以至于沒有回答王巳的問題。

白水寒睜開眼,知道自己的靈力修為在剛才機緣巧合下又恢復到了青龍級。

見陳風和王巳兩個人還呆站在門口,直到不能隱瞞他們了,一臉若無其事地道:“你們兩個還不進來坐下?”

陳風馬上回神,沖到白水寒面前作崇拜狀道:“老大!沒想到你這么厲害,連龍都可以變出來,你這個師父我拜定了!你要是不答應,我就像無雙師姐一樣賴在你身邊不走……”

就在他滔滔不絕的同時,白水寒胸前輕輕震動了兩下,似乎在抗議陳風的說話。

白水寒不由微微一笑,知道那是無雙在搞鬼,自從把她從白未峰那里救回來之后,為了讓她不再出去調皮搗蛋,和陳風一起鬼混,所以半懲戒地讓她躲到發簪里面修煉,并且下了禁制非到一定程度是不能自由從發簪里面出來的,也好收一收她的心。

雖然是在發簪里面,但是對外界的事情還是有所感知的,所以才會有方才的反應。

王巳看看陳風,又望望白水寒,哀怨地質問道:“好像你們有什么秘密我不知道的,竟然瞞著我這個兄弟,太不夠意思了?”

陳風得意地笑了起來,得到白水寒的首肯后,便一五一十的把發現聶無雙的事情以及后來的說了個清楚明白。

王巳聽完大叫道:“好哇!你們瞞得我好苦!最可氣的還是陳風這小子,竟然比我還要先知道這些事,難怪最近我一說到這些東西你就只是在一邊偷笑,我還以為你那條尖酸刻薄的舌頭讓狗叼了!”

“呸呸呸!”陳風翻了個白眼道,“今天本人心情大佳,不和你這個死人計較!”

王巳根本就沒有聽到他的話,而是一把捉住白水寒的手裝作痛哭流涕的樣子道:“寒老大!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忘了兄弟我啊,我可是你的忠實追隨者,理想的執行者,你可以不收陳風這個瘋子,但是千萬不要拋下我啊——”

“王巳——!你才是瘋子,竟敢挑撥離間!”陳風一聽他破壞自己的未來利益,立即撲了上去和王巳扭打成一團。

白水寒沖著這兩個活寶搖搖頭,飄然出了寢室,以遠離戰場,確保安全。

星期五傍晚,只有白水寒一個人在寢室,收拾停當后準備和白未峰見面,一開門卻發現陳風和王巳一左一右站在門口。

陳風嘿嘿笑道:“老大,這幾天我看你朱砂用了不少,有斬妖除魔的機會可不能忘了我啊,至于王巳這個家伙就不必理會了!”

王巳忙道:“老大!不要聽他的,他這個半吊子只會幫倒忙,哪象我聰明絕頂,悟性奇高……”

“停!”

白水寒蹦出一個字道:“要去就跟我來!”陳風和王巳同時歡呼一聲,又不約而同瞪了對方一眼,跟在了白水寒身后。

來到約定的地點,白未峰已經早到了許久,見到白水寒身后的陳風和王巳兩個人,不禁疑惑地道:“門主!……他們兩個……?”

“門主?”

陳風和王巳又是一陣大呼小叫。

白未峰不由目光凌厲地朝他們一掃,陳風吃過他的苦頭,當下不敢再出聲,王巳卻是覺得白未峰的目光象把劍一樣直欲把他穿透,嚇得不敢多言。

白水寒淡淡道:“三長老,你知道本們不收外姓之人,這次霧靈山一定有不少同道,帶上他們一是讓他們見識一下,二是看有什么合適的人可以讓他們投到門下。”

但白水寒沒有料到的是,若在之前,陳風和王巳還真的有可能投到別派學習道術,但自從見到他的青龍化影,現在又知道他是鬼門門主,已經打定主意不離開他了!

白未峰見狀沒有多說,只是抓出一把朱砂往空中一灑,食指迅疾地連劃,最后喝一聲:“走!”

只覺身子微晃,再眨眼時便發現到了另外一個地方,耳邊傳來洪鐘般的一個聲音:“原來是鬼門長老到了,失敬失敬!”

白水寒三人發現周圍綠色蔥蘢,腳下是柔軟的草地,百米外是一條山道,卻是只到這里為止,并不朝山上延伸,難道這是專門為修道界開辟的一條道路?

最讓他們驚訝的是草地上停了七八輛轎車,這些人都是開車來的?白水寒看向已經到來的十幾個人,個個西裝革履,光從表面看倒是一點也不象修道之人,但是各自頭頂上的靈光表明都不是普通人。

沖他們打招呼的是一個五十左右的老頭子,身形高大,頭發花白,但精神矍鑠,頭頂緩緩流動的靈光說明精氣神極為充盈,修為至少在甲子以上,白水寒判斷他的實際年齡要比看起來大得多。

白未峰看到他,有些訝異地道:“劍門連徐長老都出動了,難道這千年狼精真的十分厲害?”

第十章詰語佳人(四)

徐長老呵呵笑道:“白三長老真是心急啊,等人到齊我會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倒是你先介紹一下這三位小哥,是你們鬼門新收的弟子嗎?”

白未峰一拍腦袋道:“看我差點都忘了!”

立即恭恭敬敬地退到一邊,鄭重地介紹道:“這是我們故門主之子白水寒,明年鬼日就正式成為我們的新門主了,到時還請各位前往觀禮!”

這一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過來,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在白水寒三人身上,心中猜測到底哪一位是鬼門的新門主。

難怪他們不能肯定,因為白水寒平時習慣了隱藏頭上靈光,而自從得了軒轅老人的力量之后,由于兩種力量的沖突,頭上的靈光干脆就由有變無,除非白水寒刻意而為,否則就是一個和陳風、王巳一樣的普通人。

白水寒知道自己的毛病,所以自然地向眾人點了點頭,倒是無意中露出一派之主的風范,讓眾人又佩服又疑惑,這個看起來不到二十的年輕人看起來完全不懂道術的樣子,沒想到卻是鬼門門主!

白未峰很滿意白水寒的表現,接著道:“門主,您初入修道界,和各位同道都沒有接觸,我給您一一介紹一下。”

首先指著徐長老道:“這位是劍門碩果僅存的三劍長老徐遺。”

白水寒真誠地微笑道:“原來是劍門的徐長老,家父在記載中提過徐長老修為高深,尤其是分劍之術為修道界一絕!”

這一夸實在是說到徐遺心里去了,自然而然對白水寒產生了好感,呵呵笑道:“白門主繆贊了,鬼門乃修道界領袖,我徐遺這點小玩意比起來,實在不值一提。”

白未峰又介紹了其他人,白水寒一一見過,大都是各門派老資歷的人物,對白水寒從容自若,淡泊飄逸的風采頗有好感,但是眼光仍是長輩對初進門晚輩的感覺,懷疑他一個毛頭小子如何有能力作鬼門門主,心底深處便不由自主隱隱有輕視之心。

等余下的人陸續到齊后,夜幕已經淡淡地籠罩到這片草地之上。徐遺開始介紹千年狼精的情況。

原來這狼精是一匹罕見的銀狼修煉而成,玄功深厚,恐怕超過了三千年,能夠吐出冰風和冰球,厲害之極!

一次在吸收月靈精華時被劍門的幾個三級弟子發現,結果被銀狼弄成重傷,后來又去了幾個二級弟子及一個一級弟子,仍然在銀狼爪下吃了虧,引起劍門的重視,遂廣邀同道,來剿滅銀狼為劍門門下弟子報仇。

白水寒見他說得語焉不詳,問道:“徐長老,不知道銀狼為何會攻擊貴門弟子?據我所知,這種等級的精怪一般已經具有較高等級的智慧,且不喜與人類打交道。”

眾人立刻都拿一種怪怪的眼光瞧著白水寒,而徐遺的臉色徒然變得有些尷尬和不自然。

白水寒茫然之際,耳邊傳來白未峰的聲音:“門主,不要再問了,象這種高級精怪都會生成聚天地之精的內丹,對于修道之人可是難得的寶貝,當然是見到后就不能放手了!”

白水寒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劍門弟子覬覦人家的東西在先,這才引來銀狼的反擊,在場的同道肯來幫忙,大部分也是因為銀狼內丹的誘惑。本來這些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哪知道讓不了解的白水寒傻傻地問出來,自然不免一份尷尬。

徐遺干咳兩聲,表情已經恢復自然,以商量的口吻道:“各位已經清楚銀狼的特點了,因為不知道它的洞穴在哪里,所以我們大家最好分成幾路搜索,如有發現立刻向其他的人傳訊合力圍捕,見者有份如何?”

各人并沒有馬上回答,而是一齊望向了白未峰。

白未峰呵呵一笑道:“徐長老的提議甚好,我們就照他說的辦好了!”眾人這才紛紛點頭。

徐遺堆起有些僵硬的笑容道:“那么各位自己選擇方位!”

一會兒等眾人相繼離開,就只剩下徐遺及劍門幾個弟子,這邊就是白水寒一行人了!

徐遺眼珠轉了轉,問道:“不知道白三長老和白門主打算走哪個方向?”

白未峰仍然是呵呵笑道:“我們來這里只不過長長見識,讓年輕人開開眼界,哪個方向都無所謂,還是由我們門主決定好了!”

王巳早就兩眼發光,聞言迫不及待地道:“寒老大,月屬陰,我們走西方好了!”

陳風翻了一個白眼道:“笨蛋,霧靈山在我們東邊,你走西邊想回去啊?”

王巳以不理會他表示抗議,捉著白水寒問道:“寒老大,你說走哪個方向?”

白水寒搖搖頭道:“方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時辰!”

“時辰?”

王巳和陳風覺得頭暈。

只有白未峰和徐遺連連點頭,兩人的目光正好迎上白水寒,三個人同時發出了會心的微笑。

第十一章不屈狼魂(一)

黑夜完全拉開了天幕,一顆顆寶石般光彩的星辰閃著迷人的瑩輝不均勻地分布在頭頂上空。而下面草地上多了兩個數星星的傻子,百無聊賴地躺在草地上,嘴里還無意識地嚼著半截草根。

不遠處的白水寒結束了向徐遺、白未峰請教道門逸事,來到他們身邊向他們踢了兩腳道:“你們快起來,時辰快要到了!”

王巳和陳風立即一個骨碌爬了起來,興奮地道:“哪兒?哪兒?銀狼在哪兒?”

眼睛搜索了半天,確定了沒有想象中的狼妖出現,不禁泄氣道:“寒老大,你耍我們啊!”

白水寒好笑道:“你們兩個!我是說時辰快到了,又不是已經到了!”

王巳立刻懶懶地道:“那我還是先躺一會兒。”說完又躺下數星星。

就在這時,一輪飽滿的圓月靜悄悄地跳出了霧靈山掛在了半空,把整個山頭灑得點點銀輝,煞是迷人。

就在潔白的光暈中忽然出現了一頭狼影,雄壯的身體上巨大的狼頭高傲地揚起,全身的毛發閃著漂亮的銀色光澤,一顆淡綠色的圓珠從它口中緩緩吐出,迎向皎皎月光,最后懸浮在半空之中!

“走!”

王巳和陳風被這一聲喝得耳膜生疼,回過神來時已經不見了白水寒等人的身影,兩人正想罵沒有義氣,后衣領就被白未峰提住,只覺兩耳生風,一會兒就來到了象是山頂的地方,還沒有站穩整個心神就被峰頂傲然而立的銀色巨狼吸引了過去!

銀狼近看之下才真實感受到它的巨大,兩米多長的狼身威武雄壯而不乏流暢優美。它就那樣高高在上,以尊貴的姿態睥睨著腳下的萬物,就像一個國王君臨自己的土地。

四面的修道之人已全部趕來,在十米遠的地方將銀狼團團圍住,但是沒有人搶先動手。白水寒雖然是第一個趕到的,但是此刻卻好像置身事外一樣站在了一邊。

王巳和陳風早把剛才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湊過來道:“哇!真的有內丹這玩意,如果吃了它是不是能功力大增,成為什么武林第一人?”兩個人開始回憶以前看過的武俠小說里面的情節,沉浸在了美好的幻想之中。

白水寒沒有理會這兩個活寶,而是專心注視著漸漸縮小了包圍圈中的銀狼。銀狼似乎對周圍的一切熟視無睹,仍然用內丹吸取著月之精華,難道它真的不將任何威脅放在眼中嗎?

銀狼正在計算著距離,這些人離自己只有五米遠了。這些卑鄙的人類,總是想不勞而獲,不光彩地奪取他人的東西,難道不知道和自己根本就不在一個級別,絕對不是自己的對手嗎?

自己可是修行了上萬年,越過了九九劫的上級仙獸,竟敢打擾我每月一次的快樂游戲時光,總要你們付出一點代價,若不是不喜歡殺生,今天一定把你們撕成碎塊喂我的狼子狼孫!

不過,銀狼瞟了一下遠處的白水寒,這個人好奇怪,它的力量不過比包圍我的人高一些而已,為什么體內偏偏有一種讓我害怕的東西?

終于開始動手了,在離銀狼不到四米遠時,有一個人忍不住搶先出手,帶得其余的人也紛紛反射性地發動了進攻。一時間各種光芒和道器全都呈現出來,美麗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殺氣。

在白水寒的眼中,有幾人的攻擊頗為惹人注目。

其中一個是里面唯一的女性,約三十來歲的樣子,手中拿的竟是一把通體碧綠的玉劍,劍身只有三四十厘米長短,在她的手里并不是當作劍來使,而是從劍身涌出一層一層的符祿閃著綠光攻向銀狼。

隨著她姿勢的變化,符祿的種類和大小面積也不停的變幻,發揮出來的威力自然也各不相同。只是銀狼身形迅捷如電,根本就不讓符祿上身,只是在身后留下大大小小的炸坑!

在這些人中,對銀狼威脅最大的應該是一位滿面紅光的四十多歲的中年同道,他的身體本身竟能發出火焰,焰長可達兩到三米長,仔細看時卻是從兩手掌心和嘴中噴出,每一次銀狼都似乎不愿與其正面交鋒。

其余的人都幾乎使著千篇一律的桃花劍,使用桃花劍是道門必修的課程,白水寒自己當然也會,但是普通桃花劍有許多相應的缺陷,因此比較強大的門派一般只把桃花劍作訓練入門弟子之用,若要進行高深的修行就必須將之舍棄。

當然這樣的門派在修道界還是少數,即使是普通桃花劍在凡人的眼中也是威力不可小覷的道器,因此各人桃劍不同的五色劍芒及處,鋒利并不亞于鋼刀,所有阻礙之物全被削平!

王巳和陳風兩個哪里見過這種場面,比用電腦特技制作出來的科幻電影之類精彩多多,看得他們眼珠子都快掉下來,嘴巴也激動得合攏不上,差點就手舞足蹈也要上前來個大顯身手!

白水寒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大拼斗的場面,開始還覺得新鮮,但隨后就以專業眼光分析起來各方的優劣之勢,發現他們無論從使用道術的威力、施放道術的簡便程度等方面都比鬼門要差上許多。

這里諸人雖然不是各門派的頂級高手,卻也不是弱手,因而由此便可推斷出其整個門派的實力如何,簡直不能跟鬼門相提并論,難怪修道界向來以鬼門為尊,使得鬼門成了實質上的領袖門派。現在只有劍門的徐長老沒有動手,不知道他的實力究竟怎樣?

遠處隱隱傳來一聲高昂的狼嚎,一直和眾人游戲般玩耍的銀狼些微暴躁起來,猛然一個極快的閃躍便脫出了看似嚴密的包圍圈,同時回首吐出兩團巨大的冰球砸向逼近的眾人,緊接著又沒有間歇地發出無數破空的風刃!

第十一章不屈狼魂(二)

銀狼的突然連擊威勢嚇人,誰也不敢挺身硬接,只是眾人雖然倉皇躲避,仍免不了衣服破損、肌膚割傷的命運。

很顯然,銀狼雖與他們周旋了許久,但到此刻才拿出自己真正的實力來!

眾人吃了這個大虧,再也不敢貿然上前,正巧銀狼拿睥睨天下的眼神掃視著眾人,其中的警告以為如此明顯,讓每個人都懷疑眼前這頭到底還是不是狼?

銀狼似乎滿意了,扭頭正要離開,三道勁氣電光火石般向銀狼射去,把銀浪打得在地上翻了個滾才站起,抖了抖身上的毛,似乎對它沒有產生什么實質性的傷害,一雙發光的綠眼憤怒地盯著徐遺。

徐遺則和剛才換了一個人似的,氣勢駭人地站在離銀狼四五米遠處,他終于忍不住出手了。

“孽畜還不受伏!”

徐遺沉喝一聲,半空中忽然出現三柄閃著銀光的小劍,分左中右三路取向銀狼。

銀狼展開疾風般的身形跳躍閃避,但是在徐遺手舞足蹈跳大神似的控制之下,三柄銀劍象自己有靈性一般在半空穿梭,劍劍不離銀狼的要害。

先前的狼嚎聲又響了起來,銀狼似乎著急起來,見始終擺脫不掉那三柄銀劍,忽然狼口一張,這次出來的不是冰球也不是風刃,而是那顆綠茵茵的內丹,夾著龐大的力量直接轟向了徐遺!

雖然銀狼內丹是修道人夢寐以求的珍寶,但是不能抹殺它在主人手中同時是一件厲害武器的事實,徐遺盡管很想把眼前的東西據為己有,但是他知道其中厲害,不敢硬接,只好閃身躲避。

這一躲自然就使徐遺對三柄銀劍的控制減弱了幾分,銀狼以其無匹的速度竟然趁此機會脫離了三柄銀劍的糾纏,同時把自己的內丹收回體中,巨大的狼軀往半空優美一躍,向遠方竄去!

眾人為這變故都搞得怔愣一下才反應過來。

“追!”

徐遺眼看到手的內丹飛了,不覺大失面子,惱羞成怒地大喝一聲帶領眾人往銀狼身后追去。

白未峰向白水寒請示道:“門主,我們要不要追?”

白水寒心中訝異銀狼的聰明智慧并不亞于人類,這需要多少年的辛苦修煉才能達到?如果人類為了自己的貪婪之心而妄取其性命,恐怕會遭天譴!于是微嘆道:“我們跟過去看看,說不定能幫上什么忙。”

他的這個幫忙自然是指幫銀狼的忙,而白未峰、王巳、陳風則還以為是幫眾人的忙,因此奇怪他為何以這種口氣說話,不過也未深思,遠遠跟在前面眾人的后面。

不多時,白水寒等人停在了一處山洞外,徐遺等已經布陣圍在洞口,那銀狼早就毫不停留地直驅洞中,不時有幾聲低低的狼嚎從里面傳了出來。

徐遺沉聲道:“這里面一定是個狼窩,大家小心一點跟在我后面,留意銀狼的偷襲!”

白水寒四人也跟在最后面慢慢朝洞內深處走去,但是并沒有什么偷襲發生,倒是那低低的狼嚎越來越急,越來越清晰了。

最后眼前豁然一亮,來到一個碩大的圓洞,幾束柔和的月光從洞頂縫隙處灑下,使每個人在這種情況下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不知是什么野草搭成的一處軟窩上,斜躺著一頭巨大的母狼,肚子鼓脹得老高,還可見里面輕微的蠕動,一定是快生了。

母狼無力地低嚎著,狼尾處有一小灘血跡。

銀狼站在它的身邊,綠色的內丹就懸浮在頭前,一片淡綠色的光芒射下,剛好籠罩在母狼的腹部。白水寒驀地明白了,母狼八成是難產,而銀狼正在幫助它!

徐遺輕聲道:“這可是絕好的機會,趁銀狼現在無法分心,我們合力殺死銀狼,取得內丹!”

眾人被說得一陣意動,悄悄地上前包圍了上去。

里面那位唯一的女性修道者陡然上前攔住大家道:“各位難道沒有看見銀狼正在幫助母狼生產么?肚子里未出生的小生命又有何辜?”

“秦芳,你瘋了不成?難道不想要銀狼內丹了?”

“秦芳!你自己隨便,但不要擋了大家的路!”

眾人七嘴八舌地道。

徐遺也道:“秦芳,只不過是一窩狼崽子而已,可不要因小失大!”

“你們……”秦芳臉色不斷變換,顯然在天人交戰。

就在此時,母狼忽然急促嚎叫起來,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從腹下露了出來,第一只小狼已經生下來了!

第十一章不屈狼魂(三)

徐遺大喜道:“趁這個機會,大家一起上!”

“站住!”

秦芳似乎已打定主意,一臉堅定之色,將碧綠小劍橫在胸前道:“誰現在上來,就是和我秦芳過不去!”

徐遺沉聲道:“秦芳!你真的要與大家為敵?”

秦芳其實也心中發怵,不知道這么做值不值得,但此時不得不硬著頭皮道:“我秦芳并不想和大家為敵,不過在母狼順利生產前誰要是動手,就休怪我不客氣!”

白未峰悄聲對白水寒道:“徐長老要犯難了。”

白水寒疑問道:“為什么?徐長老的道術要超出秦芳許多呀?”

白未峰傳聲道:“秦芳雖比徐長老弱上一籌,但是比其余人卻不弱,徐長老必定不會犧牲自己和秦芳糾纏而讓他人奪得銀狼內丹。但是有秦芳的阻撓,他們能不能取得內丹還真的難說。何況秦芳身屬的秦門是四大古神秘門派之一,以徐遺的性格是不愿輕易公開招惹這樣一個敵人的。”

“四大古神秘門派?”白水寒還是第一次聽說。

白未峰解釋道:“其實有一個門主已經見識過了,就是黃老的軒轅一族……”

“秦芳,好,我答應你!”原來沉吟半晌的徐遺終于開口了,果然如白未峰所料沒有和秦芳直接沖突。

母狼又是一陣嚎叫,一口氣連續產下兩頭狼嬰,但見它的痛苦和銀狼不敢松懈的狀態,就知道母狼還沒有生產完。

秦芳緊張地盯著眾人,而大家也緊張地盯著母狼,只要最后一只狼崽產下來就是他們發動進攻的時刻。

母狼的陣痛越來越明顯了,所有人都緊張得直冒汗,忽然一個小絨球從母狼下體滾了出來,而母狼的肚子也癟了下去。

不約而同地,放松心情的秦芳雙腿發軟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而圍攻眾人則象離弦之箭沖向正收回內丹的銀狼!徐遺也急掠向前,不過不是沖著銀狼,而是沖著地上的四只狼嬰!

等秦芳發現徐遺的企圖已經攔阻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抓向地上的狼嬰,就在這時,一旁疲累不堪的母狼猛然一躍而起,狼口大張咬向徐遺的脖頸!

但是普通的一頭狼又怎么會是修道人的對手,何況是一頭剛生產完的母狼?

徐遺冷笑一聲,一柄銀劍出現在手中,而劍身已經穿過了母狼的心臟。

不過讓他沒有料到的是母狼的頑強意志讓它仍然一爪扒上了徐遺的肩頭,徐遺吃痛地將母狼一腳踢飛,仍不免從衣服上撕下一大塊布料,雖然沒有受傷,卻是大大失了面子,讓徐遺心中一陣惱火,順手一抄將地上緩緩爬動的四只還未睜眼的狼嬰提在了手中。

而銀狼此時正好發威將眾人打得七零八落,一個個都受了些輕傷,不敢再輕舉妄動。

徐遺干笑兩聲盯著銀狼道:“我知道你能聽明白,交出你的內丹,我就把四頭狼崽子還給你!”

銀狼眼中綠光大盛,憤怒地盯著徐遺,轉而又慢慢黯淡下來,扭頭看了看地上已經氣絕的母狼,驀地仰頭發出一聲驚天狼嚎,表達出毋庸置疑的萬丈悲憤和戰意!

“好!好!”

徐遺已經明白了,嘆道:“畜生畢竟是畜生,只為了自己啊!”

話音未落銀狼已經嗖地吐出了內丹,夾帶著狂猛的寒風擊向徐遺,而目標正是他手中的四只狼崽。

徐遺見內丹疾來之勢,也不敢硬接,連忙舉起手中的狼崽一擋,兩邊的勁力同時涌進四頭狼崽的體內,手上一麻,四頭狼崽立刻脫手飛出重重摔在了地上,連一聲哀鳴都未發出,眼看是不能活了。

雖然看似勢均力敵,但徐遺心中卻是大喜,銀狼的含怒一擊并沒有想象中的厲害,一定是方才幫助母狼生產消耗了不少力氣,此時不窮追猛打,更待何時?

手中銀劍拋向空中,立刻分成三柄銀光閃閃的短劍,向銀狼發出凌厲夾攻之勢。

這一切變化讓白水寒看了個目不暇接,從眾人對付銀狼的手段到秦芳的挺身而出再到徐遺的心計和做法,讓他對整個修道界又有了新的認識。

而讓他更為震撼的是銀狼的舉動,為了保護母狼順利生產,可以夷然不懼面前的敵人,崩于泰山而不變色,但是當受到卑鄙威脅的時候,卻又可以斷然舍棄剛才還拼命保護的東西,如果他是一個人類的話,那么會是怎樣一個人呢?

陣陣急促的慘嚎打斷了白水寒的沉思,一眼就見銀狼渾身是傷地被眾人圍毆,已經沒有多少還手之力,只能利用天生的尖牙和利爪作最原始的撲斗!

徐遺將被踢過來的銀狼再次一腳踢飛道:“銀狼!交出你的內丹!”

銀狼卻借勢撲向其中一人,嘶地咬下一塊肉來,漂亮地躍出了他們的攻擊范圍,但是它的一條后腿同時也增添了一道新的傷口。

銀狼沒有再發動攻擊,而是靜靜地站立著,碩大的頭顱緩慢而堅定地搞高昂起,驕傲而優雅,那種睥睨天下的王者風范又回到了它的身上,而滿身正在流血的傷口讓他看起來更加威猛懾人!

第十一章不屈狼魂(四)

銀狼的這種神態深深震撼了白水寒,即使以后一生的時間都不能從白水寒的腦海中抹去。

甚至于每當遇到與今天銀狼相似的情況時,白水寒便會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這一幕,并不自覺地模仿銀狼,展露出自己傲視一切的王者風范。

而白水寒的內心深處更加深切感受到的是一種濃濃的悲哀,為人類而悲哀,這種悲哀是那么的深入到了骨髓,以至于有一種難以言狀的刺痛感從身體里穿透了出來,讓他為之窒息得難受。

本來他就為自己沒來得及從徐遺手中救回四頭狼嬰而自責不已,這是更加想出手救下危在旦夕的銀狼,可是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得僵硬無比,連一個小手指頭都動不了,不禁全身冷汗直冒,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密切注意著他的白未峰發現了白水寒的異狀,見他肌膚透出異樣的潮紅,而全身都被汗濕透了,尤其是額前浮現出了一條龍影,不是本應呈現的青色,而是一種詭異的灰色!

心魔附體!白未峰的臉頓失了顏色,這種情況只出現在鬼門掌門人身上,是修習“心懷鬼胎”的過程中會出現的危險之一,這也是修煉這種高級功法的代價。

“心懷鬼胎”其實就是心的一種歷練過程,其中的一切都非常微妙,因此很容易被忽視。

修煉過程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對自己有信心,對人類本身有信心。白水寒起初對徐遺等人的心地估計不足,對人類的貪心估計不足,結果造成了無法挽回的結果,在他心中便投下了一個陰影,覺得身為人類實在是一種羞辱,而后來銀狼的一切給他心中造成極大震撼,更突出了人類和銀狼兩種“心”的對比,讓他產生了人還不如狼的想法,他的“人心”丟失了。

失去了“人心”,“心懷鬼胎”的功法就失去了依憑,在他身體里面的靈能正無聲無息的消失,而白水寒對此卻毫無所覺,因為隨之而來的是連頭腦反應都跟著衰退了。

白未峰雖然心急如焚,卻也束手無策,因為這種情況外人無法幫忙,也并不關乎功力的高低,而在心的領悟,因此只能靠白水寒自己了,看他能否闖過這一關。

就在白水寒也是滿心慌亂時,突然感覺到一道眼神傳了過來,直射到自己的心靈深處,那是銀狼的眼神!而白水寒心中明明白白感覺到了銀狼的想法:“保護好我的孩子!”

“保護好我的孩子!”白水寒微微一怔,難道那四只狼嬰還沒有死?不禁扭頭朝地上奄奄一息的狼嬰望去,陡然發現自己的身體能夠活動了,而靈能也源源不絕的回到了身體里面!

心的頓悟就是這么奇妙,死也是一瞬間,活也是在一瞬間而已。

剛才銀狼的請求在一剎那恢復了他作為人的信心,即使正被人類圍攻的銀狼都還如此信任他這個人類,那么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放棄作為人類的自己呢?

白水寒給銀狼回了一個保證做到的眼神,然后給一直關心著自己的白未峰一個示意,表示自己已經沒有事了。

而就在銀狼得到了他的保證后,洞內的空氣忽然壓抑起來,每個人都不自覺屏住了呼吸,空曠的洞中靜得讓人難受,就象暴風雨前的寧靜,洶涌的暗流蠢蠢欲動。

銀狼美麗的銀色長毛表面忽然隱隱有一種翠綠的光茫在流動,因為這種情景在黑暗中顯得如此詭異,以至于讓所有人都不自覺往后退了一步。

綠色的光茫越來越明顯了,把銀毛全都映照成了妖異的綠色,并且這綠色越來越深,越來越深,就好象在銀狼體內正在沉淀聚積著什么!

而銀狼那傲然的目光中閃過了一絲嘲笑,似乎是在譏諷這些愚蠢的人類!

白未峰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脫口驚呼道:“不好!自爆內丹,要活都難!”同時一手一個抓住王巳和陳風當先往洞外沖了出去。

等他一口氣奔出足有兩里外站住的時候,身后立刻傳來震天的爆炸坍塌的聲音,整座霧靈山都感覺到象是在搖晃。

王巳和陳風嚇得臉色慘白,呻吟道:“寒老大,這種日子還真不是人過的,如果修道都是這樣……”話還沒有說完兩人發現不對,白水寒呢?

白未峰也是心中疑惑,卻并不是太擔心,連自己帶著兩個人都平安無恙地逃出來了,門主就更應該沒有問題才對。只是不知道其余的人能逃出幾個,稍慢點的人恐怕就不妙了,自爆內丹的威力可是不容小覷。

正如白未峰的估計,這場爆炸只逃出了先前就因不滿眾人的行為而提前出洞的秦芳,和里面修為最深的徐遺等四人,其余則全部葬身在了狼窩里成為永久失蹤人口。

白水寒并沒有如白未峰預料地順利逃出來,而是在銀狼為了不讓眾人得逞寧愿自爆內丹玉石俱焚時,就運氣全身的靈能護住了那四只奄奄一息的狼崽。

這是他作為一個人類答應了銀狼的事情,不愿在一頭狼的面前失信。

等到一切平靜后,白水寒才收回靈能,意外的發現身上的兩種靈力居然有過融合的跡象,大概是齊心協力抵抗外力形成的暫時現象,因為現在它們又是各自為政了。

檢查完自身的情況,白水寒注意起周圍的環境起來。

卻見洞口已經坍塌把出路完全堵死,依照山的高度和洞的深度來計算,就是白未峰立即去找人來挖,只怕也要十來天的功夫。

而洞內的空氣由于洞頂縫隙的被封死變得有限,身邊可用的東西除了兩條狼尸和四只待斃狼嬰便沒有別的,即使自己的身體在不吃不喝不呼吸的情況下能夠撐上十天半個月,等白未峰打開一條通道進來的時候,見到的自己恐怕已經是一張活著的人皮了。

白水寒走到銀狼的尸體旁,盡管心中充滿了悲傷,卻不由奇怪它為何保持得如此完整,也許是因為內丹自爆只是一種能量的外放而不是真正的爆炸?

忽然銀狼的尸體動了一動,把白水寒嚇了一跳,卻馬上發現并不是尸體在動,而是從銀狼的尸體上升起了一個輕飄飄的狼影,模樣大小都和銀狼本身完全相同!

一開始白水寒還以為是銀狼的魂魄,但是這個結論又馬上被自己推翻了,因為狼影上并沒有冥光環繞,而是全身上下閃爍著耀眼奪目的燦燦金光!

是元神!

銀狼的元神!白水寒心中剛冒出了這樣的念頭,就有一個聲音在心里對他說:“聰明的人類!你猜對了,我確實是銀狼的元神,利用內丹自爆的能量我就可以提前形成元神,卑鄙的人類可曾想到?”

“你、你會說話?”白水寒結結巴巴地問,一般修成的精怪中只有狐貍這一族中才能有一部分能夠學會人類的語言。

白水寒心中的聲音再次響起:“愚蠢的人類,這是通心術,只是把我的想法直接翻譯成你能接受的語言而已。”

白水寒不由苦笑,自己在銀狼元神口中前一刻還是聰明的人類,后一刻就變成了愚蠢的人類,不知道再下一次又會變成什么呢?

“神秘的人類,難道你不知道嗎?人類比我們高貴之處正是可以尋找通向未知之路啊!聰明或愚蠢、卑鄙或善良,是人類的本性,卻不是人類的本質。”銀狼的元神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開口道。

白水寒聽得大有興趣,這還是第一次人類以外的生物說出自己對人類的看法呢,于是追問道:“那么人類的本質到底是什么?”

銀狼的元神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那不正是人類一直在追求的么?”

白水寒沉默下來,心中思考著這個問題,卻一時象陷入了泥潭,所有的認識全亂糟糟地攪在了一起,讓他神思一團迷糊。

一聲長長的噓氣聲將白水寒喚醒,原來是其中一只狼嬰已經到了生命的最后關頭,馬上就要咽氣了。

銀狼的元神將充滿慈愛關懷的目光投向四只狼嬰,同時以通心術對白水寒平靜地道:“人類!銀的孩子以后就拜托你了,我信任你,人類!”

白水寒正要問是什么意思,銀狼的元神已經飄到了四只狼嬰的正上方,沒有預兆地突然分解了開來,成為四股純粹的能量團,分別鉆入了四只狼嬰的身體里面,使得他們身上立即散發出柔和的銀色光芒!

白水寒終于明白了!

銀狼從來沒有舍棄自己曾經拼命保護的東西,而是一開始就決定了犧牲自己,用元神來拯救快要消失的生命,故意將四只狼嬰打傷,就是要徐遺放棄用狼嬰威脅他的念頭,銀狼的聰明和果決實在讓人震撼!

白水寒在銀狼的尸體前跪了下來,身體前傾匍匐在了地上,埋在手中的面容已經熱淚盈眶。

第十二章獸語狺狺(一)

白水寒看著自己弄出來的“成果”,感覺心中一陣陣發苦,只得老老實實坐下,一邊練功一邊等四只正經銀狼元神改造的幼狼醒轉。

他已經困在洞中兩天了,心中漸漸發急,因此忍不住結合《神機玄秘》用新學會的雷符一陣亂轟,想炸出一條通道來。但是雷符的威力倒是沒有讓他失望,只是想開出一條通道的想法徹底破產,通道沒開成,反而因為塌方,讓他的生存空間一下子小了一半。

四只幼狼橫七豎八擠成一團,兩天的時間已經長了一身的長毛,個個長得虎頭虎腦,特別可愛,縱使白水寒不是熱愛寵物一族,但想起四個小生命差點就此消失,也不由憐意大生,蹲了過去伸手溫柔地撫摸它們。

驀然鉆心的痛讓白水寒迅速地收回手,掌指上赫然有四處牙痕,上面還留有未干的血跡。

“哇!你們這四個小家伙,肚子餓了也不能亂咬啊?”白水寒齜牙咧嘴地抱怨,卻目瞪口呆地看見四只幼狼身上的光茫消失,然后睜開了眼睛。

四只幼狼的眸子都是純綠色的,就象鑲嵌了兩顆美麗的翡翠,里面正帶著評判的眼光打量著白水寒,然后象是確認了什么,蹣跚地爬了起來,搖擺不穩地慢慢走向白水寒,猛然嗖地全掛在了他身上,然后發出嬰兒般滿足的輕叫。

白水寒手足無措地抱著胸前毛茸茸的一堆,苦笑道:“你們這些小家伙,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我們還不知道有沒有命離開這個鬼地方呢!”

“爸!您不用擔心,我會帶您出去的!”

白水寒被這個心中突然出現的稚嫩的聲音嚇了一跳,但是有過和銀狼元神溝通的經驗,因此馬上鎮定下來道:“是誰和我講話?”

“是我啦!”

白水寒終于感覺到懷中的狼崽正在撕扯他的衣服,可是不是其中的一個,而是四個全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白水寒終于放棄分辨它們,問道:“到底是你們中間的哪一個?”

馬上白水寒就后悔問出這句話了,因為有四個聲音同時在他腦海中吵了起來:

“是我啦!”

“是我啦!”

“是我、是我啦!”

“是我、是我、是我啦!”

亂哄哄的聲音合唱一時把他攪得頭昏腦脹,不由大喝一聲:

“停!”

耳朵邊立刻鴉雀無聲,白水寒這才不慌不忙,有條不紊地問道:“你們哪個是先出來的?”

“是我。”一只幼狼跳離白水寒的胸口,半蹲在他面前看著他。

白水寒仔細看時,發現它的胸口有一小撮醒眼的紅毛,遠看就象一塊圓圓的紅斑,靈光一現道:“原來你是老大啊,你就叫銀日好了!”

銀日舉起一只爪子撓了撓耳朵表達有了名字的喜悅,卻并沒有亂動,果然有點老大的風范。

白水寒嘉許地點點頭,心中閃過一絲錯覺,就好象它們真的是自己的孩子一樣,不禁為自己的想法搖頭失笑,暫時不予理會,再問道:“誰是老二?”

懷中一輕,兩道白影同時落在地上,蹲在了銀日的旁邊,白水寒心中卻同時出現兩個爭吵聲:

“是我!我先出來的!”

“是我,我的腳先出來!”

“是我,我的頭先出來!”

白水寒一陣無奈,看來剛才那頓鬧哄哄也是他們兩個的罪魁禍首了,正想將它們喝住,銀日似乎感應到他的心意,對著它們急急低吼了一聲,兩頭幼狼立刻乖乖安靜下來。

白水寒心中安慰,今后有銀日這個老大管著,自己會輕松許多,摹地一呆,自己還真地擔當起父親這個角色了?

他雖然有些意外,卻也沒有太過煩惱,修道講究順其自然,既然已經有了這個認知那就隨他去了,想通了此點渾身一陣輕松,見兩頭狼崽胸口也有一撮紅毛,不過一個呈月形,一個呈星形,于是分別給他們取名叫銀月和銀星。

懷抱中剩下最幼的狼崽最喜歡趴在他身上,胸口的紅毛象極散狀的羽毛,于是給它取名銀羽,不過白水寒后來發現銀羽竟是一頭母狼,不由為雌性生物都喜歡鉆在自己懷中的怪僻尷尬不已。

在白水寒一聲令下,銀日立即帶著銀月、銀星、銀羽行動起來,在四處嗅過之后,四頭幼狼聚集到了一處,用爪子挖起土來,只不過它們實在不是一個合格的挖土工人,半天也沒挖出什么成果,急得銀日在周圍轉來轉去。

白水寒不知道他們干什么,問道:“你們是想挖個洞出去么?”心想就是用專門的工具也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出去的,何況它們這種原始方法?

不過在銀日一番比劃解說后才明白,原來這洞后還有一條通道可以出去,只是要推開擋住進口的一塊石板而已,可是由于白水寒的亂搞造成塌方,正好蓋在了上面,所以先要把上面的泥土挖走,才能移開石板離開。

白水寒見狀伸指在虛空畫了一道符喝道:“六丁神將何在?”

一個身著金光閃閃的鎧甲,體形威武的將軍在半空現形道:“召喚本神將有何事情?”

“哦,我想讓你幫忙把這里的土挖走。”白水寒指了指四頭狼崽正在挖的地方。

六丁神將聞言下巴差點掉下來,瞪著眼珠子道:“你、你讓本神將挖土?”

白水寒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實這種事情叫搬運鬼來做也可以,不過我想到你的兵器正好是方便鏟,所以順口就叫你來了。”

第十二章獸語狺狺(二)

六丁神將傻了眼,自己手中的兵器正是一頭叉、一頭鏟,只不過用他的兵器去鏟土?也太有點用牛刀殺雞的味道?

不過既然被召喚而至,便不能違抗這個臨時主人的命令,只好認命地一鏟一鏟挖了起來,同時心中直抱怨怎么自己偏偏在這個時辰當值呢?

聽到“當!”的一聲,白水寒立即叫六丁神將停止挖土,過去一看,果然豎著一塊大石板,輕輕一扳開,露出一個洞口,卻不到半人高,四頭狼崽進出綽綽有余,可自己就有點費勁了。

不得已只好吩咐六丁神將繼續挖土,將通道拓寬拓高。好在自己召喚六丁神將時將他留在人間的時間設定為一個小時,應該夠用了。

于是堂堂一個天間神將竟在白水寒的支使下降級為用神兵挖土的可憐苦力,表面上還不敢有所抱怨。

等到六丁神將把整條通道開完,白水寒也帶著四頭幼狼從通道中走出來,看到頭頂的藍天,即使以他的心性修為也忍不住興奮地歡呼道:“太好了!終于出來了!”

六丁神將愕然問道:“你只是想從里面出來?”

白水寒理所當然地點頭道:“對啊!”

六丁神將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你讓本神將將你們直接帶出來不就行了?!”

也對,每個神將都有空間瞬移的能力,白水寒一怔,尷尬地賠笑道:“嘿嘿!我忘了!”

這就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聰明人也會辦傻事。白水寒看著像要暴走的六丁神將小心翼翼地道:“請問神將需要什么貢品?”

召喚神將是有限制的,一是召喚的人如果道行不夠是不能成功的,二是時間上的限制,依召喚者的不同而會有所不同。

以白水寒現在的級別,一個月最多召喚兩次,加起來不能超過三個小時,這已經是夠驚世駭俗了。

像白未峰這種級數,頂多能借來一些天兵而已,甚至只能借來一些神力,上次白未峰在花園對付聶無雙所用的符兵符將,也不是普通修道人能夠對付,更何況真身留駐人間的神將了,所以白水寒叫六丁神將去挖土,實在是暴殄天物!

另外召喚神將還要獻上一定的貢品,這就要神將親自點了,不過神將要的一般都是召喚人擁有的,能給得起的東西,有時候也會要一些刁鉆的東西或者讓你辦一些奇怪的事,就看各神將的興趣。

六丁神將見白水寒問他要什么貢品,連忙擺手道:“算了!算了!你就當沒有召喚過本神將好了!”心中暗想:笑話,如果我拿了貢品,回天間后就必須將人間的經歷進行記錄,倘若讓別的神將知道我竟然成了挖土的苦力,那我還有什么面子可言?

想到這里,六丁神將不放心地盯住白水寒道:“記住你本月仍可召喚神將兩次一個半時辰,但是千萬不要對其他神將透露召喚過本神,知道嗎?”

白水寒雖然不明白其中緣故,但既然是神將吩咐,那就只有點頭得份了。

不過后來白水寒和這位六丁神將做了朋友之后,也知道了其中微妙的原因,便忍不住時常拿這件事開玩笑,搞得六丁神將惱火之余又無可奈何。

利用縮地符回到學校,已經是傍晚了。

焦急異常的陳風、王巳、孫傳福三人見他平安回來欣喜異常,雖然白水寒困在洞中時已經用通信靈符給白未峰報了平安,但是陳風、王巳和不知出了什么事的孫傳福還是擔心不已,而見到銀日、銀月、銀星、銀羽四頭漂亮狼崽則驚詫莫名,只不過孫傳福把它們當作了小狗而已。

由于又累又餓,白水寒吃了點東西,匆匆全身清洗了一下,便爬上床睡覺了。

然后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中他始終追逐著前方的銀狼,一直追到了太空之中,在他快要抓住銀狼時,銀狼忽然變成了柳玉,轉眼間又變成了顏如冰,最后變成了聶無雙,周圍也從太空變成了地獄,有幾個鬼卒要來拉聶無雙,把她嚇得驚叫起來,他心中一急想要上前攔阻,卻發現自己坐船到了海上,四周看不到邊,也找不到方向,他完全迷失了……

“到這里來!到這里來!”

“原來是你!小麻點。”

“黑冠子!你又在這里曬太陽偷懶!”

“嘿!你們聽說了嗎?大新聞,靈山上地震了!”

“咳!咳!你知道什么,是那頭銀狼王飛升了!”

“黑冠子,你又知道了?”

“那有什么,誰不知道我黑冠是禽獸界的活報紙,報紙你們知道是什么嗎?那是人類的東西,從那里北方的人可以知道很遠的南方的人在干什么,我懷疑那是神仙用的法寶,可惜讓人類得去了!”

撲翅撲翅扇動翅膀的聲音,談話又加入了新成員:“黑冠子!你又在吹牛了!”

白水寒被耳朵邊的嘈雜聲弄得迷糊醒了過來,眼珠一轉就看見敞開的窗臺上站著幾只小麻雀,正在熱火朝天、嘰嘰喳喳地叫——不——應該是在說。

白水寒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是他心底清楚,他確實聽懂了剛才這幾只小麻雀在說的話!

盡管聽起來仍然是嘰嘰喳喳的聲音,然而這嘰嘰喳喳所代表的意思他完全明白,這還不同于他和四只小銀狼的心有靈犀是心對心說話,小麻雀的話他確實是用耳朵接收的!

第十二章獸語狺狺(三)

幾個小麻雀中最顯眼的便是那只頭頂有一小撮漆黑羽毛的,黃黃的小嘴簡直合不攏,現在又有一大竄鳥語從這里出來:

“嘿嘿嘿!我只是實話實說,什么事情都瞞不過我黑冠,不僅禽獸界,連人類世界我也了如指掌,嘰嘰嘰!看看,那邊來了一個大美女,前天昨天她都來過,每次她都會把頭伸進那個小窗口說:‘叫一下216白水寒’喳喳渣!你們知道216白水寒是什么東西嗎?”

白水寒聽得一陣苦笑,這個叫“黑冠”的小麻雀竟然把他稱作什么東西,但是自己也不能反駁,總不能說自個兒不是東西?

只不知它口中的大美女是誰,而這些麻雀兄弟們又會有怎樣千奇百怪的回答。

“嘰嘰!既然說叫,那一定是一種特別的歌聲了,不知道黃鸝和夜鶯會不會唱這首‘216白水寒’?”其中一只麻雀謹慎的作出了推測。

另一只麻雀不同意道:“不是不是,他一定是在餐館叫吃的,肯定是一種特別好吃的蟲子。”

“不對,我看她應該是象我們禽獸界的大夫一樣被請來看病的,‘216白水寒’就像‘嘰嘰喳喳’一樣是讓我們張開喉嚨的一種發聲方法。”一只麻雀邊說還邊覺得自己大有道里似的頻頻點頭。

白水寒則聽得啼笑皆非,再讓這群小麻雀說下去,自己可能會變成比科幻電影中最奇怪的外星生物更奇怪的東西了。

還好那只黑冠及時糾正了它的同族們的看法:“嘰嘰!笑死我了,這個‘216白水寒’其實是一個雄性人類,喳渣!就是你們面前那個象大肉蟲一樣的東西!”

白水寒再也躺不住了,猛地從床上坐起,沖著窗臺上這群多嘴的麻雀大喝道:“難道你們不知道,背后說別人的閑話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嗎?!”即使他的脾氣再好,但是聽到“非人類”竟然當面對自己品頭論足議論個不停時,任何人也會覺得心里不舒服的。

本來被嚇得大叫著“殺鳥了!殺鳥了!”撲騰著翅膀跟其他麻雀飛走的黑冠在半空中劃了一個漂亮的弧線后又撲騰著翅膀飛了回來,落在窗臺上歪著頭驚奇地盯著白水寒道:“嘰嘰!你這個人類大蟲剛才是在和我們說話嗎?”

白水寒現在已經沒有那么生氣,你總不能跟一只麻雀太計較?但是仍然用緊皺的眉頭表示了自己的不悅:“我不是什么‘人類大蟲’,你可以叫我白水寒。”

黑冠的整個鳥頭幾乎都在不停地急速轉動:“喳喳!天哪!喳喳!我出現幻聽了!人類大蟲怎么會說我們的鳥語?我一定是鳥神經錯亂了!”

白水寒倒覺得黑冠的話正好也是自己的心聲,如果不是幻聽,如果不是神經錯亂,他一個真正的如假包換的人類怎么會像麻雀一樣發出嘰嘰喳喳的聲音?

幸好寢室其他人都上課去了,不然他們非把自己送精神病院不可!

“我想,你們一定聽得懂我們人類的語?”白水寒費了浩大的勁才控制住自己保證出口的是正常語言,而不是莫名其妙的嘰嘰喳喳的鳥語。

黑冠好像也接受了現實,不再那么激動了,反而歪著鳥頭瞪著兩只細小的眼珠上下打量著白水寒,好像在考慮眼前的“人類大蟲”到底合不合它的口味,直瞧得白水寒全身不舒服。

門口的對講機這時突然響起值班大爺略帶方言的吼聲:“白水寒!有人找!”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黑冠再一次邊驚叫著“殺鳥了!殺鳥了!”邊迅速撲騰著翅膀沖向了高空。

白水寒心中疑惑值班大爺每次火氣怎么都這么旺,顧不得和黑冠研究鳥語的事情,隨便套好衣服飛快奔出了寢室。

當那個風姿綽約的影子映入眼簾時,白水寒不覺心頭一顫。

今天顏如冰沒有穿上次的運動服,而是穿著一身淡藍職業套裝,套裝下修長的雙腿交替著成熟與嫵媚,雪白的胸脯上是一條纖細的藍寶石項鏈,若隱若現的乳溝讓白水寒心跳加速,連忙將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臉上,卻發現了與上次所見不一樣的風情。略施脂粉的臉頰透出令人想要呵護的清減,犀利迫人的雙眸中也多了幾分憂郁,還有無意中輕攏耳際黑發的動作散發著幾絲令人想要柔聲安慰的寂寞。

白水寒不由自主地快步上前,心中那股想要把面前佳人攬入懷中的沖動讓他毫不猶豫張開了雙臂……

不過并沒有預料中的香玉滿懷,迎接他的是左耳火辣辣的痛感,再就是顏如冰象爆炸般的嬌叱:“你這個臭水寒,這兩天死哪里去了?是不是故意躲著不敢見我?那么怕本記者把你的秘密抖露出去嗎?!”

白水寒總算領教到“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即使是如此的大美女也保不定皮相下風風火火的性格。想來也是,顏如冰如果真是性格柔弱的話,又怎么回去當強勢的記者呢?

不容他多想,白水寒為了保住自己的耳朵,連忙告饒道:“冰姐!別!你聽我解釋!”

顏如冰終于松開了手,嬌嗔道:“那好,你要不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看我能饒了你!”

第十二章獸語狺狺(四)

其實她并沒有真的生氣,只是上次自從和白水寒分手后,心中便不時縈繞著他的影子,白水寒的神秘讓自己有一種迫切的想解開的,折磨得每晚都難以入睡。

一到周末她就到H大找白水寒,沒想到卻撲了個空,極度失望之下又熬了兩天,猛一看見白水寒便把心中的隱憂和擔心全爆發出來,也就自然而然借著“暴力行動”稍稍發泄一下而已。

白水寒當然不會告訴顏如冰真相,只得絞盡腦汁編織謊言:“冰姐!我真的不是故意躲你,況且我也不知道你會來找我啊?我是看周末反正沒什么事,所以出去旅游了,昨天晚上才回來。”

顏如冰眼一亮,轉瞬間又恢復到了鎮定從容而帶點狡黠的模樣:“你喜歡旅游?一個人去的?去哪里了?”

“霧靈山。”

白水寒隨口說出了這三個字,心底卻是一驚,但偷偷看顏如冰并沒有什么反應,頓時松了一口氣,知道那場爆炸并沒有引起新聞界多大的注意。

就在這時,有四條銀白色的虛影從白水寒身后的宿舍門內沖了出來,象四股旋風一般輕巧地停在了白水寒身邊,親昵的蹭著他的褲腳,歡快地先后叫著:“爸!爸!”

當然這些聲音聽在顏如冰的耳朵里就成了小狗撒歡的狺狺聲。白水寒感受出它們的呼喚里對自己的依戀,四只幼狼與他的血肉聯系更加象纏絲一般理不清也分不開了。不禁蹲下身體寵愛地摸摸它們的頭道:“銀日、銀月、銀星、銀羽,你們四個小家伙醒來了?”

四只幼狼好像很受用的樣子嗚嗚輕叫了兩聲,而銀羽更是嗖地就竄到白水寒的懷里蜷縮著不動。

看到銀羽似睡非睡舒服之極的模樣,白水寒心中苦笑了兩聲,他一個大小伙子懷里竟然抱著一個嬰兒似的小動物,嗯,實在不能算是多么養眼的風景。

顏如冰見到四只幼狼后卻是立即散發出母性慈愛的光輝,也蹲下身來欣喜地愛撫四只幼狼的脊背,同時眸子里別有異樣地注視著白水寒,若有所思道:“想不到你一個大男人也喜歡養寵物,足見愛心過剩。”

轉而卻又專注在四只幼狼上面,邊輕柔的撫摸邊贊嘆道:“好可愛的小狗,而且四只一模一樣,送我一只行不行?”

白水寒暗地制止了四只幼狼因不愿受到外人的撫摸而可能引起的暴動,以及尤其是它們聽到顏如冰大小姐把它們誤認成“狗”這種低等同類時很想把眼前這個母性人類當作早點的沖動,然后站起身后退幾步道:“它們本來就是四胞胎,冰姐也不希望它們分開?”

剛才顏如冰蹲下身時由于姿勢的關系導致領口處泄露了大片春光,那波浪般輕顫的小半讓白水寒平靜的心湖也激出了幾朵浪花,多出了幾絲蕩漾,一時間只覺口干舌燥,只好借著說話后退躲避。

好在白水寒做得不留痕跡,顏如冰也就沒有覺察的起身道:“看把你急的,逗你玩呢,君子不奪人所好,況且就是送我也沒有時間來養,跟著我只會受苦,我怎么舍得?”

白水寒松了一口氣,幸好她沒有問四只幼狼的來歷,不然要編一個可以說得圓的謊言還真是不容易,忙道:“我剛起床還沒吃早點,冰姐你吃了嗎?我請客。”

顏如冰清爽一笑道:“正好,我一般都不吃早點,今天就陪你吃一些!”

“不吃早點?”白水寒有點意外,一般女人都很注意三餐正常,特別是漂亮的女人,因為那會影響自己的肌膚和容貌,柳姨便是如此,即使是大咧率性的柳玉也不例外。

顏如冰似乎知道他的疑惑,淡淡一笑道:“主要是以前工作太忙了,沒有時間吃早餐,而后來工作不太忙的時候,又沒有了心情吃早餐,到現在卻又是成了習慣了,不說了,我們走!”

自然的挽起了白水寒的胳膊,就像一對親密愛人似的。白水寒尷尬的想要掙脫,但見顏如冰大大方方一點也不介意的樣子,也就不好太著痕跡,只能順其自然,任其擺布。

在校園里隨便找了一家賣早點的攤位,白水寒在一張空桌旁坐下要了兩人份的早點,然后問道:“對了,冰姐你今天不用上班的嗎?”

顏如冰笑瞇瞇的道:“我已經請了半天假,再說我們當記者的不用坐班,如果有急事給我打手機就行,怎么,這么快就想趕我走,連一頓早點都舍不得請啊?”

白水寒被她調笑的口吻弄得老臉一紅,慌忙否認道:“怎么會……我……不是……”

顏如冰噗嗤一笑道:“看把你急的,跟你開個玩笑你也當真了?”隨后卻又認真打量了白水寒一番道:“我發現呀,你有時候像個長不大的小男生,特別容易受騙上當,可有時又像經歷了大風大浪的成熟男人,精明得厲害!”

白水寒也不知道她是開玩笑,還是說認真的,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接話,只能呵呵傻笑兩聲,借著給四只幼狼喂豆漿來蒙混過關。

顏如冰的手提包里忽然響起一段音樂,原來是手機響了。顏如冰拿出手機看了看屏幕,不由笑容忽斂,眉頭微皺著打開接聽:“喂,什么事?”

口氣冰冰冷冷的讓白水寒有些驚訝,在面對自己時她可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表情。

因為不想故意偷聽別人的,白水寒只好默默地埋頭吃東西,但耳邊還是不可避免地傳來顏如冰的聲音:“好!……嗯……掛了!”

顏如冰掛完電話后也不說話,一張俏臉陰沉沉的,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白水寒見狀忙微笑著道:“剛才的手機音樂是《流光飛舞》?一般手機里是沒有這種曲子的,你也喜歡這首歌?”

顏如冰愁眉稍展,略微詫異地道:“很少有男孩子喜歡這首女聲唱的歌,我主要是喜歡里面的意蘊,尤其是以陳淑樺的聲音唱出來,別有一番滋味。”

白水寒沒想到她和自己想的還真差不多,頓生知音之感:“我也是,這首歌里有一種很空靈的感覺,還有一種身處紅塵卻要脫離紅塵的離世感,以及一種,然而最后卻又投身紅塵的無畏感。”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惋惜,用夢幻般的口氣道:“可惜……玉姐她并不喜歡,說聽過了之后會感到壓抑和害怕。”

白水寒馬上發現顏如冰并沒有很認真地在聽,因為她此時正好迎向他的目光,象終于決定了一件大事一樣,全神貫注地看著迷惑不已的白水寒道:

“幫我一個忙,好嗎?”

第十三章內心迷惑(一)

原來剛才給顏如冰打電話的是她家一個世交的兒子,也是顏如冰的熱烈追求者之一,名字叫金玉堂。因為兩家關系極好,雙方的父母也極樂意促成他們倆成為一對,所以金玉堂一直以顏如冰的男朋友自居,經常纏著她不放。

而顏如冰看在雙方世交的份上,雖然強烈不滿卻一直虛與委蛇,沒有惡語相向。

恰巧她自己也一直沒有找男朋友,金玉堂就更加自以為是,以為顏如冰對他有情有意,只是女孩子面薄難以主動說出口,或者是在考驗他的誠心而已。

所以不管顏如冰如何苦口婆心的解釋,或者怎么冷臉相對,金玉堂始終死皮賴臉纏在她身邊,使得顏如冰十分頭痛。

今天顏如冰見著白水寒突發奇想,何不讓他假扮自己的男朋友呢?以前之所以不用這一招,是怕那些男人不可靠,事后會糾纏不休,而眼前這個大男孩就不同了,完全沒有必要擔心(也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篤定)。

白水寒聽到顏如冰匪夷所思的請求,撓了撓頭道:“冰姐,我不知道該不該答應你……”

顏如冰打斷他道:“水寒,這一次你幫忙扮我的男朋友,以后有關你的事情,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我絕不報道怎么樣?我相信,你身上一定還可以挖掘出不少東西,你今后也一定是一個做大事的人。”

白水寒見她連這樣的“”狠話都甩了下來,而且顏如冰兩汪秋水中無言的懇求讓他不由心軟,不覺點頭答應道:“好,冰姐我答應你,不過要是演砸了你可別怪我。”

同時心中升起難言的迷惑,為什么在這個成熟知性卻不失嫵媚的絕色女子面前自己總是象不能正常思考一樣呢?

顏如冰見他答應,欣喜地站起道:“先別說這些,你現在就跟我走!”

白水寒只好先打發銀日等四只幼狼自行回去自己的宿舍,隨后他們在校園里面打了輛車,顏如冰讓司機直接停在了一家高級咖啡館的門前。

還沒有下車,白水寒一眼就看見咖啡館的門前站著一位青年男子,身形高大頎長,容貌頗為英俊,穿著一身白色西裝,風度翩翩,十分耀眼奪目,心中不由泛起一種少見的不舒適。

青年男子見到出現在眼簾的顏如冰時立即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拔腿迎了上來,但轉眼間笑容就消失了,他看到顏如冰身邊還跟著一個男人,更重要的是顏如冰竟然毫不避嫌親熱地挽著他的胳膊!

而這時,白水寒已經十分肯定面前的這個人就是顏如冰口中的金玉堂了。

金玉堂顯然對白水寒采取了徹底忽視的對策,徑直對顏如冰道:“如冰!你這兩天干什么去了?我打你的手機也一直關機,本來我和朋友約好了周末帶你一起去打保齡,結果都害得我失約了,不過我不怪你,只要向我的朋友道個歉,請他們吃一頓飯就行了,放心我來付錢,走,我們先進去喝杯咖啡,這兒的味道我很喜歡。”

說著便伸手欲要攬住顏如冰的肩頭,白水寒記起自己現在飾演的角色,身為顏如冰的“男友”,自然不能讓她被別的男人“輕薄”,于是右手巧妙地把顏如冰從自己的左側拉到了右側,并順勢摟住了她的纖腰,昂首對金玉堂淡淡一笑道:“這位先生,請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金玉堂見竟然撲了個空,本來就尷尬不已。

剛才他暗中打量白水寒,看他寒酸的衣著以為只是普通之人還威脅不到自己,但現在他發現白水寒其實長得非常英俊,只是乍看之下顯得不甚起眼。

但方才白水寒淡然一笑時,一種尊貴優雅的氣質立時迸發出來,深邃的黑眸也由先前的平和變得犀利而具有強烈的壓迫感,讓自己根本不能正常呼吸!

金玉堂這才深切感受到了來自白水寒的威脅,但是還沒有把他列為與自己相匹敵的對手,因此只是定定地看著顏如冰,用帶有濃濃醋意的語氣問道:“如冰,你這幾天難道是和這個窮小子在一起?”

顏如冰從被白水寒摟住而引起的意亂情迷中清醒過來,轉瞬間換上了一幅冷冰冰的面孔,終于打破了到這兒后一直的沉默:“金玉堂!首先你要搞清楚,我從來沒有答應要做你的女朋友,更沒有賦予你管理和干涉我的私生活的權利。其次我要告訴你,站在我身邊的是我的男朋友,至于我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你管不著。最后請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來騷擾我,我不想再見到你無緣無故出現在我面前!”

說完也不理金玉堂的反應,轉頭對白水寒柔聲道:“水寒,我們走!”

白水寒一時心神有些恍惚,仿佛就是顏如冰正以妻子的口吻在和他說話,那種溫柔是他從來沒有嘗過的,即使柳玉有時對他溫柔有加,可是也從來沒有用這種無比柔和的口氣對他說過話,讓他一瞬間產生了愛戀、孺慕等等復雜的感覺,就好像找到了久已向往的歸宿般舒適自在。

“我不相信!”金玉堂猛地攔在欲要離去的顏如冰面前,兩眼充血地大吼道:“我不相信他是你的男朋友,一定是你們在演戲,來騙我得對不對?”

顏如冰冷冷道:“我沒有必要向你證明什么!”

金玉堂再次攔住了轉身就走的顏如冰,血紅的雙眼象要噴出火焰:“你要這窮小子當男朋友,干爹干媽肯定不會同意!”

顏如冰被他弄得不耐煩道:“金玉堂!你要是敢對我爸媽胡說八道……”

她忽然停住冷冷一笑道:“反正我和水寒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他們就是反對也沒用,除非他們連我這個女兒也不想要了!”

“生米煮成熟飯?”金玉堂和白水寒同時一驚!

其實顏如冰也詫異自己怎么會說出這種話,但是既然已經出口,為了演得更加逼真不至于功虧一簣,也只好硬著頭皮撐下去。

金玉堂可就肺都快氣炸了,怒目瞪向白水寒,沉聲道:“你這個臭小子,對如冰做了什么?”

他心中盡管嫉妒得發狂,但習慣性的心有城府讓他克制著要揍人的沖動,不然他也不會把這些年來追求顏如冰的所有競爭對手都能不留痕跡地趕得遠遠的。

白水寒心想這個玩笑開大了,正要張口解釋:“不……”

害怕露餡的顏如冰迅捷地摟住了他的脖子,嬌唇毫不猶豫地迎了上去堵住了下面的話,一股如蘭似麝的芬芳隨著呼吸傳遞到了白水寒鼻間。

第十三章內心迷惑(二)

白水寒全身一震,大腦瞬即停止了思考,雙臂鬼使神差地摟緊了顏如冰柔軟的腰肢,舌尖自動叩開了嚴密的貝齒,貪婪地攫取美妙難言的甜蜜汁液。

同時心臟快速的悸動讓他的胸膛劇烈起伏,感受到了女性堅挺的摩擦,不由全身燃燒般的炙熱起來,連后背都汗濕了一大片還不自覺。

而開始只不過想做一做樣子的顏如冰此時也完全拋開了初衷,沉浸在了兩人的熱吻當中。

白水寒的氣息讓她依戀和著迷,仿若來到了一個與世隔絕的仙家桃園,只有她和白水寒化身為翩翩起舞的蝴蝶在花叢中追逐嬉戲。

白水寒感覺到懷中的顏如冰越來越燙,身體和自己也貼得越來越緊,讓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動人的曲線,而顏如冰不勝負荷的急喘像一根導火索般點燃了他的,腦中立刻出現了與她翻云覆雨的念頭。

但是這反而讓他清醒過來,因為這種熟悉的感覺讓他不自覺想起了柳玉。盡管他沒有對柳玉承諾過什么,然而心中那股背叛的感覺始終揮之不去,熱情和欲火頓時降到了冰點,身體本能的往后一縮,輕輕地推開了顏如冰。

顏如冰的身體也急劇降溫,微喘了幾下讓理智壓倒了情感,對被她們突如其來的表演弄得極度暴走到達凌界點以至于物極必反在發愣的金玉堂拋下了淡淡一句:“你現在不用懷疑了?”

說完便拉著白水寒飛快地鉆進一輛出租車火速離開。

一直回到校園,兩個人都尷尬得一句話也沒有說,直到不知不覺走到了開心湖邊,白水寒才鼓起勇氣想對顏如冰說個清楚,才抬頭說了兩個字:“冰姐……”

白水寒住了口,因為他發現顏如冰也如自己一樣到現在還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而臉頰和脖頸都浮映著迷人的紅暈,那種從來沒有在她身上出現過的害羞可人的模樣讓白水寒已經恢復止水的心湖也不由微微一蕩,本來要說的話也就沒有出口。

只是白水寒這一聲“冰姐”反而倒像是讓顏如冰冷靜了下來,盡管兩頰的紅暈還未能消褪,但是已經能用清澈的目光和白水寒對視,略一遲疑間櫻唇微動,飽含惆悵悠然意味的話語響了起來:

“水寒……剛才的那個吻請你不要多想,我……我雖然已經二十四歲了,但是一直沒有真正談過戀愛,即使有這種機會也讓金玉堂打發掉了,所以剛才那是我的……初吻,才會情不自禁像一個不懂世故的小女孩,并不是對你……”

隨著顏如冰的聲音一段一段掠過耳際,白水寒感受到了他和顏如冰之間的距離,也明白了她要表達的意思。

果然顏如冰輕輕一笑,客氣而又疏遠地道:“不過,我還是謝謝你給了我一個甜蜜的初吻,也謝謝你陪我演了這場戲,如果……如果你擔心女朋友會有什么誤會的話,我來負責解釋。”

說到這里,顏如冰忽然自嘲地笑了起來,陡然又恢復了以前狡黠冷靜的動人神采,向白水寒眨了眨眼道:“再見了,水——寒——弟——弟——!”然后就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從容而優雅地離開了白水寒的視線。

直到坐在了回家的出租車上時,顏如冰臉上的表情才徹底松弛了下來,同時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疲憊。

剛才她只是受內心本能的驅使說了那些連自己都理不清的話,之前并沒有認真分析過自己的真實想法,也沒有確認過白水寒的心意,那個男孩——他雄偉的身軀很難說還是一個男孩,不會因為自己所說的話而給他帶來傷害?

顏如冰又回想起來那一吻,鼻端似乎還能聞到白水寒身上令人安心和無比享受的氣息,真的很讓她戀戀不舍。

自己真的愛上了這個謎一樣的大男孩么?顏如冰在心中問自己。

為什么第一次在公園湖邊見到他時心中就有了追尋他的秘密的強烈沖動?難道僅僅是因為自己作為新聞人的職業感覺使然?

為什么和白水寒在一起自己就忍不住想開他的玩笑,看他受窘的樣子自己心中會很開心?現在想起來那種行為到很象是符合一個詞語的定義——“挑逗”!

為什么在聽說他一夜未歸后便焦躁不安、茶飯不思、魂不守舍,非要見到他平安無事才放心?而在他回來后乍見他的那一刻,自己竟像是找回了最心愛的東西一樣欣喜若狂?

所有這些平時忽略或者可以說是被她刻意逃避的問題,此時就如潮水一般齊齊涌了上來,把顏如冰心底的答案抬出了水面——

她,顏如冰,確實愛上了白水寒!

這個她僅僅認識了不到一星期的大男孩!

可是,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后,顏如冰更加痛苦了,她幾乎能清楚看見自己和白水寒之間不可跨越的鴻溝。

先不說白水旱在年齡上比自己要小上五六歲,身份上還是自己親弟弟的學弟,另外還有白水寒的心意,他是否已經有了心上人,那個柳玉便會是很有可能的對象。

這些都還可以說是自己的胡思亂想,或者無病呻吟之類,但是自己的父母卻絕無可能讓自己和白水寒這樣背景的人在一起,并不是沒有勇氣反抗,而是那樣絕對會給白水寒帶來想象不到的麻煩,那樣的后果是顏如冰絕對不想看見的。

既然已經對白水寒說明了不必介意那一吻,也表明了白水寒和她之間只可能作普通朋友,那么就保持這樣好了。

顏如冰打定了主意,重重地往車座背上一靠,疲憊地閉上了雙眼,也關閉了心上刻意被忽略的一絲傷痛。

“小姐!到了!”司機叫醒了恍惚中的顏如冰。

“哦!”

顏如冰收攝心神,隨手給了司機二十元錢下了車,徑直走向了面前的大門,兩個持槍士兵向她行了一個軍禮,然后放她進入了這個幽深的大院。

第十三章內心迷惑(三)

大院里面綠蔭蔥蘢,全部都是那種兩層小樓的獨門獨院,傳播著肅穆安靜的氣息,如此的架勢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夠居住的地方。

顏如冰腳步不停的走向其中一幢小樓,打開了低矮的鐵柵門,穿過圍墻里面擺滿各種名貴花卉的小院子,來到了一樓客廳的門前。

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正好一邊點頭說話一邊從里面倒退著出來:“再見,顏市長!”一抬頭看見顏如冰,立刻討好地堆滿笑容道:“原來是大小姐回來了。”

顏如冰壓住心中的厭惡,禮貌地向他打了聲招呼道:“張叔來了。”然后徑直越過他邁步進屋。

客廳正中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五旬左右的中年男子,方正的國字臉,略黑的膚色,雖是隨意地坐著卻無時無刻不散發出一種無形的威嚴。

“爸!”顏如冰同樣禮節性地淡淡招呼了一下,然后轉身道:“我回房去了。”

“站住!”

五旬男子皺著眉頭輕喝一聲,看到女兒僵硬站住的背影,心中升起一股無奈,想我顏治國也算是呼云喚雨的人物,怎么偏偏自己的女兒就……

“如冰,剛才玉堂有打電話來,說你們兩個鬧別扭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顏如冰深吸了口氣,仍然背對著父親,冷漠地道:“既然他已經告狀告到這兒,那我今天就干脆說清楚,我和金玉堂之間根本就不可能,我根本不喜歡他,甚至是討厭他,所以您老就不要妄想和金家結親了。”

“啪!”

顏治國忍不住重重拍了一下面前的茶幾,吼道:“玉堂這孩子有什么不好?年輕有為又對你癡心一片,我就不明白怎么你就是看他不順眼?”

還想發火的顏治國驀然接觸到轉過身的女兒投來的冷漠眼神,心中莫名一軟道:“好,玉堂的事情先放在一邊,不過,你真的自己交了男朋友?”

顏如冰雙眸中飛快閃過一絲異樣,卻仍然保持著冷漠的神態,只不過嘴角多了幾分譏誚的意味:“怎么,以您老的聰明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嗎?”

顏治國幾乎又要陷入暴走而導致腦溢血的境地,沉聲道:“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胡鬧,但是始終要注意你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不要被別人利用!”

顏如冰的身體輕微一顫,心底劃過無聲的淚水。

爸,你不是也在利用你自己的女兒么?

顏如冰緩緩地再次轉過身去,輕輕地道:“我下午還有采訪任務,先去休息了,不要來打擾我。”

顏如冰拖著緩慢而沉重的腳步走進了自己的房間,隨手把門在身后重重關上,那個在白水寒面前知性美麗、狡黠迫人的顏如冰完全不見了,只剩下崩潰后的疲憊彌漫了整個房間。

同一時間,白水寒還在開心湖邊徘徊,腦海中全是顏如冰的身影,不禁為自己的道心輕易失守而懊惱不已。

按照常理,自己即使品嘗到了愛情的滋味,也只會處在心靈交融的階段,也就是說心靈上的感受占大部分,而肉欲的成分則極少,不然他也不會在聶無雙大半年的陪睡下都一直保持著“清白之軀”。

但是今天早晨的顏如冰激起了他體內陌生的蘇醒,特別是那一吻讓他確實感受到了身體里蠢蠢欲動的渴望。

那是對的渴望。

如果不是當時想到了柳玉,只怕就會沉淪其中而無法自拔。

而在顏如冰對他清楚表明那一吻并不代表什么,匆匆離去之后,白水寒心中對她的渴望反而越發強烈起來,眼前無時無刻不是閃過顏如冰各種嫵媚誘人而有成熟性感的姿態,這是以前接觸過的女孩子全都還不具有的特質,因此怎么也不能抗拒作為男人的正常生理沖動。

白水寒不禁比較起顏如冰和柳玉在自己心中的份量來,卻發現感情這種東西其實根本就無法有量的衡量,尤其是當自己對他們都有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情感時。

柳玉,無疑是自己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她對自己的感情其實也是心知肚明,只是自己對她恐怕是一種青梅竹馬的姐弟之情,加上對獻身自己的女人的一種責任感,還有怕她再次受到傷害的擔心和內疚之情的混合,真正愛情的成份有多少?白水寒自己也說不清楚。

而顏如冰,她已開始所具有的成熟風云就不知不覺吸引了自己,她就像一個姐姐,一個母親,調皮時卻又像一個妹妹,一個女兒。在她的面前,自己總是有著各種各樣的沖動,連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力圖在她面前表現自己,希望得到她的贊賞,然后占有她、征服她!

在顏如冰的面前,心底的綺念就像一個一個的小氣泡不受控制的跑了出來,悄悄地影響著白水寒的情緒和行為,使得他覺得自己一點也不象自己!

但是,白水寒心中仍然迷惑,他對顏如冰的這種別樣的感受就是愛情么?

如果……這真的是愛情,白水寒的心中生出一種害怕的感覺。

他并不是害怕愛情的到來,在他們修道界中愛情并不是禁忌,這一點和佛門不同,相反許多修道門派還是家族式的,而修道的傳統起源也講究陰陽雙修。

白水寒所害怕的是自己一旦身心沉迷下去,只怕就會逐漸磨滅了自己追求天道的決心,至少在這縹緲漫長的道路上會多出許多牽掛讓自己不時想要回頭。

而天道,那既是已經死去的父母留給自己不可推卸的使命和責任,而且一旦踏入便沒有回頭路,更重要的是自己冥冥中隱約感覺到天道的盡頭有自己的宿命,與自己及自己的親人有著重要的關連。而他絕對不能因為任何意外因素阻礙自己追求天道的決心,包括“愛情”。

因此他的心畏縮了,對于愛情這種東西不敢去輕易嘗試,這并不是代表他以后不會選擇一個伴侶,而是決不能有這種強烈的情感長期進駐在心中。既然顏如冰已經表明了態度,那么自己正好可以就此收心,不再和她有進一步的,至于和柳玉之間,也要看將來如何了。

想通了這些,白水寒又恢復了心如明鏡、寧靜無波,只是他自己都沒有發現寧靜的心湖表面下其實翻涌著暗流,不過暫時被掩蓋住了而已。

悠然自得地回到宿舍,白水寒發現陳風、王巳和孫傳福已經上完課回來,正和銀日等四只幼狼玩得歡快不已。

見他回來,四頭幼狼立即丟棄了三人竄到了他的懷中,而王巳和陳風兩人并沒有在意小狼們的背叛,只是齊齊用不懷好意地眼神看著白水寒。

第十三章內心迷惑(四)

打量了半天,才由王巳首先開口,語氣中充滿陰謀的味道讓白水寒汗毛直豎:“聽說有美女找你出去,還約會了一上午,快說!那個美女到底是誰?寒老大你和她……嘿嘿,到底是什么關系?”

陳風則是涎著一張臉道:“寒老大,你已經有了柳玉,今天這個就讓給小弟我怎么樣?”

白水寒此時已經恢復淡然心境,不在意地道:“你們有本事可以去追求任何美女,不必向我報備了?”

陳風聞言泄氣道:“還以為能看到你變臉……”接著作出一幅大義凜然的樣子,“算了,朋友妻不可欺,更何況寒老大你是我未來的師父?我就吃點虧好了。”

王巳把他擠到一邊道:“說清楚一點,寒老大是我的師父,不要老是跟我搶!”

陳風出奇地沒有和他拌嘴,只是沖他翻了一個白眼,然后又馬上換成諂媚的面孔對白水寒道:“寒老大,我有幾張西郊馬場的免費券,聽說那里有不少好馬,設施服務都不錯,我們周末去那里騎馬,也帶上銀日、銀月、銀星、銀羽四個去遛一遛怎么樣?”

一聽到騎馬,其余幾人均眼前一亮,幾乎沒有男孩子不想試一試騎馬飛馳的感覺。

白水寒也是心動,正好可以帶著四頭幼狼一起散心,便含笑點頭。

王巳突然欺近,雙手威脅地靠近陳風的脖子,陰陰笑道:“瘋子,你不會剛好只有兩張免費券?你討好寒老大是應該,可也不能忘了我們兄弟啊……”

“切!這個時候跟我稱兄道弟!”

陳風不屑地丟了一個白眼,卻發現王巳冰涼的手指已經在自己的脖子上合攏,立即賠笑道:“哈哈!我陳風怎么會忘了兄弟呢?你和傳福都有份啦!”

“這還差不多。”

王巳得意地放開他,嘴中嘿嘿奸笑道:“看在你還算夠義氣的份上,順便告訴你紅樓三姐妹明晚組織文學社活動……”

還沒聽他說完,陳風就怪叫一聲打斷他道:“你怎么不早說?我要去準備發型、服裝、皮鞋……啊!還有禮物……”口中就這么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大串,然后像瘋了般沖出了宿舍。

“紅樓三姐妹?”

白水寒見陳風前所未有的激動的樣子,不由產生了幾分好奇:“她們是什么人?”

王巳像看怪物一般看著他道:“寒老大,I真是服了YOU了,你竟然連紅樓三姐妹都不知道?”

白水寒不在意地聳聳肩道:“我非得知道嗎?傳福他一定也不知道。”

孫傳福見他們看向自己,茫然的呵呵傻笑了兩聲道:“我、我知道,是水如煙、杜心雨,和范小云。”

白水寒愕然,連孫傳福這個書呆子都知道她們,看來自己真的要惡補一下這方面的信息了,才能不至于和大學生活脫離的太遠。

王巳卻是一邊贊揚孫傳福有了進步,一邊口沫飛濺地解釋著紅樓三姐妹的情況:

“別看她們現在已經是名震校園,其實和我們一樣都是大一的新生呢,別看她們組建了鼎鼎大名的文學社,可只有范小云是讀中文的,杜心雨讀的是經濟,而水如煙學的更是誰也料不到的土木工程!”

王巳用袖子抹了一把口水接著道:“她們是在去年的高校征文比賽中認識的,之后因為志同道合組建了海棠社,水如煙出任社長,杜心雨和范小云任副社長。由于她們都是難得一見的美女,社名又和《紅樓夢》里的詩社名稱相同,所以給了她們‘紅樓三姐妹’的稱號,而且以里面的人物給她們三個起了好聽的外號,水如煙是‘蘅蕪仙君’,杜心雨是‘枕霞仙子’,而范小云則是‘瀟湘妃子’。”

末了,王巳又有些吃味地補上一句道:“這三姐妹現在可是我們學校所有男同胞的夢中情人呢!甚至連外校的男生都有來捧場的。”

白水寒卻是一聽又是所謂什么美女之類,立即沒了興趣,淡然道:“原來都是象你這樣無聊的人弄出來的,陳風對這個什么文學社那么熱心,又是想追求其中的哪位仙子?”

王巳瞄了一眼門口,才放低聲音道:“寒老大,可別說是我告訴你的,瘋子他追求水如煙已經有整整一個學期了,可是人家對他并沒有什么特別的,還把他送的所有禮物都扔進了垃圾桶,不過這小子現在還不氣餒,真是有點佩服,呵!”

白水寒目光一閃道:“你是不是也看上了她們中間的一個?”

王巳嘿嘿笑道:“老大英明,范小云雖然不是他們中最美麗的,脾氣卻是最好的,像水如煙、杜心雨那樣的釘子我王巳才不會去碰。”

白水寒失笑地搖搖頭,他現在可沒有心思去理會這些所謂美女的事情,光是一個顏如冰這幾天就把自己搞得焦頭爛額,更何況還有搗蛋徒弟無雙及姐姐柳玉的事情讓他頭痛(盡管現在她們倆都不在身邊,要是在身邊更不得了。),要是再招惹女孩子豈不就永無寧日了?

但是他的愿望并沒有實現。

第二天陳風和王巳就以讓他幫忙加陪襯的理由,硬是押赴著白水寒一起去參加文學社的聚會活動,順便還帶上了孫傳福,因為陳風和王巳答應了紅樓三姐妹找一個招待,老實木訥的孫傳福自然是不二人選。

文學社聚會的場所是租用的學生活動中心二樓的一個小活動室。當白水寒等四人進去時,立即被里面充滿著文化氣息的氛圍迷住了。

活動室并沒有太多花哨的裝飾,但是每一處小的擺設都與整個優雅自然的氛圍和諧非常、融為一體,很好的表現出了活動的文化主題,體現了設計者的獨具匠心。

早到的一二十個人全都圍在了活動室的正中央,正在熱烈的討論著什么有趣的話題。

突然圍著的人群閃了開來,讓出了一條通道,由于正好對著白水寒等四人,所以他們便能一眼看見通道盡頭并排而立的三位風格迥異卻不輸上下的絕美少女!

左邊的那位是首先能吸引人的注意力的,穿著一身休閑舒適的淺黃色套裝,腳下是一雙平底的白色軟鞋,但是她的身材高挑,使得這樣的裝扮實在是恰到好處。

一雙明亮的眼睛靈動卻又堅定,整張臉煥發著能感染人的閃亮神采,總給人一種活力四射、青春跳躍的感覺,使得任何看著她的人都不自覺的精神為之一振!

不過白水寒最為留意的卻首先是中間的那位氣質如夢似幻的少女,她有著和白水寒一樣類似的淡淡的脫離塵世的味道,舉手投足間散發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但若單論容貌是三女中最美的。

但白水寒注意到她并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而是因為她的頭頂赫然有一叢旺盛的淡藍色靈光,說明她也應是修道之人。更奇異的是,白水寒面對著她時,心中總是生出一種熟悉而又親切的特殊感受。

這時聽到王巳在他耳邊介紹道:“左邊的是杜心雨,中間的那個是水如煙,右邊的就是范小云,怎么樣,不錯?”

白水寒把視線投向范小云身上,果然嬌小靈秀,只是眉目之間也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但是和水如煙給他的熟悉感略有不同,具體是哪里不同,卻又說不上來。

(昨天我這里停電,所以不能上網,今天補上第十三章最后一節,至此本文也已經有十萬余字了。

《誘惑之道途》我是邊寫邊上傳的,雖然有一個大的構思,但寫起來不免會出現許多漏洞,而且對于一時興起多添加的一些人物何去何從很是傷腦筋,主角和他周圍的人的命運我也準備了多種結局,不同的結局自然要有不同的路線,也就會出現不同的內容。同時我汗顏的發現書中的美女越來越多,而白水寒只能選擇其中一個,那么剩下的美女怎么辦呢?這也是我要考慮的問題。

因此,我宣布休息一周的時間,好好考慮這些問題,然后爭取奉獻更加精彩的文章給各位,而對以上問題有好的建議的,請在書評上發出來,我不會吝嗇加精的。

多謝!)

第十四章桔心馬性(一)

就在白水寒飛快打量的功夫,其中的杜心雨已經朝他們走了過來,來到面前后對陳風輕瞪了一眼道:“陳風,你們怎么這個時候才來,人呢?”

她雖是和陳風說著話,一雙眼睛卻自然而然地掃向其余三人,見到白水寒時神情微微一怔,美眸中閃過一絲異彩,盯著他問道:“你是不是A省C市人?”

王思和陳風都一愣,卻沒有想太多,以為是聽別的什么人說起過,畢竟在一個學校的查找老鄉的資料是很平常的事情,因為杜心雨也是A省C市人,于是釋然笑道:“對啊,你們還是老鄉呢,應該多親近親近。”

白水寒卻是模模糊糊想起了什么,卻又抓不住頭緒。

杜心雨見他一臉思索的樣子,神秘一笑道:“南云無機可料敵,山風瑟瑟愁滿衣。遇龍呈祥陰煞除,鬼蜮澄清邪歸西!”

白水寒立刻明白了,她是多年前柳玉從色鬼手下救出來的那個女孩子!

這首詩四句的首字連在一起就是“南山遇鬼”。南山那件事雖然已經過去兩年,但是白水寒還是從杜心雨的容貌上依稀記起了她,當時她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想不到竟然和自己同級。

雖然是人出來了,但白水寒卻因為顏如冰的前車之鑒而并沒有當即承認,只是微笑著道:“枕霞仙子果然是出口成章。”

杜心雨沒有得到預計的反應,不由疑惑地仔細再看了看白水寒,卻始終看不出什么來,畢竟兩年來白水寒的外表和氣質都發生了許多變化,使她不能肯定眼前是不是就是那個人,而且從懸崖下生還的可能性確實很小,找到他只是自己一相情愿急于報答而已。

最后終于失望放棄,轉向王巳道:“對了,你們說給找來幫忙的人呢?”

“諾,這不就是。”王巳把孫傳福一把推到她面前,卻因為出手太重,把措手不及的孫傳福弄了個踉蹌,差點和杜心雨撞了個滿懷。

還好杜心雨身手敏捷,輕巧地及時閃身避過,同時一手按在孫傳福的肩上穩住他的身形,象什么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道:“你是孫傳福?你的任務就是把那邊的水果零食什么的拿出來擺在墻邊的長桌上面,另外就是負責添加開水,明白了嗎?”

孫傳福臉紅紅地點了一下頭,便老實地默默離開到一邊去收拾干活了。

而白水寒發現陳風不知什么時候已經不在身邊,雙目略一搜尋,便看見他正在水如煙和范小云的身邊,起勁的一直說著什么,不過看水如煙的樣子象是無動于衷,倒是范小云聽得咯咯直笑。

王巳也發現了這種情況,氣得暗罵一聲,匆匆說了一句:“”“我去找小云。”就風風火火地徑直走向她們。

杜心雨見只剩下她和白水寒兩個人,正想追問一句他到底是不是南山上的那個人,卻不料白水寒搶先開口道:“你去忙,我去給傳福幫幫手。”

說完轉身離開,不給杜心雨開口的機會。

杜心雨看著他的背影,咬了咬嘴唇,又懊惱地輕跺了幾下腳,眼珠一轉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往白水寒的方向追了過去。

“咦?現在就有桔子了?”

孫傳福打開一個黑黑的塑料袋,意外地叫了一聲,然后把橘子一個個拿出來放好,只不過大部分還是青皮的。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以現在的技術任何季節什么水果不能培育出來?虧你們還是學生物的,連這一點都不知道。”

杜心雨雖然拿話擠兌著孫傳福,眼睛卻瞧著白水寒,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到孫傳福的整個臉連脖子都迅速變得通紅。

白水寒對于她的話語和注視卻渾不在意,指尖輕輕一挑,撿了一個桔子握在手中道:“其實桔性是最為堅定不過的,古書上說‘淮南為桔,淮北為枳’,只要氣候土壤稍有變化,它的味道就截然不同。”

說話時已把桔皮輕輕剝開,空氣中馬上彌漫著一股濃濃的酸味,想必這桔肉的味道不會有多好吃。不過白水寒還是取了一半桔肉扔在嘴里,頓時一股強烈的酸味直沖腦際,舌頭和牙齒都被酸味浸得沒有了感覺。

但他面上仍然不改顏色,反而一心一意仔細品嘗起這強烈而奇特的滋味來。

杜心雨見他沒有什么反應,一把奪過桔肉往嘴里送道:“就知道你騙人!”

卻立時哇的吐了出來,捂著嘴沉默了半天,才吐氣出聲道:“真酸!”又奇怪地看向白水寒道:“這么酸的東西,你怎么還象吃得津津有味似的?”

白水寒淡淡一笑:“酸味也是味,怎么會沒有味呢?當你想到你的舌頭還能有幸嘗到這樣的味道的時候,便不會覺得那么酸了。”

遞了幾瓣桔肉給孫傳福道:“傳福,你要不要試試?”

孫傳福憨笑著點了點頭,接過來毫不猶豫送進了嘴里,轉眼間就肌肉抖動,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不一會兒,竟然有兩行淚珠從他的眼角流下,劃在他憨厚黝黑的臉上,讓正注意他的杜心雨嚇了一跳,心中不知怎么也覺得一酸,帶著輕微的鼻音問道:“不至于酸得掉眼淚?大男人家……”

孫傳福睜開眼睛,似在回憶著什么道:“我想起以前小時候老家的味道,就是這種酸中帶點苦的感覺。”醒過神來,發現杜心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黑臉不禁又是一紅,不好意思地轉身忙碌去了。

不過這倒勾起了杜心雨的好奇心,連忙追在孫傳福后面不停地問道:“你老家以前是什么樣子?你給我說一說……”把本來要做的事情拋到了九霄云外。

第十四章桔心馬性(二)

白水寒自然求之不得,一個人靜靜地退到一邊倚墻而立,冷眼旁觀各人的舉動。

此時人已經越來越多,小小的活動室顯得有些擁擠,不過照白水寒的觀察,真正為文學而來的并不多,大多數只不過是沖著紅樓三姐妹來的。

陳風和王巳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賴在水如煙和范小云的身邊殷勤說笑,只是水如煙始終冷漠以對,范小云雖顯得平易近人卻又保持著幾分矜持,口中句句不離詩詞文賦。

白水寒雖是遠遠的看著,但他們的談話卻是一字不漏聽得清清楚楚,見水如煙和范小云果然文學修養深厚,許多問題都有獨到見解,心中也自贊嘆。

更令他驚訝的是陳風和王巳兩個竟也能出口成章,幾個中外文學大豪也是如數家珍,加上還能胡掰幾句,倒顯得字字珠璣,直逼古代風流才子,況且兩人的外形都還不錯,一時間讓他們出盡了風頭,臉上的神情更是得意洋洋。

“白水寒!”

明亮卻不失輕柔的叫聲差點嚇了白水寒一跳,問聲望去卻見著水如煙清澈寧靜的雙眸,不禁愕然不已,難道喚我的是她?

沒等白水寒有所回應,水如煙淡然卻清晰的聲音在活動室里回響起來,使得其他人全屏住了呼吸,活動室里立即落針可聞,期待地聽著她到底要說些什么。

水如煙雙目猶如實質,定在白水寒身上道:“既然來此,怎么獨立一隅,莫非嫌棄我們三姐妹學識淺薄,不屑與我們交談?”

此話一出,立即惹來她們眾多的擁護者對白水寒怒目而視。

王巳一個機靈,忙把白水寒拉了過去道:“嗨!他就是這個樣子,到哪兒都不合群,絕對沒有瞧不起你們的意思。”

陳風也在一邊幫腔道:“是啊是啊!今天是我們強行把他拉來的,平時他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范小云輕蹙眉頭,好像很為難地道:“不過今天來參加文學社聚會的人要是不談文學,就是壞了我們的規矩,一定要有所懲罰,是,大姐?”

白水寒心中苦笑,王巳竟然說范小云是三人中脾氣最好的?難怪俗語說戀愛中的男人都是瞎子,只是盲目執著于自己的感覺。同時又疑惑,是不是只要是女人就會喜歡捉弄人?

果然水如煙收到了范小云的眼神,會意地道:“聽說白水寒同學喜歡吃青桔子,我們又正在討論詩歌,就罰他作一首有關桔子的詩好了!”

她剛一說完,范小云就抿嘴直笑,已來到一旁的杜心雨則是放肆地咯咯亂笑不停,連水如煙她也嘴角微翹,先前的冷漠消失無蹤,如玉的面龐轉眼間讓人如沐春風。

原來她們知道了剛才吃桔子的事情,白水寒不由恍然大悟,掃視了準備看好戲的眾人一眼,從容不迫地道:“我可沒有曹植七步成詩的才情,還是借用他人的成果,現場背誦一首好了。”

卻又不馬上往下念,而是飄然行到餐桌處,拿起一個青桔隨意托在手中,便緩緩而行邊大聲朗吟起來,才開聲就吸引住了眾人的注意力:

“后皇嘉樹,橘徠服兮,受命不遷,生南國兮。深固難徙,更壹志兮。綠葉素榮,紛其可喜兮。曾枝剡棘,圓果摶兮。青黃雜糅,文章爛兮。精色內白,類任道兮。紛韞宜修,侉而不丑兮。嗟爾幼志,有以異兮。獨立不遷,豈不可喜兮?深固難徙,廓其無求兮。蘇世獨立,橫而不流兮。閉心自慎,終不失過兮。秉德無私,參天地兮。愿歲并謝,與長友兮。淑離不淫,梗其有理兮。年歲雖少,可師長兮。行比伯夷,置以為像兮。”(有兩個字我打不出來,只能找了形近音同的來代替,不要以為我是白字先生就好。)

雖然這一篇古詩不多,但還是白水寒初中時讀過,記得并不是很清楚,他也是硬著頭皮上。

不過沒有想到開頭幾句還要邊吟邊想,等幾句過后,白水寒卻被詩中的意蘊所感染,里面所歌頌的桔子的堅貞,不正是自己一心追求天道的寫照么?

后面本來不甚清晰的語句便像流水一般順暢而出,如清泉叮咚在人們心頭韻律跳躍。有些人并不能理解其中一些詞句,但卻能從白水寒的抑揚頓挫中有所領悟。

白水寒自己更是生機勃發,因昨天下定決心斬斷情絲而產生的惋惜頹喪之感一掃而空,心靈變得更加清明圓融,鬼門和軒轅的兩種靈能也隱隱有想要融合的傾向,竟然互相促升得飛快增長,最后轟的一聲回歸平靜,白水寒的朗誦也在此時嘎然而止!

在誰也沒有注意到的他的額前長發后面,一條黑中帶紅的龍影正慢慢消失,說明白水寒的“心懷鬼胎”已經快晉級到赤龍級這個層次了。

“好一個屈原的《橘頌》!”卻是水如煙、杜心雨、范小云三人異口同聲。

眾人這才從詩的意境中清醒過來。

王巳哇哇怪叫道:“寒老大,想不到你還藏著這一手!”

范小云擦身擋在他面前,對白水寒伸出手道:“現在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范小云,在中文系讀大一,本市人,今天沒忘戴隱形眼鏡,終于可以仔細看看你了。”

白水寒在和她伸手相握的一瞬間,忽然靈光一閃道:“啊!你是那天在古舊書店的那個女生!”

第十四章桔心馬性(三)

范小云親切一笑道:“認出來了?那天真是不好意思,只要不戴眼鏡我就會經常撞到人,有時還會撞著電線桿之類。”

王巳有些酸溜溜地插話道:“原來你們以前認識?”

白水寒淡淡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對范小云道:“對不起,我還有點事先走了,王巳雖然有些油嘴滑舌,卻是一個好男人。”

王巳頓時感動得差點沒有跪下來:“寒老大,你真是我的活菩薩,等我和小云……”

后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因為范小云在旁邊“輕輕”地懲罰了他一下。

不過白水寒把這一切都留在了身后,輕松地擠出了人群,來到外面滿是星光的夜空下時,不禁做了一個深呼吸,感覺頭腦立刻清醒了許多。

白水寒緩緩把左手攤開,那枚一直握在手中的青桔此刻竟變得橙黃誘人,一陣隱隱的桔香從左掌處四溢開來。輕巧優雅地剝開了桔皮,白水寒一瓣一瓣的醉心品嘗著桔子的滋味,就象正在品嘗天下最好吃的美味一樣。

最后一瓣桔肉下肚,手掌中只剩下橙黃的桔皮和十幾粒珍珠般晶瑩的桔核,白水寒若有所思的微微一笑,取出一條手帕將他們包好放入袋中,然后不緊不慢往宿舍的方向行云流水般行去。

“呃……你覺得一個教練夠嗎?”

白水寒看著第十七次從馬背上摔下來的王巳,又瞄了一眼不遠處笑得花枝亂顫的杜心雨和范小云,以及仍然只掛著一絲淡笑的水如煙,邊揉著太陽穴邊問身邊的陳風。

陳風翻了一個白眼道:“誰叫他逞英雄,非要自己騎那匹最高大的‘烈風’,還大言不慚地只讓教練在一旁看著,也不想想自己還只是個從沒起過馬的菜鳥而已!”

這一次陳風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手段,除了自己寢室四個人外,竟然把水如煙等三女也約了出來一起騎馬,結果造成王巳為了在心上人面前表現一下卻成了她們的笑料的悲慘下場。

看見王巳第十八次摔下來,白水寒終于忍不住道:“我看我們還是先挑一匹馬自己試試馬性,等會兒再來找王巳看他成功了沒有。”

“也好。”陳風拉著孫傳福和白水寒進了馬廄。

“嘿!我就要11號,叫追風,夠酷!”陳風顯然不是第一次來這種場所,很快就為自己挑好了馬匹,熟練地套好了馬鞍。而孫傳福也在馬場工作人員的指導下選中了一匹比較溫順的棕馬。

白水寒以前也從未騎過馬,正想隨便挑上一匹,卻發現馬廄最里面的一間馬房內有一匹毛發漆黑油亮的駿馬正在暴躁地揚蹄嘶叫不已。

但是聽到白水寒耳朵里卻是在不停發著牢騷:“!又把老子關了起來,幾天都沒有見著我的小美人了,上次好不容易有機會和她單獨約會,剛把礙事的人類甩出去,就讓人套了回來,小美人,你還好嗎?快放我出去!我要見我的小美人!……”

白水寒對黑馬的喋喋不休很感興趣,于是問道:“嗨,你的小美人是哪一個?”

黑馬鼻孔里咻咻了兩聲道:“就是15號的那個,先前被一個雄性人類挑走了。”

白水寒遠遠一望,果然15號馬房是空的,回頭對黑馬道:“你讓我騎在你背上跑一陣,我帶你去找你的小美人怎么樣?”

黑馬歡快地嘶叫連連道:“好的,好的,你快帶我出去,在我的背上你絕對摔不下去的!”

白水寒邊打開馬房的門邊微笑道:“你好象不奇怪我能和你說話啊?”

黑馬為即將自由而興奮難以,隨口道:“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一定是那個能和禽獸界溝通的人,哦,是黑冠說的。”

“黑冠說的?”白水寒驚訝地記起了那個有些神經質的小麻雀,禽獸界的消息傳播如此之迅速嗎?

“寒老大,你怎么了?”在馬廄外等著的陳風見他久不出來,于是高聲問道。

白水寒已經肯定銀狼元神在分解之時同時對自己做了什么手腳,使得自己在一夜之間就能通曉百獸的語言。

盡管這可能是有人夢寐以求的特殊技能,但有時聽到自己口中發出不是人類的聲音覺得異常別扭,所以在和動物們做交流時便各說各的,幸好久居人類中間的動物一般都能聽懂人類的語言,盡管如此,在外人看來自己就象是在自言自語,十足一個精神病患者。

如果讓陳風他們知道這個奇特本領,恐怕又要大驚小怪了。白水寒忙牽著配好了馬鞍的黑馬出了馬廄,輕輕躍上馬背,俯身貼著馬耳問道:“黑子,你知道你的小美人在哪里嗎?”

黑馬對白水寒擅自給它起名并沒有介意,修長壯碩的身軀里只有被雄性激素刺激起來的無比興奮,長長地嘶叫一聲道:“你抓穩了,我要去找我的小美人了!”

(大家好,五一期間我不能進行更新了,因為我要出去和家人一起舒絡筋骨、培養感情,讀者大大們最好也出去痛快玩一玩,不要象我一樣老坐在電腦前把身體搞垮了。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呵呵!

簫郎于2004年4月30日)

第十四章桔心馬性(四)

今日抽空上傳一節,以報讀者厚愛。

說著黑馬便閃電般沖了出去,要不是白水寒反應迅速同時抓住了韁繩和鬃毛,就會有被慣性甩下去的危險。

不過等黑馬風馳電掣跑起來的時候,白水寒發現馬背上卻平穩得很,一點也沒有想象中劇烈的起落顛覆,讓他放心地輕握韁繩體會起飛馳的快感來。

帶著綠草獨有的清苦氣息的涼風迎面撲來,然后迅速掠過耳際甩在了身后,白水寒靈敏異于常人的感官甚至可以感覺到風拂而過時每萬分之一秒的細節。

每一陣風兒隨著黑馬和自己的前進以微米甚至更細小的單位長度的形式一點一點改變著行進的方向,甚至于穿梭自己頭上千萬根發絲而過的每一股清風全都有著各自完全不同的路徑,在白水寒腦海中交織成了各種令人驚嘆的畫面,它們是那么的生動感人,又是那么的清晰不亂,就象在千百萬年前就深深印在了白水寒的腦子里一樣。

驀地,白水寒心頭升起一團感悟,體內氣機爆發,靈能自動運行起來,手上早已松開了韁繩,在胸前虛空中畫出了一個奇怪而復雜的符祿,然后沉氣開聲:“風!”

白水寒的身體忽然輕飄飄的從馬鞍上升起,約只二指的距離就停止不動,雖然已經算是脫離了馬背,但是感覺上仍如騎在上面一樣隨之而動,只是沒有了一開始怕摔下來的緊張狀況,整個人顯得無比悠閑自然。

原來這就是風的真諦!以白水寒淡然無物的心境也不由露出欣喜的笑容。

大多數人都認為風的心是自由,其實這是錯誤的看法,自由只是一個相對的概念,從來都不會有絕對自由的存在。

風無處不在、四處飄蕩的自由,是以它對周圍環境的細致反應而換來的。

風在前進的時候,會伸出無數無形的觸手感受前面各種障礙的狀況,決定了在哪里暫時后退,在哪里則可以勇往直前,那里可以改變形狀后滲透而過,任何東西都可以讓風改變方向、改變強弱、改變它的屬性,卻絕對阻止不了它的腳步!

這,才是風的本性:圓滑中有堅持!

《神機玄秘》中巽篇有句話:“因勢而行,永不停息。”白水寒這才徹底明白了其中深刻的含義,自上次領悟到“震”篇的心得,從而創出了自己的“雷”符之后,想不到今天又在無意中創出了“風”符。

由于雷符的破壞力問題,除了在狼洞中曾經試過之外,白水寒一直沒有敢輕易施展,但是風符就沒有這個問題了,剛剛領悟到的心得忍不住想一試身手。

于是白水寒瞑目意動,六識全附在了風的微粒上鋪散開來,送向了四面八方,所掠過的每一寸地方,無論是草地、氣流、濕度、甚至草叢中的石頭、小蟲,每一粒沙子的大小,和各種想象不到的纖細聲音都巨細無遺地反映到了他的腦海中,比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的還要豐富生動不知多少倍!。

如果能一直保持這種狀態送到千里之外,不就可以和天庭的千里眼順風耳相媲美了?

白水寒自然不會無聊到真的把六識送到千里之外,只要有數里的經驗就可以了。

正想收回六識,一陣躁亂闖入了他的鎖定范圍之內,接著他便“看”到了五六個人在騎馬慢行,其中一個人還是他所認識的那個金玉堂!

一開始白水寒還奇怪這么巧他也在這里,卻轉而又自嘲一番,本來到馬場騎馬就是他們這種有錢的閑人經常玩的運動,自己一個窮學生在這里才是奇怪呢。

既然他們的身影清晰地傳回他的眼中,聲音自然也絲毫不差地在耳邊響起,就象他其實隱身在一旁似的。

“玉堂,你今天情緒不對,是不是和弟妹吵架了?”騎在金玉堂左邊的人關心地側首問道。

他的年紀和金玉堂差不多,容貌雖沒有金玉堂那么俊美但也不差,尤其是他的個頭比較大,穿著黑色的騎馬裝,顯得比其他人更加威武瀟灑!

“不會的,玉堂不是老說顏如冰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么?我看是不是把人家肚子搞大了……擺不平你的干爹啊?哈哈哈……!”另一個也是差不多大的年輕人曖昧地開著玩笑,而其余的大部分人也附和著放肆地淫笑起來,沒有注意到金玉堂陰沉的臉色。

左邊的那位騎士輕輕地干咳了兩聲,所有的人立即停住了笑,看來他在他們中間頗有威信。

見別人不再說話,他轉向金玉堂問道:“如冰的老爹不是很贊成顏金兩家結親么?難道是有了什么變故?”

金玉堂搖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嫉恨道:“是如冰有了男朋友。”

“什么?是哪個不長眼的小子這么大膽,連金少的女朋友都敢搶,我們隨便哪一個說句話就能讓他生不如死!”后面的年輕人聞言都叫囂著摩拳擦掌,一幅很講義氣的樣子。

還是左邊的騎士制止了他們,微一皺眉道:“怎么可能,這些年在你的保護下,有希望的人不是都被你請走了嗎,如冰還有機會跟別人交往?那個人是什么身份,有沒有可能是如冰故意在你面前做戲?”

金玉堂煩躁的道:“我也不相信那是真的,干爹也說如冰已經承認是假的,可是那小子不知道從哪里突然冒出來,而如冰和他至少已經到了接吻的程度了,凱哥,我們三個是從小玩到大的,你應該了解如冰,如果是假的,她根本碰都不會讓那小子碰。”

被稱作“凱哥”的騎士露出一絲微笑道:“我對這小子倒產生興趣了,他到底是什么人,我相信你一定派人調查過了!”

金玉堂干笑了兩聲道:“什么都瞞不過凱哥你,不過他沒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消息,是H大學的一個普通大學生,外地來的,本身也沒有背景,唯一和如冰扯得上關系的就是如冰的弟弟和他在一個系,他才上大一,而顏飛就快要畢業了。”

凱哥略一沉吟道:“他和顏如冰結識如果不是通過顏飛,那么很有可能是因為如冰的工作認識的,查一查如冰最近一段時間的新聞采訪任務應該有點線索。”

第十五章鐵道迷魂(一)

聽到這里,白水寒不禁為凱哥縝密的心思和判斷而驚嘆,盡管他對和金玉堂在一起的人都沒有什么好感。

“嘿!嘿!我的小美人!”

黑馬興奮地連連嘶叫打斷了白水寒的思緒,才發現金玉堂一行人其實離自己不過百多米遠的距離了。

“看哪!小美人在和我打招呼呢!”黑馬又開始興奮了。

白水寒看到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揚起了前蹄,差點把背上的人摔下來,而那個人正是金玉堂。

金玉堂的馬術看起來還不錯,很快便重新控制住了躁動不安的白馬,沒有當場摔下出丑。他也看見了白水寒,目光中立即袒露出一絲嫉恨,兩個人都不知不覺向對方靠近,在剩下一個馬身的距離時才不約而同停了下來。

金玉堂的神色有著毫不掩飾的囂張,陰沉而緩慢地開口道:“小子,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如冰的男朋友,你最好給我離她遠一點,否則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伸伸指頭就能讓你全家人生不如死,你給我好好記住了!”

說完話,金玉堂輕輕一夾馬腹催馬上前,兩眼只是前方不再望著白水寒,但是背后的一只手卻悄悄打出了一個手勢。

后面立即有兩人也策騎跟上,卻是一左一右,對白水寒形成三角包抄之勢,待快經過白水寒兩側時,兩人突然加速掠過,同時伸出靠近白水寒一側的小腿迅速蹬向白水寒的兩腳腳踝處!

他們都是穿著專用的硬馬靴,加上極快的速度,如果這一腳蹬實,普通人就是兩腳不落殘廢,也要在輪椅上坐個大半年。

白水寒自然不是普通人可以任由他們胡來,在他們身子微側時便已經了解到這一毒辣的舉動。

為了不傷及黑馬,白水寒并沒有躲閃,而是趁他們出腳之前的短暫時間里將靈能注入了黑馬體內,依靠靈能的力量以及方才領悟到的風符的效用,瞬間就連人帶馬向前移動了一個馬身的距離。

因為速度太快,偷襲的兩個人僅覺眼前一花就失去了白水寒的蹤影,來不及反應之下,已經踢出去的那一腳仍然沿著原來的軌跡全力踢了出去,“嘭!”的一下同時狠狠地踢在了對方的馬腹上面!

兩匹馬一經吃痛,扭頭便朝相反的方向撒蹄飛奔,如離弦之箭一般把馬背上的兩人弄了個措手不及,掌心一辣韁繩已經脫開,整個人也因為慣性往后仰飛滾落,幸好并沒有被腳蹬纏住,否則免不了被拖上幾里,下場可想而知。

兩人在地上打了幾個滾,這才狼狽地爬了起來,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后就目露兇光,腳尖一點同時向白水寒撲了過去,身手敏捷像是受到過正規的武術訓練。

白水寒對他們的來勢洶洶渾不在意,在他已經有所準備的情況下,這種級別的身手連近他的身都休想,根本就不需要費事還手,老神在在地安坐在馬背之上。

那兩人見他若無所覺的樣子不禁閃過一絲得意之情,右手一晃竟然多了一把匕首,寒氣逼人地刺向白水寒的上身。

想不到他們竟然動用兇器,白水寒目光一凝,正要出手教訓一下,卻聽得一聲“住手!”響起,原來是那位凱哥終于開口制止。

不過比他們更快的卻是兩道銀色的影子,電光般撲倒了兩人,緊接著就聽他們慘叫出聲,這才看清他們本來持匕的右手一片血淋淋的,一道道尖銳抓痕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昂然而立的正是兩頭小狗一樣可愛的銀色幼狼,就像訓練有素的軍人一樣威風凜凜地并排而立,全身處于警戒的狀態面對著眾人,而它們的嘴里叼著的正是那兩把匕首!

它們正是銀月和銀星。

另外兩頭幼狼銀日和銀羽則已經竄上了馬背,窩進了白水寒懷中,雖然看起來懶洋洋的可愛之極,卻是隨時隨地可以對周圍的情況作出準確反應,綠光幽幽的眼睛更是銳利地在金玉堂等人身上來回掃視。

白水寒見它們如此,含笑道:“謝謝你們四個小家伙了,銀月、銀星,不用管他們兩個,回來。”

銀月銀星這才放松了警戒的神態,悠地騰空而起,徑直從原地一躍而到銀日銀羽中間,形成的可以把一頭牛撞翻的強大沖力對白水寒沒有絲毫影響,依然穩坐如山,并順手接過了它們嘴里遞來的兩把匕首,訝然發現竟是極好的鋼玉制成。

鋼玉,其實是一種質地和顏色都極象鋼的礦石,比較稀少罕見,打造出來的刀具不僅極其鋒利,而且有不沾血、不生銹的特性。

而這兩把匕首的把柄竟也是少見的雪玉木制成,冬暖夏涼,無論握在手中多長時間都不會因出汗而感覺滑手。這樣的匕首如果放到拍賣市場至少可以叫價十萬元,何況是這么一對,能使用的人絕對不會是普通人。

不過白水寒雖然知道是什么制作材料,卻并不知道它們在市場上的價錢,因此毫不在意到往兜里一揣道:“兇器沒收,免得禍己禍人。”

凱哥見狀干咳一聲道:“想不到小兄弟還養了四只珍貴獵狗,剛才確實是李家兄弟不對,我江凱替他們向你道歉。至于那兩把雪玉匕并不值什么錢,就當送給你大家交個朋友好了。”

白水寒聞言淡淡一笑道:“我是無所謂,不過恐怕有人不屑交我這個朋友?”

第十五章鐵道迷魂(二)

江凱看了一眼面色鐵青的金玉堂,然后面含微笑道:“沒關系,誰和誰也不是天生就是朋友,對了小兄弟,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

“白水寒。”

雖然內心里并不是真的很想和他們做朋友,但白水寒還是無法硬起心腸拒絕江凱的禮貌和笑臉,他也做不到把仇恨時刻放在心中,更何況以他的標準他們之間談不上有什么仇恨之類。

“白水寒,好名字!”江凱贊了一聲,忽然把目光投向白水寒身后,問道,“唔,那是不是你的朋友?”

白水寒扭過頭去,看見陳風和孫傳福一人騎著一匹馬奔了過來,而后面竟還跟著水如煙。

陳風一邊朝這邊前進一邊高聲喊道:“寒老大——”

江凱笑了笑道:“我們就不打擾了,先走一步。”

金玉堂還想說些什么,卻讓江凱用眼神制止,只得發泄似地狠狠在馬屁股上抽了一鞭,立即如風般沖了出去。

就在他們快要從視線中消失時,白水寒胯下的黑馬突然輕輕打了個噴嚏,而在遠方的那匹白馬就象有所感應一樣同時猛然將兩只前蹄高高揚起,把金玉堂重重地摔倒在地!

白水寒拍拍黑馬的頭道:“剛才你做了什么?和你的小美人還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呀!”

黑馬從鼻子里發出不屑的兩聲哼叫:“那個討厭的家伙,竟然敢無情鞭打我的小美人?”

“呵呵……”白水寒輕笑起來。

正巧陳風他們趕到,見狀好奇問道:“他們是什么人?剛才發生了什么事?”

“沒什么,”白水寒搖了搖頭,反問道:“王巳他們呢?難道還沒有學會騎馬?”

陳風嗤聲道:“學是學會了,不過還不能單獨跑遠,笨成這樣還要教杜心雨和范小云呢!傳福倒是學得很快,上馬遛了幾圈就騎得很不錯了。”

孫傳福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在家的時候我經常騎驢,我看兩個差不多。”

白水寒愕然失笑道:“我們回去看看王巳怎么樣了,那些馬是不是還在跟他過不去。”

陳風也笑道:“那我們走,駕——!”一個人當先掉轉馬頭沖了出去。

白水寒正想放韁奔馳,卻感覺到兩道灼熱的目光注視著他,用眼角的余光一瞥,赫然發現正是高踞馬背上的水如煙,那兩道灼熱的眼神里包含著他看不懂的復雜心思,讓他心頭一陣不安,難道……

白水寒搖搖頭,甩開腦中的胡思亂想,朝著前方的陳風緊追了上去。

“再見!再見!”

看著軍用卡車上漸漸遠去的教官們,白水寒忍不住一陣感慨。

在這僅僅一個月的軍訓期間,他見識了另外一種人生,另外一種活法。軍隊里那種正規、一絲不茍和艱苦的方式與他平日有些懶散隨意的作風大相徑庭,盡管白水寒應付這種訓練起來是綽綽有余。

不過對陳風、王巳、孫傳福而言,一個月的軍訓對他們的改變卻是很明顯的。

陳風本來白皙的膚色變成了略黑的古銅色,面容上去掉了幾分浮華多了幾分堅毅,整個人更加有魅力,成為學校最受女生青睞的帥男之一。

王巳經過一個月的刻苦訓練,原來的那種文弱書生氣有幾分被男子氣概代替,雖然短短的三十天內不會使身體素質有質的飛躍,但是卻改掉了他不愛鍛煉的毛病,而且獲得了與范小云親近的機會。

范小云在軍訓時被分配到戰護組,在一位軍醫帶領下練習戰場醫護工作,而試驗品自然就是那些在軍訓中受了輕微皮外傷,或者患了小感冒之類病癥的學生。

正好從軍訓開始第三天王巳就因為在烈日下支撐不住而暈倒,然后被送到戰護組,落到了范小云手上,一番檢查之后對他如此虛弱的身體表示不屑,因此從第二天清晨開始就親自督促王巳進行體育鍛煉,而且給他制定了一套詳細的鍛煉計劃。

王巳雖然很討厭運動出汗,但是卻不想放棄這個和范小云親近的機會,在范小云的計劃上加了一個條件,就是要她陪著自己,還想了一個讓范小云無法拒絕的理由(什么理由別問我,我也不知道,那時他們之間的秘密)。

從此兩人之間的感情進展飛快,王巳就象吃了興奮劑一樣,見了任何人都笑得合不攏嘴。

變化最大的卻是孫傳福,雖然他的肌膚還和以前一樣粗糙黝黑,性情也和以前一樣憨厚,但那雙樸實的眸子里多了不少清亮和自信,使得本來暗淡的臉龐隨之鮮亮起來,竟也有那么幾分吸引力。

還有他本來因自卑而有些佝僂的脊背現在變得挺直,使整個人顯得高大壯實,別有一股西北漢子的魅力。

白水寒在一旁悄悄地觀察著這些變化,對軍隊又有了新的認識,在那里所鍛煉出來的并不僅僅是鋼鐵般的身體,更重要的是它能鍛煉出鋼鐵般的意志!

回到寢室,白水寒隨便收拾了幾樣東西裝在一個小包里,那就是他的行囊了,看著正在小心拾掇行李的孫傳福突然開口道:“傳福,你也是今天回家的火車票?等會兒我們一起走。”

正在安排他超大旅行包的陳風立時訝然道:“寒老大,暑假你不回家了?”

第十五章鐵道迷魂(三)

白水寒微笑道:“我先去傳福家看看我們的綠化項目怎么樣了,然后再作決定,反正暑假有六個星期的時間,不必著急。”

“哦……”陳風的聲音有些沉悶。

正在費勁清點物品的王巳見狀嘿嘿笑了起來,揭了陳風的老底:“寒老大,瘋子是怕你攪了他的好事,他可是已經和水如煙約好一起去傳福家,本來想單獨約會培養感情,沒想到會多出你這個大燈泡,哈哈……”

被揭穿心思的陳風惱羞成怒地朝王巳撲了過去,不過早有準備的王巳身子一閃讓他撲了個空,同時打出暫停的手勢道:“瘋子你別以為瞞著我們就行,要知道他們紅樓三姐妹向來是一起行動的,水如煙既然要去,小云和杜心雨還跑得了嗎?”

陳風泄氣道:“那你小子肯定也有份了?”

王巳好整以暇地承認道:“那是當然,有小云的地方怎么能沒有我呢?”

陳風看他陶醉的樣子,不由鼻子朝天嗤地一聲道:“小人得志!”

王巳不以為忤,搖晃著頭道:“我知道你嫉妒我和小云感情好,就不和你一般見識了。”

聽到這么多人都要一起去,喜歡安靜的白水寒還沒有什么,孫傳福卻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結結巴巴地道:“這么多人,我家可睡不下。”

陳風揮揮手道:“沒關系,反正是夏天不一定要睡炕,打地鋪就行,再說也不長住,我只是帶如煙看看我們綠化計劃的神奇,還要去別的地方玩,也許連過夜都不用。”

寢室的電話響了起來,陳風連忙撲了過去接聽,原來是水如煙她們三個打來的,說分別去火車站,讓他們快一點,以免耽誤了上車。

王巳拿眼斜瞅著陳風道:“想不到我們的陳大公子也會舍飛機而坐火車啊。”

陳風冷傲地道:“這叫能屈能伸大丈夫,不象某人竟然會被太陽曬暈,真可笑!”

“你!”王巳氣得咬牙切齒,卻又不知道那什么話來反駁,畢竟陳風說的是事實,只得硬生生忍下這口氣。

孫傳福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問白水寒道:“對了,銀日它們四個怎么辦?火車上是不準帶寵物的。”

白水寒淡淡一笑道:“我把它們托付給親戚了,不用擔心。”

老實的孫傳福點點頭不再說什么,只有陳風和王巳知道白水寒口中的親戚就是指白未峰。

軍訓開始之前,白水寒就把銀日、銀月、銀星、銀羽送到了白未峰那里。一是因為四頭幼狼生長迅速,體型增大,不再適宜在寢室中豢養,二來軍訓期間寢室里都要求整潔劃一,根本不允許學生飼養小動物。

而白未峰也不敢將越來越顯現出銀狼王架勢的銀日等養在家中,那里來往人多怕惹出什么事情來,就以白水寒的名義在郊區買了一幢別墅,放銀日四個在里面自由活動兼看門,它們并不是普通獸類,只需要兩三天照料它們一次就行了。

開始白水寒對別墅拒不接受,堅持讓白未峰改回他自己的名字,白未峰這才說明其實是用白水寒自己的錢買的,動用的是白水寒生父白行云在鬼門公司里的股份紅利,這些錢十幾年來一直都存在銀行沒有動。

白未峰又把白水寒父親的存折及幾張金卡全給了他,說本來是想過一兩年再給他,但現在既然已經動用也就干脆提前交還給白水寒了。

當白水寒看到存折上的數字時,對物質上基本上已經沒有什么的他也不禁嚇了一跳,這十八年來積攢下的錢總共竟有將近一千萬,而這還只是歷年的紅利而已,白水寒真正應繼承的股份價值遠遠不止這些,也就是說白水寒現在身家過億,是標準的億萬富翁了。

等四個人急急忙忙搭車到火車站,水如煙三女已經早到了一會兒,經過檢票、奔跑、擁擠、換座(因為不是一起買的票,所以座位并不相鄰,還好都是在同一節學生車廂里)、放好行李,七個人這才安靜下來,火車也在鳴笛聲中開動了。

水如煙、范小云、杜心雨三個正好占了一排三個的座位,陳風、王巳和孫傳福正好坐在她們對面,只有白水寒一個人坐在走廊另一邊,一路上并不參與他們六個人的聊天,只是靜靜地注視著窗外不斷后退的景色,不過靈敏的六識讓他明白無誤感受到水如煙一直在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檢票了!把票拿出來!”幾個列車員走了進來呼喝道。

大家紛紛掏出學生證和車票,由于是學生專用車廂,列車員檢查得并不仔細,有些一晃眼便過去了,有個別沒錢逃票的學生便可蒙混過關,這也算是做學生的便利。

很快列車員把整個車廂檢查完就離開了,一個人影緊接著從他們離開時的車廂連接處鉆了進來,大搖大擺的左右打量著。

他是個中年男人,普通身材、普通相貌,實在沒什么值得別人注意的地方,但是在這一節學生車廂里卻顯得極不和諧。

當經過水如煙她們身邊時,中年男人眼睛一亮,表情淫褻地在她們胸脯處掃了一遍,卻并沒有停留下來,而是極快地繼續往前走,一會兒便消失在車廂的另一頭。

第十五章鐵道迷魂(四)

隨著時間流逝,同學們開始以吃零食、看書、聽音樂、打牌等方式來消磨枯燥的旅行時光,六七點鐘吃了火車上提供的晚餐——難吃的盒飯之后,慢慢的有人開始睡覺或打盹。

范小云、杜心雨、陳風、王巳、孫傳福都相繼進入了夢鄉,水如煙雖也雙目微閉,但在白水寒眼中卻并不象是在睡覺的樣子。

白水寒真正需要的睡眠不過兩三個小時而已,因此雖然也閉上了眼睛,卻是在趁機琢磨《神機玄秘》上的東西,希望可以和鬼門絕學及《軒轅秘錄》互相融合,成為自己獨特的道術形式,同時研究將身上兩種靈能融合的方法。

等白水寒收功醒來,已經是凌晨兩點了,車廂里靜悄悄的,只有偶爾傳來幾絲鼾聲劃破了車廂內暗淡的燈光。

白水寒的眼神陡然變得銳利無比,一個偷偷摸摸的人影映入他的眼簾,正是先前路過的中年男子。

他明顯把腳步落得很輕,并小心地不碰到正在睡覺的人,然后徑直摸向了水如煙她們的座位邊。那個方向正好是在白水寒的斜對面,可以把他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中年人用一雙斜吊眼貪婪地在三女面容及身上掃視,當停留在杜心雨尤其豐滿的胸部時,雙目立時邪光大盛,右手一抬,指間已多了一個紫色的鈴鐺。

鈴鐺在他手中輕輕搖動起來,卻并未發出任何聲音,但白水寒清楚看到在鈴鐺搖動時一圈一圈的無形聲波蕩向了熟睡的杜心雨,并迅速侵入了她的身體。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杜心雨緩緩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輕飄飄地移到了走廊上,而她的一雙眼睛還是緊閉著并沒有睜開。

中年男人發出無聲的淫笑,收起紫色鈴鐺往車廂另一頭走去,杜心雨則象受到了某種無形力量的驅使自動地跟在了他的后面。

白水寒正想有所動作,卻發現水如煙的身體閃了一下,就像水面的圈圈波紋一樣憑空消失了,不由微微一笑,知道她一定是使用隱身術跟在了杜心雨身邊進行保護。

一開始他就看出了水如煙是同道中人,只不過假裝不知道而已,同時白水寒對水如煙的精湛隱身術佩服不已,他自己還需要憑借隱身符才能隱藏身形,盡管并不需要實在的符祿,但比起水如煙不借助任何道器就能成功隱身畢竟差了半籌。

白水寒伸指在虛空中畫了一道靈符,身軀立即消融到了空氣中,如果不是車廂中的人預先都給了他們一個昏睡符,看到他和水如煙的那一幕還不會被嚇得以為遇上了鬼魂?

前面正心中得意的中年男人茫然不知身后已經跟上了兩個看不見的閻王,徑直大搖大擺地出了車廂,在廁所門前停住,左右看了看,然后輕轉門把開了一條縫,順手把杜心雨推了進去,自己也飛快地跟在后面閃進,迅速鎖好了廁門。

此時他的心情才完全放松下來,面上浮起惡心的淫笑轉過身來道:“想不到火車上還能撞見這么水的小妞……”

陡然他臉上的淫笑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眼睛圓睜,驚恐地蹬著前方,就像面前突然多了一個兇神惡煞、牛頭馬面、黑白無常之類的東西一樣。

水如煙冷冷地注視著他,口中出來的語氣如她一貫的柔和,但聽在中年男人的耳朵里卻覺得好像掉到冰窖之中,全身嗖嗖地往外冒著寒氣。

“張強,1963年9月17日生,家住N省D縣,88年因為盜竊和強奸被判處四年有期徒刑,刑滿釋放后不滿兩年,又因搶劫和強奸未遂于94年被判處七年有期徒刑,出獄后仍然惡性不改,一直流竄作案,成為公安部網上通緝要犯,但一直未被抓獲,逍遙法外至今。現在你把壞主意打到我的朋友頭上,命中注定你的自由日子從此一去不復返了!”

白水寒在一旁聽得水如煙在動手前竟然還要來一大段精彩演講,覺得實在有些搞笑,畢竟女性在某些事上不如男性利索,如果不是叫張強的中年男人絕對不是她的對手,在某些時候恐怕就要吃虧了。

那個張強聞言臉色變得慘白,背部緊抵著門結結巴巴地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條、條子?”

水如煙冷然微笑道:“我不是警察,不過你很快就會見到他們了。”

她這一個微笑盡管冷冷的,卻在她清冷的容顏上添了三分艷麗之姿,一時間簡直美麗不可方物,看在張強眼中不禁又挑撥得他色心復起,開始計算怎么把她也弄到手,至于先前的詭異情形對他造成的震撼早就被拋到了腦后。

“小姐,我和你無冤無仇,不要做得這么絕嘛,有事我們好商量,頂多我把你的朋友放了……”張強一邊假意求饒,一邊把早準備好的紫色鈴鐺悄悄握在手中,指捏法訣輕搖,看到面前的水如煙立即有所反應一幅昏昏欲睡的樣子,臉上的淫笑不由漸漸擴大。

早躲在一旁的白水寒見狀不好,立即彈指生風,一股極細的靈能“嘡!”地擊在了紫鈴上,差點讓張強把持不住。

法術被擾,水如煙立即清醒過來,滿面寒霜喝道:“死不悔改,非給你一點教訓不可!”

“疾!”兩手交錯胸前,十指環繞如蘭花盛開,熒熒的藍光從她指間升起,轉眼便膨脹幻成一個藍色大繭將張強包在其中。

白水寒看得真切,那藍色大繭表面有波浪般的符祿鎮守,分明是水如煙家派的一項絕技——“天衣無縫”。

“天衣無縫”本來是用于在危險時將自身包圍,不僅能抵擋強敵的進攻,還能借助屬性一致的特點從外界吸取能量,因此道行高深的人在里面不吃不喝待上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時光都不成問題。

但現在這項絕技似乎被更改過,不僅里面的人無法吸收能量,而且在藍色大繭內部形成了一個真空狀態,就從防御之術變成了攻擊之術。

果然不一會兒,被藍色大繭包圍的張強就出現了呼吸困難的癥狀,一會兒十指往繭壁上瘋狂地抓撓想尋找出路,一會兒又摳住自己的喉嚨艱難喘息,臉色開始發紫,最后終于雙眼一翻,身體軟軟地滑落下來。

水如煙右手輕輕一揮,藍色大繭象水紋般波動幾下后消失,突然她轉身面對著空曠處冷冷地道:“看戲還沒看夠嗎?”

第十六章衣缽傳承(一)

“呵呵!”

白水寒傻笑兩聲現出了身形,雖然多了一個人,可是廁所里狹窄的空間并不顯得擁擠,就好像再裝上幾個人也沒問題一樣,當然這就是水如煙“鏡花水月”道術的厲害了,可以讓空間無限擴展。

然后白水寒用淡淡的口吻道:“真厲害,剛才差點被制是你假裝的?”

水如煙無意地把垂下的幾根發絲掠到耳后,整個人立刻表現出少見的柔美風情,不過吐出的話語仍然是冷冰冰的:“不這樣怎么能逼你現原形?”

白水寒對她冰冷下的一語雙關并不在意,反而欣賞地看了她一眼,水如煙獨特的清冷氣質仿若天生,無論作出何種動作,說出何種話語,都抹不去身體內在的印記。

白水寒很快收回目光,走到張強身邊踢了他兩腳道:“還沒死?”

水如煙視線掃過地上的張強時,眼中的厭惡一閃而逝:“我只是把他弄暈了,他并不是修道之人。”

白水寒點點頭,修道界的法則之一,非萬不得已不能殺戮普通人。

瞥見張強邊上的紫鈴,白水寒意念一動,紫鈴就飛到了手中,放到面前反復研看道:“這個紫鈴倒是一件極品道器,不知道這家伙走了什么好運,得來這個東西。”

“他有什么好運,不過是借他的手把這寶貝送到你手里而已。”

水如煙牽著還處于狀態的杜心雨走出廁所,然后淡淡地拋下一句:“那個人渣就交給你處理了。”

白水寒聽得心中一動,知道以五行命數著稱的水家門人并不是隨便說話的,于是心安理得地將紫鈴往袖中一收,紫鈴立刻象沉入大海般消失不見。

這也是鬼門的一個高級道術,叫做“袖里乾坤”。在衣服袖口畫上隱形的符祿后,便使袖子變成了一個儲物器,無論多少東西裝進去在外觀上也就僅僅是個袖子而已。

古時出現過的“百寶袋”、“乾坤袋”之類的東西也是這種儲物道器,不過那是經由道術淬煉而成的,不僅制作過程費時費力,也不象“袖里乾坤”使用方便,隨時可用,而且在外形上總還是一個袋子帶在身上。古時候還好,現代人帶上這種玩意就有點不倫不類,總不如“袖里乾坤”來的簡便而隱蔽。

收好紫鈴后,白水寒也不理會仍然昏迷不醒的張強,出了廁所后徑直到了乘務員休息室,將正在打盹的乘務員叫醒,說在上廁所時發現里面躺了一個人,好像是死了云云。

乘務員倒是反應迅速,一邊叫了幾個人保護現場,一邊派人去叫乘警過來,而這時部分旅客已經知道出了事情上來圍觀,同時好奇地議論紛紛。

幾分鐘后,幾個穿著制服的乘警終于趕了過來,開始勘查現場,發現人并沒有死,只不過是重度昏迷而已,于是悄悄松了一口氣。

其中一位警察察看了張強之后抬頭問道:“剛才是誰先發現現場的?”

一直沒有被準許離開的白水寒立刻答道:“警察同志,是我。”

乘警看了看白水寒:“你是學生?”

白水寒掏出自己的學生證遞了過去道:“我是H大學一年級的,剛才來上廁所,一進門就發現這個人半躺在這里。”

大概是對白水寒老實的樣子比較滿意,乘警把學生證還給他道:“不用怕,等一會兒跟我們去做一個筆錄就沒事了。”

“咦?這個人……”

乘警身邊一個穿著便服的青年驚疑地看了看張強,卻馬上警覺地住了口,扭頭對乘警附耳小聲說了幾句話。

白水寒自然是一字不漏地將這幾句話聽到了耳中:“老王,這個人有點象我們省的一個通緝犯,把他看緊點,回頭我查些資料進行比對。”

王乘警不動聲色地點點頭,然后開始有條不紊地指揮收下抬人,找醫生,拍照,封鎖現場,顯得精明能干。

最后白水寒隨他們去做了筆錄,雖然王乘警和便衣青年都目光銳利,似要把白水寒整個看透,但是最終也沒發現什么破綻,只好放白水寒回去。

至于張強那里,他們也不可能得到和白水寒水如煙有關的線索,因為白水寒把張強的中樞神經稍稍破壞了一下,從此他就變成了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時,白水寒發現杜心雨已經解除了狀態,不過仍然是在一無所知的睡覺。

水如煙向他投來問詢的目光,白水寒微微一笑,回以搞定的眼神,然后開始閉目休息,應付那些人折騰了半夜,連他都感覺有些累了。

等到白水寒再次睜開眼,車廂里的人幾乎都已經醒來,大概是聽說了昨晚張強的事情,都對事情就發生在自己的這節車廂但居然自己竟然沒有聽到一點響動懵然不知而感到萬分奇怪。

好奇心旺盛的他們想盡辦法多方打聽事情的前因后果,然后興致勃勃地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議論紛紛,在議論中各種版本也開始流傳開來,但是他們沒想到的是沒有一種是與事實相符合的。

連當事人之一的杜心雨都很熱心地參與到了討論之中,渾然不知自己就是事件的主角。

不過有了這個小插曲,本來令人感到煩悶冗長的旅途變得有生機起來,車廂里到處充斥著熱烈的氣氛,直到下午火車到達終點站,車上的人依然興致不減,一幅意猶未盡的樣子,看得白水寒直暗暗搖頭,這也許又是一種人類的本性?

第十六章衣缽傳承(二)

孫傳福的家白水寒等幾個男生已經去過一次,和一干女生比起來算是輕車熟路,因此王巳便大言不慚給她們當起導游,滔滔不絕介紹起沿途風光,他的舌底生花倒給大家增添了不少樂趣。

還是坐的那趟公共汽車,還是在那個荒涼的原野中下了車,和上次相比并沒有什么變化,只是稍多了一點綠色,黃土還是占了大部分,不過水如煙、杜心雨和范小云則被這里的空曠博大震住了,出口一片驚嘆聲。

而白水寒一踏上這片土地心神就晉入了一種奇妙的境界,明顯感受到自己和大地之神之間有一根實質的線連接了起來。

通過這根線,他能夠感受到大地之神所有的感覺,就好像他能通過大地之神的眼睛巨細無遺地監視著領域中的每分每毫,掌握著每寸每分土地上的秘密。

就在這時,白水寒體內那股屬于軒轅的靈能不受控制地從丹田開始流動,并且不象以前走的是鬼門心法的運行路線,而是以一種詭秘的方式在身體里重新開鑿了一條通道。

靈能所過之處,白水寒都能感覺到身體組織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似乎是連自己的基因都在改變一樣,盡管覺得自己的這種感覺很荒謬,但是還是忍不住產生了這種念頭。

更讓他驚愕又不解的是,最后這股軒轅靈能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回歸丹田,而是盤踞到了腦海,形成了一團霧狀的東西。

“寒老大,你看!你看我們的成果,哈!”

雖然白水寒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但對身外世界的變化仍然一絲不漏地反映進來。看到王巳興奮地指著前方叫嚷的樣子,自然地將心神收回,投向了遠方那一片耀眼而充滿生機的鮮亮綠色!

由于今天的行程安排比較合理,也為了照顧三位女生不走夜路,因此經過五小時的步行跋涉后,時間才是傍晚,夏季中午酷烈的太陽此時還懸在地平線上散發著一定的熱度。

金色的余輝下,在綿延黃土的包圍中,一片足有百畝方圓的綠洲就這么靜靜地矗立在眾人面前,攫取了所有的視線。

那些高大普通卻充滿勃勃生機的植物,那繞在植物中間和枝頂上流動的氤氳霧氣,在陽光下變幻著七彩顏色,就像在呼吸著天地的靈氣。

而所有這一切宛如一方仙境突然掉落在了這里,讓所有人都看得迷醉不已,自覺地屏住呼吸不敢打擾,連一開始喜極叫嚷的王巳此時都閉住了嘴,臉上露出了平時不曾有的祥和神色。

朦朧中,從煙翠里鉆出一個小小的人影,就像在平靜的水面上扔了一顆石子,喚醒了大家迷失的心。

“是小弟呢!”

畢竟是親人,雖然隔了千多米遠,孫傳福還是一眼認出了人影,興奮地喊道:“狗子!——是哥回來了!——”

哪知小弟并沒有回應他,而是轉身一溜煙重新鉆進了煙翠中沒有了蹤影。

白水寒他們都興奮起來,加快了腳步向前。陳風則一邊走一邊掏出了數碼相機啪啪啪直拍照,當然免不了趁機把水如煙攝進了鏡頭。

剛來到了綠林邊上,就看見孫老爹領著全家人已經迎了出來。

孫老爹滄桑的雙眼瞇成了細縫,神情激動得不知道說什么好,半天才磕磕巴巴地道:“剛才狗子在家干活呢,就說幾位先生到了,我們還不信,他就跑出來看,一見你們,哎喲趕緊回來報信,要不我們都出來晚了。”

白水寒聽得心中一動,看了小弟一眼,然后上前道:“老爹,怎么又叫我們先生呢,還是叫我們的名字好了。”

孫老爹連忙又是擺手又是搖頭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們可不能得罪神靈啊!”還雙手合十,一臉虔誠地對著空中喃喃念著什么。

見竟把他嚇著了,白水寒不敢再說,只好道:“孫老爹,這次我們又來打擾了,還帶來幾個同學。”

白水寒接著把水如煙、杜心雨和范小云介紹給了孫老爹一家,孫老爹夫婦哪里見過她們這樣美麗的少女,由于這里惡劣氣候和較低的生活水平的關系,再美的女人也美不到哪里去,看他們的樣子竟懷疑水如煙三女是仙女下凡,只看了一眼后便不敢再看她們了。

只有孫傳貴和小弟用天真好奇的目光打量著水如煙三人,不過還是有點怯生生地不敢主動接近。

然后在孫老爹的帶領下,一行人一邊在綠林中行走,一邊聽孫老爹絮絮叨叨的介紹。

原來自從白水寒他們走后,孫老爹就利用上次貸款用剩下的錢買了十幾只小雞、幾頭豬和十來只羊。去農業站買蔬菜籽的時候,正巧碰見農業站人員推廣經濟作物生產的活動,領到了十幾斤免費的食用菌種。

回家后,孫老爹按照技術專家的教導用最簡易的方法種到了樹林子里,沒想到僅僅半個月時間就出產了三千八百斤的蘑菇,在農業站的幫助下以每公斤0.25元的價格全部賣掉了,最后凈賺了一千九百元錢。

孫老爹嘗到了甜頭,于是接著種蘑菇,有了經驗后,產量還提高了,生長周期也縮短了,每半月一茬,光蘑菇的收入四個月就賺了一萬多,不僅還清了貸款還存了一些錢。

沒有了后顧之憂,孫傳貴和小弟也開始正常上學,在學校的成績也是直線上升。

而原來的樹林范圍之外新種的樹木都是靠孫老爹自己用扦插的方法成活的,用的原材料自然是已有的成活樹木的枝條,生長速度雖然沒有原林區的快,但也比普通快了不少,所以白水寒等人才能看到綠色連綿的情景。

待走到原林區的范圍,所有人都不自覺明顯精神一振,其中又以白水寒和水如煙的感受最強烈,只覺得天地靈氣撲面而來。

第十六章衣缽傳承(三)

白水寒自己也沒有想到會有這種效果,當初他只是單純為了給這里植物的生長提供一個良好的環境,因而布置了一個能夠聚集水木兩種靈氣的初級陣法,還是他在鬼門最簡單的幾個陣法中挑出一些進行稍微改變后自己創造完成的。

那些陣法都是聚集單一靈氣的,是鬼門歷代的門人將所見過的一些有用陣法記載在秘錄里面,對這些陣法的原理本身并沒有多少研究,畢竟這是屬于風水學里面的一個分支,不是鬼門的強項。

沒想到白水寒自己摸索一番后將兩種陣法糅合到了一起,會產生這么大的威力,若是單一的聚靈陣,就是過上百多年也不見得會聚集到如此多的靈氣,而這座聚靈陣設成還不到半年的時間!

水如煙心中更是震撼無比,她一眼便看出這是一個小型聚靈陣,只是里面靈氣的充沛程度讓她想象不到,一個小型聚靈陣竟然可以發揮如此強大的威力,更不用說除了她感應最靈敏的水性靈氣外,還有青色的木性靈氣也大量充斥其間。

雖然來之前便聽陳風介紹過這里是白水寒設計的,但他們鬼門果真有如此厲害么?難怪當年……

“如煙,我們大家來拍一張合影!”陳風舉著數碼相機沖她喊道。

水如煙一回頭,卻迎見陳風飽含熾烈深情的目光,內心不禁被灼痛般地一緊,周圍充沛的水性靈氣讓她的感覺加倍敏銳,更能準確地把握住陳風的心意,只是……

她暗中輕輕一嘆,自己實在不想傷害任何人,可是該怎么做呢?門派的延續和壯大,幾百年傳承的使命她是絕對不能拋棄的,她絕不可能象普通女人那樣結婚生子,她沒有這樣的權利。

陳風架好了照相機并按下了自拍的快門,然后迅速地跑到水如煙身邊,冒險地把手臂扶在她的后腰上面。

而此時正沉溺在自己思緒中的水如煙竟然毫無所覺,模糊中以為是杜心雨和范小云之中的一個,也就未加阻止。但這個小誤會卻讓陳風喜翻了天,以為佳人有意,頓時在照片中留下了他得意的快要登天的形象。

到了孫傳福家,土房籬笆都還是老樣子,只是院子里多了一群肥肥的母雞,圈里也多了幾頭山羊和肥豬,長勢明顯超過了普通標準許多。

不僅動植物長得茂盛興旺,連孫老爹夫婦看起來都比以前要年輕十歲,孫傳貴和小弟則比以前壯實靈秀,沒有了以前因愚昧而造成的茫然。

特別是小弟,樸實淳厚中竟帶有一絲空靈的氣質,不自覺吸引著眾人的視線。

“咦?院子里還打了一口井?”孫傳福雖然從信中了解了家里發生的變化,但親眼看見還是覺得驚訝無比。

孫老爹呵呵笑不攏嘴:“這口井還真虧了狗子,說這里有水俺們都不信,他一細伢子硬是把人請來偷偷打了這口井,還真有水呢,吃水方便多咯!”

大家把驚奇的目光投向小弟,這么多人火辣辣的眼神盯得他不好意思起來,今年已十歲的他慌張丟下一句:“俺去看蘑菇了!”便一溜煙鉆進了樹林。

“這里以前真的是黃土滿天,水草絕跡,荒涼貧瘠?”杜心雨喃喃問道。

她實在不能相信之前從孫傳福口中聽到的形容怎么會和這里是同一個地方,不過走過來時樹林外圍的荒涼又讓她不得不相信,因此對這個地方也就更加好奇。

快進屋時,孫老爹對孫傳貴道:“貴子,你去摘幾個果子給客人們嘗嘗鮮。”

“我也去!”好動的杜心雨興奮地追在孫傳貴后面去了。

“喂!當心,你不要亂跑,會有危險的!”孫傳福見狀也忙急急地跟了上去,倒把孫老爹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屋里還是和原來一樣沒有多大改變,唯一顯眼的是桌子上放了一個小錄音機,用電池的。

孫老爹有些遺憾地道:“要是政府安上電就好了,俺也看看那個電視是啥希奇玩意兒。”

白水寒以堅定的語氣道:“放心,一切都會有的。”

“不好了!不好了!小弟出事了!”

大家正在閑話家常時,孫傳福一陣風般闖了進來,拉著白水寒就走,其他的人愣了一下,這才慌忙沖了出去。

出事的地點并不遠,是在原林區里面,杜心雨和孫傳貴也在,小弟正雙眼緊閉地躺在杜心雨懷中,臉頰透出異樣的嫣紅之色。

白水寒上前抓住小弟的手腕,訝異地感覺到體內充沛的靈氣,但既不是水靈氣也不是木靈氣,而是土靈氣,非常精純的土靈氣!

據他所知,這種精純的土靈氣,只能從大地之神那里獲得,看來大地之神已經選好了自己的繼承人。

“小弟……他沒事?”孫傳福見白水寒久不說話,忍不住擔心地開口問道。

白水寒露出令人放心的微笑道:“沒事,小弟只不過暫時性昏迷,明天早上就能行過來,而且不會留下什么后遺癥。”

已經趕過來的孫老爹對白水寒奉若神明,聞言大大松了一口氣,忙叫孫傳福把小弟背回家。

范小云奇怪地問道:“白水寒,你還會醫術?”

第十六章衣缽傳承(四)

白水寒簡單地回答道:“家傳的。”

王巳用夸張的口吻道:“我們寒老大是無所不通,無所不能,上天入地,救死扶傷,懲惡鋤奸,斬妖除魔都是手到擒來,所以小云啊,你跟著我混,準沒錯的。”說完還重重拍了兩下胸膛以加重信服的力度。

而范小云在他話還沒說完時早就笑得花枝亂顫,又看他滑稽的模樣,差點就笑得直不起腰來,整個身子掛在了杜心雨身上,由她半拖半拽地向前行走。

陳風看著融洽的兩人,又瞟了一眼不知為什么對自己又恢復冰冷態度的水如煙,不禁酸酸地開口道:“賣狗皮膏藥!”

王巳對他時不時會來個冷嘲熱諷已經習慣了,不以為意道:“寒老大,瘋子說你賣狗皮膏藥,你快把他踢出門去!”

笑聲剛歇的范小云馬上又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陳風心中更煩躁了,尖酸地道:“你要陷害我也要做得聰明點,自作聰明是很討人厭的!”

王巳正想反擊,卻沒料到有人更快地出來為他打抱不平:“陳風!你怎么能這么說你的朋友?”

嬌小的身軀緊貼在王巳身邊,如水的眸子中閃動著憤憤不平,不是范小云是誰?

面對美女陳風頓時沒有了脾氣,同時也知道自己有些過分,但是道歉的話打死他也不會說出來的。

王巳得佳人為他挺身而出已經是喜出望外,其他一切都不在意,忙道:“沒事沒事,我們兄弟鬧著玩呢,瘋子就是有點口無遮攔的毛病而已。”

陳風嘴張了張,終于沒說什么,一個人默默地在前面走著,白水寒暗暗嘆息一聲,凝望著陳風的背影若有所思。

還有一道目光卻在白水寒和陳風之間掃來掃去,其中復雜變幻莫明,不知有些什么心思,正是面若寒冰的水如煙。

吃完孫大娘做的豐盛而簡單的晚飯,沒有什么消遣的眾人無聊地天南地北閑侃,在這清涼如水,寂靜如秋的氛圍里,人很容易建立感情,互相之間感覺相處越來越融洽。

不過坐了兩天火車,又步行五個小時的眾人在當初的興奮過后,頂不住睡眠的侵襲,一個個相繼爬上炕睡下了。

而在圓月中天,眾人睡得正香的時候,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出現在了附近唯一的山峰頂上。

在他們面前是一座土墳,墓碑上蒼勁有力的“軒轅老人之墓白水寒立”這幾個字好象才剛剛刻上去一樣。

白水寒神色肅穆地對著墓碑,明朗的聲音在空曠的山頂顯得特別清晰:“黃前輩,我已經完成您的囑托,將軒轅門的傳人帶來了,他是大地之神親自挑選的繼承者。”

白水寒把目光轉向小弟淡淡地道:“給你師父磕三個頭。”

小弟象洞悉了一切一樣,毫不猶豫地在墳前跪下,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道:“軒轅門弟子孫傳龍叩見師父!”

白水寒點了點頭道:“傳龍,現在跪接軒轅門的傳承典籍。”

孫傳龍轉了個方向朝白水寒跪下,莊嚴地舉起了雙手,掌心向上,一雙黑眸閃亮無比。

白水寒把《軒轅秘錄》鄭重地放在他的手中,沉聲道:“從現在起,你就是軒轅門新的門主,軒轅門歷經千年只剩下你你一個傳人,你有責任將軒轅門發揚光大,讓大地之神的子民得到生息,知道嗎?”

孫傳龍不敢收回雙手,用更加嚴肅的語氣道:“是,師叔,弟子不會讓師父和大地之神失望的!”

“好!”

白水寒突然伸手按上孫傳龍的頭頂,體內成熟的軒轅靈能灌了進去,引導著孫傳龍體內精純的土靈氣按照新領悟的路線運行了一遍,回到孫傳龍腦海時,軒轅靈能和土靈氣竟然分了開來,仍然回到了白水寒體內。

看來想還回去都不行啊,白水寒倒也不是鉆牛角尖的人,馬上也就不甚在意,收回手對孫傳龍道:“你自己回去,以后就按照秘錄修煉,今后該怎么做大地之神會指引你的。”

孫傳龍連忙爬起來問道:“師叔,你要去哪里,你不回我家了嗎?”

白水寒身形一閃,柳絮般飄遠,很快沒入夜色之中,只有一句淡淡的話語從那里傳了回來:“我去開始人生的旅行——”

孫傳龍回到家時,天剛蒙蒙亮,爬上炕頭倒頭又睡了一覺,醒來時眾人已經發現白水寒失蹤,正在焦急地猜測不已,于是隨便插了一句嘴道:“師叔說他去旅行了。”

王巳立刻嚷道:“可惡,竟然拋棄我們一個人去旅行,至少應該和我們說一聲?”

陳風撇撇嘴道:“你以為你是什么人,寒老大非要跟你說一聲我看他是怕你纏著他才會不告而別。”

“你說什么?應該是你纏著寒老大才!”王巳惡聲惡氣地道。兩個人又開始爭論這個永遠沒有結果的話題。

一旁的人卻是各有所思。

范小云心中想道:“這個白水寒,真是又怪又酷。”

杜心雨則是惡狠狠地:“這個人好象就知道逃。”

水如煙有一股馬上追出去的沖動,卻最終控制住自己沒有運動腳步。

只有孫傳福注意到了小弟對白水寒的稱呼,拉著他到一邊拷問去了。

已經遠在幾百里之外的白水寒忽然莫名其妙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不由失笑搖頭,自言自語道:“他們一定都是在說我,不過,由他們去好了。”

他一直往南方走,很快就進入了一大片山區,因為并不趕時間,所以進入山中后腳步開始放慢。

還沒有人跡的山林中的一切都讓他感覺清爽沁脾,但不絕入耳的獸語卻也讓他感覺啼笑皆非,看來懂得獸語也并不是什么好事,明明沒有人,卻好象有無數隱形人在周圍盯著你,讓你渾身不自在。

日落之后,白水寒就在林間生起了火,倒把許多動物隔絕到了一定范圍之外,只是遠遠地用稀奇和警惕的目光瞪著他這位山外來客。

第十七章玉場意外(一)

白水寒想起身上意外得來的紫鈴,現在得空正好拿出來研究一下。

紫鈴的材質有點類似于水晶,但是硬度只怕比鉆石還要高。雖然是鈴鐺,普通人是無法搖響的,白水寒用鬼門搜寶秘法研究了半天,才弄清這紫鈴的來龍去脈。

紫鈴原來是修道界有名的“天地道器”之一,正式名稱叫“伏魔煉魂鈴”,配合法訣可以降妖伏魔,收攝妖魔的魂魄元神進行煉化,端的厲害之極。

那個張強竟然在學了一點皮毛之后用來迷失普通人的心志,實在是有用牛刀來殺小雞的感覺,簡直是暴殄天物。

想不到自己無意中得到這件異寶,今后積修功德倒有了一個好幫手,于是將食指往鈴身上一彈!

“大!”

白水寒舌尖綻喝出聲,伏魔煉魂鈴便旋轉著飛向空中,個頭也由小變大,最后竟猛增到有兩米多高,隨后整個直墜落下,咣地把白水寒罩于其中。

隱隱中只看到里面白水寒盤腿而坐,在他的周圍有無數虛影在詭譎地舞動著。

而這么一坐白水寒竟一連坐了七天。

七天里,白水寒無時無刻不在和伏魔煉魂鈴中的魂魄,也就是那些虛影進行對抗,雖然它們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力量,但卻可以制造出各種幻景對白水寒進行迷惑。

只要白水寒心神生出一絲縫隙,就會被這些魂魄趁虛而入、取而代之,到時候他的下場可想而知。

所以白水寒后來自己回想起來,對自己貿然進入也捏了一把冷汗,尤其是其中對七情六欲的歷練差點讓他吃了虧,幸好他之前經歷過情關,心志還算堅定,終于將心靈的裂縫完全彌合,克服了危機。

不過經歷了這次修煉之后,白水寒也獲得了很多好處,不僅完全掌握了使用“伏魔煉魂鈴”的訣竅,與之建立了緊密的精神聯系,而且心志上也鍛煉到了無比堅定的地步,精神力空前提高,這對道術的精確控制是非常重要的。

正看著手中恢復原來大小的伏魔煉魂鈴感慨不已的白水寒忽覺心有所感,緩緩站起身向左側的空地定神望去。

本來還虛無一物的地方突然搖搖晃晃地出現了一個龐大丑陋的淡淡影子,慢慢的這個影子清晰起來,最后變成了一個高大丑漢的形象,渾身上下裸的一絲不掛,只在胸前佩戴著一個不知用什么動物的筋穿著的一個通體透綠的玉塊。

那個玉塊約有拳頭大小,極其晶瑩璀璨,白水寒雖然不是玩玉的行家,卻也可以看出一定價值不菲,如果是真正的行家在這里,恐怕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不過現在眼珠子快要掉下來的卻是這個丑漢,只見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白水寒手中的伏魔煉魂鈴,那種渴望和貪婪的神情明顯得無論什么人都不會看錯。

白水寒明白眼前的這個是什么東西了,大千世界中,凡是有生命的東西都有魂魄,人更是具有三魂六魄,但是像石頭、水流等這些非生命體當機緣來到時也會擁有自己的魂魄。

這個高大的丑漢其實就屬于這種魂魄,他胸前的那塊翠玉就是他的本體,應該稱他為玉魂。

玉魂不僅吸收天地日月的靈氣,還可吸收別的生物的魂魄壯大自己,并對周圍離體的魂魄有非常靈敏的感應,有時比較弱小的人類或者動植物如果離他很近,也可能會不知不覺被吸走魂魄,因此修道界也把玉魂稱之為“玉妖”。

“玉妖”的智慧并不高,大多是憑本能行事,連吸收別的生物的魂魄嚴格來說也不能算是故意而為。

因此,白水寒放棄了直接用所有魂魄的克星“伏魔煉魂鈴”將其直接煉化的打算,不過為防萬一,還是捏著伏魔煉魂鈴晃了晃道:“綠石頭,回到你本來待著的地方去,否則我用鈴鐺把你收了!”

接著白水寒卻自嘲的笑了起來,以“玉妖”的智慧根本不明白“伏魔煉魂鈴”對它的威脅,況且紫鈴里無數的游魂對它有著無限大的吸引力,又怎么會理會他的話呢?

果然“玉妖”只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又直愣愣地盯著伏魔煉魂鈴,腳步自動地邁前沉沉地向白水寒靠近,粗壯的手臂往前一伸,蒲扇大的手掌就朝伏魔煉魂鈴拍了過來。

白水寒哪能讓它拍中,身子微微一晃便輕松避過。

玉妖卻因為身子笨重不靈活,收勢不住,一掌拍在了旁邊一棵碗口粗大的杉樹樹干上面,只聽“咔嚓”一聲,杉樹立即齊腰斷裂,上半截轟然倒了下來,嘭!的一下橫亙在了白水寒和玉妖兩個的正中間。

看來玉妖與身俱來的蠻力也不容小覷,白水寒不打算硬碰硬,怕自己一不小心把這塊石頭弄碎了,于是把伏魔煉魂鈴往袖中一丟。

這個舉動倒把玉妖弄糊涂了,眼睛迷惑地咕嚕嚕在白水寒身上尋找,卻怎么也感應不到先前那些離體魂魄的氣息,于是他把這些到口美味的丟失直接歸結于眼前的東西,憤怒地躍過樹干舉起巴掌朝白水寒頭頂重重拍下。

白水寒早有準備,看著玉妖巨大的手掌不閃不避,舉起手掌直直迎上,一道雷符已經印了上去,鉆入玉妖的掌心。

玉妖立時象被電了一下,巨大的身子騰地向后飛了出去,不過很快又爬了起來,若無其事的樣子,看來剛才的雷符對他沒有造成什么傷害。

玉妖轉了轉眼珠子,他的身體雖然巨大,現在看來卻一改先前笨重的感覺,絲毫不影響靈活性,靈敏地飛步向前,這次不是用掌,而是握拳砸了過去。

第十七章玉場意外(二)

白水寒微微一笑,手一伸又是一個雷符發了出去,正擊在玉妖的拳上,立刻又把他打了出去。

這次玉妖似乎覺得痛了,啊啊叫著向他沖了過來,雙拳亂砸亂舞,卻抵不住白水寒又是兩個雷符把他打得翻滾于地。

現在白水寒對雷符的威力大小可以控制由心,因此只控制在讓玉妖感覺疼痛卻不會有實質性傷害的程度。

而連連感受到從未有過的痛苦的玉妖卻對白水寒出現恐懼之心,最后一次感受到灼痛的感覺時,終于遠遠地爬了起來,恐懼地看了白水寒一眼便轉身大步逃入了密林。

白水寒搖了搖頭,也不想再在這里停留,瞅準南方施然而行,漸漸地發現有人砍伐的痕跡,看來人類的活動已經涉及到這個區域了,也說明很快就可以到山外了。

果然不多久,就可看到三兩個人背著鏟鋤之類的挖掘工具從身邊經過,身體看著結實,但臉上都顯出營養不良造成的蠟黃,迎面遇上白水寒時,都投之以驚奇和略帶敵意的目光。

白水寒雖然心中疑惑,卻也并不在意,繼續走自己的路,到得半山腰時,發現大片的土地都被鏟平了,上面蓋了一圈簡易的棚房,看格局似乎是圍繞著中心而建,而中間搭建許多建筑用的架子之類,不知道具體是做什么用的,有不少人在那些棚房間來來去去,而棚房周圍則有不少保安模樣的人來回巡邏,腰上別著警棍之類的東西。

白水寒的目光掠過一道鐵門上的長形牌子,上面寫著“陳三采玉場”,原來這里是開采玉礦石的地方。既然玉妖在這一帶活動,地下蘊藏有豐富的玉礦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那些保安也發現了站在不遠處的白水寒,其中一個象是領頭的帶著兩個人來到他面前喝問道:“喂!你是那個場子的?怎么跑到我們這兒來了,想搗鬼可要看看對象!”

白水寒略一推測,明白他們可能把他當作別的采玉場的人了,看來這里的采玉場一定不止一家,不過他對這個并不感興趣,淡淡道:“我是路過的,想要下山去。”

“過路的?我看你就是奸細,把他給我抓起來!”領頭的人臉色頓時兇惡起來,大聲喝道。

后面的兩名“保安”聞言就象吃了興奮劑,精神一振,把腰上的電棍拿在手中向白水寒逼近,布滿血絲的雙眼散發出好象餓了半年的人面對食物時的狂熱光茫!

不僅他們兩個,就是站在遠處的那些“保安”也同時露出了同樣的神色,他們目光的焦點全指向了白水寒身上。

這種情形好詭異!

白水寒心中一凜,目光重新掃向采玉場里那些棚房和設施,猛然明白了關鍵所在。

與世俗打交道最多的道術之一“風水術”雖然不是鬼門所擅長的,但是一些基礎性的東西也有研究。白水寒自然也稍微懂一些,這個采玉場的格局明顯是一個五陰交匯所在,在這種地方待久了,人的性格會變得兇惡暴戾,而且會災禍頻頻。

兩個保安從喉嚨深處發出桀笑,伸手抓向看似文弱的白水寒,在他們看來,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已經是掌心里的面團,可以愛怎么捏就怎么捏。

白水寒正面迎向兩人,臉色肅然無比,十指外張結成一個手印,輕吐開聲,“陽!”一股無形的充滿陽剛氣勢散發開來,把兩個保安及那個頭目三人籠罩在其中。

三人只覺神志突然一陣恍惚,感覺眼前的白水寒猛然間變得高大威猛,心中生出畏懼而不敢侵犯的念頭,手腳上的動作自然都停了下來,只知道呆站在那里,心里想要離開卻動彈不得。

外圍的保安只看到三個人木頭似的奇怪樣子,尤其是最接近白水寒的兩個保安一只手高舉著,身體前傾卻一動不動顯得有些滑稽。

不解地正想上前詢問,在采玉場中間忽然爆發出轟然一聲巨響,連腳下的地面都震顫了幾下,接著就有喊聲從那里傳了出來:“塌了!塌了!死人了!”

棚房里立刻亂了起來,那三人陡覺壓力消失,神智一清,連忙轉身朝采玉場跑去,其他的保安也趕緊跟在了后面。

一時間無人理會的白水寒自己施施然邁進了“陳三采玉場”,里面的人全都象無頭蒼蠅一樣忙亂得橫沖直撞,那位保安頭頭正站在一個礦井邊慌亂地指揮著。

不時有人從礦井里跑進跑出,因為混亂沒有秩序,經常有要進和要出的人撞在一起,看得保安頭頭心中冒火,不時給他們踹上兩腳,而相撞的人互相不服氣地指責,一言不合下往往演變成了斗毆,使得場面更加混亂不堪。

保安頭頭雖然聲嘶力竭地喊話,甚至動用了電棍,但不僅沒有達到控制場面的效果,反而使得所有的人尤其激動起來,眼看就要一發不可收拾。

突然尖銳的剎車聲劃破了采玉場的上空,所有人都本能地安靜下來。

白水寒轉身一看,原來是一輛奧迪和一輛吉普一前一后開進了采玉場,就停在身后不到五米遠的地方。

從奧迪鉆出一個三十多歲中等個頭的男人,身材些微有點發福,頂著一個不是很顯眼的啤酒肚,穿著黃格子的西裝,把那張因急怒而變形的臉襯托得更加蠟黃。

同時后面的吉普也迅速跳下來幾個人,手里肩上各拿著扛著攝像錄音之類的器材,其中一個還拿著采訪用的麥克風,上面中央電視臺的標志非常明顯。

白水寒已經確定他們十有是記者,想不到他們消息如此靈通,反應如此迅速,剛剛出事還沒有多少分鐘就趕來了。

白水寒對他們并不感興趣,正想移開視線,又一個人從吉普上跳了下來,并且轉身朝白水寒的方向看了過來,頓時讓白水寒整個呆住了!

第十七章玉場意外(三)

竟然是顏如冰。

顏如冰也愕然看著白水寒,她根本沒有想到兩個人會在這里遇上,好一會兒才收起驚訝的表情,快步走到白水寒面前問道:“你怎么會在這里,暑假不回家嗎?”

白水寒乍一見到她時產生的一絲激動已經平復,聞言從容地道:“我是來山里旅游的,冰姐你又怎么會來這里?”

“哦,我們臺得到消息,說這邊發現有史以來蘊藏量最豐富的玉礦,但是批準開設的采玉場經常發生事故,因此派我們過來進行新聞調查,卻想不到在這兒碰見你,對了,我先去工作,我們回頭再聊。”雖然顏如冰很想和白水寒在一起,但是工作第一是她的準則,況且她的心很矛盾,還是做出了回避的舉動。

而那邊的保安頭頭已經趕到中年男人的面前,點頭哈腰地道:“老板,您可來了。”

“又出了什么事?”中年男子沒有看他,一邊向礦井的方向走了過去一邊問道。

想到一幫記者還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他的心情跌倒了歷史最低谷,唯一的期望就是千萬不要死人,否則他這個采玉場算是玩完了,所有孤注一擲投進去的錢要是打了水漂,那么自己除了自殺就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

顏如冰已經進入了自己作為記者的角色,一個接一個的采訪著周圍的工人,也讓一旁的白水寒了解到了一些關于采玉場的基本情況。

原來這座山屬于熱水縣境內,半年前被眼光獨到的陳三,也就是從奧迪下來的中年男人發現這里很可能蘊藏有豐富的玉礦,于是迅速申請了礦藏開采權,并建立了這個“陳三采玉場”。

后來這里有玉礦的消息傳了出去后,吸引來了大批的投資人,熱水縣政府為了增加財政收入對他們是來者不拒,現在這座小山里面已經有了三十幾個采玉場,難免就有利益沖突,互相猜忌。

而恰恰這段時間各個玉場都事故頻繁,都相互懷疑對方在搞鬼,只要看到別的玉場的人都會懷著戒心和敵意,因此猛然看到白水寒這個陌生人出現難免就會神經過敏了。

顏如冰等人到達熱水縣后,就首先找到最先開設采玉場的陳三,在熱水縣政府的壓力之下,陳三不得不答應配合調查,帶著他們來到這里,想不到恰恰出了事故,讓陳三心中直暗暗埋怨自己倒霉。

陳三已經到了出事的礦井邊上,探頭往黑乎乎的礦井里看了看,憂心忡忡地問道:“是里面又塌方了嗎?沒有死人?”

保安頭頭道:“里面是突然發生塌方,把井道都堵死了,連有沒有人在里頭都不知道,可能……也許……”

陳三聽著發急,紅著眼睛劈頭罵道:“趙春生,你豬啊!連有沒有人在里頭都不知道,你這個保安主任怎么當的,老子的錢就養了你們這群豬!”

趙春生比陳三要高出整整一頭,這時卻被罵得身子瑟縮著,小聲辯道:“老板,我還沒有來得及問清楚,您就……”

陳三打斷他的話道:“叫知道的來,出事的時候誰在現場?”

“是孟慶柱。”趙春生連忙吩咐手下把孟慶柱從礦井下叫了上來。

孟慶柱是一個敦實的青壯漢子,身上的礦井工作服已經破破爛爛的了,還沾了好些泥土,臉上也是泥乎乎的,看不清楚長相,只有一雙眼睛紅腫嚇人,見到陳三后竟撲通一聲跪下了:“老板,您一定要把俺弟救出來啊!”

陳三只覺一陣頭暈目眩,但他畢竟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很快鎮定心神,把孟慶柱扶起道:“慶柱,你不要著急,我們一定會把人救出來的,先把事情的經過講清楚。”

孟慶柱有些口齒不清地道:“就是一會兒,我們都在里面挖礦,這里土面硬,石頭多,挖起來特別費力,慶梁一個人就先到最里頭去了,然后我們就聽到他叫了一聲‘好大一塊’,上面不知怎么就塌了下來,等我們跑出來才發現我弟他被埋在里頭了。老板您一定要救救他啊!”

陳三瞥了一眼正在錄音的記者,心里有些惡意的安慰自己:幸好只有一個。不過一個已經很麻煩了,以前雖然也有塌方但從來沒有埋過人,今天偏偏有記者的時候就出人命,怎么那么倒霉呢?

陳三一邊心中埋怨,一邊果斷地下令道:“走,帶我們下去看看。”

礦井下不能接收外面的光線,不過每隔一段都在壁上掛了一個探照燈,所以非但沒有想象中的黑暗,反而很是亮堂,斜斜地下到約十米處礦井就開始橫向延伸,兩邊壁上也不如先前那么平整,坑坑洼洼、參差不齊,地上還堆著許多沙石,夾雜著許多大小不一會反光的石頭和晶體,應該是玉的原生礦。

不多久就到了礦井的盡頭,一堵土墻樹在了面前。它不像是普通塌方般都是散碎的泥土石塊堆積而成,競象是一整塊被切豆腐一樣整個切了下來然后填在了這個地方。

六七個工人正在那里賣力地挖著,但是進展并不大,孟慶柱看得心急,再次跪下哀求道:“老板,您一定要想想辦法,我就這一個弟弟了……”后面他已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這時一人把孟慶柱攙了起來,對陳三道:“這次塌方估計有十米至十五米厚,從土石的密度來看,如果孟慶梁幸運地沒有被壓在下面,則在完全密封的空間中最多能維持四個小時,因此要是四個小時內不能及時打出一條救生孔的話,等里面氧氣耗盡,恐怕人就會兇多吉少了。”

陳三看了看他道:“于工程師,那你估計我們全力打通塌方要多長時間?”

第十七章玉場意外(四)

于工程師不假思索立即道:“我已經計算過了,至少需要六個小時,因為受到特殊地形的限制,只能一個人挖土一個人固頂,就是人多在速度上也快不了。”

顏如冰突然擠上前來,拿著麥克風對著他道:“您是于工程師,難道沒有別的更快的方法么?”

于工程師搖頭道:“主要是必須保證孟慶梁的生命安全,因此不能使用爆破技術,你也看到了,單憑工人們的力氣,六個小時已經是最快的估計了。”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白水寒閉上了眼睛,識感向塌方后面延伸了過去,但是很快就被彈了回來不能前進一步。

白水寒不得已只能收回風符,任何事物都不是完美無缺的,風符也有自己的缺點,在這種密不透風的地方風符就沒有用武之地。

白水寒不禁想,要是能象大地之神就好了,只要是與土地相聯系的所有一切都了如指掌,或者會五行遁術,可以親自過去看一看。

不知不覺,當日到孫傳福家去時與大地之神溝通的奇異感覺又回到了白水寒身上,體外萬象俱滅,整個身心都沉浸在腳下的大地之中。

雖然并不是同一個大地之神,但白水寒分明感覺到了通過自己的雙腳,六識無限制地延伸了出去,所產生的一波一波的震蕩自然形成了一個復雜陌生的圖案。

“坤!”

白水寒在心中發出一聲沉喝,轉瞬間他就“看見”在一個狹小的黑暗空間里,一個青年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在他的左腿上壓著一塊巨石,白水寒甚至能感覺到他溫暖的體溫,以及胸膛緩緩起伏間呼吸的力度。

他應該就是孟慶梁,他還活著!

白水寒先是一喜,接著卻費力思索起來。雖然他剛才領悟了坤符,六識已能隨著大地任意延伸,但卻依然不能穿越過去,怎么能在四個小時之內把孟慶梁安全救出來呢?

趙春生卻發現了精神恍惚的白水寒,過來喝道:“小子,你是怎么進來的?施工重地閑人免進,給我滾出去!”

“趙春生,你在鬼叫什么名堂!”本來就心煩意亂不知如何是好的陳三被趙春生的呼喝弄得更加煩躁,不由大聲吼了他一句。

趙春生連忙象邀功一樣道:“老板,這個人塌方前就在附近鬼鬼祟祟的,剛才沒注意又讓他混了進來,我馬上派人搜他的身后把他趕出去。”

趙春生迅速給手下一個暗示,立即有幾個保安如狼似虎地上去抓白水寒,他自己也親自上陣,力圖在老板面前炫耀一下,以體現自己的價值。

而陳三卻差點肺都快氣炸了,有記者在這里看著,竟然還大言不慚搜身,這種侵犯人身權的事情一曝光我得吃不了兜著走,簡直是給我找麻煩!趙春生這頭蠢豬……

正想制止趙春生一干人的行動,白水寒已經身形靈動地擺脫了他們的抓捕,從容地站在了一旁。

幾乎是同時,顏如冰搶身出來擋在了白水寒面前對趙春生等人喝斥道:“住手!你們想干什么?”

趙春生見是記者,心知不能得罪,更何況顏如冰還是一位大美女,忙堆起笑臉道:“小姐,他是……”

顏如冰瞪眼道:“他怎么了?他是我弟弟,我讓他到這里找我的。”

“啊?這……這……”趙春生立時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

陳三忙上前對白水寒和顏如冰客氣地賠笑道:“兩位對不起了,顏先生、顏小姐,都是趙春生狗眼看人低,還請兩位不要見怪。”

扭頭又對趙春生罵道:“還不向顏先生顏小姐道歉,然后給我滾出去,就會在這里礙事!”

白水寒伸手阻止,淡淡地道:“算了,還是先救人要緊。”

“是!是!”

陳三掏出手帕抹了抹臉上的汗水,立即督促工人輪流干活,由于有新生勞力的替換,速度比于工程師預計的要快一些。

不知不覺兩個小時過去了,救生孔大約成功挖了一半的樣子,白水寒稍微放下心來,剛才他發現“坤符”可以使自己的靈力沿著大地傳導過去幫助孟慶梁的腿傷止血,又給了他一個昏睡符,降低呼吸頻率和血液流動速度,從而減少氧氣消耗量,延長生存時間。

突然一股淡淡的幽香的女子氣息掠過耳面,又癢又熱的感覺讓白水寒心湖一蕩,忍不住朝旁邊望去,卻差點就碰上顏如冰的紅唇。

看到她近在咫尺的美麗容顏,心臟不由不爭氣的怦怦直跳,盡管雙方都知道不可能在一起,但也許正是因為心中有了這種“禁忌”,反而使親近對方的念頭變得更加強烈,而偶爾無意的接觸都變得刺激無比。

顏如冰似乎也陷入了同樣的狀況,在鬧哄哄的人群中,整個身體幾乎故意貼在了白水寒胳膊上,成熟清麗的俏臉上帶著嫵媚的笑容,吐氣如蘭道:“水寒弟弟,你還沒有告訴姐姐到底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是有什么特別的事嗎?”

聽到顏如冰在“特別”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白水寒就知道她根本不相信自己真的只是旅游路過的托詞,實際上自己一無行李(唯一的小行李收到了乾坤袖里),二無野外生活用具,三這里不屬于通常旅游路線范圍之內,要不引人懷疑還真是困難。

白水寒知道自己很難說清楚,雖然很喜歡顏如冰,但也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太多事情,只好云淡風清的一笑,瀟灑地聳了聳肩,大有你不信也沒有辦法的架勢。

他這幾個動作渾然天成,似行云流水融合了自然的魅力,把顏如冰看得一呆,心中的愛戀再也無法掩飾,通過秋水雙眸火焰般噴薄而出!

第十八章意外之外(一)

白水寒此時卻錯過了顏如冰難得的這一幕,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塌方后頭突如其來的變故上面。

一團跳動的綠色火焰忽暗忽明地從壁上浮現出來,就像傳說中的幽靈在黑夜里眨著詭異的眼睛,照耀著地上昏迷不醒、臉色蒼白的孟慶梁。

驀然,孟慶梁的身體幾乎沒有察覺地動了動,如果仔細察看,就會發現他的身體里憑空多了一道虛影在掙扎著,似乎有一種什么力量要把它從里面拉出來,而虛影正在不情愿地全力抵抗。

白水寒深深地皺起了眉頭,用靈能模擬聲波對那團綠色火焰道:“綠石頭,你趕快離開,否則我讓你再嘗一次雷擊的滋味。”

原來這團綠色火焰就是那個“玉妖”,每次在無意中地底穿梭后就發現有新的魂魄供他享用,這次也是察覺到有將要脫離本體的魂魄,所以立刻趕來,但是現在魂魄的力量還比較強,無法立即吸收。

聽到了白水寒的話,“玉妖”眨了眨眼并不是太明白,只知道先前讓它感覺痛苦的人要轟它走,但是就要到手的美味怎么舍得就這樣放棄呢?不過他還是有些害怕白水寒,所以加大了吸收的力量好早點離開。

白水寒一看這個笨蛋“玉妖”根本就不甩他再次失敗的威脅,二孟慶梁的生命危在旦夕,只好心一橫閃到干活的工人身后,輕松地把他們擰到一邊,對著未完工的救生孔打出了一個雷符,立刻貫穿出一個圓柱形的通道。

幾乎是同時,白水寒又迅速發出一個風符,身體便象失重般漂浮起來,接著象流星一樣鉆到通道里落到了另一邊,腳還未沾地后面就傳來轟的一聲響。

而外面的人只看見塌方處突然開了一個大洞,然后有一個影子一閃而過,接著塌方處又再次塌方把新開的救生孔堵得嚴嚴實實。

白水寒來不及察看其他,首先咬破了中指指尖,一滴鮮血飛濺而出,直射向孟慶梁的額頭,快要掉落之時忽然炸散開成為無數小液珠,按照奇怪的形狀印在了額頭上,并漸漸滲入到皮膚下面。

正在費力掙扎的魂魄猛然安靜下來,沉寂到了孟慶梁體內。孟慶梁的臉色由慘白變得紅潤起來,呼吸也逐漸趨于平緩有力。

白水寒見他腿上還壓著那塊石頭,輕輕用手一推,便滾在了一邊。孟慶梁的腿只是骨折,并沒有其他毛病,于是伸手利落地在傷口周圍穴道上連點以止血。

“玉妖”見到口的美味又讓白水寒破壞掉,肺都快氣炸了(我不知道它有沒有肺),做事不經大腦嗖地便朝白水寒撞了過去。

白水寒實在懶得理會這個笨蛋“玉妖”,反手迅速地將那團火焰抓住,不理它的掙扎順手就扔進了自己的袖里乾坤中,然后在虛空中迅速一陣亂畫道:“六丁神將何在?”

他不想用雷符,那東西太危險,剛才進來就已經冒了風險,而外面還有很多人在,公然這么用未免驚世駭俗,他也不想面對眾人恐懼或者好奇的目光,尤其不想看到顏如冰的對自己的反應。

六丁神將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出現了,仍然是上回那個身著金色鎧甲,體形威武的將軍,見到白水寒不由一愣,首先看了看四周才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又是你?好像又是被困,這次不會讓本神將挖、挖土了?”

白水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本尊想請神將帶我們出去,另外次地聚集了不少陰氣,還請神將展示神力掃除陰氛。”

六丁神將聳了聳鼻子道:“不錯,這里陰氣是比較重,好像是因為有個笨蛋在這里擺了個破破爛爛的聚陰陣,這個笨蛋不會是你這個白癡小子?”

白水寒瞟了他一眼道:“神將也這么多廢話,這里的情形是外面的人無意間弄成的,你先把我們弄出去,地上的人塊不住了。”

六丁神將右手往前平伸,掌心里多出一支一頭叉一頭鏟的兵器,正是他的方便鏟,手臂微動間,方便鏟就隨著用力的方向旋轉起來,一片薄霧似的熒熒墨光如抽絲般從四面八方涌進其中,讓鏟身也變得烏黑發亮。

等到薄霧消失,方便鏟上的黑色也變得漆黑勝墨,六丁神將緊握方便鏟大喝一聲:“開!”一道紅光在鏟身上一閃流動而逝,方便鏟最后又恢復了金光閃閃的狀態。

白水寒心想這個免費勞動力果然沒有找錯,挖土的家伙往手上一放,輕輕松松就把這里的陰氣吸干凈了,只要在下次陰氣聚集之前把外面的“破爛”聚陰陣改變一下,以后這里的人生活就能恢復正常,不會出這么多事了。

“我們走。”六丁神將話音剛落,一道紅色光柱裹住了他們三個瞬間便消失在空氣中。

等眼能視物,白水寒發現他們仍然是在地下一個封閉空間里,但不是原來的地方,空間也比原來大了好幾十倍,四周上下全鑲嵌著色澤光潤都屬極品的玉石,只怕加起來有上千顆。

白水寒疑惑地道:“這是什么地方?怎么把我們帶到這兒來了?”

六丁神將得意一笑道:“這里可是你袖中那只‘玉妖’的老巢,想不到他還有不少上等翠仙石,難怪可以修煉成妖,不過它們都是石頭腦袋,是妖里面最笨的,真不知道你收了它干什么。”

六丁神將一邊說話,一邊招手將一顆拳頭大小的翠仙石攝了過來,往上輕輕一拋后回到手中,整個翠仙石卻已經變成了切割整齊的六塊石片,雙手一合,六塊石片上已經印上了不同的花紋。

白水寒看得明白,那花紋一定是仙家的符祿,好奇地問道:“神將怎么還要用這種凡界的玉石?”

第十八章意外之外(二)

六丁神將瞪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什么,翠仙石雖然算不上仙品,可也示凡界里能找到的頂級修煉道器的載體了,比低級仙器不會差,尤其經本神將修煉之后,也能和其他品級相當的仙器斗上一斗了。上次打麻將輸給二十八宿星君里的斗星君,欠了他一個彩頭,正好拿這個充數,就算是你這一次的貢品好了。”

六丁神將想到現在白水寒是玉妖的主人,玉妖的東西自然就是他的東西,自然要先打一聲招呼,在等級制度上仙界還是延續幾千年前的老習慣,盡管近期已經開放了許多,但比起人界還是大大不如。

“打麻將?”他們當神仙的都很無聊么?

白水寒沒有興趣管神仙的私事,倒是對翠仙石起了好奇之心,聚睛望去,發現它們果然不同于普通玉石,色澤通透翠綠,周身還永不停息流轉著幽幽光芒,好似有著攝人心魄的力量。

至于六丁神將那它當供品的說法,白水寒并沒有什么異議,反正這些東西又不是自己主動送給他的,并且嚴格說來也不是玉妖的,而是天地孕育出來的奇珍。

白水寒隨手攝來幾顆翠仙石遞到正得意欣賞自己勞動成果的神將面前,淡淡地道:“反正看你也不費什么勁,順便幫我做幾個仙器,你下來一趟也不容易。”

六丁神將先是一愣,接著卻快要抓狂,這小子明明是求自己辦事,但他的語氣就好像給本神將什么天大的恩惠一樣,別的人界修道者對我誰不是畢恭畢敬,只有遇到這小子就倒霉,每次都要做免費勞工,雖然做這些小玩意的確不怎么費勁,但也要消耗我的仙力的。

但是誰叫自己是他召喚下來的,況且剛才又口快算是已經收了他的貢品,相反悔都來不及了。六丁神將一邊心中自怨自艾,一邊認命地接過翠仙石轉瞬間做了六件仙器,想盡快將白水寒打發掉。

白水寒對手中的仙器贊嘆了一番收進乾坤袖,又塞了一塊翠仙石在他手中道:“還有沒有和這些不一樣的?你的本事不只這一丁點?”

“那當然了。”六丁神將明知道是白水寒的激將法,卻也不能拒絕,神情沮喪的一遍又一遍做著免費勞工,直做到他手軟,總共制成了一百零八種白水寒才放過了他。

六丁神將在這邊松了一口氣,白水寒也暗暗一塊石頭落了地,想不到仙器制作學起來這么難,看了他一百零八次才勉強弄明白了其中的訣竅,回頭還要多練習才行。

心念一轉,白水寒雙手揮舞間,四周其余的翠仙石全脫壁而出進了他的乾坤袖,提起昏迷的孟慶梁道:“送我們回去后,你也可以走了。”

六丁神將激動莫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將白水寒兩人送到了陳三采玉場院內,自己一溜煙跑回仙界天庭復命去了。

首先發現孟慶梁的是一個工人,立即下到礦井報告了陳三,陳三顏如冰等一行人立即跑了出來,見到地上躺著的果然是孟慶梁,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孟慶梁正好清醒了過來,見到陳三還有孟慶柱,驚喜地呼道:“哥?老板?”卻因為身體還是很虛弱,接著又昏迷了過去。

一個男記者興奮地道:“快把他弄醒,我們要作獨家采訪,他到底是如何死里逃生的,可以比美世界級魔術師的逃生術了!”

顏如冰看到孟慶梁血肉模糊的左腿,皺眉道:“大家還是先趕緊送他去醫院,等他確定沒有事情了再說。”她一邊說著一邊搜索白水寒的身影,可惜得到的只是滿臉失望。

“咦?這是什么?”一個搬運孟慶梁的工人發現他手中握著一張紙。

陳三一看,上面寫著幾句話:“本人偶臨此地,不忍見死不救,因五陰聚會,故事故頻頻,建議拆北墻以引山脈陽氣,則五陰自散,而后諸事自順。”

看完后陳三雖然半信半疑,但孟慶梁的事情確實無法按常理解釋,再加上最近發生的事情,因此寧可信其有,后來真的按照紙上說的去辦了。

從此以后,陳三的事業果真一帆風順,生意紅火得很,成了全國有名的大老板,玉石界的權威人士。

而白水寒獨自離開陳三采玉場后就順著圍城公路到了熱水縣城內,這是一個集古老和現代于一體的小縣城,更像一個比較大的集鎮。

找了一家看起來還算比較干凈的招待所,白水寒謝絕了直朝他拋著媚眼“暗示”可以提供特殊服務的女服務員,關上自己的房門躺在了床上,想要把這些天對道術的領悟再溫習一遍。

但是和顏如冰的再次偶遇讓他的心一時難以平靜,于是順手拿起遙控打開了電視,發現只有一個內部頻道可以看。

電視里正在播報本地新聞:

“……我縣利稅創收比去年同月翻了一番……領導政策的正確……再創新高……”

“現在播報一則臨時新聞,剛從縣公安局傳來的消息,6·23連環殺人案的偵破工作有了初步進展,現已抓獲五名犯罪嫌疑人,盡管他們都否認實施殺害了二十五名被害人,但此案負責人聲稱……”

隨后電視里閃現的畫面引起了白水寒的注意,那應該都是被害現場,被害人全部都是年紀不大的少女,被先奸后殺,并且尸體被折磨得不成人形,體表還有一些奇怪的抓痕,雖然畫面都極不清楚,但是難不倒白水寒的眼睛。

“咚咚咚!”

敲門聲響了起來,白水寒起身去開門,原來是送午餐的,并不是先前給他開門的女服務員。

送餐的是一位少女,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綁著兩根長辮子,模樣清秀水靈,一身比較土氣的衣服并沒有掩住她成熟驕傲的身材,如果她生活在大城市,打扮起來一定不會比女明星差多少。

白水寒讓她把飯菜端在桌上,注意到她眉宇間透出深深的憂慮、擔心,還有害怕,并且對任何聲音都有些神經質的回應,連電視里的聲音都會讓她嚇一跳。

一向并不喜歡和陌生人交往的白水寒感到奇怪不已,竟然脫口問道:“你叫什么?”

女服務員竟然打了個顫栗,臉和脖子剎那間燃燒起來,猛地后退了兩步才低著頭回答道:

“藍月。”

第十八章意外之外(三)

“藍?”

白水寒仔細打量了她一遍后問道:“你不是漢族人?”

藍月輕聲道:“我是撒拉族的。”

熱水縣城是一個少數民族聚居區,除了漢族以外,藏族、回族、土家族、撒拉族、蒙古族、哈薩克族等民族的人口也比較多,所以聽到這個很少見的姓氏,白水寒便很自然的猜測她是一個少數民族。

“你多大了?有十六歲嗎?”白水寒又問道。在這種小縣城,雇用不滿十六歲的童工是很普遍的現象。

果然藍月答道:“還有兩個月就滿十六歲了。”

突然她又飛快地加了一句:“先生,我是餐廳部的,你可以找客房部的人來。”

白水寒先是一愣,接著想起先前那位女服務員的“暗示”,又見藍月說完后本來通紅的臉快要冒出了火焰,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

為了不讓她誤會自己是個色狼,白水寒于是停止追問道:“你可以走了,吃晚飯我要出去走一走,回頭你自己進來收拾好了。”

“好的。”

藍月沒有多說什么,點了點頭退了出去,走到門口時卻又忽然回頭道:“忘了告訴你了,晚上九點之前一定要回來,九點之后全縣宵禁,被警察在外面抓住了要罰款的,而且……你知道6·23?要是被當作殺人犯抓起來就冤枉了。”

在說到6·23時,藍月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奇異的表情,雖然轉瞬間便恢復了正常,但是仍然沒有逃過白水寒的眼睛。

白水寒用完飯后就來到了縣城的大街上,幾乎所有的人都在談論著6.23連環殺人案,困惑、恐懼或者獵奇甚至幸災樂禍的表情隨處可見。

從他們的嘴里,白水寒了解到了比從新聞里得來的更加詳細的一些情況。

6·23連環殺人案,是對自6月23日以來發生的一系列恐怖殺人案的代稱,它的被害人都是生日在上半年的剛滿十二歲的小女孩,兇手作案時間是在每晚十一點至凌晨一點之間,自6月23日發生了第一起奸殺案后,每晚都要發生一件類似的案子。

在縣公安局確定了受害對象的范圍后,便對全縣所有十二歲少女進行了保護性監控,但是兇手至今沒有罷手的跡象,而且屢屢成功作案。

現在熱水縣是人心惶惶,許多人尤其是家中有十二歲女兒的家庭都想離開,但是省里面已經對熱水縣實施戒嚴,任何人都不得隨意出入,連普通住戶的對外通訊也切斷了。

白水寒深鎖著眉頭,眼睛里閃爍著少有的憤怒,開始看電視時他并沒有什么感覺,畢竟那是從冰冷的機器里傳出來的消息,命案什么變態案之類也不是什么少見的事情。

但是聽到這些身處其中的人大多竟也表現出一種麻木不仁的狀態,白水寒真的感到悲哀,難道生命在他們的眼中是可以賤價而賣的貨物,一點也不值得珍惜嗎?

缺少了對生命的敬畏,人的心靈就會麻木不仁,最后會變得與野獸無異,甚至禽獸不如。

而那個殘害了這么多生命的兇手,就躲在眾多生命的當中,或者他正在毫不在意地盤算怎么讓下一個生命消失,這樣的人還能算人么?也許他真的不是人……

胡思亂想的白水寒忽然腳步微微一滯,后面有人在跟蹤他,而且不止一個人,從他們技巧來看一定是曾經過嚴格訓練的,決不是普通人所能為。

白水寒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體內靈能滾動起來,身子變得輕飄飄的,腳步感覺上放慢了許多,但實際上卻是以十倍的速度從行人身邊閃了過去。

但是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種異常的事情,連跟蹤他的幾個人都只覺得眼睛剛眨了一下,就失去了白水寒的蹤影,就象是一時走神才把人跟丟了一樣,根本想不到白水寒并不是普通人。

甩脫掉跟蹤后,白水寒又恢復了正常的走路步伐,卻發現自己來到了一條歪歪扭扭的小巷子里面,兩邊都是各式各樣自家修建的二層住房小樓,有簡樸型的,也有豪華型的,從外觀上就可以看出很明顯的貧富差別來。

十幾年前甚至是幾年前,在這種小縣城蓋房子都花不了多少錢,地皮材料人工都極度便宜,因此有錢的人家都在裝修(不論是外裝修還是室內裝修)上大把大把花錢來顯擺自己土地主的身份。

白水寒自然地走到一家比較寒酸的門前,看到上面的門牌上寫著“幸福巷27號”,不禁涌起荒謬的感覺。

人們在起地名或者人名之類的時候都喜歡用一些美好的字眼,但往往卻是不幸福的人占了大多數,真正幸福的人只怕是極少極少,就象養父李明,雖然現在看起來很幸福,但是之前經歷了許多不幸,而之后呢?誰又敢保證他的后半生就一直這么幸福下去?

造成所有不幸的原因大概就是人太脆弱,太易受傷害,也太容易傷害別人。于是智慧的人想出了各種方法來改變這種狀況,如宗教專門修煉精神世界。

修道,應該也是其中的一種方式。

修道的最終目標其實和達爾文的進化論有相似之處。按照達爾文的進化論,所有生物都是經過自然的考驗之后由低級到高級進化而來的,在現階段進化樹的頂端是人類,那么人類的上面又該是什么呢?

修道人千百年來追求的是如何擺脫人類脆弱身體的束縛,進化為更加高級的生物。

神仙便是這種進化的一個方向,這種進化過程中衍生出來的各種心法、道術之類只是進化的途徑或工具而已,并不是目的,但是各個修道門派似乎早已忘記了這一點,舍本逐末,自然就摔落下來,這也是近千多年來再無人修煉成神仙的原因之一。

想到這里,白水寒忽然靈光一閃,自己鬼門門主專修的“心懷鬼胎”一直都不知道除了增加力量外有什么作用,歷代門主也只是把它當作更高級的武功心法而已,莫非它便是一種可以實現人類進化的途徑?

據鬼門秘錄里面記載,“心懷鬼胎”還沒有任何一位門主最終修煉完成的,既然如此,這種心法從何而來,又怎么會讓歷代門主對它的正確性堅信不移,以一生的時間孜孜不倦地進行修煉?

莫非等修煉到“心懷鬼胎”的最高級別金龍級便可以打開人類進化的大門?

“咣!”的一聲打斷了白水寒的胡思亂想,面前的大門被人從里面打開,一身藍色蠟染衣裝的藍月從里面走了出來,剛好和白水寒打了個照面,一下子驚慌失措地定在了門口。

第十八章意外之外(四)

白水寒也驚訝不已,問道:“藍月,這是你家?你住在這里?”

藍月過了好大一會兒才放松下來,轉身把大門飛快鎖上道:“我回家拿點東西,先生要回招待所嗎?我們一起走。”

白水寒見她兩手空空,又神情慌亂地催著他一起離開,分明是在說謊,但他并沒有點破,畢竟他沒有窺探別人的愛好,于是點頭稱好。

沒有想到他住的招待所就在巷子的另一頭出口的旁邊,這個縣城還真是不大,繞了那么一會兒就又繞回來了。

到了招待所藍月正要離開,卻忽然想起道:“對了,你房間的桌子忘了收拾,我去把托盤拿走,順便幫你把晚飯訂好。”

白水寒無所謂,和藍月一起上樓到了自己的房門前,卻發現門半開著。

白水寒并沒有立刻進去,他清晰地感受到房間里面有十幾道氣息,其中有幾道和跟蹤他的人完全相同,想不到他們這么快便能找到這里,雖然熱水縣并不大,但是準確找到一個陌生人所在地并且嚴密布置好也并不是很容易。

不過白水寒臉上露出了一道不易察覺的笑容,里面有一道讓他更加熟悉的氣息。

有多久沒有見面了?應該差不多快一年了?

白水寒忍住立刻沖進去的沖動,回頭對藍月說:“你先在外面等一會兒。”

然后從容推門而進,幾道風聲從四周襲來,早有準備的白水寒身子一閃到了其中一人的身邊笑吟吟地道:“玉姐,不要把歡迎儀式搞得這么火爆?”

“水寒,真的是你?”清脆的聲音里夾雜著驚訝和喜悅。

白水寒望向聲音的主人,颯爽的警服下是一張秀美堅毅的面龐,正散發著喜悅的笑容,明亮的雙眸一眨不眨深情地注視著自己,脖子上隱約可看見一根紅線,那一定是自己送給她的靈玉結。

望著柳玉,白水寒覺得被煙如冰攪得沸騰的心剎那間平靜下來,就象小時候在外面瘋了一天后回到家中所感受到的溫馨感覺,不論身體和精神都無比放松,在這一刻,所有不相干的人都被拋到了腦后,眼中就只有柳玉的存在。

白水寒驀然發現,自己其實無時無刻都在想念著柳玉,并不是那種刻骨銘心的思念,而是那種淡淡的卻如影子般附骨隨形的回味,就象柳玉每時每刻都伴隨在身邊一樣。

柳玉發現了白水寒不一樣的眼神,以前從未對她顯露過的眼神,那里面有溫柔有思念,還有那么一絲淡淡的卻肯定的情意,本來故作平淡的心剎那間高漲起來,雙眼渴望地看向白水寒,希望他能給她一個答案。

白水寒看著柳玉渴望的眼神,幾乎要脫口給以回應,但是他剛剛領悟到修道的意義就是人類的進化,他終究要到另一個世界中去,至少也要窮其一生努力能到另一個世界中去,他能夠把柳玉拉進這飄渺難測的道路中來么?

但他終于也不敢讓柳玉完全失望,于是用平常的語氣道:“玉姐,爸、柳姨,我們永遠都會在一起的。”

柳玉聽到他的話雖然有些失望,但總算聽到了一句正面的回應,盡管隱晦難明,卻讓她多年積壓在心上的烏云散了開來,心情一陣舒暢,含淚微笑道:“水寒,每年給我做一個護身符,好嗎?”

“我不會忘記的。”白水寒看著她點了點頭。

房間里其余的人看得目瞪口呆,他們的一向以強硬冷靜著稱的隊長竟然在見到面前這個乳臭未干的半大男孩后就象變了一個人,不僅說著他們聽不懂的話,而且還露出了久違的微笑!

眾人中除了柳玉外還剩下的唯一女警湊上前好奇地問道:“柳隊長,他不是我們要捉拿的犯罪嫌疑人么?”

柳玉回過神來瞪了她一眼,肅然道:“此次抓捕行動取消。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弟弟白水寒,是H大學的學生,現在我明白你們的身手怎么會把人跟丟了。”

其中一位男警道:“可是柳隊長,他是怎么突然出現在熱水縣城的,現在全部戒嚴,他不應該能無聲無息進來,如果是以前來熱水的,我們不可能查不到。”

白水寒淡淡道:“我今天才來熱水,是從山里過來的,路上還經過一個叫陳三的采玉場。”

柳玉點頭道:“那是大通山,最近才發現有豐富的玉礦,陳三采玉場是最大的一個。”

柳玉看了看不再出聲的其他人道:“今天先收隊,我和弟弟敘敘舊。”

“是,柳隊,那我們先走了。”大家對白水寒的懷疑雖然沒有了,好奇心卻勾了起來,但既然隊長下令也只能先走人,一個個魚貫而出。

等人都走光后,白水寒對柳玉道:“玉姐,你們是不是把我當作那個什么6·23連環殺人案的兇手了?”

第十九章月夜妖現(一)

柳玉搖頭道:“那倒沒有肯定,我們只是對所有可疑人物進行調查,我對小劉他們匯報的情況進行分析后認為是個高手,所以才布了一個套,想不到竟然是你。”

白水寒問道:“我去你們學校找你,曹保說你出去訓練了,怎么又來這兒?”

柳玉把警帽拿下,讓長發披散了下來道:“本來我們在附近山區訓練,月初接到臨時任務到熱水縣協助縣局進行偵破抓捕工作,已經半個多月了一點進展都沒有,那個兇手平時就好象隱形人一樣,一到午夜就出來作案。而且每次作案現場都十分凌亂,讓我們根本無法找到有用的線索。”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藍月出現在門口有些尷尬地道:“對不起,我來收拾桌子。”然后匆匆從兩人身邊經過把裝碗筷的托盤端了出去。

柳玉看著藍月的背影直到消失,然后裝作不經意地道:“她很漂亮。”

白水寒一愣道:“玉姐什么時候也學會吃醋了?”

柳玉倒是沒一丁點不好意思,只用陳述的口吻道:“碰見漂亮女人,沒有幾個女人不會吃醋的。”

白水寒失笑道:“其實應該她吃你的醋才對,你比她要漂亮多了。”

柳玉白了他一眼道:“不管你是說真心話還是說假話哄我,反正我要去執行任務了,免得那幫小子說我假公濟私,上班時間約會。”

白水寒過去替她把頭發盤好,然后戴上帽子道:“要不要我幫忙?”

柳玉心中感受著他的細心溫柔,捏著帽沿往下一壓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行,再說不能違背規定。還有戒嚴解除之前,你是離不開熱水了,平時自己小心一點。”

雖然柳玉知道白水寒本領高強,但還是習慣性地把他當作被保護對象。

白水寒要離開熱水縣隨時都可以,但他當然明智地不去反駁柳玉的話,只是象聽話的小弟弟一樣點了點頭,依稀間仿佛又回到了溫馨的少年時代。

送走了柳玉,白水寒把門鎖好后就盤腿坐在了床上。

“風!”雙手十指在虛空中亂舞畫了一個大大的風符,他的六識就隨風透過房間的縫隙飄了出去在縣城上空進行搜索,如果不是住的二樓,他就可以利用坤符進行更全面的搜索了。

因為風符的關系,白水寒的六識倍加敏銳,可以感受到許多異常的信息。

在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很隱晦卻很強大的氣息,將整個縣城籠罩在了里面,如果白水寒有經驗的話,就會知道這種氣息便是俗稱的妖氣。

白水寒發動六識把整個縣城細細搜尋了幾遍,但是因為這股氣息太隱晦了,因此還是沒有找到氣息的真正來源,只好放棄查找收回六識,白水寒放松雙腿暗想:“看來只有等他出來行動才行。”

“先生,您的晚餐送來了!”是藍月在門外叫道。

白水寒自然地下床將門打開,果然是藍月端著托盤站在門口,那眉宇間透出來的憂郁更深了,身子一側讓開道:“端進來。”

藍月徑直走了進去,熟練地將飯菜擺弄好,用服務員特有的溫柔聲音道:“吃完之后麻煩您把剩下的放在門口,會有人把它們收走的。”

白水寒忽然想起柳玉對她的評價,不由特意多看了她一眼,卻發現她白皙的臉上不知什么時候弄上了一點油污,就象貪吃的鄰家小女孩一般十分可愛,不禁露出一絲笑容,順手拿起桌上的餐巾紙替她將臉上的油污輕輕拭去。

藍月被他突然的舉動嚇愣了,開始還以為他終究不過象其他男人一樣對自己有非分之想,后來才發現他的笑容竟含有安定人心的作用,慢慢平靜下來,而且白水寒也沒有進一步的舉動,讓她徹底放下心來。

藍月看著白水寒的笑容脫口問道:“下午在先生房間里的是警察嗎?”

白水寒還沒有用餐的意思,聞言感興趣地看著藍月道:“是,也是我的朋友。”

藍月飛快地咬了一下自己的紅唇,追問道:“他們是不是為了6·23案來找先生的?”

“是啊,”白水寒不在意地笑道:“我差點被他們當作兇手了。”

藍月臉上又是一絲異樣閃過,嘴張了張才說道:“對不起。”

然后轉身飛快地跑了出去,腳步卻是令人驚訝的輕盈,就是一只夜行的美麗母貓。

白水寒若有所思起身走到臨街的窗前,看著下面街道上逐漸稀少的行人,手中已多了一個紫色的鈴鐺,修長如玉的手指在上面輕輕地摩娑著。

太陽終于熄滅了最后的火焰,縣城陷入了短暫的黑暗之后,一輪殘月便爬上了東方的天空,散發著一絲幽冷的意味。

白水寒此時正站在整個縣城的最高點上,沐浴著月光俯視著眾多生靈。

忽然一道黑影劃破了月亮表面的寧靜,落到了一個建筑物的頂臺上,然后彈跳起來,越過一條街道和幾幢樓房,找到一個新的落點之后又繼續彈跳前進。

多么驚人的彈跳力!

白水寒喃喃自語了一句,也開始動了,就象一片羽毛輕輕地闖入了虛空之中,飄飄搖搖似慢實快地在城市上空劃過,往黑影的方向追了過去。

黑影的目標是一所已經空蕩蕩的小學,他沒有猶豫直奔了操場,那里有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正在玩蕩秋千,周圍是那樣的靜,只有秋千擺動的聲音吱呀吱呀地傳出了老遠,蕩得人心里一陣陣發緊。

第十九章月夜妖現(二)

白水寒遠遠地吊在黑影的后面,不敢靠得太近,因為他發現黑影非常敏銳,稍微靠近一些便若有所覺,然后多兜了幾個才來到這里。

黑影來到這里后,并沒有馬上有所動作,而是一直靜靜地看著蕩秋千的小女孩。

忽然在操場的黑暗角落似乎有什么吸引了黑影的注意力,直接從三四百米遠處迅速如豹地撲了過去,一聲悶哼過后,一具破爛的尸體從角落里被甩了出來,緊接著又有一具尸體被甩了出來,而黑影已經離開了原地撲向另一個角落。

忽然秋千上的小女孩輕輕地咳了一聲,把黑影的注意力拉了回來,直起身子轉了過來,面對著小女孩。

白水寒也終于看清了他的樣子。

他是一個英俊的年輕人,白皙的面龐,高度適中看起來有點可愛的鼻子,薄薄的嘴唇,一對狹長的眉毛斜飛入鬢,下面是一雙有如綠寶石般的眼睛,魅惑而妖異。

小女孩嬌嫩的聲音響了起來:“你是誰?為什么來到這里?”

“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

年輕人聽到小女孩的問話,竟然象得了失心瘋一樣重復囈語起來。

“看來你的力量還沒有完全覺醒啊。”小女孩象是對自己說的一般喃喃說了一句,突然從秋千上躍下。

腳尖剛觸及地面,整個人就發生了變化,一股無形的能量環繞著她的身體規律流動,吹得身上的衣服都獵獵作響,小女孩的聲音也變得深沉無比:“畜生還不回去?”

右手對著她捏指一彈,竟然是一道早已畫好的朱砂符咒射了出去,金茫閃爍,照在了綠眼青年的身上。

綠眸青年似是痛苦地叫了一聲,忽然彎腰敏捷的抓起剛才被他殺死的人的一條腿往符咒上一掄,立即血肉橫飛,尸體竟攔腰斷成了兩截,而那道符咒也飛了回去,懸停在小女孩面前。

小女孩身子晃了晃,臉上蒼白一閃而逝,嬌喝一聲“來!”手里多了一把桃木劍,再喝一聲“疾!”桃木劍脫手飛出刺向綠眸青年的心臟處,緊接著從袖中一道接一道打出金光閃閃的符咒隨著桃木劍射了過去,然后分處八方將他圍在其中。

綠眸青年雖然很是敏捷,躲過了桃木劍,卻終于讓八道符咒完成了對他的包圍。

符咒上的金光就好象溫度極高的金色炙焰,照在綠眸青年身上哪兒哪兒就發出吱吱的聲音,并且冒出一縷黑煙。

而綠眸青年面孔漸漸變得猙獰無比,痛苦地在里面左沖右突,甚至想用手去抓那符咒,但一碰那金光便被燒的皮肉焦黑,散發出難聞的氣味。

“不要傷害我哥哥!”

一個輕靈嬌巧的身影摹地凌空撲向符咒構成的金光陣,卻剛一接近眨眼間便被彈了出去,慘叫一聲后摔在了地上。

緊跟著一道人影從金光陣里破光而出躍到她身邊扶起她悲呼道:“妹妹!”

人影抬起頭來,卻是本應該在金光陣里的綠眸青年,此時用帶著瘋狂恨意的眼神盯著小女孩一字一句地道:“我要殺了你!”

最后一個字還沒有出口,原地就只剩下一道殘影,以肉眼不及的速度撲到了小女孩的上空,可以生撕野獸的氣勁襲向小女孩的胸口,同時一雙長著銳利尖爪的大手無情地扼向小女孩的咽喉。

小女孩冷哼一聲,桃木劍不知什么時候又回到了她手中,姿勢優美地躲過撲殺,桃木劍泛著冰冷的白茫,沿著奇異而緩慢的軌跡反攻回去。

場面看起來有些詭異,身形高大的綠眸青年以非人的超高速度靈敏地四面游攻,而身體嬌小的小女孩卻似老太太一般緩緩而動,偏偏兩個人卻正好勢均力敵,誰也奈何不了誰。

尖銳的警笛聲迅速地由遠而近,十幾輛警車沖進了操場,荷槍實彈的武裝警察迅速形成了一個大的包圍圈。

柳玉從第一輛車上瀟灑地躍下,后面跟著和白水寒在招待所打過照面的那幾個人,全都掏出槍對著還在打斗的兩人喝道:“我們是警察,現在命令你們放下武器,舉手投降!”

但是小女孩和綠眸青年根本就不理會他們,反而出手之間更見凌厲,嘶地一聲小女孩的衣服不小心讓對手撕裂了一道大口子。

柳玉一面心中驚訝小女孩和綠眸青年的身手,連經過嚴格訓練的自己都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一面肅然喝道:“我們以警察的名義警告你們趕快住手,否則我們就開槍了!再次警告你們停止動手!停止動手!”

“隊長,那邊地上有個女孩子。”柳玉身邊的女警小聲報告著。

柳玉暫時放棄了這邊,往地上的女孩子走過去,抱起她的頭發現她還活著,把她臉上的長發撥開,不由愣了一下,怎么是她?

“放開她!”

一聲暴喝傳來,竟是那綠眸青年不顧打斗迅速向柳玉撲了過來,隨身帶起的陰寒已經先一步將柳玉整個鎖在其中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張令人顫栗的面孔向自己逼近,這才發現他的力量不是人力所能抗拒的,自己在他面前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第十九章月夜妖現(三)

突然眼前一亮,那張面孔慘叫著飛了出去,從胸口出傳來絲絲溫暖的感覺,讓柳玉恢復過來,柳玉緊緊握住胸前的護身符,又是你救了我一命嗎?

剛才的女警跑了過來,臉上的驚駭還殘留未褪:“隊長,剛剛你身上發出一面紅光,把他趕跑了。”

卻又接著發出了一聲尖叫,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柳玉順著她的眼神看了過去,不覺汗毛都豎了起來,只見那個小女孩手里拿著一面式樣古樸的鏡子,鏡面對著綠眸青年發出一束金光。

在金光下,綠眸青年不停的顫抖,裸露在外面的肌膚上生長著長長的黑毛,手指上長長的像某種貓科動物的指甲閃著寒冷的亮光,那張本來頗為英俊的臉現在扭曲得不成人形,而且上面同樣長滿了黑毛,只剩下一對閃爍幽綠光芒的瞳孔和一張露出了兩顆尖利長牙的嘴巴!

這絕不是人!

中國眾多古老的傳說立即涌進了每個人的腦袋,恐懼占據了所有的思維,幾名警察反射性的向綠眸青年連開了幾槍,但是子彈被金光彈了出來,對他們一點影響都沒有。

柳玉懷中的女孩子卻被槍聲驚醒了過來,一眼看見了綠眸青年正在變化的樣子,頓時一種巨大的痛苦擴散開來,不斷撕咬著她的心靈,同時體內蠢蠢欲動,似乎有一種什么東西就要覺醒。

綠眸青年也注意到了她的情況,忽然之間變得暴躁無比,軀體一晃竟然全力脫開了金光的籠罩范圍,再一次向柳玉撲了過去。

柳玉這一次冷靜地打了一個手勢,立即有一組警察組成了隊形舉槍朝綠眸青年射擊。

“不!”柳玉懷中的女孩突然悲呼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然躍起,堪堪擋在了綠眸青年的面前,也擋住了射向他的子彈,一排子彈悶聲打進了她的,暗紅色的血液迅速把她背后浸濕了一大片。

“啊!——”

綠眸青年摟著她發出了一聲異樣的嚎叫,叫聲里充滿了極度的悲傷和憤怒。

綠幽幽的眼睛里帶著地獄的火焰,綠眸青年似乎在釋放著什么,一股巨大的氣勢籠罩了所有的人,讓每個人都發現像被無形的繩子捆綁住了一樣動彈不得。

然后眨眼間綠眸青年就已經到了剛才開槍的警察中間,順手抓起一名警察把他生生地撕裂了開來,所有的人都被這活生生的慘景驚呆了,還來不及有什么反應,第二個人已經在綠眸青年的手中變成了一團模糊不清的血肉。

就在第三個也快成為綠眸青年發泄的對象時,綠眸青年卻發現一股不容抵抗的力量壓制住了自己,一個和那些警察不一樣的白衣青年正站在自己面前,兩根手指搭在自己的胳膊上,就把自己所有的力量化解得無影無蹤。

綠眸青年突然感覺到胸口一陣劇痛,不覺低頭看到胸前透出了一截桃木劍尖,而體內的力量正往劍上飛逝。

他忽然笑了,盡管面貌是那樣猙獰,笑容卻那樣的祥和從容,然后從嘴里吐出幾不可聞的兩個字:“妹妹……”隨后直挺挺地摔倒在了地上。

“水寒,你沒事?”柳玉快步走了過來,剛才白水寒突然出現在綠眸青年的面前,讓她的心臟都差點停止跳動。

白水寒看到了柳玉眼中深處的恐懼和擔心,暗暗地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的心中已經有了牽掛,不由安慰地輕撫上她的臉道:“玉姐,我沒事,以后執行任務自己也要小心知道嗎?”

剛才因為跟蹤綠眸青年隔得太遠,而一切又發生的太快,所以沒有及時出手,好在柳玉有自己送給她的靈玉結,不然若有什么不測,自己一定后悔一生一世。

柳玉敏銳地感覺到白水寒語中的異樣,不禁激動地呼道:“水寒!”

白水寒卻感到了一道深深地注視,自然地轉過了身軀,就見那個小女孩正在含笑看著他,同時心中響起了一個聲音:“貧道元門一陽子,剛才多謝道友相助,才鏟除此貓妖,敢問道友尊號?”

白水寒知道一定是小女孩給他發了一個心訊,這是修道界流行的交流方式之一,于是也回了一道心訊道:“原來是元門的前輩,晚輩鬼門白水寒,恕晚輩冒昧一句,眼前應該不是前輩真身?”

元門是修道界中和軒轅門、秦門同列四大古神秘門派之一的古老派別,他們以修元為主,故名元門,門下傳人個個擅長元神附體,一陽子明顯是男音,自然不應該是眼前的小女孩了。

一陽子頷首傳訊道:“白道友目光如炬,貧道為誅除禍害世間的貓妖,故附身在這個小女孩身上,以引誘其出現,幸好有白道友在此,成就了一件功德。元神附體不能持久,否則對本體及容體均有損害,貧道先行告退,如白道友有暇,請到青城山一晤。另外最近天下陰陽五行之氣混亂,妖氣濃烈,還請白道友小心。”

話一說完,白水寒果然看見一道光影迅速從小女孩的頭頂沖天而起,消失在夜空盡頭。

而小女孩立即哭叫了起來:“媽媽!媽媽!”旁邊立即有幾個女警察哄她去了。

白水寒對這種元神附體好奇不已,心想有機會一定要上門去請教,說不定還能對解決自己關于人類進化的疑難有所幫助。

“水寒,你在想什么,怎么一直在發呆?”注意到白水寒神色變化的柳玉心中有些忐忑,難道是自己意會錯了嗎?還是他又后悔了?

不過柳玉還來不及多加思索,一個小警察跑步過來道:“柳隊,那邊來了幾個記者,說是中央電視臺的,要求拍照和采訪,我們先攔住了,他們正在鬧騰。”

第十九章月夜妖現(四)

柳玉臉一沉,隱隱散發出一種令人懾服的威勢,道:“告訴他們,本案涉及國家機密,謝絕一切形式的采訪。”

正在此時,那邊已經有一個人機靈地鉆過了警察圍成的人墻,迅速朝這邊跑了過來,一頭秀麗的短發隨著跑動輕快飛舞,美麗的容顏上還帶著勝利的狡黠笑容。

顏如冰!

白水寒一眼便認了出來。

顏如冰掃了一眼白水寒,眸中閃過驚喜的亮彩,卻并沒有立即和他打招呼,而是拿起手中的照相機對著現場咔嚓咔嚓一頓猛拍,連那些被撕碎了的尸體都沒放過。

等到似乎是覺得滿意了,才走到白水寒面前道:“水寒弟弟,這回你不能說是湊巧路過了?”

然后又對柳玉伸出手道:“你應該就是負責這個案子的柳隊長?我是中央臺記者顏如冰,請問現場那邊地上的年輕男子是否就是6·23連環殺人案的兇手?你們是怎么發現他的?他是怎么死的?是被你們當場擊斃的嗎?還有那邊的一具女性尸體是誰?她和兇手有什么關系嗎?或者她也是受害人之一?”

柳玉雖然惱怒這些無孔不入的記者,但還是禮貌地握了一下她的手道:“對不起,你問的這些都屬于機密,在上級領導同意之前,我不能回答你的任何問題。還有你剛才拍的照片,我們要按照規定沒收。”

手一伸,便把顏如冰手上的相機輕松奪了過來,不顧顏如冰死盯著她的眼神,順手遞給了另一位刑警,然后指著那些碎尸道:“不過,我很佩服你能對那樣的東西視若無睹,連我都還有些不習慣呢!”

顏如冰不由自主朝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剛才拍照的時候由于太專心反而沒有注意,這時見滿地的碎肉,血淋淋的各種內臟、甚至還有沾血的白色腦漿,頓時覺得胃里往上一涌,哇地就大口吐了出來。

白水寒連忙扶著她給她輕輕拍著背道:“冰姐,你沒事?”

顏如冰彎著腰,指著柳玉費力地道:“你、你好……”

白水寒抬頭微責地看向柳玉,把柳玉看得心中隱隱一痛,隨后卻馬上裝作若無其事地聳了聳肩,并回以一個甜甜的笑容,順手抽了兩張餐巾紙遞給已經直身的顏如冰道:

“沒事了?否則水寒要為你這個假姐姐而責怪我這個真姐姐了。”

“玉姐!”

白水寒沒有想到柳玉這么敏感,心中不禁有些歉疚。

“你就是柳玉?”顏如冰驚訝地叫了出來,她明白柳玉為什么整她了,雖然并不怪她,不過也不甘示弱地微笑道:“你也不是真姐姐呢,和我一樣不也是假冒偽劣嗎?”

剛一說完,兩個女人同時笑了起來,剛剛的敵意頓時煙消云散。

白水寒看著兩個變幻莫測的女人,實在弄不明白她們到底在想什么,但是兩個人相處融洽,卻是他樂見其成的。

等笑夠了,顏如冰又發揮了她究根問底的記者的本色,疑惑地問道:“對了,那個男的那么年輕帥氣,真的是奸殺那么多女孩子的兇手?”

柳玉聽得眉頭一皺,走過去把勘驗記錄完后蓋在尸體上的白布拉開,果然綠眸青年身上的黑毛已經完全消失,變回了原來正常的樣子,心中不禁又驚訝又恐懼,莫非世上真的有妖魔鬼怪么?

她又想起兩年前在南山上遇到色鬼的事情,盡管是自己親身經歷,但她一直以來都還是習慣上的拒絕承認,拒絕回想,沒想到今天又遇上了類似的情況,只要有水寒在,這些似乎就無可避免,柳玉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白水寒之間的距離。

柳玉猛地站了起來對水寒道:“水寒,對了,你知不知道他就是下午在你房間的女服務員的哥哥,那個女服務員也死了,就在那邊。”

柳玉指了指另一具白布蓋住的尸體,心中一陣陣心悸,妖怪的妹妹是不是也是妖怪?幸好她也死了。

但想到白水寒身邊曾經有一個可怕的妖怪,她就有一種無力的恐懼感,只是她如果知道白水寒的身邊還有一個形影不離的民國女鬼,而袖中就藏著一只玉妖,不知道會怎么想。

“你說她是藍月?!”白水寒閃到尸體旁邊揭開了白布,果然就是藍月的臉,本來紅潤的臉蛋現在一片死白,感覺更加柔弱不堪,就像一件脆弱的瓷器,需要小心呵護。

白水寒瞬間明白了藍月的眼中為什么總有憂愁、恐懼和擔心,為什么對電視里播出的新聞那么敏感,為什么聽到柳玉是查案的警察后會那么不自在,為什么會跟來這里舍身救人,原來一切都因為她的哥哥——貓妖。

只是之前她也只是懷疑這一切?

否則以她單純的個性不會僅僅那么不安,而且從在家門口碰見她來看,她一定在有所懷疑之后就采取了防范措施,出門就給大門上鎖,當時她的哥哥一定還在家里,所以她才會那么緊張怕被發現秘密。

但是簡單的一扇門怎么能關住一個妖怪呢?

白水寒重新蓋上白布,起身對柳玉問道:“玉姐,尸體你們一般會怎么處理?”

“先送法醫解剖,然后火化。”柳玉猛然驚道:“水寒,你想干什么?”

顏如冰的臉變得有些蒼白:“你、你不會是有某種奇怪的癖好?”

白水寒對她豐富的想象力感到有些好笑,表面上卻淡淡地道:“玉姐,能不能把藍月的尸體給我?”

第二十章偷尸紅粉(一)

“什么?不行!”

柳玉堅決地道:“我是隊長,不能帶頭違反規定!”

雖然這并不完全是借口,但她還是有一個私心,就是不希望白水寒和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有什么牽扯,那種她不能預知的力量讓她恐懼不已,如果白水寒和他們纏在一起,她有一種預感總有一天白水寒會被他們從自己身邊奪走。

而且要把尸體帶走?聽起來就讓人心里直發滲。

顏如冰倒是又發揮了記者追根究底的本性:“為什么不能給?以家屬的名義領走尸體不行么?”

柳玉冷冷地道:“別說這個案子特殊,尸體說不定要永久保存以供研究,就是可以讓家屬領回去,那也要藍月的親人來才行,他算是什么人?”

“咦?”顏如冰抓住了什么,追問道:“柳隊長是說這是一個特殊案件?不知道特殊在哪里?還有尸體需要研究,請問具體是要研究什么?”不知不覺間她似乎把這個當成了記者采訪。

柳玉沒有回答,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對白水寒道:“不行就是不行,起碼在我這里不行。”

白水寒沉默了一會,淡淡地道:“那算了,玉姐,我先走了,對了,盡量抽空回去看看爸和柳姨,他們都很惦記你。”

白水寒又向顏如冰點了點頭,隨后轉身飄然離去。

“喂!”顏如冰看不過去揚聲要叫住白水寒,卻被柳玉阻止了。

看著白水寒漸漸消失的背影,柳玉心如刀絞,從小她就把白水寒當作了自己的親弟弟,保護他也“欺負”他,而白水寒從來不生氣,因為他也把柳玉當作了自己的親姐姐,柳玉也非常明白這一點。

自從兩人的關系發生改變,柳玉對白水寒的感情隨之發生了質的改變,同時也就希望能從白水寒那里得到同樣的回應,可是柳玉再剛才驀然發現自己和白水寒的相處模式仍然和以前做姐弟的時候一樣,一點也沒有情人間的感覺,而更象親人。

就象剛才,白水寒對她這個姐姐的教訓、拒絕或欺負,總是淡淡地退讓,以示對她的尊敬。如果是以前,她會很高興,可是現在她卻覺得撕裂般的心痛。

顏如冰看著臉色蒼白的柳玉,心中涌起一股憐惜之情,她一定也知道白水寒不對了?

不禁拉著她的手正色道:“柳玉,我比你大不了幾歲,但是我知道你如果始終用剛才的態度對待白水寒是不對的,正因為他沒有生你的氣,你才會傷心?”

柳玉無助地看著顏如冰,喃喃道:“那我該怎么辦?”

顏如冰嘆了一口氣道:“把他當作和你地位相等的情人,而不是你的弟弟。”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和柳玉說這些,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倆應該是情敵不是嗎?自己真的希望白水寒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嗎?

也許是因為自己今生將不會幸福,所以便希望白水寒能夠幸福。

柳玉并沒有注意到顏如冰的異樣,而是琢磨著顏如冰的話陷入了沉思。

于是在夜空下幾百警察的包圍之中,死亡氣息的環繞之中,兩個女人因為同一個男人而手拉手專注在自己的內心世界里。

白水寒已經回到了招待所自己的房間,站在窗口凝視著外面的夜空,視線所及,正是柳玉她們的方向。

他確實沒有生柳玉的氣,就象小時候一樣,對這個姐姐他是又敬又愛,從來都是柳玉教訓他什么,他就聽什么,即使是柳玉的錯,他也不會認真去計較。

只是他再次迷惑了,自己對柳玉到底是什么樣的一種感情?

如果僅僅是單純的姐弟感情,為什么有時候面對柳玉又會生出隱隱的愛憐和沖動,還有那一份淡淡的牽掛總是無時無刻不縈繞在心中?

如果是情人,卻又沒有那一份該有的親密和心有靈犀。

他思量來思量去,卻把自己弄得越來越糊涂,也許這就叫做當局者迷。

門外傳來輕盈的腳步聲,白水寒已經知道是誰,身形如流水般已到了門后,又喜又疑地趕在人正好走到門口時開了門。

顏如冰被突然而開的門嚇了一跳,輕拍了兩下胸口,然后嬌嗔地瞪了白水寒一眼道:“嚇死我了,今晚上再嚇我一回,你就得賠我!”

白水寒淡淡地笑道:“把我賠給你怎么樣?”

顏如冰不請自入,邊往里走邊順口笑道:“你也會開玩笑了?有進步。”

白水寒臉上的失望一閃而逝,隨手把門帶上道:“你怎么找到這里來了?”

顏如冰往床邊一坐,雙手往后斜撐在床上,無意中挺起了傲人的胸部,慵懶迷人,看得白水寒眼中光芒一閃:

“當然是從你的玉姐那里打聽到的,她叫我來給你解釋一下。”

白水寒搖頭道:“她不會做這種事的,我也不需要解釋,我知道她只是工作起來太認真,而且喜歡鉆牛角尖,和柳姨一樣的性子。”

顏如冰失笑道:“看來你們兩個還真是互相之間很了解,柳玉叫我不必解釋,倒是我枉做好人了。”

白水寒并沒有理會精靈古怪的她自怨自艾的表演,笑吟吟地問道:“你有事找我?”

顏如冰也笑瞇瞇地反問道:“你知道藍月的尸體現在放在哪兒嗎?”

白水寒挑了挑眉,等待著她的下文,每當顏如冰笑瞇瞇象狐貍的時候,總是表明她在算計著什么。

果然顏如冰接著道:“那個地方沒有警察值班,而且丟了一具尸體并不是很顯眼。”

“你是說偷尸?”

白水寒不明白為什么見了尸體會吐的人怎么會有這么大膽的主意,不過這正是她吸引自己的一面,因為大膽所以性感,這在柳玉身上是看不到的,并不是說柳玉比顏如冰膽子小,而是她從來不會有沖破現有規則的想法,永遠只會在一個既定的條條框框里生活。

顏如冰笑瞇瞇地晃著頭道:“不過你要答應我兩個條件,我就告訴你上哪兒去偷。”

白水寒如果想知道尸體在哪兒其實很容易,但他對顏如冰口中的條件更感興趣,想知道她到底會提出些什么,嘴上卻淡淡地道:

“請說。”

第二十章偷尸紅粉(二)

顏如冰伸出一個指頭道:“第一你要向我解釋清楚一切的一切。”

白水寒皺眉:“能不能說的具體一點?”

顏如冰笑瞇瞇地道:“譬如說,你為什么會有那么好的游泳技術,你為什么會到這個地方來,你為什么會在陳三采玉場莫名消失,為什么孟慶梁會被神奇地救了出來,為什么你知道6·23的兇手今晚會在那兒出現?還有你為什么要藍月的尸體?最后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水寒見她雖然和顏悅色、滿臉笑容,但是神色和語氣卻是咄咄逼人,心知今天再也躲不過去了,但仍不動聲色地微笑道:“冰姐,先說你的第二個條件。”

“第二個條件嘛,”顏如冰給了他一個早晚你也要說的眼神,然后站起身來,昂首挺胸地來回走動幾步才停在白水寒面前定定地道,“就是偷尸也要帶我去!”

白水寒見她近在咫尺的淺笑靨靨,一種從未有過的豪氣陡然充斥心間,直想把眼前的美麗人兒收為自己的私藏。不由輕輕一笑,突然攬住了她的纖腰就這么從窗口躍出,闖入了無盡的虛空之中,滑行在城市的上空。

等顏如冰反應過來,發現自己竟然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立時本能地尖叫起來,雙手更是死死地摟住白水寒的脖子,連白水寒對她說話也一句沒有聽進耳去。

白水寒見她怎么都不停止尖叫,無奈地搖了搖頭,往前一湊封住了她的紅唇,用最簡便的方法讓她驟然安靜下來。

這是他第二次吻顏如冰,和第一次單純的緊張不同,這一次他趁機仔細品嘗起里面的滋味來,因為還要分出一半的心神來控制兩人不從半空中栽下,所以一方面覺得格外刺激,另一方面又格外清醒理智,腦海似溢滿又似空靈,有點似醉非醉的感覺,同時心中好像領悟到了什么,待仔細想想,卻又什么也想不出來。

“你是妖怪還是神仙?”

顏如冰的聲音拉回了他的神志,兩人的嘴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分開了,而顏如冰此時好像沒有了一點害怕的樣子,反而緊緊依偎在他懷中好奇地問道。

白水寒心中贊賞,微笑道:“你覺得呢?”

顏如冰認真地想了想道:“按照概率來說,應該是妖怪的可能性更大?神仙畢竟是住在天上,不會沒事就來個下凡什么的,好像我也沒有這么好的運氣恰好這個下凡的神仙就讓我遇上了。”

白水寒有點佩服她,這樣也能用概率來計算,果然是天生當記者的材料。

“如果我是妖怪,你不害怕嗎?”白水寒沒有對顏如冰的分析做出回答,反而又問道。

顏如冰沖他甜甜地一笑道:“水寒你知道嗎?我愛你卻一直不敢向你坦白,因為我怕金玉堂找你的麻煩,他的勢力很大,你為我很有可能而受罪甚至可能丟了性命。現在你的本領他們是望塵莫及,不僅能夠保護我,還能保護你自己,我又有什么害怕的呢?”

雖然白水寒要比她小好幾歲,但是從白水寒那里她一直都能感受到可依靠的安全感,而以前的顧慮現在也不存在了(她還不知道金玉堂已經找過白水寒的麻煩了),那種安全感也更加強烈,讓她毫不猶豫地向白水寒坦白了自己的感情。

“你、愛、我?”白水寒微微有些激動地追問。

“是的,我愛你,水寒。”顏如冰沒有遲疑,她知道,幸福就在這一瞬間。

白水寒抱著她就這樣停在了半空,一雙發光的黑眸閃亮如星:“冰姐,我也愛你。”

顏如冰輕撫著他的面龐平靜地問道:“那柳玉呢?”

白水寒的神色也是出奇的平靜:“我知道玉姐她也愛我,可是我只能辜負她了,我和她其實是兩個世界的人,她的內心總是希望我做一個普通人,盡管我根本做不到這一點,但她卻不愿承認,也許她更愿意的是讓我象以前一樣永遠當一個跟在她后面的小弟弟。”

顏如冰沒有說話,雖然她有些同情柳玉讓這么優秀的男人從身邊溜走,但是她還沒有大方到心甘情愿讓出自己的愛人,所以她只是甜蜜地摟住白水寒的腰,滿足地聆聽著他和自己和諧共振的心跳聲。

“到了。”

不知過了多久,白水寒終于重新開口道。

顏如冰如夢初醒,迷茫地看了看四周,訝然道:“你怎么知道是在這兒?”

這是一個大而單調的房間,入眼全是一片白色,里面整齊放著一列列一排排的床位,不過這些床可不是給活人用的,而是給死人“睡”的。

這里就是熱水縣人民醫院的太平間。

里面的尸體并不多,總共不到十具而已,所以白水寒感覺到的死靈怨氣并不重。

不過里面總脫不了那種陰森森的氣氛,尤其在這種黎明前最黑暗的夜晚。顏如冰已經渾身汗毛直豎,嬌軀微微顫抖起來,兩手更是死死地抓住了白水寒的胳膊,尖尖的指甲無意識地扣進了白水寒的肉里。

白水寒攬著她的腰毫不猶豫走到了停放著一具尸體的床位前,掀開了蓋在上面的白布,

里面便露出了藍月蒼白清秀的面龐。

顏如冰大膽地看了一眼,喃喃道:“小丫頭還長得很好看呢,可惜了……”

卻不妨白水寒手臂輕輕移動,把整匹白布都掀了下來,把藍月冰冷的全部呈現在兩人面前。

顏如冰猝不及防間忍不住輕輕“呀”了一聲,滿臉羞紅地轉過了頭,雖然這只是一具尸體,正確地說是一句女性裸尸,但當著白水寒的面,她還是感覺不好意思往上面看。

白水寒卻是毫不避諱地用目光慢慢掠過藍月修長如玉的脖頸、浮凸有致的乳峰、平坦光滑的小腹,一直到纖細圓潤的腳趾,就象是在欣賞什么藝術品一樣。

然后白水寒把藍月的身體翻了過來,只見光潔的背部上面多了幾個丑陋的彈孔,把先前美好的景象一下子破壞無遺,形成強烈的視覺上的震撼。

顏如冰的聲音有些猶豫:“真、真的要偷嗎?那你背還是我背?”

第二十章偷尸紅粉(三)

白水寒逸出一陣輕笑,沒想到顏如冰還真是大膽啊,口中卻道:“不必了。”

一擺手,藍月的尸身就進入了他的乾坤袖中,然后抱起還在吃驚發愣的顏如冰重新飛到虛空,似有意無意地回頭往太平間的方向瞥了一眼,心底發出一絲輕嘆,然后鬼魅一般摟著顏如冰消失了身形。

太平間外,柳玉的身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仰頭看著白水寒消失的方向,明亮如水的雙眸浮上了一層濃濃的哀傷。

她真的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愛人嗎?

噼噼啪啪燃燒的火焰把整個山洞照得忽明忽暗,白水寒站在一邊,看似專心注視著地上藍月的身體,心中卻想著不久前和顏如冰分手時的情景。

由于他要找一個不被打擾遠離人群的地方作法,而顏如冰自己也還有工作任務要繼續完成,所以兩人不得不分開而行。

白水寒還是決定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他不希望以后顏如冰會對今天的承諾而后悔:

“冰姐,現在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也知道了我的追求,由于修道者的特殊性,作為非修道人的你和作為修道人的我必定不同于普通世俗的戀人,而我們鬼門又最講究心煉,無法預測將來的心境如何,況且修道途中多災難,我也不能保證永遠和你在一起。也許有一天,我會突然從這個世界消失,那個時候,希望你不要傷心難過。”

顏如冰肩頭微微一顫,但馬上就抬頭直視著白水寒肅然道:“對我來說,能和你在一起已經是莫大的幸福,而只要珍惜過完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即使我只有一天的壽命,那也就足夠了。”

白水寒凝視著她認真坦白的雙眸,心中感覺慚愧萬分,自己為了一己之私追求天道或是什么進化,卻不能把全心全意的感情奉獻給深愛著自己的女人,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呢?

他驀然覺得肩頭沉重起來,一點也沒有預期的輕松無礙,為什么會是這樣?

為什么會是這樣?

白水寒腦中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但是直到現在依然沒有找到答案。

木頭突然燒得炸裂的噼啪聲讓白水寒暫時拋開了這些煩惱,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馬上要做的事情上。

白水寒又一遍仔細掃視了藍月的身體,在別人看來,這也許只是一具毫無生氣的冰冷尸體而已,但是他知道在這具身體里還隱藏著最深沉的難以察覺的脈動,構成了藍月的一線生機所在。

只有一種生物在完全死亡后會出現這種現象,那就是——貓!

貓有九命并不只是傳說或神話,只不過普通的貓死后,沒有人會用正確的方法去把它救活,也沒有人愿意花費如此龐大的精力去救這么一個可憐的小動物。

而貓妖,貓中的精靈,完全承繼并發揮了貓有九命的優點,在每一次死亡之后,它的體內就會從死機中自動產生一股沒有斷絕的生機,通過這股微弱到幾乎可以不計的生機,貓妖就可以自動復活。

藍月雖然只是貓妖和人類混血兒的后代,并不是純正的貓妖,但是復活的能力并沒有喪失,只要身體不受大的損壞,就能本能地吸收天地之氣而最終復活。

白水寒正是為了見識和探索這種奇特的有關生命秘密的現象,才會把藍月的尸體弄過來以便好好研究一下,說不定對自己的修道有所幫助。

當然這種自然復活所要花費的時間相當長,也許是幾年,也許是幾十年,甚至可能幾百年或更長時間,而如果尸體不作妥善處理的話,那個時候即使能復活也只能是一具能活動的骷髏了。

白水寒等不了這么久,他要做的就是加速這種自然復活的過程。

為了把失敗的幾率降至最低,白水寒一遍又一遍地用靈能探視藍月身體的每一個部分,可以說現在他對藍月身體的了解程度要比藍月自己高上百倍,從內到外、從頭到腳,每一寸地方都逃不過靈能的搜索。

終于,白水寒準確地鎖定了藍月身體里面那一點細微的生機脈動,當即沉沉地低喝一聲:“風!”

同時手掌迅速一翻,藍月的尸體便從地上冉冉升起,飄浮在了半空中,黑色的長發垂直灑下,在紅色火焰的映照下輕靈而溫柔的舞動著。

“天!”

“地!”

“兵!”

“陰!”

“陽!”

“月!”

“日!”

動人心魄的七聲接連出口,白水寒胸前修長有力的十指也接連變換了七種手印,那發自心靈最深處的低吟似乎把這七種遠古之神也跨空召喚而來,山洞里轉眼間充斥了各種神秘的力量。

大量的生命靈氣從上下左右四面八方涌入了藍月的身體,沖擊得肌膚和毛發都似有光芒流動,一頭青絲更是瘋狂地舞動起來,就像無數個生命在欣喜地歡呼跳躍!

忽然從藍月的背部掉下來幾樣東西,還沒落到地面就已經來到了白水寒的手心,原來是幾顆子彈頭。

白水寒手指微微一動,半空中懸浮的藍月就緩緩地翻過身來,變成了背部相對。

他可以清楚看見藍月的背上那幾個丑陋的彈孔正在緩緩蠕動,周圍的肌肉規律地收縮著,然后這些彈孔就在這種蠕動和收縮中慢慢變小,直至最后消失,還原成一片嬌嫩潔白的肌膚,就好像那些丑陋的彈孔從來都不曾存在一樣。

白水寒沒有耽擱一秒鐘,立即又結成了最后一個神手印:“時!”

控制時間的“時”之神可以再現過去、預測將來,延緩或加快時間的進程。

無形無聲的時間在藍月的身體周圍加速流動著,藍月的身體開始由慢到快的旋轉,接著又由快到慢,最后停了下來直立在半空。

長發無風而動,往后輕靈而妖魅地飛舞中,藍月猛地睜開了眼睛,本來宛如點漆的雙眸竟然已經變成了碧幽幽深邃的綠色,從中陡然射出了兩道攝人的光芒,看向了白水寒!

第二十章偷尸紅粉(四)

白水寒知道她體內貓妖的力量剛剛覺醒,現在正在承受著前世貓妖的記憶,所以并不打擾她。

直等到藍月眼中的光芒收斂,緩緩降落到地上,白水寒才凝聲問道:“明白了嗎?”

藍月驀地把臉埋在了手心里,傷心地嗚咽道:“為什么?為什么?原來我和哥哥都是妖怪,為什么?”

白水寒走了過去,將她抱在了懷里,任由她通過眼淚宣泄著自己的感情。

慢慢的白水寒覺得有點不對勁,懷中藍月的體溫似乎越來越高,而且她正煩躁地兩邊扭動著身體,直往他身上蹭來磨去。本來停靠在他肩頭的小臉此時也在他面頰上來回又嗅又親不已,還偶爾拿舌頭舔來舔去。

糟了!白水寒暗叫一聲,他一心只想著要見識一下貓妖九命的傳說,卻忽略了貓妖力量覺醒之后就處于發情期,雄陽雌陰之火極旺,本能的需要大量陰陽濟和。

也正因此原因,藍月的哥哥才會做下那些令人發指的罪行,而剛滿十二歲處在本命之年的童女是最好的濟陽之物,貓妖本能地就找到了最好的獵物。

而且處于發情期的貓妖隨時都可能被刺激而變得極其暴躁殘忍,只要認為是會妨礙自己的,都會毫不留情地毀滅。

如果把現在的藍月放回人類中去,只怕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遭殃,更重要的是老天一定會把這筆帳記到自己頭上,到時來個什么劫數的可就不妙了。

白水寒暗暗責怪自己怎么會忘了事先想好妥善的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而現在就只剩下一個唯一的辦法了。

白水寒腦中閃過顏如冰和柳玉的影子,暗道一聲對不起,把身上的衣物褪了下去,運起體內的元陽之火摟著藍月進入了她的身體。

藍月的綠眸里驀地出現一道光芒緩緩流轉,隨后她開始瘋狂地在白水寒身上婉轉迎合,每一次沖擊都會令她發出不似人類的攝人心魄的叫聲,而她潔白的肌膚上忽然生出了許多黑亮的毛發,但眨眼間卻又縮了回去。

而她扣在白水寒背上的手指也一會兒長出尖尖的利甲,一會兒又變回正常的少女的纖纖玉指,每一次變為利甲時,都深深地刺進了白水寒的皮膚里面,但是每一次白水寒的肌膚只是隨之凹進,并沒有被劃破一丁點。

白水寒此時的心神卻離開了藍月,進入了一個奇妙的境界。

雖然他已經不是童身,但因上次自己并沒有知覺,所以并沒有什么印象。而現在他神智清楚,清晰地感受到每一次抽動帶給自己的歡樂,這種歡樂隨著動作的進行一點一點地往上攀升,最后達到了他所能承受的臨界點。

只覺腦子轟的一聲爆炸開來,整個人似乎靈體脫竅般附著六識之上迅速升起,眨眼之間竟越過大氣層來到了太空之中,身周遠近是大到星辰小到塵埃的無數天體,它們或明亮或暗淡,互相或快或慢地旋轉飛繞。

“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

白水寒對眼前所見驚訝不已,以至于都不敢相信,以自己現在的道行根本不可能來到這里。但是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實,不可能是自己憑空幻想出來的,于是開始思索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了這個結果。

難道是因為與藍月的陰陽交合嗎?

白水寒從頭至尾想了一遍,斷定只可能是這個答案,但是也絕不可能僅僅是這個答案,否則的話人人都可以輕松達到這個境界了。

白水寒又仔細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感覺,靈臺驟然一清,他的“心懷鬼胎”的修煉除了增厚靈力一途外最講究心煉,那時他的心放棄了一切的束縛,只是一心一意品嘗著的美妙,對任何事物都沒有設防,他、藍月、天和地都似乎全部融為了一體,龐大的靈力滾滾涌進了身體,然后六識就升到了太空之中!

是了,心如天地般無際無礙、無牽無掛,卻又寬廣能容、任其生滅,處有情無情之間、取法自然就是心之道!

就如過去對愛情,對所有自己認為可能妨礙尋求天道之路的東西的抗拒,其實都是自己的心在作怪,現在看在眼里,卻是那么地微不足道,但此時就是這份微不足道也變得遙遠而模糊,僅僅在心湖上留下了一圈波紋,然后消失無蹤,恢復了平靜的湖面。

一條火焰般的龍影在額頭隱沒,白水寒睜開眼,發現六識已經回到了體內,眼前卻是藍月那雙美麗的綠眸,正好奇而渴望地看著他,本來顯得幼嫩的臉上多了幾分妖嬈之氣,鮮艷欲滴的紅唇性感迷人,而她說出來的話更是讓男人不能自制:

“恩人少爺,你的元陽讓我好舒服,我們再來好不好?”

白水寒眼睛亮了起來,口中慵懶而平淡地道:“可以做到你滿意為止。”

藍月發出一串快樂的嬌笑,重新和白水寒緊緊纏繞在了一起,和諧而美妙的聲音在山洞里久久回蕩,淫糜的味道彌漫了整個空間。

不知過了多久,山洞里安靜了下來,那堆火早已經熄滅冷卻,只有一雙綠色的眸子點亮了黑暗:“恩人少爺,象我們這樣的人現在多不多?”

白水寒回答道:“不多。”

要多還得了,混血妖怪通常都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要是沒有別人的幫助,很可能就為害一方,到時候被修道人碰到就只有被誅滅的命運了。

“不過在古代,埃及是貓妖最旺盛的繁衍地,現在那里應該也還有不少。”白水寒又匆匆補上了一句。

藍月的綠眸暗淡下來:“要是早點見到恩人少爺你,我哥哥也不會……”

一縷微弱的陽光曲曲折折地投進了山洞,照在了正依偎在一起的兩人身上。

白水寒全身,露出了精瘦結實的體魄,藍月也一絲不掛,坐在他的懷中,玉臂粉腿、凸乳細腰,無一不引起人的,但是白水寒此刻卻視若無睹,手一招便多了一只鈴鐺在掌中,淡淡地道:

“想和你哥哥說說話嗎?”

第二十一章赤雪杰姆(一)

“真、真的?我哥哥也沒有死?”藍月坐直了身子,不敢相信地問道。

白水寒搖了搖頭道:“你哥哥被誅邪桃劍殺死,所有潛藏生機都被斷絕,已經無法重生了,我只是在他魂魄散去之前將其拘到了伏魔煉魂鈴里,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他喚出來和你見上一面。”

藍月不禁又悲又喜:“真的可以嗎?”

白水寒心中默念,手里掐了一個靈訣,然后把伏魔煉魂鈴往前一送,整個伏魔煉魂鈴悠然由小變大,最后變得一人多高,緩緩地落在了地上。

藍月緊張地盯著伏魔煉魂鈴,只見在那一片淡紫色的晶體里漸漸多出了一個稀薄的人影,帶到最后成形,赫然就是先前的綠眸青年,也就是藍月的哥哥——藍陽。

藍陽并沒有向藍月打招呼,而是先向白水寒彎了個腰道:“多謝仙尊保留了我的魂魄,并救活了我的妹妹。”

“哥哥!是你嗎?”

藍月走上前去,發現他的身體明顯很憔悴,不由問道:“哥哥,你在里面好嗎?”

藍陽對白水寒和藍月兩個人都一絲不掛似乎并不感到驚奇和意外,也完全沒有別的表示,就好像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白水寒心中暗道:“鬼魂看人的方式果然不一樣啊!”他為了實驗這一點,才特意沒有提醒藍月穿上衣服,再說反正是藍月的哥哥,又是貓妖一族,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藍陽聽到妹妹的問候,平靜地笑了笑道:“在里面雖免不了四十九道煉魂之苦,但是比在外面不能控制地胡亂害人要好得多,妹妹,你記住一定要寸步不離仙尊的身邊,才能安全度過發情期,另外,如果我們這種混血妖怪完全覺醒,能力要比普通妖怪大得多,但卻是既不容于人界也不容于妖界的,所以你輕易不要展示你的力量,那么就不容易被辨認出身上的妖氣。還有你事事要聽仙尊的吩咐,知道嗎?”

說完這些話,藍陽本來稀薄的影子變得更加稀薄,最后終至完全不見。

白水寒手指又是一動,伏魔煉魂鈴變回原來的大小回到了他的掌中。

藍月不禁撲到白水寒懷中,緊緊抱著他失聲痛哭,他們兄妹父母早亡,哥哥是她唯一的親人,現在哥哥已經到了另一個世界,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白水寒的身上。

等到藍月已經無力哭泣,軟軟地倚靠在了他懷中,白水寒抱著她站起來道:“我們該離開這里了。”

“嗯?”

藍月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仰起頭看向白水寒,無意中一挺胸,豐潤如脂的一對在白水寒胸膛上磨蹭了一下,讓白水寒下身突然暴漲!

白水寒本想握住藍月胸前跳動不已的玉兔調笑幾句,卻又硬生生忍住了,發情期的貓妖可是逗弄不得,否則他們不知道又要在這個山洞里待上多長時間了。

兩個人穿好衣服出了山洞,外面一片陽光明媚,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山中的清涼濕氣使人精神一爽,滿眼的蒼翠綠色也讓人心情愉快。

白水寒和藍月一個是修道人中的佼佼者,一個是具有貓妖血統的混血妖怪,根本不在乎道路的難易和遠近,于是輕松地徒步往南而行,只是隔不久白水寒就要停下來應付藍月的求歡,本來一天的路程現在要花上三天之久,讓白水寒大嘆失策不已。

終于翻過了眼前的山口,白水寒正計算著還要花的時間,藍月卻頓時歡呼了起來:“真美啊!”

白水寒抬頭往前看去,他們現在站在一塊高高凸起的巖石上面,由于前面地勢的海拔越來越低,所以可以很容易的俯視一切。

只見腳下是一叢茂密的樹林,往前一直延伸到了大片草場的邊緣,偶爾還有小片的如云綠樹點綴在草場之中。再往前卻是神奇的一汪碧水,無邊無際朝遠方延伸著,就象一塊碩大的翡翠鑲嵌在那里,在藍天白云的映照下散發著奪目的光芒。

那片草場是屬于一個農場的,農場的主人是一個藏民,名字叫做桑巴。

當白水寒和藍月來到他的羊圈前時,正在剪羊毛的桑巴秉著藏族人熱情樸實的本性,在他新修的磚瓦房里招待了這兩個外地來客。

桑巴給兩人端上奶茶,笑問道:“兩位遠方來的客人是來看赤雪杰姆的?”

“赤雪杰姆?”白水寒和藍月都感到茫然。

桑巴見狀一拍額頭道:“看我,兩位客人不是藏民怎么會知道,就是藏民中現在知道的也不多了,他們呀,都把赤雪杰姆叫做青海湖。”

從來沒有出過遠門的藍月神往地道:“赤雪杰姆,好美的名字,湖?是不是西南方向的那個象翡翠一樣的大湖啊?”

桑巴頗為自豪地道:“不錯,那就是赤雪杰姆,在我們藏語里,杰姆就是王母,也就是你們漢人說的王母娘娘,赤雪杰姆就是擁有萬帳庶民的王母的意思。”

白水寒心中一動,自古傳下來的神話故事雖然與事實可能稍有些出入,但是大致都還是真實的,這個青海湖莫不真的是王母曾經修煉居住過的地方?

他在這邊思索,桑巴卻已經興奮地高聲唱了起來:

“漢藏兩地邊界處,阿斯白巖石洞中,智慧空行靜坐地,乃乃天母是我名——若是不認識我是誰,在藏漢兩地邊界處,東北方沐里碧湖里,是三有世間一主母,是母系空行之主尊,是天明眾生之主宰,是格薩爾的保護神。”

歌聲高亢雄渾,帶有奇特的藏域風情,而歌詞又包含明顯的神秘主義色彩,使人聽起來更覺優美動人。

白水寒聽在耳里卻是另一番滋味,歌里的意思明顯是描寫一位修道的女性,只不過其中還摻雜有不少佛宗的痕跡,大概是和藏民大部分都是佛教密宗的信徒有關。

白水寒不想太打擾人家,再坐了一會就和桑巴告別,按照桑巴指示的方向,不到半小時兩人就來到了青藏公路上面,攔了一輛去青海湖的汽車,直接坐到了專門接待游人的青海湖游船碼頭。

第二十一章赤雪杰姆(二)

聽桑巴講了海心山上西王母的傳說后,白水寒便想到海心山上面去看一看,說不定還能找到一絲仙人遺跡,對他今后的修行之路頗有好處。

去海心山和鳥島的船票是五十元一張,白水寒在窗口買完票后,正要和藍月上船,卻有一個人搶先一步從船上下來,正好擋到了他們面前。

看到藍月時那人神色一愣,似乎有剎那間恍惚失神的樣子,但轉眼間又恢復了清明,之后隨意地朝白水寒掃了一眼就離去了。

白水寒并沒有怎么在意,力量覺醒后的藍月雖然算不上傾國傾城,但那種天真稚嫩和成熟妖冶的組合構成了致命的吸引力,尤其她還有一雙少見的漂亮綠眸,因此少有男人看到她還能一直保持神色如常的,這個人也只是千千萬萬普通男人中的一個罷了。

“表哥!你看,紅色的鳥!好漂亮!”

嫌船艙悶熱的藍月不奈安靜坐在里面,拉著白水寒來到了甲板上吹風,看到許多水鳥在水面低飛,興奮得坐立不安,好像馬上就要撲上去捕捉一只下來一樣。

表哥這個稱呼是白水寒在費了許多嘴皮子后強迫藍月改的,老是叫他恩人少爺在這個時代實在是很怪異的事情,而且白水寒也不想藍月總是想起自己妖怪的身份而黯然神傷。

白水寒聽到藍月的呼叫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也許很多人都不知道,貓除了抓老鼠之外,還有見鳥就追的習慣,不管妖怪門修煉到何種程度,似乎有些本能已經永遠地在身上刻下了不可磨滅的烙印。

倒是一個清朗男人的聲音接口道:“那是青海湖特有的一種水鳥,叫做‘紅沙’,傳說是葬身湖水里的人的靈魂所變,有多少只‘紅沙’,就有多少個靈魂,所以青海湖又叫沐里靈魂湖。”

白水寒側過身,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靜靜地站在藍月的身后,用一種異樣的目光注視著藍月的身影,時不時又朝那些名叫‘紅沙’的水鳥投上飽含情感的一瞥,見白水寒轉身看他,立即回以一個禮貌的淡淡笑容。

白水寒馬上認出來他就是在上船時碰到的看了藍月一眼的人,仔細打量下,他大約三四十歲,一張臉冷峻有型,左頰有一道不太引人注意的長長疤痕,頭發略長,顯得飄逸帥氣,當他看人的時候,眼神銳利而陰沉,卻又帶著一點淡淡的憂傷,不過白水寒首先注意到的卻是他故意隱藏住的慘烈殺氣。

“兩位是第一次來,是暑假出來旅游嗎?”雖然僅僅是禮貌的問話,但從這個男人嘴里出來總讓人感覺有點發號施令的味道。

藍月也轉過了身來,不經意地打量了他兩眼,然后對白水寒道:“表哥,這個大叔是誰?為什么和我們說話啊?”

中年人對藍月隱藏的無禮并沒有介懷,從容地微微一笑,從西裝口袋里拿出一張名片遞到藍月手里道:“這是我的名片,你們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難,可以去找我。”然后識趣地遠遠走到一邊,只是眼神仍然總是有意無意地掃向藍月這邊。

藍月看也沒看,直接把名片塞給了白水寒,然后又興奮地去看那些紅沙水鳥在水面來會飛掠,在天空中劃出一道道優美的軌跡。

白水寒瞟了一眼名片,上面僅僅寫著“天下集團夏天宇”,然后是一個電話號碼,對于這個集團他并沒有什么印象,事實上他對這些商業上的事情并不關心,沒有印象是很自然的事情。

之后他隨手把名片扔進了乾坤袖中,因為手法極快,別人只會以為白水寒隨手揣進衣兜里了而已,不會引起任何懷疑。

而遠遠站著的夏天宇把表面上的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不由暗自苦笑,想不到一向以來叱咤風云、不可一世的自己也有被人視若敝屣的時候,而且是被兩個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經老了?

白水寒和藍月并不知道夏天宇的這番感嘆,就在海心山下了船,沿著石階往山上走去。

海心山海拔有三千多米,但實際上高出湖面的還不到十米,下船時的碼頭設在西面的平緩灘地,上面生長著許多冰草之類的植物,不遠處還有一片碎石灘,有不少鳥禽在上面棲息,從它們悠然自得的樣子看,并不害怕人群。

白水寒及時地制止了藍月立刻要躍過去抓鳥的沖動,拉著她跟隨大隊的游客一起上山,夏季是旅游的旺季,來這里的游人還不少,擠在人群堆里讓白水寒有些不適應,倒是藍月對這種熱鬧顯得很高興。

一路上優雅的景致讓人賞心悅目,但是并沒有發現任何期望中的東西也讓白水寒感到有點失望,也許這終究只是一個傳說而已。

正想要回頭下山,突然從山頂飄下來一層薄薄的霧靄,一開始還比較稀薄,但很快就越來越厚,濃重的霧氣使人連近到二三米處的東西都看不清楚了。

“奇怪,怎么這個時候起霧了?”

“霧好大啊!”

“看不見路了,大家小心點!”

游客們紛紛議論著。

白水寒感到掌心中多了一只小手,原來是藍月依偎了過來道:“表哥,這霧好奇怪,我感覺不到周圍的東西。”

白水寒一懔,貓妖天生的敏銳神經都能被霧氣隔斷,這是什么霧?

當機立斷在胸前虛空中畫了一道靈符:“風!”

六識立即隨著憑空而起的微風散向了四面八方,但片刻間竟似乎完全消融在了這場奇怪的大霧里面,如石沉大海般變得無聲無息,根本感應不到任何東西。

這時連身邊游人的聲音都完全消失了,更不用說看不到半個人影,似乎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一樣。

死一般的沉寂讓藍月在白水寒懷中簌簌發抖,一股莫名而來的害怕緊抓住了她的心。

藍月的耳朵突然動了動,然后疑惑地道:“好像有人在唱歌呢!”

第二十一章赤雪杰姆(三)

白水寒凝神細聽,果然縹緲如煙的歌聲似乎是從九天而來,彎彎曲曲地傳進了耳朵,如夢似幻。偏偏又是清晰無比,讓你不會漏掉每一句歌詞:

“如若不知道這個地方,上空碧玉發光的下面,半空藍天高掛的帳下,大地金色閃閃的上面,彩虹環繞的帳篷之中,風火燃起的坐墊上。左右云霧滾滾處,兩邊彩虹呈現處。佛教信徒祈求時,我是華丹拉毛神;本教信徒祈求時,我是創世女神王;止貢教派祈求時,我是阿其度母神;新舊密教供養時,我是華丹瑪索神;藏區公眾敬仰時,我是金剛玉卓的化身;漢地稱我單鞭神,魔地稱我女魔王,羅剎稱我羅剎王。我有百種姓和千種名,格薩爾大王的索多神,雪域藏地護神的首領,整個瞻部洲的崇仰神,乃乃貢曼杰姆是我名。”

唱到后面,歌聲又漸漸變小,似乎唱歌的人漸漸離開遠去了。

藍月急得高聲叫嚷道:“喂!不要走啊!”

白水寒已經猜出這一切都應該是這個叫什么“貢曼杰姆”的仙人在故弄玄虛,他就是討厭仙人們這一點,鼻子里不由輕哼一聲,再一次在虛空里畫了一道風符。

一道風柱立刻環繞著他和藍月緩緩流動起來,但白水寒并沒有停止動作,繼續在虛空中急速亂畫,同時綻舌出聲:“澤!”

環繞在身邊的風柱馬上有了改變,本來清新明透的風竟然變得粘稠起來,就好像一團不停攪動的糖漿,粘上什么什么就會被攪到里面再也不能出來。

周圍的白霧就是碰到了這樣的“糖漿”,漩渦狀地被吸了進去,起先只是附近的白霧,后來就象多米諾骨牌效應一樣連遠處的白霧也被吸了過來,被攪進了風柱里面,并且速度越來越快。

當最后一片白霧陷在風柱里面時,白霧和風柱同時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周圍終于恢復了一片光明。

白水寒還來不及為由于自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領悟了主管淪陷的“澤符”而欣喜,就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這是什么地方?

那碧綠閃閃的應該是青海湖,可是為什么在頭頂?

那應該是藍天白云,可是為什么是在半空傾下,就好像掛了一道藍色的帳幕。

腳下是綿延無邊的金色草地,面前是一座碩大的白色帳篷,周圍環繞著夢幻般的七色光芒,一陣奇妙的音樂聲響起,白水寒就發現他和藍月已經到了帳篷里面。

帳篷內部很是空曠,只有中間懸浮著一張蒲團似的東西,而蒲團下面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火焰的四周則是呼呼的風聲。

“如若不知道這個地方,上空碧玉發光的下面,半空藍天高掛的帳下,大地金色閃閃的上面,彩虹環繞的帳篷之中,風火燃起的坐墊上。”白水寒的腦海里不禁又回蕩起那縹緲的歌聲,難道這里就是貢曼杰姆的修道之地?

只是藍月到了這里之后,反而沒有了先前的害怕,一個勁兒地盡情欣賞四周的一切,當看到那個奇怪的蒲團時,她忽然感受到了一種沖動,不假思索靈巧地往上一躍,無聲無息地落在了蒲團上面。

“藍月!”

白水寒正想阻止,卻發現蒲團上的藍月象是在聆聽什么,之后就肅然盤坐在蒲團上面,作五心朝天的樣子。

本來環繞在帳篷外面的七色光芒鉆了進來,改為環繞在藍月的周圍,最后竟然全部鉆進了藍月的身體里面,而藍月此時臉上浮現出一層神圣的光芒,寶相莊嚴無比,猶如不可侵犯的女神。

不知過了多久,藍月睜開了眼睛,從蒲團一躍而至白水寒懷中興奮地道:“表哥!”

白水寒剛把她穩穩接住,驀然眼前景色一變,發現他們仍然站立在原來的石階之上,身旁的游人過往如織,耳旁的喧嘩熱鬧如常,什么大霧,什么仙境,似乎一切都不過是黃粱一夢。

藍月在白水寒耳邊悄悄地道:“西王母傳了我彩虹心訣,以后我也可以象人類一樣修煉了!”

“西王母?就是貢曼杰姆嗎?”白水寒腦筋一轉,恍然問道。

藍月點頭道:“是啊,藏人都喚她貢曼杰姆,因為她本身就是藏族人,不過后來也管漢人的地盤,而漢人因為她常住西方,所以又叫她西王母。西王母說因為我是半妖所以能夠修煉彩虹心訣,但是不可能成為金仙一級,不過能修成一個小仙我就滿足了。”

白水寒也為藍月高興,精怪妖鬼類的生物成長修煉幾乎都是靠本能吸收天地、五行、日月陰陽之精華,或者靠掠奪同類的修煉成果,一般的人類修煉方法并不適合它們,甚至可能有害,因此它們往往要花上千年萬年才有所小成,這樣還可能抵不上人類幾百年而已的修煉。

所以如果能象人類一樣利用特定的心訣進行修煉,脫胎換骨、伐毛洗髓,對于精怪妖鬼來說自然是千載難逢的好事了。

一個匆匆離去的背影沒能逃過白水寒的視野范圍,他立刻肯定就是那個在船上搭訕的夏天宇,那個夏天宇只是遠遠的站著,在確定藍月沒有出事后才匆忙離開,似乎對藍月有著一種莫名的在意。

白水寒看著他的背影低聲道:“藍月,那個夏天宇好像對你很關心。”

“哦,誰呀?”藍月只是懶懶地應了一句,顯然對這個沒有興趣。

白水寒解釋道:“就是在船上的時候給你名片的那個人。”

藍月想了想道:“那個不懷好意的大叔?”突然又話鋒一轉,媚眼如絲道:“表哥,我們去做事好不好?”

這是白水寒與她約定的暗號,如果藍月需要元陽平息她的欲火,就說想要做事,免得在大庭廣眾之下根本不懂得收斂的藍月說出出格的話,做出出格的事來。

白水寒對藍月的這一點很是頭疼,真懷疑她還是不是原來那個藍月,怎么貓妖的力量覺醒之后,性格就和當初的小女服務員完全不一樣了呢?

藍月渴望的眼神和緊緊靠著他的嫵媚姿態讓白水寒心中一熱,腦海中立即勾勒出藍月的身體在胯下婉轉承歡的美妙浪姿,于是沒有猶豫,攬住了藍月的蠻腰飛速奔下了海心山。

第二十一章赤雪杰姆(四)

白水寒從藍月身上爬起來是已經是第三天的凌晨了,他讓又興奮又疲憊的藍月繼續休息,然后一個人走出賓館到湖堤上散步,現在才四五點鐘,天還沒有完全發亮,堤上也沒有一個游人,正適合不喜人群的白水寒。

白水寒的腳步不容察覺地微微一滯,然后從容地繼續往前慢走,心中約數到三十步時,右耳后旁生風,一只拳頭從耳旁閃電掠過,直朝他的面頰擊了過來!

白水寒身軀微晃,人已飄出很遠,瀟灑地轉過身來,面對著突襲者淡淡地道:“夏天宇?”

夏天宇陰鷙地瞇著眼睛,全身散發著濃重的血腥殺氣。

“哼!”

他輕輕哼了一聲,但聽在白水寒耳朵里卻象平地炸了一聲雷,還隱約包含著千軍萬馬的殺伐聲沖擊著他的腦海。

如果是普通人受了這么一下,立即就要抱頭倒下,白水寒當然不懼,就象什么感覺也沒有一樣正面迎立,神色平靜的開口道: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雖然音調不高,卻有著奇異的音節停頓,構成一種怪異的力量撞擊在夏天宇心上,讓他感覺心頭象被狠狠揍了一拳,再也無法集中心神,不由警戒地問道:“你也是異能者?”

“異能者?特異功能?”白水寒雖然對許多事情漠不關心,但也知道特異功能理論上是存在的,即使在這之前他一直沒有碰見過一個所謂異能者。

其實他們修道者的本領在許多外人看來就和特異功能差不多,不過真正的異能者并不是修煉來的,一般是指因為天生的精神力強大而能做出普通人無法做到的事情的一群人。

既然夏天宇這樣問,那么表明他應該是一個異能者了,難怪并沒有察覺到他體內有真氣或者靈力,但身手又這么好,而且還會音殺。

白水寒心中弄明白了,對于夏天宇的猜測搖了搖頭道:“我不是什么異能者,不過我們世界的人不是你們所謂異能者能夠匹敵的。”

他所說的“我們世界”自然是指修道界,雖然現代修道界已經式微,早沒有了幾千年前的無限風光,但純粹的異能者與修道者仍然不在一個層次之上,當然頂尖的異能者也有可能和修道界的一流高手有一拼,但總體實力絕對大大不如。

夏天宇并不清楚白水寒話語背后的含義,聞言只是冷笑一聲道:“我們異能者擁有的力量是你們普通人想都想不到的,你最好給我離開藍月,不要害了她。”

白水寒一愣,原來他是替藍月打抱不平,只是他怎么知道藍月的姓名,住宿登記時好像只用了自己的身份證啊?

夏天宇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道:“要調查你們的姓名這種小事并不困難,白水寒,你們都還年輕,不要因為自己的一時沖動而害了心愛的人,你們最好回家向父母坦白,一切等成年之后有了責任能力再說。”

白水寒嘴巴張了張,敢情他是把自己和藍月當作離家出走兼私奔的小兩口了,不僅感到有些啼笑皆非,這位大叔不僅好管閑事,還想象力異常豐富,怎么看他也不象是這種人啊?

其實這也不能怪夏天宇,所謂關心則亂,因為太在意藍月,所以只是對白水寒和藍月的情況匆匆進行了一下大致的調查,了解到白水寒是一個學生,藍月未成年,兩個人之間還有過分的親密關系,便大膽推測出了上面的結論。

而且夏天宇和他們住在同一家賓館,之后又特意把房間調換到了他們隔壁,然后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免費聽了一天一夜的墻角,讓他不由又恨、又怒、又妒、又憂,所以一等白水寒出來就跟在了后面,想要親手教訓一下這個不負責任的年輕人。

夏天宇卻又哪里知道白水寒和藍月之間的真實情況,先不說白水寒不會放任藍月離開自己身邊而造成人間劫難,而藍月為了自己以及她前途未卜的哥哥也絕不會想離開白水寒,更何況這兩人根本就不能算是普通的正常人了。

所以夏天宇向白水寒提出那樣的要求,白水寒只能失笑搖頭,對這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大叔不知道怎么去解釋。

夏天宇見白水寒只是微笑并不答話,怒氣隱隱上升:“小子,好言相勸不聽,那就先讓你得到一些教訓!”

伸手往前一指,地上立即飛起無數石塊井然有序地朝白水寒疾射而至,就象有無數只手在無形地操控著它們一樣。這就是夏天宇以精神力操縱的役物術。

白水寒哪把這種小把戲放在眼里,衣袖輕輕一揮,體內的龐大靈力自然涌出,象活物一樣將夏天宇釋放在外的精神力束一掐而斷,破壞了夏天宇和那些石塊之間的精神聯系,所有向白水寒攻擊的石塊立即硬生生停止了前進,失卻支撐地往下飛墜。

夏天宇臉色驀地一變,眼眸中攸地閃起了一道凌厲的光芒,好久沒有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一直讓他心情郁悶,想不到在這里竟然碰見了一個可以輕易破除他的役物術的人,雖然白水寒否認他是一個異能者,但是夏天宇并不相信,否則無法解釋白水寒為什么也擁有與自己相近的能力。

能夠和一個同樣等級的異能者進行較量,讓夏天宇瞬間興奮起來,眼中的光芒越來越耀眼明亮,就象黑夜里兩只正在熊熊燃燒的火炬,那是他發動自己全部精神力的征兆,他倒要看看,到底誰的精神力更強一些!

穿在身上的黑色西裝微微產生了一些鼓動,瀟灑的黑色頭發也無風飄揚起來,夏天宇的精神力這次不是以力束的形式出現,而是在周圍形成了一個精神立場,通過這個精神立場他就可以自由控制精神力的最有效的攻擊形式。

夏天宇發出一道無聲的沉喝,終于發起了攻擊,面前好像出現了幻覺一樣亮光一閃,萬千的光箭似的東西絲線般密集地射向了白水寒,給人一種無形的精神力竟然也能有形物質化的感覺。

白水寒看得雙眼一瞇,隨后又雙目大睜,毫不示弱地放射出雖不強烈卻令人覺得堅不可摧的光芒,卻又攸地斂住,任由夏天宇的精神力長驅直入。

白水寒先是感覺視網膜上出現異樣強烈的一片白光,不僅讓他短暫失明,還把所有的外部感覺系統全部蒙蔽失靈,之后一種尖銳的無形力量從頭皮滲入,侵略敲打著每一根神經的表面,就象有上百萬上千萬的細小的針尖在同時用力刺入,試圖將大腦里每一根神經線都分解成無用的碎片。

第二十二章小鬼出租(一)

看來這就是異能者的精神攻擊了,真的是比較特別,這種對神經的直接攻擊,可以輕易導致被攻擊者思考終止、大腦和身體的癱瘓,甚至可能導致死亡,還可以通過精細的控制來影響人的行為活動,讓其在不知不覺中做出許多事情,也就是通常所說的催眠。

當然這只是對于神經比較脆弱的普通人而言,象白水寒這一類的人平時已將神經修煉得堅韌無比,不會那么輕易地被控制和破壞。

白水寒小心翼翼地將侵入自己大腦的無形力量導引出體外,雖然他心中有一定的把握,可以至少在表面上大膽而輕松地故意領教一下精神攻擊的滋味,但腦神經相對來說畢竟還是身體里比較脆弱的部分,擔又是很重要的部分,雖然為了保險還動用了一部分靈力加以保護,但還是不敢掉以輕心,如果稍有不慎,所造成的后果也是非常嚴重的。

夏天宇見第一波攻擊對白水寒并沒有什么效果,身體不由越來越興奮,而且他感覺自己的精神力在這一瞬間竟然有了驚人的增長,如炬的目光更加閃亮,就象兩顆超小的太陽,借助自己雙臂前伸的姿勢,包含著熾熱的精神能量風暴朝白水寒無情地席卷而去。

白水寒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雙手緩緩地舉在了胸前,十只修長的手指就象穿花一般靈巧的飛舞,飛快地變換出了一個奇異而美麗的手印,飽含強大靈力的吟唱在湖堤上空悠揚響起:

“陰陽同心,九九歸一!”

巨大無匹的靈力屏障散布于白水寒身前,剛好擋住了夏天宇來勢洶洶的精神能量,兩種非同一般的力量相交之處,精神能量就象水滴遇見了大海,在白水寒的靈力屏障上面消融得無影無蹤。

只有極小的一部分剩余精神能量被靈力屏障反彈了回去,反噬到了夏天宇自己身上,讓他身體強烈地左右一陣搖晃,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嚇人,本來興奮的精神頓時萎靡下來。

剛才的這個手印是白水寒在軒轅門八種神手印的基礎上自己創制而成的,他將陰、陽兩種神手印巧妙地結合了起來,形成九成防御一成攻擊的效果,既達到護衛自身的目的,又能有效地打擊和警告敵人。

也是因為白水寒顧慮到單純的陽神手印攻擊力非常厲害,在用到時非常容易造成不必要的誤傷,甚至一不小心就鬧出人命,造成無法挽回的結果,而如果閑置它不用又非常的可惜,所以就結合陰神手印的防御功能創悟出了這種雙結手印。

今天這種陰陽雙結手印白水寒還是第一次正式使用,沒有想到和預期一樣取得了滿意的效果。

“咦?你們打架了?”

藍月直接從五米外的距離凌空躍到了白水寒懷中,輕舒玉臂幾乎將整個身體都掛在了他的脖子上。

現場殘留的能量痕跡瞞不過她這個混血貓妖的靈敏鼻子,竟敢和表哥動手,哼!扭頭看著夏天宇冷冷地道:“怎么又是你這個人類,再跟著我們,小心我把你吸干!”

藍月可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一方面十分抗拒妖怪的身份,另一方面卻又漸漸接受了自己的妖怪身份,把自己和完全真正的人類區別了開來。

白水寒聽到藍月毫無顧忌的出格言語,腦袋又疼了起來,藍月覺醒前后的差別實在是越來越大,以前那個乖乖巧巧的女服務員怎么一點影子也沒有留下?

夏天宇對藍月無意中表現出的非常本領驚訝無比,但轉瞬也就釋然,既然白水寒擁有非凡的能力,那么在他身邊的人也具有一些能力就不足為奇了。

意外地,他對藍月裸的挑釁倒是一點也沒有生氣,反而用溫柔而憂傷的眼神注視了藍月一會,才客氣有禮地點頭道:“請你放心,藍月小姐,我不會再打擾你的正常生活。”

夏天宇知道眼前的這個白水寒并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普通,就是經過了剛才的較量,他也不知道白水寒的底線到底在哪里,給他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而突然表現出能力的藍月也令他有些意外,讓他終于認清事實,心中的“她”不可能從藍月這個偶然碰到的小女孩身上找回來。

夏天宇帶著心頭一點頹喪和失望,最后令人神傷地深深注視了藍月一眼,轉身離開了他們。

白水寒把藍月放了下來,腦中一邊思索著夏天宇的奇怪神情和舉動,一便淡淡的道:“我們也該離開了。”

成都,又稱錦城或芙蓉城,在四川盆地的西北部,受亞熱帶濕潤季風的影響,終年大多溫暖濕潤,冬季少雪沒有嚴寒,可以過得比較舒服,但是夏季炎熱多暴雨,對于出行卻很是不便。

這是白水寒在出了成都機場后順便買的一份地圖上所看到的簡介內容。

而他們走了沒多遠,天上果然就雷電大作,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嘩啦啦地下了起來,讓在干旱少雨的西北出生長大的藍月極不適應,皺起眉頭,一把搶過了白水寒手上的地圖遮在了頭上。

白水寒無奈地搖了搖頭,攔了一輛出租車拉著藍月鉆了進去。

本來白水寒是想一個人像苦行僧一樣靠雙腳走回家的,但是路途上多出了藍月這么個意外,他很擔心就是再多十個暑假的時間也不一定能到家,因此只好借用一下現代的交通工具,既可以縮短路上的時間,又不耽誤自己在想要停留的地方略微參觀一下。

“先生,你們去哪里?”司機緩緩地發動了車子,用標準普通話禮貌地詢問道。

白水寒掃了司機的背影一眼,語氣平淡地道:“幫我們找一家干凈舒適的賓館,我們先休息一下。”

司機爽快地道:“好咧,保證又好又便宜,就送你們去皇冠假日!”

白水寒瞇起了眼睛,剛才他只是瞄了一下新買的地圖,但上面有介紹成都的幾家五星級飯店,他記得很清楚皇冠假日就是其中之一。

他和藍月就是兩個半大孩子,穿著又都是很普通的便宜貨,從表面上看絕對不是那種可以讓人大宰一道的有錢羊牯,而且皇冠假日雖可以說是好,但是絕對不會便宜,那么司機存心把他們拉到那里去是打的什么主意呢?

或者他們這些司機和各大酒店有協議,介紹一個客人可以拿到多少回扣?

這些念頭只是一瞬間掠過白水寒的腦海,卻讓白水寒自嘲起來,他什么時候對這種事情也關心起來,倒不象是一個修道的人了。

如果有了麻煩,自然可以用修道界的方式來解決,白水寒打定主意,于是仰頭靠在座位上閉幕養神起來,對周圍的一切就如古井無波,再也沒有興趣理會。

而藍月一上車就只是死死地盯著司機的后腦勺發呆,不知在琢磨些什么東西,不一會兒,她的嘴角就露出一抹令人玩味的淡淡笑容。

第二十二章小鬼出租(二)

車已經開了一個小時,司機沒有再說一句話,而白水寒和藍月一個閉眼一個睜眼也一句話不說,一個是懶得說話,一個是根本沒空說話。

車窗外面不知什么時候變成了漆黑一團,什么也看不到。

大雨好像停了,外面靜靜的什么聲音都沒有,司機也漸漸覺得有點不對勁,怎么這次的客人和以往那些客人都表現不一樣?

他從后視鏡里一直觀察著他們,發現他們自始至終都保持著剛上車時候的姿勢一動不動,就象兩個從埃及墳墓里爬出來的木乃伊一樣,真是見鬼了!

不過,應該沒有什么問題?

司機在心中惴惴地想,然后還是在預定的地點把車停了下來。

“到了?”

白水寒懶洋洋的打了一個呵欠,看也沒看就打開車門鉆了出去,抬頭只看了一眼便不由輕笑出聲道:“皇冠假日看來不僅僅是便宜而已,應該是免費住宿才對。”

眼前是一片墳場。在現代城市都實行火化并統一在公墓埋葬后,要找象眼前這樣大的一片墳場還真是不太容易,所以現在這個地方至少是在郊區甚至可能是更加偏遠的地方。

雖然是大白天,可這里一點也沒有白天那種明亮的感覺,大約是因為頭頂上永遠不散的一片烏云,以及墳場上空從來也不消散的濃厚霧氣,再加上不時的凄風陣陣,十分陰森可怕,要是普通人一到這里就會被嚇得六魄掉了三魄,三魂丟了兩魂。

藍月也下車到了白水寒身邊,她對這里的鬼氣非常敏感,而且非常喜歡這里陰氣濃重的氛圍,臉上露出一個足以讓男人神魂顛倒的笑容,興奮地道:“真是個好地方!”

正想要下車的司機聽到了藍月的宣言攸地縮回了伸出去的那只腳,這兩個客人太不一般了!

憑借他以前的經驗,客人被帶到這里之后,不是馬上嚇得暈了過去,就是被嚇的腦袋呆呆的,再不就神經錯亂、口吐白沫之類,讓他很容易就驅使手下把他們的三魂六魄給萬完整整地拘走。

而面前這兩個奇怪的人徹底推翻了他過去的經驗,讓他一時猶豫不決,是不是應該更加小心行事。

司機最后還是下了車,不過和白水寒藍月兩個人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嘴里不知喃喃念了些什么,然后就又憐憫又象是有一點顧慮地望著白水寒和藍月,自言自語地道:“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們偏偏坐上了我們的車。”

附近的陰風似乎刮得更加厲害了起來,不過在司機以及白水寒和藍月的眼中那不過是大量陰魂涌過來時而產生的副作用而已。

這種陰魂并不是完整的魂魄,而只是陰間的怨氣執念所集結而成的類似魂魄片斷的東西,也叫做“無主陰魂”。

看著那些飄浮在半空之中,奇形怪狀的兇神惡煞般的饑渴陰魂在自己的操縱之下,瘋狂地朝白水寒和藍月撲了過去,司機的臉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藍月也露出了笑容,她攸地閃電般迎向那些陰魂撲了出去,準確地一手一巴掌拍在了那些陰魂上面,每一次都從她的掌心冒出一小簇黑色的火苗,被她拍到的陰魂吱的一聲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根本就是一場實力不對等的戰斗,藍月真正做的不是戰斗,而只是打掃戰場性質的事情,以她的非人速度,很快戰場就被清掃干凈了。

司機在一邊看得清清楚楚,倒吸了一口冷氣,不直覺后退了幾步才戒備地問道:“你們是妖?”

難怪他會這么問,除了嵐月剛才消滅那些陰魂時顯露出來強烈的妖氣外,他實在看不出這兩個人和普通的人類有什么兩樣。

藍月嬌笑道:“你這個無常鬼不在鬼城好好地為閻王做事,卻附在一堆死肉身上跑到這里當人間的出租司機干什么?”

陰間鬼界里的鬼按照能力大小分為三級:王、官、卒,即閻王、判官、鬼卒。

最高的是閻王,一般也是鬼界一方勢力的首領。

判官里面分為四級,從高到低依次是青判、白判、朱判、玄判。

而鬼卒里面也分為四級,無常鬼是最接近判官實力的鬼卒,可以調用無數陰魂,其次是獸面鬼,然后是五行鬼,最后是普通的小菜鬼,一般的人初死后所化成的鬼都是這個級別。

司機見藍月一口說出了自己的級別,不由大吃一驚,知道這兩人眼光已經如此厲害,道行也必然不弱,心中飛快打著算盤,表面上卻強作鎮靜地道:“我們妖鬼兩界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今天本卒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兩位,還請看在鬼城二閻王的面子上不予計較,若是兩位在此地有什么事情要辦的,本卒還可以些微幫些小忙。”

藍月聽得臉一沉道:“誰告訴你我是妖了?”

她本來就對自己半個妖怪的身份有一絲抗拒之心,盡管前世貓妖的記憶已經改變她了許多,但仍然沒有徹底接受自己的新身份,所以這個無常鬼口口聲聲把她當作妖怪,讓她的心情很不爽,語氣自然也不愉快。

司機則先是一愣,轉而又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道:“是,是,兩位既然化妝前來,肯定是要隱藏身份的了,為了陰陽晶成都這些時日已經來了不少妖界、精怪界、鬼界、魔界還有人界的修煉之士,韜光養晦、伺機而動確實是明智之舉,……”

白水寒打斷了司機的羅嗦:“陰陽晶是什么東西?”

司機被問得一愣,然后懊悔得直想摑自己的耳光,敢情這兩位對陰陽晶一無所知,并不是沖著陰陽晶而來的,自己怎么那么嘴快?但已經說出去的話無法收回,只得支支吾吾地道:“這個、這個……你們是來……”

白水寒不耐煩地哼了一聲,修長的食指輕微一彈,一道翠仙石做成的仙符從乾坤袖飛出,懸在了司機的頭頂中央,他頭上本來環繞不停的兩道冥光一下子凝固了下來,不能動彈。

司機馬上就發現自己好像是被關進了一個無形的牢籠,連一個手指頭都動不得半分,甚至拋棄這個肉身逃走也不行,就是青判大人也不能這么簡單就把自己弄得如此凄慘,這個人太可怕了,一時被嚇得差點屁滾尿流。

第二十二章小鬼出租(三)

司機哭喪著臉哀求道:“啊呀,小的不知道是仙尊,該死該死,請您老人家高抬貴手,放我這小鬼卒一馬,您老要知道什么,小的一定言之有理,啊不,言之無物,啊不是,言無不盡……”

“陰陽晶是什么東西?”白水寒沒有興趣聽他廢話連篇,面無表情地重復了先前的問題。

這一次司機飛快地答道:“陰陽晶是天地道器之一,它能溝通陰陽,作為人鬼兩界之間的直接通道,而且還能轉換陰陽兩性能量,因此也是幫助修煉的寶貝,是天地道器中除了天羅傘外另一件五界都可以使用的異寶。陰陽晶流落人界已經有不少歲月,上一次是被張三豐獲得,之后不知所蹤。但就在上個月成都附近出土了一座古墓,據說就有這個陰陽晶在里面,所以吸引了大量五界的修道者過來,其中比較有名的小的知道有你們妖界的青牛、鬼界的黑水、精怪界里的鐵心和牡丹、魔界的烈焰修羅,人界的自然就更多了。”

這個無常鬼司機一邊說一邊觀察著白水寒的臉色,生怕他一不滿意就把自己咔嚓了,見到白水寒在聽到天羅傘的名字后眉毛挑了一下,連忙討好地補充道:“那個天羅傘也是天地道器之一,主要是用來度劫的寶貝,可以形成很強的結界,連九九天劫都不能損害它分毫。天地道器中其他流落人界的還有天字號道器無字書和破量錐,不過也有說它們其實并不在人界,天字號中剩下的一個乾坤缽是在如來的手中。地字號道器里面朝天笏一直是在玉帝的手中,觀天鏡也一直由太白金仙控制,現在陰陽晶現世,只剩下伏魔煉魂鈴和天羅傘沒有著落了。”

聽到這里,白水寒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隨口問道:“是閻王派你們出來的?”

無常鬼為了活命,還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不敢有一絲猶豫,飛快地答道:“是青判周魁大人下的命令,讓我們這些無常鬼開一家出租車公司,如果看上了資質好的乘客就把他的生魂拘走,交給周青判用來練習萬鬼陣。”

白水寒沒有興趣了,隨手把禁錮司機的仙符召回,順口問了一聲道:“你叫什么?”

無常鬼一呆,不知道他又有什么用意,茫然的回答:“小的叫陰天。”

“好,陰天,”白水寒又是一彈,一片翠仙玉符飛進了陰天的手心,“能吸收多少就看你自己了。”說完就和藍月悠然出了墳場。

走出幾十步,藍月忍不住眨巴著眼睛問道:“表哥,你為什么對那個無常鬼那么好啊?”

“好嗎?”

白水寒略略思索了一下,緊接著露出了仿佛淡漠一切世態的笑容道:“單從信仰上來說,中華最大的兩個教派應該就是佛宗和道門了,從歷史上來說,在中華道門的淵源比佛宗要久遠得多,但是一直以來,雖然道門的一度也曾經呈繁榮之態,但總的趨勢上,卻是佛宗這個外來的和后來的居上,道門逐漸淡薄式微。”

藍月眼睛睜得大大的,不知道白水寒為什么突然講起宗派的歷史,這和他對無常鬼的態度有什么關系嗎?

白水寒沒有理會藍月滿臉的疑惑,緊跟著卻是反問了一句:“你知道造成這種結果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嗎?”

藍月早就聽得一團迷糊,哪里還有心去思考,只能機械地問了一句:“是什么?”

“是因為兩個宗派的追求不同,道路也不同。”

白水寒停住腳步,一雙眼睛注視著遠方的天空,但在藍月看來,他更可能是在注視著另一個世界。

在這個空蕩蕩的地方,白水寒的聲音也顯得空蕩蕩的:“簡單地說,佛宗奉行的是‘普渡眾生’,只有在眾生之中傳播佛理,積聚善功,最后才能得證菩提,成為萬人敬仰的佛。可以說離開了蕓蕓眾生,任何人也修不了佛。”

“那道門呢?”藍月有了一絲興趣,接口問道。

白水寒繼續道:“而道門講究的是‘獨善其身’,關注的永遠都是作為個體的自己,目的是最終能跨越作為凡人的一個層次到達另一個境界,終點卻是要與天地同壽,甚或是超出天地的束縛。如果說佛宗的為人處事都是順應天理而行的話,則道門追求的整個過程都是在逆天行事,所以修道的人才會有那么多天劫臨身。”

藍月還是迷糊不明:“你講的這些好像和我的問題沒什么關系啊?”

白水寒失笑道:“不要太心急,我必須把前因后果都講清楚你才會明白。”

然后又收起笑容道:“正因為一踏上修道之路便是逆天行事,那么修道之人的幾乎所有行為就都會被打上逆天的烙印,為了平衡并減少劫數,修道之人基本都嚴守‘天際不可泄漏’的信條,一言一行都小心謹慎,盡量減少因參與俗是或者因為世俗情感而無意泄漏天機的機會。因此,除非與其本身有不可避免的因緣劫數在內,或者涉及到自身修行之路的大事,否則一個真正的修道之人大多是不去理會俗家小事的。古往今來,真正下凡救世的神仙有多少?許多被世俗之人掛上神仙頭銜的其實大部分都是佛宗的人,像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便是這樣,而真正道門修成仙的人中只有過海的八現在人間留下了許多事跡,但其代價亦是天劫臨頭、道基全毀,不得不再歷紅塵、從頭修煉。”

白水寒的語氣變得有些感慨唏噓的味道:“佛宗可以在普渡眾生中求解脫,而一旦踏上了道途的人則必須學會在鬧市中攬取一方靜地,忍受日復一日的心靈寂寞啊!”

最后這聲感嘆中透露著一絲抓人的傷感,把正專心聽講的藍月也傳染得情緒低落下來,少見的安靜悠然道:“所以即使有人在你面前殺人如麻你也可以視若無睹,但是一只將死的螞蟻你也可能去救它,我是不是也僅是一只螞蟻而已,你們這種人到底是無情還是有情呢?我們這些異類修行反而沒有你們人類這些亂七八糟的顧慮呢!”

白水寒露出一絲難以捉摸的微笑道:“有情亦情,無情亦情,將來你也會是同道之人呢!”

藍月忽然又象是想起什么道:“不對啊?要是真的象你這么說修道之人不管世俗之事,那么為什么有那么多的修道人見到妖鬼精怪界的異類便辣手殺害,還口口聲聲說為民除害?”

白水寒聞言苦笑道:“這又顯示出道門精義中的自私性了,被一些人利用之后,就成為了他們的遮羞布。不管是人類還是異類修行這都是逆天之舉,但人類卻‘聰明’得多,知道‘殺逆補逆’,殺逆天者以抵消逆天的劫數,修道之人不敢公然拿同類開刀,自然只有向異類下手了。一開始還只是向有劣跡危害人間界的部分異類下手,但是事情有了開頭便會按照不同的劇本演繹下去,到后來便演變成所有妖怪皆可殺之類的論調,可惜他們不知道其實這種方法只是飲鴆止渴,已經背離了修道的意義,可是真正清醒的修道之人又有多少呢?。”

藍月正想說什么,一道刺耳的剎車聲插入了他們中間,投眼望去,從那輛眼熟無比的出租車里探出了無常鬼陰天的大頭,他的臉上正掛著一幅惡心諂媚的笑容。

第二十二章小鬼出租(四)

白水寒和藍月幾乎懷著被拐騙的心情上了陰天的出租車,他們實在忍受不了陰天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諂媚笑容在眼前亂晃,而且他們發現自己并不認識回成都市去的路。

然而白水寒剛坐好心里就覺得后悔了,因為陰天的嘴就好像水龍頭,一旦擰開就止不住往外嘩嘩流水。

“仙尊大人,您要去哪兒?成都市小的很熟,可以安全高速地把大人送到想要去的任何地方,這幾天小的還可以免費當您的司機,省得您自己跑腿了,還有那個發現陰陽晶的考古地點,小的可以輕車熟路帶您去轉一轉,要是您想見什么老朋友,不是小的吹牛,他們什么時候在什么地方拉屎我都知道……啊!我知道了,您現在要去找住的地方,不知道大人您喜不喜歡和人類住在一起,象青牛就寧愿睡在草堆里面,哦,小的說錯了,您現在既然打扮成人類,自然要住在人類的旅館里了,說真的,人類還真的是最會享受的物種呢,這一點我是清清楚楚知道的,誰叫我以前也是一個人類,現在又在人類里面生活……呃、好的好的,我們馬上去又便宜又舒服的人類旅館!”

在后視鏡里看到后排座上的白水寒對他帶著寒意的冷冷一瞥后,陰天立即閉上了自己不停運動的嘴,腳下狠狠地一踩油門,出租車就象飛一樣的沖了出去。

不,準確的說,整輛出租確實是飛了出去,然后就這樣飄浮在虛空里,在假想的道路上空穿梭自如。

藍月看著窗外掠過的高樓大廈,還有下面象玩具一樣穿梭的人流及汽車,不禁興奮得上竄下跳,雖然同樣是在天上飛,藍月卻覺得這比坐飛機好玩多了,在飛機上面能夠看到的除了白云還是無聊的白云,讓她渾身都提不起勁來。

忽然藍月眼眸中的綠光變得深幽深幽的,同時舉著雙手大聲宣布道:“我也要弄這么一輛車來玩,陰天,你把它給我好了!”

陰天聞言立即擠出了一個苦瓜臉道:“這個,這個,小姐,這是我們二閻王自己發明的幽靈出租,本來是用作鬼界的交通工具,在人界可以隱身飛行,但是整個鬼界這樣的車不過有六輛而已,這一輛還是我們二閻王為我完成任務方便特別配發給我的,要是損壞了一點點二閻王就會扒了我的皮,把我的魂魄打得永世不能超生。更何況如果不是我們鬼界無常鬼級別以上的是開不動幽靈出租的……”

藍月的興致頓時黯然下來,絞盡腦汁道:“嗯……你就說這輛車被我們搶了,要是你的那個什么二閻王有意見,就讓他來找我表哥。”

以白水寒的修養聽到這句話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什么叫如果有意見去找他,他到底是欠誰的?

藍月根本不管其他人心里怎么想,重新興致勃勃的計劃道:“至于后面一點嘛,干脆和二閻王說一聲讓你來當我的司機好了!”

陰天也忍不住白眼直翻,心中暗自嘟囔,你以為你是誰啊?一只小小的妖怪也敢不把我們二閻王放在眼里,他一根手指頭就能讓你死上好幾次了。

雖然陰天對白水寒很是畏懼,而且從他隨隨便便就丟給自己一件起碼是仙品的道器來看,白水寒的道行只能用高深莫測來形容,所以陰天才打定主意這幾天跟著白水寒,說不定還能夠撈到什么意想不到的好處。

但是對藍月陰天的態度就不一樣了,雖然藍月也能輕松隨意地將那些無主陰魂消滅,但那對普通的鬼界判官來說也并不是一件難事,所以陰天內心認為她比自己僅僅強上那么一點點而已。

陰天哪里知道藍月雖然不過是剛剛覺醒的小妖怪,而且貓妖在妖界中也并不是天賦較高能力較強的,但是身為半人半妖,其獨特的體質有著天然的優勢,而前不久又在海心山學會了王母的彩虹心決,因此現在她的實力雖然比不上有了級數的妖怪,但也絕不是普通妖怪能夠相提并論的。

其實藍月最大的優勢那是所有妖怪都比不上的,那就是她已經找到了一條有效修煉的途徑,假以時日一定會突飛猛進,前途不可限量。

“啊!”藍月突如其來的一聲叫喊把正暗自發泄著對她不滿的陰天嚇得差點出了一身冷汗。

只見藍月手舞足蹈地道:“只要我手里有那個什么能溝通陰陽的寶物陰陽晶,開個幽靈出租還不是小case么?就是開幽靈奔馳那也不是難事,所以我決定了!要把那個什么陰陽晶弄到手!”

陰天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對藍月一幅陰陽晶已經是她的囊中之物的狂妄樣子表示自己的不屑,再說自己還沒有說把幽靈出租送給她啊?

又從后視鏡看到白水寒沒有理會藍月,只是自個兒在閉目養神,不禁心中大是佩服,直感嘆到底是本無常鬼弟一個佩服的人,到底是不一樣啊!想到這里又不禁得意起來,好像那個該佩服的人其實就是他自己。

按照白水寒的要求,陰天把幽靈出租停在了一家叫做“忘情”的小旅館,沒有誰對突然出現了一輛車感到驚奇,就像本來應該存在一樣。

忘情雖然不是星級賓館,卻很是干凈舒適,服務也很不錯,價格適中。白水寒現在已經是富翁級的人物,但他并沒有自己作為一個富翁的自覺,衣食住行仍然和以前一樣,沒有丁點奢侈浪費的作風。

白水寒對房間很滿意,點頭贊賞道:“陰天,看來真的象你所說的對成都了如指掌,連這么好的小地方都能讓你找到。”

陰天聽到白水寒夸獎,差點高興得飄上了天,得意忘形得夸夸其談起來:“那當然,不是我陰天吹牛,別說成都地面這些建筑什么的,就是地下老鼠打了幾個洞我都一清二楚,每年我都要在成都逛個千百遍,別說蒙著眼睛我都能把成都的大街小巷走個遍,就是把我的身體剁下來只剩一雙腳,也能自動地想去哪里就能走到哪里……”

白水寒見剛說他胖她就喘了起來,不由輕微地皺了一下眉頭,把陰天嚇得縮了一下脖子,下面的話全部哽在了喉嚨里,陰天不禁疑惑自己為什么這么膽小,就是在閻王面前他也從來沒有感覺到這么怕得要命,也許是在墳場自己受的打擊太大了,一定是這個原因,陰天在心中安慰自己。

“藍月,你就待在房間里好了,我下去前臺登記。”白水寒招呼了一聲,走出房間,陰天很自然地跟在了后面,就像白水寒的一個小跟班一樣。

“小鶯,東西都拿齊了嗎?”

就在白水寒看中的房間隔壁的門口,站著一位中年女人和兩個年輕的少女,剛才的話就是中年女人對其中一位少女說的。

只見少女答道:“都拿好了,師父,我們鎖好門就可以走了。”

本來盡管她們的氣質和容貌都具有非同凡俗的美麗,也是不會引起白水寒的注意的,但那一聲無意中叫出的師父——這個現代極少還用的稱呼使得白水寒將目光轉向了她們,恰好與抬頭的中年女人打了個照面,不由微微一愕。

而中年女人看到白水寒后似乎也意想不到會在這里遇見他一樣,整個人也愕然呆在了那里。

第二十三章古村異事(一)

中年女人并沒有失神很久,幾乎是馬上就恢復了正常。

她畢竟閱歷豐富,人情世故也比白水寒來的老道,先是朝白水寒身后的陰天瞧了一眼,才做出意外高興的樣子朝白水寒打招呼道:“原來是白先生,這么巧在這里碰見您,您也是來成都旅游的?”

白水寒臉上掛起了少有的親切笑容走了過去道:“秦阿姨,就叫我水寒好了,沒想到我們竟然住在同一家旅館里,近來還好嗎?”

見到她,白水寒就不禁想起來霧靈山的一幕幕,現在他精進的道心已不會有當時一樣的強烈感情波動,但他仍不免感到惋惜。一是惋惜銀狼最后悲慘的命運,二是惋惜修道界的衰落。這些拋棄了道之精義和宗旨,走向了歧途的修道之人對這兩個結果都難辭其咎。

不過其中也又給他留下了良好印象的,就象面前隸屬秦門的秦芳,當時挺身而出護衛母狼及銀日它們四只狼嬰所表現出來的偉大母性情懷讓他很是感動。

秦芳在離開靈霧山后也知道了后來發生的事情,不過她以為白水寒是和白未峰一起脫險的,而白未峰對外也如此宣稱。

秦芳見到白水寒也不禁想起了往事,不過她對白水寒并沒有太深刻的印象,白水寒當時在霧靈山幾乎沒有出手展示自己的道術如何,她只是因為白水寒年紀輕輕就成為鬼門門主而記住了他的相貌。

“那我就叫你水寒了,你三叔也來了嗎?”秦方略一猶豫,便露出了溫和的笑容,象一位慈祥的長輩和白水寒開始了拉家常似的談話。

白水寒知道她問的“三叔”其實是指三長老白未峰,因此自然地搖了搖頭道:“我是暑假出來完的,三叔他還在B市。”

“是這樣,哦,對了,”秦芳給白水寒介紹起身邊的兩位少女來,“她們倆都是我的侄女,一個叫秦小鶯,一個叫秦小燕。”

秦小鶯和秦小燕正好奇地打量著白水寒,見突然介紹她們,有些害羞起來,臉刷的變得通紅,看樣子應該是性格比較內向的女孩子。

她們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都長得嬌俏可愛,白皙的肌膚象水一樣純凈,兩彎清新的新月眉,一雙清澈的大眼中是一對純粹的黑眸,黑水銀一般無比動人。

白水寒卻只是看了她們一眼,老氣橫秋地點了點頭就把目光移開了,不過他心中還是有點驚訝,從她們頭頂的碧綠靈光看,道行竟然不淺。

他想起白未峰好像對他提到過,四大古神秘門派都有其獨特的修行法門。

像軒轅門是與大地之神溝通,元門是以修習元神為主,而從未接觸過的星門則是利用星辰的力量,現在面對的秦門則是對本命玉進行修煉。

至于這個“本名玉”到底是什么,外人并不是太清楚,只知道秦門的人對玉石天生有一種奇異的感應,如果是她們的本名玉,則可輕易達到心神契合不分彼此的程度,又由于秦門的門人弟子全部是女性,所以個個本身就像玉一樣純凈、溫和、圓潤,而又玲瓏剔透,具有非同一般的氣質。

就是已經花信之年的秦芳,祥和的面龐上總是散發著潤澤溫和的氣息,這種氣息使得她具有致命的親和力,尤其易打動年齡不大的少年男女,白水寒很輕易對她產生好感,這也是原因之一。

“表哥,你在和誰說話呀?”藍月聽到他們還沒有離開,于是也沖了出來,見到秦芳等三人不有微微一愣,然后毫不避忌地打量著她們,尤其是對秦小鶯和秦小燕看得格外仔細,這還是她第一次面對面遇見修道界的女性,而且有兩個和她的年紀還差不多。

白水寒并沒有制止藍月看似無禮的舉動,只是淡淡地道:“秦阿姨,這是我的表妹藍月。藍月,那是秦阿姨和她的兩個侄女……”

“我知道我知道,”藍月搶斷了白水寒的話,輕靈地躍到她們面前道,“她們一個叫秦小鶯,一個叫秦小燕是不是?”

雖然是在問秦小鶯和秦小燕二人,藍月卻是大膽地拉住了秦芳的手,兩只眼珠子靈活地骨碌碌轉著,直往秦芳的臉上看,同時她心中有些疑惑,為什么一見面就覺得這個“秦阿姨”很親切呢?就像印象中很久沒有了的那種小時候被母親呵護的感覺?

卻不知秦芳心里更是詫異無比,眼前這個叫“藍月”的小姑娘有著一雙罕見的綠眸,使她看上去既妖冶又不失天真,還有那種人類幾乎不可能擁有的具有天生魅惑力的絕美容貌,使秦芳非常懷疑她是一只小妖或精怪之類。

但是秦芳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藍月身上有絲毫妖氣,反而還有隱隱的仙氣環繞,因此要么藍月是一個下凡的仙女,要么就是一個天賦異稟的人類修道者,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人間界可以輕易碰到的。

有著自己心思打算的秦芳抬起頭來,微笑著對白水寒道:“藍月這小姑娘很招人喜歡,我們正好打算出去逛街玩一玩,讓她和我們一起去怎么樣?”雖然一見面就把人拉走顯得太急切了,而且有點不禮貌,但秦芳也顧不了許多,厚著臉皮說出了口。

白水寒若有所覺地深深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道:“只要她自己愿意就行。”

藍月一方面內心里很喜歡和秦芳相處,也難得身邊有兩個同齡少女相伴,另一方面她也很渴望能盡情地在外面玩一玩,在白水寒身邊雖然也感到快樂,但同時也感到束縛悶得慌,因此聽到可以由自己決定,當即忙不迭點頭。

白水寒早料到會如此,從袖中拿出一張金卡遞給藍月道:“那好,你自己看到什么喜歡的就買下,另外挑點禮物送給秦阿姨和兩個小姐姐,還有不要惹‘麻煩’,知道嗎?”

藍月奪過金卡,不滿地嘟噥道:“知道了,我不會惹‘麻煩’的……”

白水寒點點頭,向秦芳道:“秦阿姨,那藍月就拜托您照顧了,我先走一步。”

藍月等白水寒走遠,才對著他快要消失的背影嘟噥出了剛才沒有說完的話:“‘麻煩’來惹我的話,你可不能怪我?”

第二十三章古村異事(二)

成都市以北不到三十里有一個叫天回鎮的小地方,在天回鎮的西北有一個不起眼的小村莊叫做太平村,自從世界上有了這個村子,千年以來,她就一直默默無聞地佇立在那里,太平村的村民們也一直過著默默無聞的生活,總之,太平村只是中國上百萬的普普通通的小村莊中的一個。

但是自從四個月前,有一個村民在給過世的父親下葬時挖出了一樣什么寶玉之類的東西,并迅速報告了村委會主任,接著過幾天就有一隊考古專家開拔到了這里,太平村就赫然熱鬧了起來。

很快,那塊發現寶玉的地方就被政府劃為了禁地,村民們被嚴禁入內,因此太平村的村民們也不太清楚那些專家們到底在里面搗鼓些什么。

還是兩個被臨時雇用進去幫忙的村民回來透露了消息,說地下原來埋著一個大人物,好像是一個什么王爺之類的大官,和他一起埋在地下的還有許多見都沒見過的寶貝,那可都是無價之寶呢!……

好奇的村民們根據他們倆一頓添油加醋的描繪,開始生出許多想象,謠言也就這樣流傳開了,有的說某月某日,墓地的上方冒出一片紅光,把半邊天都染紅了,有的卻說,某月某日他看見成仙的王爺來給他指點迷津,又有的說他看見里面有這種那種寶物,每件寶物都是什么樣子,如數家珍一樣。還有更多的有事沒事就跑到自家祖先的墳地里一陣亂挖,期望也能挖出什么寶貝來。

然后村子了突然多出了一些神秘人物挨家挨戶收購什么破銅爛鐵之類,而村子里也有一部分人懷里神神秘秘地揣著某樣東西和這些人偷偷摸摸的接頭,說這個是從那兒盜出來的,那個是從自家祖墳里挖出來的,就這樣,倒賣文物的生意一時間在太平村竟開展得紅紅火火。

而上個月最后挖掘出土的寶物中有“陰陽晶”的消息也是通過這些人的口傳出來,并且很快傳遍了人界、鬼界、妖界、精怪界、魔界等下界五界,不管這個消息是真是假,五界的生物許多陸陸續續齊集在了太平村附近一探虛實,小小的太平村看來會有一場空前的熱鬧。

藍月站在位于考古現場之上臨時修砌的一座建筑物前,探頭探腦地試圖往里面張望,一點也不理會在門口站崗的四個警察正警惕地看著她們一行四人。

“那個什么‘陰陽晶’是不是就在里面?不會有人已經先拿走了?”藍月回瞪了一下那幾個警察,大剌剌地問道。

秦芳連忙先把她拉到遠處,才低聲道:“應該是在里面,五界里都有道行高深的修行者證實過了,感覺到里面有不一般的寶物,現在各界互相牽制,誰也不會先動手,再說到底是不是真的‘陰陽晶’還要等農歷六月初一也就是后天的子時一年中陰陽交匯最強的時刻才能確定。”

秦小燕歪著頭不解的問道:“師父,為什么要到那個時候才能確定呀?”

秦芳回答道:“因為那個時候正是一年之中陰陽兩氣轉換之時,‘陰陽晶’對陰陽兩氣的轉換非常敏感,到時會有異象呈現,據傳說,可能會有陰陽二獸發生一場龍虎斗,等它們斗累了,才是最好收取‘陰陽晶’的時刻。”

藍月一心想要‘陰陽晶’好幫自己開幽靈出租,對其它的她并不怎么感興趣,因此不耐地道:“管它是不是,先拿過來再說!”言下就像‘陰陽晶’是她自己家中的東西一樣,想拿就拿、想取就取。

秦芳開始覺得有點頭疼,本來她是特意為了陰陽晶而來,并且把門中修為不俗的小鶯和小燕帶在身邊作為幫手,沒想到碰巧遇上了白水寒。

說實話,秦芳并不認為白水寒有多大的本事,但白水寒鬼門門主的身份卻讓她臨時打起了主意,只要拉攏白水寒,那么自己獲得陰陽晶的機會就多一成,所以精明的她先從藍月下手,把她弄到一起好培養感情。

而秦芳想不到的是藍月卻也是利用她們好離開白水寒的監督去見識一下,順便想想怎么把陰陽晶弄到手,所以便主動提出到考古挖掘現場來,秦芳自然不會拒絕,于是一起來到了這里,一路上藍月和她們很快混熟了,相處得也極為融洽。

不過藍月那種看似初出茅廬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沖動勁讓秦芳時不時地要驚出一身冷汗,之前要不是她拼命阻攔,只怕還沒有見到陰陽晶的影子就要先和妖界魔界的修行者打起來,這么一來,她也不知道把藍月定為聯絡感情的對象到底是對還是錯。

秦小鶯看到師父臉上的無可奈何,月眉輕皺,隨后又舒展開來,對藍月道:“我們出來已經有好幾個小時了?白大哥會不會正在找你?”

藍月一驚道:“哎呀,已經六個小時了,糟了,糟了,我們快回去。”馬上離開她們去找車了。

秦芳見狀不禁和秦小鶯會心一笑,然后看了一眼有點茫然的秦小燕,心道自己這兩個徒弟都很出色,尤其秦小燕對本門法術的理解幾乎超出了自己,但是在待人接物和為人處事等方面卻比秦小鶯差遠了,不過只要她們兩人通力合作,取長補短,那么即使自己的女兒……秦門在她們的手里總有復興的時日。

回到忘情旅館,白水寒似乎也是剛剛從外面回來,見到藍月只是問了她一聲累不累,之后什么都沒說,讓本來心中忐忑不安的藍月稍稍松了一口氣。

等到兩人全身大汗淋漓地相擁在一起時,總覺得哪兒不對勁的藍月開始興奮地喋喋不休,一會兒說秦芳如何如何可親,秦小鶯和秦小燕如何如何可愛,她們三人其實是師徒關系,一會兒又說成都有多么大,商場里有多少好東西,自己買了什么,又給秦芳和秦小鶯秦小燕買了什么等等。

而白水寒只是一直保持著淡淡的笑容在靜靜地傾聽,也不插嘴一句話。

藍月漸漸停止了無休止的嘮叨,側臥在白水寒旁邊仰著一張俏臉怯怯地問道:“表哥,你沒事?”

第二十三章古村異事(三)

白水寒輕捏著藍月飽滿玉峰上紫紅艷麗的突起,調笑著反問道:“你說呢?”

藍月忍不住呻吟起來,忽而嬌媚地翻身騎到白水寒腰上,眼帶桃花道:“我投降……今天我去太平村了。”

白水寒一挑眉道:“為了陰陽晶?”

藍月見已經說出來,索性大方地點頭道:“我想要它!”

白水寒朝自己扔在地上的衣服凌空一抓,當然他并不是想穿衣服,而是從乾坤袖里取出了兩件碧光閃閃的物品,看質地顯然都是由翠仙石雕琢而成。

其中的一件呈梭狀,通體翠綠幽深、流光瀉動,出了周身密布的奇形怪狀的符祿之外,兩面中間還各加刻有一道圓形符祿,所以顯得比其它地方顏色深沉一些,遠遠看去竟和藍月的一雙綠眸比較相像,于是白水寒給它取名“月眼”。

另一件卻是兩頭尖的無柄彎刀模樣,上面同樣刻滿了不同花紋的符祿,每間隔幾秒,刀身上面就有一道詭秘的寒光一閃而逝,給人貴雅清洌、高高在上的感覺,就像一彎高掛于夜空的清冷殘月,所以取名“冷月”。

白水寒首先把“月眼”托在藍月面前道:“它叫‘月眼’,我用整塊翠仙石做的,上面除了主符是雷符外,我還刻了風符在上面增加速度和穿透力,它們加上雷電的威力,除了天地道器外,我想在人界應該已經沒有能和它硬碰硬的道器了,因為它的威力格外大,所以使用的時候要小心。”

“這是給我的?”

藍月先是一喜,對這種能折射光線、晶瑩美麗的物質女孩子都是喜歡的,不過聽到有雷符刻在上面,血統中另一半對雷電懼怕的妖怪天性就暴露了出來,伸出去的手也馬上縮回,轉而渴望地盯著白水寒手上的另一件道器,搖了搖頭道:“我能不能換這一件?”

白水寒早料到她會如此,平靜地道:“它叫‘冷月’,也是用一整塊翠仙石煉制的,上面刻有澤符及兵月兩種神手印,能夠吸收對手的力量進行還擊,給對手巨大的精神壓力,但對掌握者而言卻有鎮定心神的功效,‘冷月’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因為月手印的關系,夜晚的威力要比白天大得多,在月圓之夜威力可達到巔峰。”

藍月幾乎是立刻喜歡上了這把“冷月”彎刀,因為貓妖的力量也有相似的特性,白天只能發揮夜晚力量的不到三分之一,夜晚,才是她們貓妖的天下!

“去!”

白水寒口中一聲輕喝,“冷月”脫手飛出,像一匹發光的碧練在空中成優美的弧形廢除了窗口,留下白紗窗簾一陣輕輕的搖擺,剛來到外面,“冷月”就猛地射向了夜空之上,直到脫離了城市的燈光掩映,才陡然高高地懸停在了那里。

此時西方的天空還掛著一彎極細的殘月,而“冷月”就像存心與它爭輝一樣,正好停立在東方,隱隱散發出來的幽冷光輝似乎在宣告它高高在上、傲然獨立的存在!

毫無預料地,藍月突然也直接竄出了窗子,動作輕靈如煙,借著窗沿處腳尖一點便躍上了七層樓高的屋頂,然后沒有停留地直接往上一跳,貓妖那驚人的彈跳力此時被她發揮得淋漓盡致,竟然攀上了一個極其不可思議的高度,纖細的胳膊順勢往上一伸,便握住了那把“冷月”彎刀!

“該死!她沒有穿衣服!”

白水寒急切地咒罵了一句,在順手把床單扯下來裹在身上飛出房間之前,又用幾乎連自己也聽不見的聲音低喃了一句:“不過,那種握刀的樣子還真是圣潔美麗,看來‘冷月’就是天生為她而存在的。”

藍月正沉浸在一種奇妙的境界中,就好像自己、彎刀、還有頭頂的殘月三者融為了一體,親密無間,共同的心靈是那么的寧靜愜意,卻又好像包含了無邊的蕭瑟殺意!這本來是一對矛盾,卻有偏偏那么融洽地共存于體內,讓藍月有一種奇異的暢快感覺。

正在這時,白水寒突然出現在她面前,讓心無外物的藍月一驚,握刀的手不由微微一顫,“冷月”鋒利的邊緣立即把藍月的手指割出了一道傷口,一粒珍珠般鮮紅的雪滴剎那間滲入了刀身,頓時讓“冷月”綠光大盛,然后猛地熄滅,化作一道暗綠色的芒尾鉆入了藍月的掌心。

幾乎在同時,白水寒一把將藍月裹住,摟著她飛快退回了房間。

第二天成都市的市民便紛紛傳說,昨晚的月亮是綠顏色的,以前只聽說西方曾經出現過紅色的月亮,沒想到我們成都見到了綠色的月亮。

甚至還有幾位天文愛好者紛紛把自己無意中拍到的照片寄給了報社,其中有一幅竟然拍到了藍月手舉彎刀的形象,但幸運的是報社認為其照片有偽造的嫌疑,所以并沒有采用,還告誡了這個天文愛好者一番。

所以昨晚的事情也就沒有在成都掀起什么風雨,議論一陣后便平靜下來,各自又過起了各自的日常生活,讓有點擔心曝光的白水寒放下了心里的石頭。

為了讓藍月早點熟悉身體內“冷月”的情況,與“冷月”建立穩固的心靈聯系,以便使用的時候能夠遂心如意地進行操縱,白水寒親自費心指導藍月一直沒有出房間,等達到收發由心的境界才停下,卻已經快到中午了。

兩人這才穿好衣服出門,正巧和剛從外面回來的秦芳及秦小鶯秦小燕打了個照面,白水寒于是自然而然地打了個招呼道:“秦阿姨、小鶯、小燕。”

還沒說完就發現秦小鶯和秦小燕臉刷地變成通紅,兩只眼睛也直瞧著地上,不敢和白水寒藍月兩人對視,就是秦芳也兩頰飛紅,似笑非笑。

秦芳神色不太自然地問道:“你們終于起床了?”突又覺得這句話問得不妥,連忙轉口道:“我們先進房了,你們出去吃點東西,身體要緊。”然后和秦小鶯秦小燕飛快地進了她們自己的房間,砰地關上了門。

第二十三章古村異事(四)

白水寒心中恍然,只怕是昨晚藍月叫喊的聲音太大了,秦芳她們就住在隔壁,哪有聽不見的道理,自然便能相像出他和藍月正在干什么,今天無意中碰到他們大中午才起床,突兀之下才覺得不好意思。

不過白水寒并不覺得有多么尷尬,他只是擔心昨晚“冷月”的事情被多少有心人注意到了,并不是害怕“冷月”會被覬覦,而是昨晚藍月釋放出了強烈的妖氣,要是讓鬼門長老知道了自己不僅收了一個女鬼徒弟,還有一個女妖在身邊,不知道會是什么反應。

雖然白水寒認為自己并沒有什么錯誤,也并不害怕去面對,但潛意識中還是不希望被他們拿住什么把柄。

他眼前閃過三長老白未峰總是無意中顯露出一層憂慮的臉,不由自主輕嘆了一口氣,隨爾又想到,這次有關陰陽晶的盛會,不知道鬼門會不會派人來參與,而又會派誰來呢?

白水寒帶著藍月離開了忘情,然后走進一家藍月一再要求想嘗嘗什么味道的“麥當勞”,在服務員的推薦下點了兩份套餐,找了一個雙人桌坐了下來。

麥當勞里面人還不少,不過幾乎都是年輕人,有上了年紀的人也是帶著孩子一起來的,現在的年輕一代似乎已完全接受了這種西方快餐,并且把它當作一種時髦。

藍月拿起漢堡包看了看,才試探著咬上一口,生菜、沙拉、奶油、加上帶醬的豬肉味道讓她一下子不適應地吐了出來,連忙掉頭吸了幾大口可樂道:“真難吃!”

白水寒正悠閑地喝著茶,順手遞過去一只一次性手套道:“你還是先吃雞翅。”

藍月拿起那只大大的“超薄手掌”,不解地問道:“怎么還要戴手套?而且為什么只有一只呢?”

白水寒還沒有答話,一聲嘲笑傳了過來:“真是土包子!”

藍月的兩只綠眸兇光一閃,但一接觸到白水寒略帶警告的眼神,立時不情不愿地放松了身體,把面前的雞翅隨手掰了幾下,就全部斷成了好幾截,然后發泄似地把它們一個個扔進了嘴里,轉眼間所有的雞翅都進了她的肚子,桌上只剩一堆啃得光潔溜溜的雞骨頭。

“嘖,果然是土包子,野丫頭一個!”又一個聲音鉆進了耳朵,雖然不是同一個人說話,但白水寒聽出他們肯定是在一起的,此外他們小聲的議論也全都逃不過白水寒的耳朵,就是藍月也聽得清清楚楚。

眼見藍月就要發飆,白水寒先把她安慰了下來,然后轉過頭去冷眼一掃,發現講話的是坐在窗邊的一桌年輕人。

他們是六男兩女,全都在十七八歲左右,男俊女靚,外形十分出色,不過比起白水寒和藍月在氣質方面卻是差了許多。

白水寒的飄逸出塵、藍月的魅艷神秘,已經是蓋過對其本身容貌的注意,即使是長相上比他們出色的人和他們站在一起,也會被白水寒和藍月的光芒所掩蓋,當然這是指他們不刻意掩飾自己的話。

那八個年輕人自白水寒和藍月一進來就注意到了,素來眼高于頂的他們哪里能接受別人比他們出色,尤其兩個人看起來土土的象沒有見過世面,心存嫉妒之下存心出言嘲諷挑釁,再看白水寒和藍月衣著普通,不象是家中大人告誡不能招惹的人物,自然就更加囂張。

這是他們也發現了白水寒掃來的目光,開始還不在意,但是甫一接觸便被里面有若實質的冷森寒意嚇得立刻噤聲不語。

其中長的最為英俊的一個少年似乎不太甘心落在下風,輕佻的眼神一凝,向白水寒狠狠地怒視回去。

白水寒不在意的暗哼一聲,兩道目光利劍一般迎向少年的雙目,英俊少年立時不由自主身體往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瞬間充血變紅的臉上大汗淋漓,胸膛上劇烈起伏,就像突然生了大病一樣。

這是白水寒從那個異能者夏天宇那里學來的一招精神攻擊,還是他手下留情,只想示威警告一下,不然那個少年此時只能趴在地上不能動了。

和少年一起來的人見到他的異狀,不由大驚失色,關心地問道:“圣文,這是怎么了?”

圣文心中暗恨,卻又不想說自己吃了暗虧而在朋友面前失了面子,等呼吸平靜下來之后才道:“沒事,剛才突然有點不舒服,可能是昨晚空調開得太涼了。”

大家見他果然已經恢復,也就放下心來,其中有幾個雖然還是心有疑慮,卻也并不說破,加入了眾人之中,重新有說有笑地鬧騰在一起。

只有少年圣文時刻注意著白水寒和藍月的動靜,見他們只是在專心的吃東西,似乎對周圍的事情一無所覺,不由暗自高興,桌下手掌一翻,指間多了一張黃紙朱砂的符祿,他用食指和中指捏住符尾靈巧地左右迅速一晃,符祿便轉眼起火燃成了灰燼。

然后手腕一提,指著白水寒的方向暗喝一聲“去!”

麥當勞里陡然吹起一陣陰風,雖然轉瞬即逝,其余的少年男女也立即有了察覺。

坐在少年圣文身邊,一個粗眉大眼的高大少年微微一笑道:“圣文,你的鬼把戲還真不少啊,今天又能開開眼界了。”

叫圣文的少年得意地道:“南飛兄,過獎過獎!”

對面一位圓臉少年卻有些擔心地道:“圣文,要是讓大伯知道了……”

他的話卻被兩位少女中個子較高、滿臉傲氣的打斷了:“圣東,你就不要提掃興的事情好不好,再說大爺爺對圣文那么寵愛,大伯能說什么嗎?”

那個叫南飛的少年一臉欽慕地看著少女,附和道:“是啊是啊,圣雅說得一點也不錯,我們等著看戲就行。”

南飛的另一邊是一個略為瘦小的少年,偷偷扯了扯南飛的袖子,低聲道:“南飛,你不要在里面瞎摻和。”

南飛卻不耐煩地一甩他道:“南明,你少管我!”

“奇怪了,怎么到現在也沒有動靜,圣文的道術應該不會出錯的呀?”一個臉上總是掛著笑容的少年疑惑地問道。

圣雅瞪了他一眼道:“廢話,你以為別人都象你圣西一樣,都學了十幾年的道術,還老是錯誤百出?”

雖然教訓了圣西一頓,卻也看向圣文,同時瞟了一眼白水寒和藍月,問道:“圣文,是不是他們呀?”

圣文自己也滿是疑惑地望向白水寒那邊,卻不料一個振聾發聵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哼!居然不理一再的警告,在公共場所隨便用‘鬼打’害人性命,鬼門的長輩就是這樣教你們的嗎?現在罰你三日之內不能使用道術,如果能夠安分守己,三日之后禁制自解,若強行使用,必遭苦楚!”

第二十四章道界兩門(一)

圣文不是傻瓜,見對方能一口道出自己的出身來歷和使用的道術名稱,就知道事情不妙,忙暗中一試,果然所有的道術都不能施展了,即使是長輩們贈送的各種符祿在自己手中也成了一紙廢物。

圣文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冷汗一層一層地滲了出來,無意識地喃喃道:“不好了!”

“圣文,你說什么不好了?”圣雅還沒有意識到有什么不對,聽到圣文的自語奇怪地問道。

圣文的汗珠還在往下滴落,有氣無力地道:“剛才我們應該是遇到護法長老那一系的人了,也許是他們的晚輩。”

“護法長老?”圣東愕然道,“他們不是很久都沒有回門內了嗎?連還在不在人世都不知道,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而且是在一家麥當勞?圣文,剛才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圣文見狀知道再也瞞不下去,只得把剛才的經過說了一遍,最后道:“我們鬼門的護法長老除了在門戶為難的時候行使守護職責外,還另有一套秘法用來懲治犯了門規的弟子,即使你的修為再高落到他們手里也沒有轍。”

最后一句他還不忘聲明一下并不是自己太弱才會輸到別人手里,而是另有原因的,以免被這些伙伴瞧不起。

“圣文,你試過沒有,是不是真的不能使用道術了?”白圣雅仍然有些狐疑地問道,言下之意是不要被人嚇唬住了。

圣文臉一沉道:“你哥我是被人嚇大的么?我只挑了一些不必動用本身靈力的道術試驗,就覺得……”圣文住了嘴,他可不想把自己的慘狀給別人知道,咳了兩聲作為掩飾,才接著道:“如果不是及時中止,只怕就……不行,我要趕緊回去叫爸他們想想辦法。”

白圣西笑道:“何必麻煩四叔他們,一定是剛才那對男女干的,我們‘請’他們來替圣文解除禁制就行了。”

轉頭一看,卻不由失聲道:“咦,他們人呢?”

本來坐著白水寒和藍月的地方現在空空如也,哪里還有他們的人影?

白圣文臉色更加陰沉,當機立斷道:“圣東、圣西、圣奇、還有圣雅,我們趕緊回去,南飛,我們就不能繼續陪你們玩了,有事找就打我的手機。”

南飛含笑道:“沒關系,代我們向各位長輩們問好,要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圣文不在意地揮了揮手道:“我們鬼門大概還沒有自己不能處理的事情。”便帶著其余四人離開了麥當勞。

剩下的那一位女孩開口道:“今天圣文好像吃了不小的虧,恐怕不會善罷甘休,如果那兩個人真的是他們門內的人,只怕鬼門就要有一陣熱鬧了。”

這個女孩不如那個圣雅高挑艷麗,卻自有一股寧靜之美,堅毅修長的眉毛下嵌著一雙寶石般的黑眸,閃耀流轉之間顯露出隱隱的鋒芒和超越同齡人的智慧。

“南藥,你不會是在擔心圣文?”南飛嘿嘿笑道,笑聲中別有意味。

南藥平靜地問道:“看你的樣子,好像一點兒也不擔心你的好朋友?”

南飛發出兩聲冷笑道:“他們鬼門的事情哪輪到我們劍門去關心?就算我們真有這個心思,只怕人家還以為我們別有所圖,看上他們姓白的什么寶貝了。”

南明聞言皺眉道:“南飛,為人要厚道一點,不要這么刻薄。”

南飛冷哼一聲道:“我難道說錯了嗎?看他們幾個眼睛都長到天上去了,如果不是我們劍門還有一點實力,只怕連和我們坐在一起都不屑,你看著,總有一天我徐南飛要把他們,包括那個圣雅……”

后面的話他沒有說下去,只是冷笑連連,南明和南藥心里不禁泛起了一陣寒意。

三個人本來游覽成都的計劃也沒有進行下去,直接回到了他們下榻的西郊飯店。

劍門一共包了十個房間,徐南飛等三人進了里面的唯一一間單人套房,一位頭發花白、精神矍鑠的老人正在上網,如果白水寒在這里,必定能夠一眼認出他來——劍門的三劍長老徐遺。

“爺爺!”徐南飛首先上前叫了一聲,原來他是徐遺的孫子。

南明和南藥也各自行禮:“三長老。”

徐遺眼中精光一閃:“你們不是和白家那幾個小子在一起嗎?怎么這么早回來了?”

“爺爺,”徐南飛掩飾不住心中的得意,飛快地道,“我們劍門的機會來了!”隨即便迫不及待地把在麥當勞發生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徐遺聽完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什么護法長老,真是笑死我老頭子了!”

這一笑把徐南飛和南明笑得面面相覷,疑惑不解,只有南藥柳眉微微一動,問道:“三長老,您知道那個動手的人是誰?”

徐遺看向她,滿意地點點頭道:“歸二哥生了個糊涂兒子,卻有了你這個冰雪聰明的孫女,也算是能含笑九泉了,可惜你是個女兒身,不然……”

劍門由三大姓組成,徐遺的大師兄姓楊,其子楊志平是現任的劍門門主,一生未娶專心修道,連徐遺都不得不承認在志字輩弟子中無人能及。

南明是楊志平收養的孤兒,取名楊南明,因為入門最早,也是南字輩里的大師兄,性格平和穩重,對自負張狂的徐南飛一直比較忍讓。

徐遺的二師兄姓歸,有一子歸志星,比較貪杯好酒,說話做事都帶點醉氣,糊里糊涂的,卻偏偏生了歸南藥這個精明認真的女兒。

“爺爺,那個人到底是誰?”徐南飛不滿自己的爺爺夸贊別人,忍不住打斷他追問原來的問題。

徐遺拈了拈胡須道:“從你們的描述來看,你們幾個十有是遇到了鬼門的新門主了。”

第二十四章道界兩門(二)

“鬼門門主?”徐南飛有點不明白,問道,“鬼門門主不是圣文的大爺爺嗎?”

徐遺冷笑道:“鬼門已經十八年沒有門主了,他是什么門主?只不過是作為大長老代理門主職責而已,現在新門主回來,他這個代理門主如果霸著位子不想放手,我們倒可以為了修道界正義助那個年輕的新門主一臂之力!”

歸南藥眼一亮,道:“難道是他?他就是鬼門新任門主?”

楊南明思索道:“南藥,你不會是指那一男一女?那個男的和我們年紀差不多,雖然三長老說鬼門新門主是年輕人,但也不至于這么年輕?而且整治圣文的人道行應該比我們高上好幾倍,那個人怎么可能是?”

徐遺見徐南飛雖然不說話,卻也是滿臉的不服氣,不由喝道:“井底之蛙!”

楊南明三人立刻嚇得低頭不敢說話,徐遺這才些微放緩了口氣道:“修道界隱士奇人多如牛毛,什么都有可能!還記不記得上次我去霧靈山,當時鬼門的三長老就把鬼門新門主介紹給我們一行同道,這個新門主叫白水寒,不過十八歲,是鬼門前任門主的兒子,雖然從外表看不出什么不尋常的地方,霧靈山一戰他也沒有顯示自己的道行如何,不過你們幾個是萬萬比不上他的!”

楊南明和歸南藥見徐遺動了氣,都恭恭敬敬地垂手站在一邊受教,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只有徐南飛鼻子朝上哼了一聲,顯然根本沒有把徐遺的這番苦口婆心聽進去。

徐遺無奈地搖搖頭道:“好了,這幾天你們多和圣文那幾個小子保持聯系,鬼門那邊一有什么動靜就立即來報告,還有那個白水寒,你們下次看見一定不要得罪他,最好能拉上關系,知道嗎?”

“知道了。”徐南飛、楊南明、歸南藥齊齊點頭退了出去。

徐遺把目光重新投到電腦屏幕上,上面是隨時更新變化的股票證券數據,他心中不斷盤算著:“對劍門來說,鬼門越亂越好,也許是盛極必衰,鬼門獨霸道界那么多年,出了圣文那些不成器的小子,也是該鬼門往后站站,劍門出頭的日子了,要是再把陰陽晶弄到手,修道界還有誰不敢唯我們馬首是瞻?可惜了上次那顆銀狼內丹……對了,我是應該把手中鬼門的股票拋掉呢,還是應該再吃進一些?……”

鬼門這次卻是把大本營扎在了白水寒兩次都失之交臂的皇冠假日酒店,除了圣文等一干嫡系弟子外,只帶了四名外圍弟子作跑腿之用,帶隊的則是白圣文的父親白正敏,以及白正敏的胞兄,正字輩大師兄白正英,還有二師兄白正平。

聽到白圣文的控訴之后,心疼兒子的白正敏立即怒火沖天道:“什么?知道你是鬼門弟子還下重手,簡直不把你爺爺放在眼里了,走!帶我去把他找出來,讓我廢了他的道行!”

白正英連忙攔住他道:“四弟,你別沖動,還是先看看能不能把文兒身上的禁制解開,再說人家也不一定知道文兒是爹最疼愛的孫子是?而且他們也不知道是誰干的,你去哪里找人?”

“嗯,”白正敏冷靜下來,不過他只是關心兒子,對后兩句話根本沒有放在心上,讓白圣文來到面前道:“文兒,全身放松,讓我給你看一看。”

白正敏一只手搭在了圣文的肩膀上面,渾厚的靈力從掌心涌入了圣文的身體。

白圣文卻立即汗出如雨,抱頭大叫道:“爸!快住手!我受不了了!快住手!”

白正敏嚇得馬上把手撤了回來,擔憂地道:“文兒,你怎么樣了?”

白圣文移到沙發上坐下,邊大口喘氣邊道:“爸,不行,就象有好多螞蟻小蟲在我腦子里鉆來鉆去,根本不是人能受得了的!”

“看來真的是護法的人下的禁制?”白正敏鐵青著臉道。如果真的是護法長老的人下手,這種禁制就不是隨隨便便能解開的,說不定要請爹他們親自出馬,或者就讓文兒先忍忍這三天好了。

白生雅看到白圣文的慘狀,心中有些不忍,問道:“爸,圣文身上的禁制真的只有護法長老他們才會嗎?”

白正敏瞪了她一眼道:“你哥的道行法術在年輕一輩已是個中翹楚、無人能及,能夠無聲無息給他下禁制的除了他們還能有誰?而且這確實是鬼門的獨家秘法,除了我們鬼門的人還沒有外人誰會。”

白正平沉吟道:“文兒他們不過議論了別人兩句,怎么會招來護法長老下如此重手?是想給我們來個下馬威,還是那對青年男女和他有什么關系?”

白圣東、白圣西、白圣奇三個人不安地偷偷對看了一眼,原來白圣文并沒有把在麥當勞使用“鬼打”的事情說出來,而他們幾個又不敢多嘴而得罪白圣文和白圣雅兄妹,但另一方面又怕將來讓白正英等知道真相后對他們門規處置,所以心中猶豫不定到底要不要說出真相。

就在這時,白圣文似乎若有所覺地朝他們看了過來,三個人看得清清楚楚他眼中的威脅,不由打了個激伶,僅剩的一點勇氣也消失了,再也不敢開口。

而白正敏這邊已經作了決定:“先找到那對男女!我們的臉面可不能就這么丟了,你們誰知道他們叫什么名字,必要時用搜魂也要把他們找出來!”

白圣文他們搖了搖頭,在麥當勞里面雙方根本沒有交談過,怎么會知道對方叫什么名字?

只有白圣雅得意一笑道:“不知道名字有什么要緊,他們吃東西的時候我偷偷在他們身上下了專門用來跟蹤的‘定位符’,他們是怎么也逃不過我們的手掌心的!”

白圣文大喜道:“圣雅你怎么不早說,爸,我們馬上去找人,我可不愿意老背個禁制在身上,而且奪取陰陽晶的日子就在明天,我不能使用道術那怎么行!”

“走!”白正敏是風風火火的性子,立即帶著一干小輩出去了。

白正平想要阻止他們,卻被白正英一把拉住,搖頭道:“不必追他們,一會兒就會回來的。”

第二十四章道界兩門(三)

白正平愕然道:“四弟他的性子不會這么快回心轉意?”

白正英神色平靜無波道:“你想想,對方既然能無聲無息地給文兒下了禁制,還能對雅兒那丫頭不成氣候的‘定位符’一無所覺嗎?他們碰了壁,找不到人自然就會回來。”

這時突然從窗外飛進來一點磷火,也就是俗稱的鬼火,飄飄蕩蕩來到了白正英面前。

白正英好像一點也不驚訝,扣指朝磷火一彈,突然煙霧齊放,一圈光暈散了開來,在光暈中間出現了白未峰的身影。

白正英和白正平立即行禮道:“三長老!”這是鬼門的傳訊方法,雖然年輕人現在都喜歡用手機之內,但是這些老輩人還是愿意用這種比較耗費法力的方式。

光暈里的白未峰還似乎可以看到這邊的情景一般,竟然向他們點了點頭道:“是正英和正平啊,你們已經到成都了,陰陽晶的事情不要勉強,大長老就是不明白萬事順其自然的道理。好了,閑話不說了,我是來告訴你們一聲,門主正在做修行之旅,聽到陰陽晶的消息后也很可能往成都來,在明年正式承認身份之前,我知道你們有些人會覺得身份尷尬,所以如果門主真的到了這里,你們最好是避開。這次我把門主的‘鬼照’弄來了,你們認識認識,我走了。”

白未峰的影像啪的一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白水寒的身影,那是他在學校湖邊漫步的情景,身著雪白寬松的衣褲,是那么的飄逸和淡漠,獨特得一眼便讓人難以忘記。

白正英不禁心中感嘆,難怪三長老已經是心服口服地提前承認他是門主,修道中人依據修為的深淺其氣質也會發生變化,沖這一點文兒幾個就差得遠了。

而這時如果白圣文等在場的話,一定能夠馬上認出白水寒就是在麥當勞被他們嘲笑的人,那么以后也許不會連續發生那么多事情,導致了鬼門接踵而來的許多變故。

當然此時的白圣文等人還在大街上繞,卻始終沒有找到白水寒和藍月。

在繞了第三圈后,白正敏火氣稍降,他畢竟不是年輕小輩一流,頭腦此時清醒了許多,沉聲道:“不用再找了,一定是對方已經識破了雅兒的‘定位符’,存心逗我們在這里繞。”

白圣文陰沉著臉道:“爸,你是說我們被耍了一道?”

白正敏深吸一口氣道:“其實應該早就想到,對方不可能對雅兒不成氣候的‘定位符’一無所覺的,我們先回去再說。”

白圣文今天一再受挫,而積郁在胸的怒火無處發泄,不由劈頭朝白圣雅搶白了一句:“都是你,自作聰明,逞什么能?害得我們都丟臉!”然后頭也不回氣沖沖地走了。

白圣雅受了這突如其來的責難,一時被噎得就要掉下眼淚,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會兒對哥哥反感討厭,一會兒又覺得白水寒和藍月是害得她被哥哥責罵的罪魁禍首,于是終于把滿腔憎恨都遷怒于他們身上。

第二天,就是陰陽晶出世的日子。

早上還不到六點,陰天就開著幽靈出租等在了忘情旅館的門口,本來藍月對打擾了她的睡眠極不高興,但一見可以乘坐幽靈出租,馬上就提起了精神。

白水寒本來就沒有什么計劃,陰天的拍馬磨人的功夫讓白水寒倒是感到有些趣味,而且在陌生的城市有一個熟悉當地的人在身邊,要辦什么事情都會方便許多,所以也就無所謂地任由陰天去安排。

不過白水寒絕對沒有想到陰天會首先帶他們到了一家酒。

陰風酒從外表看絕對與其他酒沒有什么不同,不過它的營業時間是從早上六點到晚上六點,這種白天開業的酒,不禁令人懷疑會不會有客人來。

再一次讓白水寒吃驚的是酒里確實一個客“人”也沒有。

由興奮的陰天帶路,頂著嘈雜刺耳的音樂,閃爍迷離的燈光,和此起彼伏的歡呼口哨,穿過正瘋狂扭動著自己的臀部的各種鬼物,白水寒和藍月終于擠到了臺前面。

“來三杯威士忌!”

陰風把霸占在臺前的三個小鬼趕走后,就和白水寒、藍月坐在了轉椅上,順便朝酒保要了三杯酒。

這顯然是一個全部是鬼的酒,連賣酒的酒保也是一只鬼,按照藍月的說法,他起碼是一只判官級別以上的鬼物,雖然“鬼”生前的生命形態可能各不相同,但到了鬼界之后幾乎都以人的基本形態出現,所以酒里看起來并沒有許多讓人害怕惡心的奇怪東東。

藍月端起好看的高腳杯,看著里面金白色的液體在霓虹燈的閃爍下變幻著顏色,不禁好奇地湊到嘴邊抿了一小口,卻又立即把舌頭伸出來扇了兩扇道:“好難喝呀!”

“那給我喝好了!”陰天笑嘻嘻地奪過她手中的威士忌一飲而盡,再看他自己那杯,竟然也已經是一滴不剩。

陰天卻像是還意猶未盡,兩眼又直直地盯著白水寒面前的那杯酒,喉嚨咕咚咕咚直響,當他看到白水寒根本就沒有注意他而自顧自品嘗時,臉上露處極度失望的神色。

酒一入口,白水寒就覺得像是被什么極辛辣的東西嗆了一下,但他沒有馬上入喉,而是用舌頭在嘴里稍稍攪動,立即一種帶著酸苦滋味的清香在整個口腔蔓延了開來,隨后就變成了一簇火苗帶著溫熱滾動到了喉嚨深處,然后一路熨燙舒服地掉落到腹部,毫無預警地突然爆炸開來形成了熊熊燃燒的高溫烈焰,烤得身體里的所有血液也跟著一起在燃燒沸騰一樣。

白水寒皺起了眉頭,他不太喜歡這種感覺,這簡直是在燃燒預支的生命!

第二十四章道界兩門(四)

但他并沒有擔心多久,因為這個時候體內的靈力悄然而動,把剛剛到達小腹的酒精包裹起來開始在白水寒體內運行,而運行的路線就和他平時修煉差不多,而在這個過程中,靈力不斷把酒精通過皮膚表面的毛孔排了出去。

等到運行完一圈,酒精就被全部送出了體外。這個過程并不是白水寒有意為之的過程,而是體內靈力自動反應的結果,也就是說他們這種人基本上是沒有喝醉的可能的,除非是體內的靈力全部被封住。

這種對異物或者有害物質入侵的靈力自動反應方式,可以使得任何病毒、細菌不可能對他的身體造成任何傷害,除非大量而且厲害的有害物質一齊涌入超過了本身靈力的處理能力。這也是修行的人為何可以克服生老病死里面的“病”的秘密。

白水寒突然想到,靈力的這種功能倒和人體內的白細胞非常相像,能不能把這兩者結合起來?

白細胞靈力?

一個是科學的微觀世界,一個是神秘的抽象世界,如果這兩者能夠結合在一起,那么會產生一種新的什么東西?

是帶有靈力的白細胞?還是可以變成白細胞的靈力?或者是一種干脆兩者皆不象的物質?

白水寒完全徜徉在自己的主觀世界里,渾然忘了身外的一切,對未知的探索之心讓他想到就做,為了能隨時并全程掌握變化的一切情況,他把六識也附在了靈力之上,跟隨靈力開始了體內的探索旅程。

他這還是第一次觀察自己體內的微觀世界,靈力流就好像一條發光的隧道,而他正坐在這條隧道里,隧道的外面是清晰可見的肌肉纖維、大小不一的血管,透過薄薄的血管壁還可以看到里面流動的血液,當穿過那些肌肉時,還可以看到白花花的骨頭,讓他涌起一種荒謬的感覺。

但是他根本就看不到更微觀狀態的細胞,更不要說從無數的細胞中找尋什么白細胞了。

白水寒茫然地搖搖頭,附在靈力上面的六識似乎也一樣搖了搖頭,驀然心頭一亮,白細胞雖然并不是自己要它出現便出現,但是靈力卻能夠隨著自己意志的變化而變化,附上六識的靈力就像另一個意識中的自己,既然現在不能用顯微鏡把細胞放大到可以看見的程度,那么用意識把自己變成和細胞一樣小不是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嗎?

這一動念間,白水寒就覺眼前一花,先前所觀察到的一切都不復存在,周圍全變成了一個連一個緊密排列的多色異形空間。

這些不同顏色不同形狀的空間對白水寒這位生物科學系的學生來說太熟悉了,那就是細胞,構成生命的最小基本單位。

能這樣直接觀察到就好辦了,白水寒很快就從這一堆各色細胞中找到了自己需要的白細胞,他馬上做出反應,意識立刻脫離靈力往其中一只白細胞的內部鉆去。

一個細胞的結構大體上分為細胞壁、細胞質、細胞核三個部分,其中當然以細胞質的范圍最為廣大,白水寒的意識現在就是在成分復雜的細胞之中,在他的周圍穿梭著各種各樣的物質,有顆粒狀的,有長條形的,還有螺旋狀的,有些更像蠕蟲一樣往前拱動。

在比較靠近細胞壁的地方,有一個無色蛋黃一樣的東西,那就是細胞核了。

平時白水寒都是通過顯微鏡觀察細胞,這次卻是以這種奇異的方式接觸到細胞內部,讓他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好像一直在做夢一樣,只能望著周圍奇奇怪怪的東西發呆。即使想辦法進入到了這里,他同樣不知道該從哪里下手。

在發呆了幾分鐘之后,白水寒想到了一個笨辦法,既然是想要把白細胞和靈力兩者結合起來,那么首要就是把兩樣東西放在一起!

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白水寒就感覺到本來還安安分分的靈力突然一齊歡呼著涌入了所有的白細胞中。

不過,白水寒馬上就發現,靈力的這個進入過程并不是暢通無阻的,有些白細胞基本上是淋巴細胞,靈力很輕易就進去了。但有些白細胞如粒細胞和有明顯吞噬功能的單核細胞一接觸到靈力馬上便轉換了形狀,就好像突然張開了一張大嘴,試著要吞掉眼前的靈力,這些靈力本能的感到了受攻擊的危險,立即也展開了它的本領,同樣化成了一張大嘴的樣子,反向著這些白細胞吞噬過去。

由于這種互相吞噬的動作,使得白細胞和靈力就像一條拉鏈的齒輪一樣互相咬和在了一起,由于細胞之間是有連接部分的,所以經過和靈力的互相咬和之后,最后他們看起來竟然像一條長長的鏈條鎖在一起。

緊接著這條鎖鏈開始變化了,他們好像在拼命地互相擠壓,那種力道把互相咬和的地方一點一點碾成了粉碎,直到達到一個平衡時這種擠壓才停止,然后居然形成了一個管道狀的東西,外面是靈力和白細胞組成的管壁,而里面是兩者的融合物!

而里面的這種融合物竟能夠像血液一樣在里面自由流動,而且泛著淡淡的紅色,如果不仔細看,還以為是身體里多出來的一條血管。

當這條“血管”碰到白細胞或者靈力時,竟然就地開出了一條口子,就像蛇口吞食一樣把它們“捕捉”到了“血管”里面,然后被捕捉到里面的白細胞或者靈力便崩的一聲爆開,變成了和里面的融合物一樣的東西。

而隨著這種捕捉的進行,組成“血管”壁地白細胞和靈力就像單獨的一個細胞一樣瘋狂分裂成長,這條“血管”也在飛速的加長,大家都知道白細胞是在血液里生存的,于是在所有的真正血管里面,無論是粗大的動脈、靜脈,還是毛細血管,同時多出了一條這樣奇怪的“血管”。

當這條“血管”的生長到達了血液的源頭——心臟的時候,奇妙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血管”不僅僅吞食白細胞了,連血液中的其他細胞——紅細胞、血小板之類都被融合進了新的“血液”,就是作為無機物的水分都沒有放過。

接著這個新生的“血液”大軍開始侵吞原來血液的地盤,很快就替代了心臟里面所有的血液。

當真正血管里提供的血液斷流之后,所有的血管開始產生連鎖反應的萎縮塌陷,而同時獲得了大量新鮮成分的新“血管”開始急劇的膨脹,而兩種不對等力量沖突的結果就是,白水寒體內真正的血管全部爆裂成了碎片,同時這些碎片竟然又被新生的“血管”壁迅速吸收組合,成為了它們的一個部分。

也就是說,這些新生的“血管”完全取代了原來所有的血管!

白水寒驚訝之中有著一絲惶恐,自己身體里面沒有了血液會有什么后果?

雖然到現在為止自己并沒有感到有任何不適,甚至感到精力更加旺盛,但是誰又知道這是不是一種回光返照?

他神念一動,六識又進入了這種新產生的“血液”當中,立即驚訝的發現這種新“血液”并沒有拋棄原來血液的所有功能,反而在功能的執行方式上有了巨大的改進。

原來的血液的主要功能是輸送,通過動脈輸送營養,通過靜脈回收一些身體里的廢物,而現在這就在新的“血液”流經的同時就完成了轉換,它提供的“營養”就是靈力本身,而所有的雜質都是直接通過體表排放出去的!

也就是說它根本放棄了從食物中取得營養、從空氣中獲得氧的做法,直接用靈力來維持整個身體的運作,換一句話來說,只要白水寒體內的靈力沒有衰竭,他就可以永遠不吃不喝卻仍然活得好好的!

白水寒的腦中突然冒出了一個詞——辟谷!天界的仙人都已經達到了辟谷階段可以不吃不喝,那么自己現在是不是也到到了仙人的階段?白水寒馬上否定了自己的這個結論,單單從六丁神將來看,自己就根本不能和他相比。

那么自己的這種情況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后它的方向如何?還有沒有別的變數?還有自己體內經脈里剩下的靈力,還有軒轅的那一部分大地之神的靈能,將如何與這種怪異的新力量共處,會不會產生什么沖突,甚至發生預料不到的變故?

白水寒被這些問題搞得頭都大了,還好本來豁達的他并沒有煩多久,既然現在搞不懂,那就以后再,神念一閃,六識重新回歸了識海,回到了現實世界當中。

白水寒就像美美地睡了一覺,大夢才醒,雖然夢中的過程看似十分漫長,但是及時加載的“神手印”控制的時間流動速度成倍延緩了,在藍月和陰天的感覺里也就不過是一剎那的失神而已,完全不知道在這一瞬間,白水寒的身體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陰天又點了兩杯威士忌,這一次藍月沒有讓陰天奪去自己的一杯,而是試著小心的一口一口的品嘗,慢慢覺得并不是那么難喝,也就不知不覺間灌下了大半杯,臉頰上迅速浮起了美麗的紅暈,配上那雙清澈晶亮誘人深陷的綠眸,足以讓所有的男人為之瘋狂。

就是白水寒也不得不承認,藍月完全不應該出現在人間,而她是自己的女人,竟然也讓他有了一點自豪的感覺。

正面對著的酒保更不用說了,雖然他是一個鬼,卻也是一個“男”鬼,不由自主為藍月的妖異容顏失神呆住,連整瓶珍貴的XO全部倒在了杯子外面都不知道。

而陰天竟然利用這個機會把頭整個伸了過去,仰面躺在了瓶口下方,倒出來的酒自然全流進了他的那張開得像無底洞的嘴里。

他的這一近似無賴的舉動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醒過神來的酒保順手操起手中的酒瓶砸在陰天的腦袋上,而另一間接后果就是讓白水寒知道了他不僅是一個膽小鬼、羅嗦鬼、馬屁鬼,還是一個名副其實的酒鬼!

后來有陰天在身邊的時候,白水寒絕對不讓他沾上一滴酒,當然如果要讓陰天去干什么他絕對不愿意去干的事情,甚至是把他自己本人出賣的話,也只要弄到一瓶XO就夠了。

“是你們三個剛才欺負我的小弟?”

一個不大的聲音將酒里所有的嘈雜熱鬧都壓了下來,周圍立即變得靜悄悄的,而所有鬼的目光都凝聚在了白水寒三個的身后。

酒保皺了皺眉頭,看向陰天道:“陰天,你知道陰風酒的規矩,你帶來的兩位客人好像不是我們這一界的,你自己看著辦。”

藍月看酒保說得這么神秘,好奇地問道:“陰天,他說的是什么規矩呀?”

陰天聞言縮了縮腦袋,偷偷看了一眼仍在悠閑品酒目不斜視的白水寒,這才解釋道:“這個酒的規矩嘛,要從陰風酒的歷史講起,其實陰風酒的歷史算起來有六百六十六年了,最初當然不叫陰風酒,而是叫陰風酒館,是當時鬼界赫赫有名的三巨頭創建的,后來他們都成了閻王級的高手,并在五百年前飛升為鬼仙。這酒的規矩就是他們留下的,雖然為什么留下這個規矩的原因不知道,但是一直就這么被遵守著,所以我們一樣也要遵守,這個規矩就是酒的客人受到挑戰的時候可以尋求酒的庇護,但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陰天羅羅嗦嗦到這里,露出無奈的表情可憐兮兮地道:“剛才那三個小鬼沒想到是無良白判的手下,我今天是踢到鐵板了,所以桑洛朱判大人才會向我發話,但你們兩個并不隸屬我們鬼界,對于情況不是很清楚,所以要我向你們說明白,雖然酒的實力可以完全信任……”

白水寒順口接道:“但是所要求的代價也不是輕易能夠承受的對不對?”

他雖然是對陰天說話,卻在暗中估量著面前這位酒保,也就是桑洛朱判的實力,按照他們青、白、朱、玄的級別順序,桑洛應該比身后那位來勢驚人的無良白判差了一個級別,如果再來一個青判什么的差距就更大了,陰天憑什么說酒的實力完全可以信任呢?

那么只有一個結論,就是酒還有隱藏的龐大實力。

“既然這樣,他們不就是要這三張位子而已嘛,還給他們不就是了。”白水寒好像什么都無所謂似的站起來走到了一邊,讓所有人都意外不已,全部愕然看向了他。

而陰天更是垮著一張臉,因為對于強者為尊的鬼界來說,這樣的舉動是最讓人瞧不起的,面對著眾鬼嘲笑的眼神和鄙視的噓聲,他差點想立即找個地風鉆進去。

“嘿嘿嘿……算你們識相!”無良白判長著一個尖尖的腦袋,只在耳朵上邊的一圈才長著發黃的頭發,臉長脖子短,作著典型的地主式打扮,見到白水寒避讓的舉動,得意地發出了難聽的笑聲。

他身后站著的正是才被陰天轟走的三個小鬼,見到自己的主子占了上風,立即發出一陣鬼叫向臺這邊撲了過去。

幾乎是在同時,三個小鬼以更快的速度沿著原來的路線飛退了回去,正好砸在了笑容都來不及收回的無良白判的身上!

藍月裝模作樣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道:“表哥說讓,我可沒說讓,要打架,我奉陪!”

第二十五章冷月初威(一)

陰天幾乎要舉雙手雙腳慶祝,有藍月出手,白水寒必定不能不管,最后他不僅能省掉很有可能要向陰風酒支付的一筆代價,這筆代價可是按照對手的厲害程度來評估的,而且跟在這兩個神秘人物的后面,說不定還能撿個大便宜。

白水寒嘆息一聲,淡淡地道:“藍月,我還準備在這里混到天黑,可不能把酒也拆了。”

聽到他的話,桑羅猛地看向白水寒,卻只見到一雙深邃難測的黑眸,以及嘴角一抹令人難以捉摸的微笑,心中對陰天帶來的這兩個家伙更加狐疑不定。

以他的道行,自然能看出白水寒是百分之百的人類,而且是里面高強的修道者,因為白水寒身體里有一種隱約的氣息讓他害怕。

但桑洛對藍月卻一直把握不定,明明她的修為擺在那里好像可以一看到底,但是自己就是不能確定她到底是人?是妖?還是仙?

無良心中想的就簡單多了,他把白水寒的話語和行為看作了是對自己的戲弄和挑釁,怒火涌起之下把尖尖的禿頂都變成了青色,瞪視著白水寒喝道:“你們是哪一界的,可知道這里是我們鬼界的地盤?”

他雖然生氣,卻沒有喪失理智,想先在言語上試圖壓倒白水寒的氣勢,并順便打破其他同類旁觀的心態,生出同仇敵愾的想法,最重要的是他拿不準藍月到底屬于哪一界,所以先用言語試探一下,好做到心中有數。

白水寒自始至終輕松隨意地站在那里,說話的語氣就像和久別重逢的朋友聊天一樣:“我們是哪一界的不要緊,重要的是陰天是我們的朋友,鬼界里應該沒有不許找朋友幫忙打架的規矩?”

陰天幾乎要感動地哭出來,在鬼界他雖然已經晉身于無常這一級,但因為他天生膽小怕事,遇事不敢出頭,所以幾乎沒有哪個鬼真正瞧得起他,更沒有誰把他當作朋友。

但現在在他眼中這個高不可攀的存在竟然在這么多同類面前說他陰天是他的朋友,讓他心中震動非常,正是這兩個字讓陰天后來即使在最危險的時候也下定決心要跟隨白水寒,而不是單純地想從白水寒那里拗來幾件寶物之類。

藍月自從力量覺醒之后,性格就變得囂張好動,對任何侵犯到她的人隨時都準備遞出自己尖利的爪子,尤其是她剛嘗試喝酒這種新鮮事物,那種有點暈乎乎的感覺很符合貓類白天懶散愛睡覺的天性。

因此當突然被一只討厭的蒼蠅打擾了這種興致的時候,藍月自然非常生氣,不耐煩無良和白水寒一來二去地羅嗦,朝無良伸出一根手指道:“你叫無良是,不要打擾我們喝酒,——滾!”

隨著“滾”字聲落,藍月突然從座位上彈了出去,眨眼間到了無良面前,這種天生的驚人彈跳力加上其無聲無息的特性讓大多數高手都防不勝防。

因此無良還沒有做出反應,就被藍月抓住身體一擰,腦袋和脖子立刻分家成為了兩部分,一前一后往酒門口飛去。

不過剛到酒門口,無良分成兩截的身體又自動組合在了一起,然后整個人輕飄飄的落下。

無良動了動脖子,這一下雖然對他沒有什么太大的影響,但損失了幾年修為以及在這么多鬼卒面前丟了自己的面子也讓他頗為窩火,手指一轉便亮出了自己的兵器。

這是一只閃著白光的毛筆,只有筆尖紅得像朱砂一樣,而且看起來非常的硬,不象是寫字用的,在筆頭處還雕刻著一只栩栩如生的白色翼虎,就像趴在那里睡著了一樣。

“判官筆?”桑洛不禁失聲道。

無良轉動了一下手中的判官筆,炫耀似地道:“算你有眼光,在鬼界雖然判官不少,可判官筆卻只有四支,分別是青龍筆、白虎筆、朱雀筆和玄武筆,本人手上的這支正是白虎筆,除了仙佛兩界,明王級以下白虎筆尖都可以勾銷生死!”

他把目光又投向藍月,裝模作樣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小丫頭,等本判為你筆下超生后,你就到本判的府邸來服侍我,哈哈!”

無良手中的白虎筆一舉,忽然之間光芒大盛,周圍的鬼卒連忙匆匆走避,判官筆對鬼卒的效果猶甚,因此生怕被無辜波及。

藍月見狀道:“這個筆好玩,我要了!”

飛身一躍,凌空撲向無良,同時左手一伸想要抓住無良的白虎筆筆桿,誰知剛接觸到那團白光就覺從指尖傳來觸電之感,身體一麻,接著五臟六腑好像有種要被吸走的感覺,大駭之下急忙飛身后退,回到了臺邊上,驚疑未定地盯著無良手中的白虎筆。

“小丫頭,知道厲害了!這才是開始呢!”無良將手中的白虎筆一揮,筆尖竟然隨著運動的軌跡撒下一線紅粉,這些紅粉就像活物一樣在空中游動,迅速勾勒出一本書的形狀,而那兩片攤開的書頁里充填著一團一團黑色濃霧狀的東西。

這些黑色濃霧先前還只是在書頁內翻涌不停,隨著無良把白虎筆向藍月一指,黑色濃霧立即滾動而出,中間還凹了一張大口,似要把藍月整個吞下。

“那是生死簿,小心!”桑洛眼見藍月無動于衷,忍不住提醒道。

藍月向桑洛瞟了一眼,雖然她不太清楚這個所謂生死簿的威力到底如何,但既然讓一個朱判如此關心,還是慎重一些好,于是手掐靈決,放出紅、橙、黃三種顏色的靈光籠罩全身,把那團黑色濃霧恰巧擋在了外面。

雖然藍月的彩虹心訣才不過練到三彩而已,但是仙家法訣天生是妖魔鬼怪的克星,而無良也不過是得到白虎筆不久,還不能完全發揮其威力,因此黑色濃霧很快被逼退了回去。

藍月喜得眉開眼笑,打出了興致,脆聲道:“別走,看我的兵器!”

竟把“冷月”彎刀取了出來脫手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就像一閃而逝的耀眼奪目的翠綠流光,輕靈地穿過團團黑色濃霧,所到之處霧散云消,連那本生死簿也晃了幾晃后不見,最后繞過了無良的脖子,又重新回到了藍月手上。

而彎刀冷月仍然翠綠如昔,只不過上面還另外掛了一樣東西,就是那支白虎筆!

第二十五章冷月初威(二)

原來藍月的目標并不是無良,只是他手中的判官筆而已。

藍月興奮地拿著到手的白虎筆隨便比劃了幾下,卻什么效果也沒有,不禁頓時興致缺缺,不顧面如土色的白虎筆的原主人,隨手仍給了白水寒,又把彎刀朝無良一指道:“喂,你還打不打?”

無良臉色發烏,狠狠地瞪了陰天一眼,才道:“本判今天認輸,不過判官筆是我們鬼界之物,不能流落他界之手,請在十日之內歸還豐都鬼城,否則就是整個鬼界之敵!”

甩下這些話,無良帶著三個小鬼消失在了陰風酒的門口。

雖然酒內又恢復了正常,但卻彌漫著一種異常的氣氛,一雙雙眼睛全都略帶畏懼的不時瞟向藍月。

由于藍月剛才展露出來的彩虹心訣,以及極似仙器的冷月彎刀,都以為藍月十有是下凡的仙人,行動言語間就不免有些拘謹。

連桑洛都在暗中嘀咕,難怪看不出藍月的出身,原來是來自仙界。

只有陰天暗自佩服得五體投地,明明是兩只妖怪,不禁能夠幻形為人看不出一絲破綻,而且還會仙訣,擁有仙器,那么一定是天王級的大妖怪了,也許是真的已經修成妖仙再下凡的也說不定,能結交上這么一個人物,以后我陰天一定前途無量……

興奮的他一遍又一遍地給三個人叫酒,但其實大部分都進了他自己的肚子。

即使是身為無常并不容易醉倒,陰天此時也兩眼充血似地發紅,整個身子飄飄然起來,話也越來越多,從鬼界三巨頭的風流韻事,到大街小巷的雞毛蒜皮都說得口沫飛濺,不得不佩服他從哪里挖來這些的。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傍晚四五點鐘,酒里的大鬼小鬼們紛紛扯著呵欠離開了,白水寒他們也準備離開時,卻發現陰天根本付不起他所喝的酒錢!

桑洛這個時候好像一塊萬古不化的石頭,面無表情地道:“你們一共喝了一百一十三杯,需要支付兩百二十六枚鬼幣,陰天你的信用卡上只有七十六枚鬼幣,還欠一百五十枚鬼幣,你是拿自己作抵押,還是拿東西作抵押?不過拿你自己作抵押一次只能換一百個鬼幣,還是不夠。”

陰天憋紅著臉道:“我竟然才值這么少?還有我哪有喝了那么多?……”

不過他在桑洛無情的注視下,抗議的聲音不由越來越小,不敢再行分辯。

陰天想想自己身上值錢的東西只有從白水寒那里得到的一塊翠仙玉符,但要把這件寶貝交出去他又實在肉疼舍不得,在衣服里摸了摸,終究沒有拿出來,只得拿求救的目光望向白水寒。

白水寒淡淡問道:“人間的貨幣可不可以?”

桑洛點頭道:“當然可以,不過匯率是1:100,100元人民幣相當于一枚鬼幣,一百五十個鬼幣也就是一萬五千元人民幣,請問你是刷卡還是現金?”

白水寒不禁傻笑兩聲,沒想到只不過是隨便問了一句,答案卻實在讓他料想不到,鬼界和人界竟然象兩個國家一樣有匯率對比,還問他是刷卡還是現金!不知道其他幾界是不是也是這樣呢?

而桑洛還真的把刷卡機搬了出來,白水寒拿出一張金卡遞給他刷過之后又重新放回了乾坤袖。

雖然一萬五千元不是小數目,但這點錢對于現在他過億萬的身家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根本就沒有什么感覺,但看在陰天眼里對白水寒的崇拜之心又增加了一層。

離開陰風酒之后,雖然現在三個人都可以三五天不用進食,陰天因為用的是肉身,保持肉身需要從食物里面攝取營養,所以并不能像純粹的鬼一樣無需進食,而白水寒剛剛已經進入到辟谷階段,吃不吃飯都無所謂,但是長期養成的習慣還是讓白水寒及藍月需要食物來填充一下空蕩蕩的胃,所以等他們趕到天回鎮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左右。

陰天把幽靈出租停在了離太平村二十里遠的地方,然后三人沿著鄉間公路往太平村出發。

天色已經發黑,公路上除了他們沒有別人,想必沖著陰陽晶而來的各界修行者都應該早早守候在考古陳列館的周圍了。

快要接近村口時,一直在前面飄然緩行的白水寒突然停住了腳步,緊接著就從道旁竄出幾個人來,正是白圣文白圣雅兄妹和白圣東、白圣西、白圣奇五個人,以白圣文為首一字排開,占據了整個路面。

“是你們?”白水寒眼中光芒一閃,緩緩道:“你們想要干什么?”

白圣文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間公路上顯得有些陰深:“我問你,你們和本門護法有沒有關系,我身上的禁制是不是你們下的?”

白水寒平靜地道:“本門?你是說鬼門嗎?我和鬼門護法當然有關系,你身上的禁制也是我下的,你的問題我都回答了,現在可以讓路給我們過去了。”

白圣文見幾番戲弄他的人就在面前,咬牙切齒地道:“要過去當然可以,只要你解了我身上的禁制,并且磕頭認錯,自然就會放你們過去!”

“哼!一群毛小子好大的口氣,給我讓開!”早就看他們不順眼并窩了一肚子火的藍月終于發飆,輕靈得躍起六七米向白圣文幾人撲了過去。

不過這一下她身上的妖氣便顯露了出來,再也瞞不過在場的任何一人,白圣雅首先一聲驚呼:“是妖怪!”隨出一張燃燒的符祿,化作金劍射向藍月的前胸。

白圣東、白圣西和白圣奇三個人雖然慢了半拍,但也紛紛祭出了自己的誅妖符劍,一時間頭頂上空金光閃閃,四柄金色短劍呼嘯著前后配合攻向藍月。

藍月面對看起來氣勢驚人的場面輕蔑地笑了笑,身上驀地幻出三彩光華將四柄金劍全擋了回去,反射向白圣雅四人,且藍月自身去勢不減,跟在后面轉瞬即至。

白圣雅等被藍月如此迅速的身法嚇得一跳,急忙收回了誅妖符劍,同時手腕一翻,亮出了各自的兵器。

第二十五章冷月初威(三)

白水寒一眼就認了出來,《鬼門秘錄》里圖文并茂地描述過,雖然鬼門主要以各種符祿作為道器外兵,但仍收藏有幾件道家神兵,合稱為“鬼門六兵”。

這鬼門六兵分別是“慧心玉版”、“仙人刺”、“螭龍雙匕”、“碧落劍”、“黃泉刀”、“逍遙勾”,其中處于六兵之首的“慧心玉版”除了可以作為兵器外,還是鬼門的鎮門之寶,也是掌門信物。

白圣雅等人亮出來的正是“螭龍雙匕”、“碧落劍”、“黃泉刀”和“逍遙勾”,想必白圣文一定是擁有“仙人刺”了,這也是白圣文的爺爺大長老怕幾個小輩在外面吃虧,便自作主張把不能輕易動用的這幾件神兵早早地給了他們,只是這樣一來更增長了白圣文等人的自大跋扈。

白水寒知道有這四件神兵相助,藍月比起來就吃虧一些了,果然盡管藍月運起了彩虹心訣,一時間光華大放,但是那四件神兵也不是凡品,在白圣雅等人用靈力催動之下,藍月的三彩光暈仍然被一層層攻破,光華立散。

白圣雅精神大振,螭龍雙匕脫手飛出,幻出兩道光華直取藍月的雙眼!

藍月見她出手狠毒,也激起了體內的兇性,綠華一閃,冷月彎刀已經拿在手中,定睛看著螭龍雙匕直到了面前才舉起冷月順勢往橫里一勾,竟然把螭龍雙匕粘在刀鋒上飛旋起來,接著刀鋒一擺,螭龍雙匕就象離弦的箭一樣往白圣雅回射了過去,同樣也是直取她的雙眼!

“這怎么可能?”白圣雅大驚失色,這種神兵是不大可能讓別人操縱的,倉皇之下右手胡亂一抓想要收回雙匕,卻不由掌心傳來一陣刀割劇痛,攤開手掌,赫然有兩條橫開的血淋淋的傷口貫于掌面。

白圣雅平日就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什么時候受過這種苦,立時臉色都白了,捉住自己的手腕尖叫起來,絲毫沒有注意到本來應該抓在手里的螭龍雙匕已經不見。

白圣東、白圣西、白圣奇一見她受傷,連忙收起兵器圍在她身邊問道:“圣雅,你怎么了?”“圣雅,你沒事?”“圣雅,快給我看看。”

白圣雅見有人關心她,本來的害怕頃刻轉換成了怒氣,用力地跺腳道:“你們幾個蠢豬,趕緊幫我治傷呀?”渾然忘了這點小傷她自己就可以馬上治好。

不過三個大男人可不敢有怨言,這位大小姐刁蠻起來可是六親不認的,當下由白圣東浪費了一道符咒,白圣雅的掌心立刻痊愈,沒有留下一點疤痕。

相對于他們的忙亂,在一旁觀戰的白圣文對妹妹的受傷露出一個輕蔑的冷笑,隨后又厭惡地皺了皺眉頭,最后朝白水寒恨恨地瞪了一眼,卻不敢真正有所動作。

“哎呀,我的螭龍雙匕,不見了!”白圣雅的傷剛好,就想著要報仇,卻終于發現自己的兵器不見了。

白圣東、白圣西、白圣奇連忙在附近尋找,卻半天也不得要領,連螭龍雙匕的影子也沒有見到。

白圣雅知道螭龍雙匕對鬼門的重要性,這時見竟然被自己弄丟了,簡直立即要哭出來,帶著哭音叫道:“我不管,你們幾個要是找不到,我要你們好看!”

忽地她猛然轉身對藍月道:“一定是你偷了我的螭龍雙匕!”

藍月毫不示弱地白了她一眼道:“你那東西我才看不上,再說你哪只眼睛看見是我偷的?”

白圣雅臉色一陣青紅道:“反正是你打飛的,自然要你負責,你交不出螭龍雙匕,鬼門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哼!鬼門竟然教出這樣無恥的弟子,真是給先祖蒙羞!”白水寒不大不小的聲音插了進來,正好接住了白圣雅的話尾,白水寒終究放不下自己生來具有的鬼門白家血脈,動了真怒,于是以門主的身份出言教訓。

只是白圣雅根本沒有聽出里面的玄機,反而覺得白水寒裝腔作勢、老氣橫秋地惹人討厭和憎恨,甚至還直接辱罵自己,心中怒火更盛,喝道:“圣東、圣西、圣奇!你們還站著干什么,趕緊抓住他們交給爺爺審問,否則丟了螭龍雙匕的責任你們誰能負得起?”

白圣東、白圣西、白圣奇忍不住白眼一翻,丟了螭龍雙匕的又不是我們,不過抱怨歸抱怨,卻不敢不聽,只要白圣雅把責任往他們頭上一推,大長老又很護短,到時他們幾個真的會吃不了兜著走。

于是往前一掠,各據一方把白水寒三人圍在中間,三件神兵閃爍著光芒,在手中蓄勢待發。

雖然他們心中還有些猶豫,但白圣雅一聲急切的催促讓他們身子一抖,無奈地祭出了自己的兵器,光芒吞吐中,碧落劍、黃泉刀和逍遙勾飛旋呼嘯著壓了過去,全部對準了藍月一個人。

藍月被徹底激怒了,漂亮的眼眸深處燃起了墨綠色的火焰,翠綠而妖異的冷月不停在指尖翻飛跳躍,流動著森冷的光芒。藍月的身體柔軟靈活得就象一只貍貓,輕松地穿梭于三件神兵織成的致命光網中。

她并沒有立即予以回擊,前時貓妖的經驗讓她明白同時對付三件神兵一定要小心謹慎,所以她在等待,等待著最好的時機來臨的剎那。

本來漆黑的大地忽然間亮堂了起來,原來是一彎月芽突然掛在了東方的天空,清冷的月光驅走了白日留下的躁熱,寒浸浸地鉆進了鬼門這幾位不可一世的年輕弟子的骨頭里,讓他們心頭莫名升起了一股寒意。

而藍月敏銳地感覺到手中的彎刀在月亮出現的剎那,里面的能量就以幾何倍數的速度在瘋狂滋長,刀身的周圍也宛若實質地聚起了一層耀眼流光。

第二十五章冷月初威(四)

藍月嘴中發出輕輕的叫聲,身體的速度攸地提高了好幾倍,整個身子化作了一道淡淡的影子,只能清晰見到冷月彎刀的翠綠流光毫無阻礙地劃過了飛舞著的三件神兵,然后又依次掠過愕然呆立的白圣東等人,不過本來圓滑無礙的流光在經過他們時好像突然被什么東西干擾了一下稍微改變了它原來行進的方向。

翠綠流光消逝的一刻,白水寒身邊現出藍月的身形,她撒嬌地道:“表哥,你為什么要出手阻止我殺了他們,他們很討厭、很可惡、很……”

白水寒打斷了她的埋怨:“藍月,不管他們是什么樣的人都不要隨意殺戮,否則對你今后的修行不利。”

他的目光掠過地上斷為兩截的三件鬼門神兵,想不到自己身為鬼門門主,門內的三件神兵卻是毀在自己親手制作的道器之下。

不過白水寒并沒有為之可惜的意思,世俗的得失生滅基本上已引不起他的心湖波動,只不過一時有點荒謬的感覺而已,否則他一開始就會出手阻止藍月了。

白圣東、白圣西、白圣奇三人仍然呆若木雞,雖然白水寒在關鍵時刻將冷月撥偏,讓他們免了喪命之危,卻還是受了一點內傷,外加一道半月狀的深長傷口在左肩上面。他們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恢復過來,連傷口都不知道處理,任由其往外流血,眼神愣愣地看著前方,忙然而恐懼。

白水寒搖了搖頭,修長有力的手指飛快在胸口結成了一個手印,“月!”一片柔和的乳白色光芒射向白圣東三人,月手印有安撫心靈的作用,三個人的神色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對痛苦的感覺也恢復了,開始手忙腳亂地治療自己身上的內傷外傷之類,又把斷成兩截的兵器收了起來,神情沮喪之極。

陰天在一旁卻是別樣心思,他想不到藍月的道行如此高深,完全推翻了以前的看法,不過他還是固執地把這一切都歸功于白水寒,對白水寒的敬佩之心也就更加深厚了。

白水寒見到白圣文等人得了教訓,畢竟他們也是鬼門的弟子,心中嘆息一聲,不再理會他們帶著藍月和陰天往前而行。

白圣雅已經銳氣全挫,那里再敢阻攔,卻又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從容離去,無奈之下只得發出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哀求聲:“那個……求你把螭龍雙匕還給我好嗎?”

白水寒聞言,回頭凝視著她道:“螭龍雙匕其實就在你的身體里,剛才你應該是無意之下達到了心器相合的境界,收取了匕魂,等到你修煉到一定程度自然可以重新出現。”

白圣雅張大了嘴,半信半疑地沉入心神察看,果然那里傳來一種熟悉的感覺,正是伴隨自己不少時日的螭龍雙比。

心中一時間也不知是喜是愧,等抬起頭時發現白水寒早已轉過身去,而讓她驚駭的是自己的哥哥白圣文正一躍而起,托著從不輕用的“仙人刺”一貫而下,轉眼便插入了白水寒的后心!

白圣文得意地獰笑道:“你雖然禁制了我的道術,卻想不到我還有武功可以用,哈哈哈哈……”

但頃刻間他面色一變,身軀似乎不能承受般晃了兩晃,無法置信地望著已經轉身面對著他的白水寒。

白水寒臉上掛著冷冷的笑容,讓白圣文仿若掉入了冰窟,每一個毛孔都往外透著絲絲寒意,驀然明白剛才那一招只不過刺中了白水寒的殘影。

白水寒的冷笑里隱藏著含而未發的怒氣,語氣已做不到一貫的平淡,沉聲道:“鬼門有你這樣的人真是悲哀和不幸!為了給鬼門積點善功陰得,我已經封掉你的武功,今后一年之內不能動武和使用道術,看能不能磨掉你的戾氣!”

白水寒說完,毫不猶豫轉身而去,連藍月和陰天都沒有招呼,當然這兩人不用說也會緊緊跟在白水寒后面。

白圣文已經悄悄試過丹田內果然沉甸甸的象上了一把鎖,沒有一絲氣團流動的樣子,如果強行運氣丹田就會象針扎一樣劇痛無比,本來鐵青的臉變得猙獰可怕。

在他自出生就受到地不可一世的教育里所培養出的對自己和鬼門的盲目自信中根本就沒有認輸兩個字,更不用說真心悔改了,他只知道鬼門和鬼門的人從來都是凌駕于其它門派之上的,而他身為鬼門大長老最心愛的孫子,將來的準鬼門門主,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頭上動土!

白圣文的額頭閃過一絲青影,對著白水寒消逝的方向握緊兩個拳頭揮舞大叫道:“你等著!我會百倍討回今天的羞辱!”

“圣文,原來真的是你啊!”

徐南飛從路邊斜坡的陰影中走了出來,眼睛里閃爍著幾許嘲諷,臉上卻一直掛著和煦開朗的笑容。

在他的身后是楊南明和歸南藥,兩個人聽到徐南飛怪怪的語氣都不約而同眉頭一皺,互相打了個眼色,看出了對方心中和自己一樣的不滿以及無可奈何,然后收回目光強笑著面對白圣文等人。

白圣文一見是他們,臉色一變,逼前一步口氣陰森地問道:“你們什么時候到的?”

徐南飛差點被嚇得后退,鬼門幾百年來的積威和那些強橫莫測的道術讓自知不如的他確實感到害怕,轉而卻想起剛才看到的情況,白圣文應該是沒有了還手之力,自己并不用害怕,不過還有其他幾個在,也不能太過分了,眼珠轉了轉,答非所問道:“剛才那個人好大的口氣呀,如果是我,我也受不了,要不要我們幫忙把他……嗯?”

徐南飛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

白圣文即刻知道什么都讓人看見了,面對徐南飛暗自得意的樣子不由又羞又怒,幾乎要沖上去好好教訓他一頓,不過他也明白以目前的情況不宜動手,只是陰沉著臉道:“多謝你的‘好意’,我們鬼門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解決,恕不奉陪了!”

白圣文轉身習慣性地飛掠而起,卻忘了自己的武功已經被封住,倉促之下依照慣性上身往前一撲,眼看就要和大地做親密接觸,好在他平時身手也算敏捷,及時伸出兩只手撐于地上,才免了在眾人面前出盡洋相。

他似乎感受到了背后射來的嘲諷譏笑的目光,忍受著巨大的羞辱狼狽爬了起來,恨不得肋生雙翅地匆匆離開,對身后白圣雅等人的呼喚充耳不聞,心中一遍一遍發誓要讓白水寒、徐南飛和所有冒犯自己的人都生不如死!只要我得到陰陽晶……

白圣文邊走邊抬頭看了一下月亮,有爹他們出手,誰敢和我們爭奪陰陽晶?

只要陰陽晶到了我手里……白圣文心中冷笑起來,許多殘酷的景象不知怎么掠過了他的腦海,讓他產生了一陣快感,陰森森的眼眸里有道紫芒一閃而逝!

等白圣文等一干人的背影在視線中變得模糊,徐南飛終于忍不住狂笑起來,歸南藥看著他的樣子皺了皺眉頭,卻沒有說什么。

楊南明卻一臉擔憂道:“南飛,做人不能有失厚道,我們得罪了鬼門,恐怕會……”

徐南飛眼中閃過不滿道:“南明,你是在教訓我嗎?!我做事自然有自己的分寸,你少在旁邊羅里羅唆,擺你大師兄的譜!”接著卻又自言自語道:“那個小子真的很強,我絕不能容許……爺爺,對不起,我有自己的想法,劍門一定會在我手中大放異彩的!”

歸南藥聽得心中一動,眼前仿佛閃過了白水寒瀟灑淡泊的影子,眉宇間凝出一絲剎那間的憂慮,轉瞬卻又恢復了冷靜睿智的一貫神態。

“我們還是趕緊去太平村,很快就要到子時了。”

“不錯,”徐南飛悚然而驚道:“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得到陰陽晶,千萬不要讓別人搶先一步,尤其是鬼門!”

三個人影立即在月色中化作幾道虛影消失在公路上。

滿月的光華又往上升了一點點,幾乎要達到了整個蒼穹的最高點,子時,就要到了。

由于附近這一片的地勢總體上來說一邊高一邊低,所以那座臨時搭建而成的考古陳列館從視覺效果上來說稍微感覺有點傾斜,就像一個不小心的震動都可能導致它倒塌下來一樣,讓人感到極度的不安全。

白水寒的六識隨著風符的作用往內部探去,看到本來應該警戒看門的警察現在全倒在傳達室里異常地呼呼昏睡,完全不知道就在陳列館方圓幾百米的地方,有好幾百雙眼睛正盯著這里,里面閃動著最深沉的!

再想往里深入,卻似乎碰到了一層結界阻擋住了他的六識,而從結界里傳來的力量的強大讓他都本能的感到了一絲戰栗,馬上明智地選擇了放棄進去一探的打算,收回了六識。

直覺告訴他,今晚對于整個修道界來說一定也是一個不尋常的夜晚。

第二十六章領悟空間(一)

藍月強壓著興奮的心情,兩只綠色的眼睛死死盯著考古陳列館的上空,身體前傾,做出隨時準備沖出去的樣子,與她身邊顯得休閑自在的白水寒形成了鮮明對比。

陰天看在眼中,覺得這再一次證實了自己關于藍月小姐配不上仙尊大人的想法,當然他是不敢將這個想法說出口的,否則還不被藍月打得滿世界亂竄?

其實如果依藍月的意思,那就是直接進入陳列館把陰陽晶拿走就行了,不過她剛提出來就被白水寒一連串的問題弄暈了。

“你知不知道陳列館的地形?”

藍月搖頭。

“你知不知道陰陽晶被放在陳列館的什么地方?”

藍月又搖頭。

“那么你知不知道陰陽晶長的什么樣子?”

藍月還是搖頭。

“就是拿到那個所謂陰陽晶后,你有方法辯得出真假嗎?”

藍月仍然搖頭。

“就是拿到了真的陰陽晶,你能從五界的包圍圈里面走掉嗎?”

藍月雖然自大,但還沒有自大到認為自己是神的程度,所以還是搖了搖頭。

“那么你……?”

“好了好了,”藍月泄氣地問道:“那我們現在干什么?”

白水寒伸出一個指頭:“一個字,等。”

更何況現在他探到了陳列館里面有一層很可能是由陰陽晶形成的厲害結界,連他都完全沒有把握可以破掉,除了等又能干什么呢?

其他各界的修道者也許是因為同樣的或者各自不同的原因,都和他們一樣只是在附近密切注意著陳列館上空的動靜,誰也沒有搶先出手的打算。

不過正好方便了陰天向白水寒一一介紹:

“您看那邊的就是妖界青牛,是明王級的任務,在他附近的都是各種妖怪,不過只有朱九戒和老壽是法王級的妖怪,其他都只到修羅級,啊,小的忘了您應該比我更加了解……”陰天突然想到白水寒和藍月也是妖界的,他這不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嗎?卻不知道完全只是他自己的誤解。

白水寒根本就沒有在意陰天后面的話,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那些妖怪,幾乎個個都奇形怪狀,雖然作人類打扮,卻還是勉強可以看出他們的本體是什么。

最前面的就是青牛,兩米左右的高大體形足可以吸引任何人的目光,臉上的皮膚粗糙無比,牛眼圓睜就象掛了兩個銅鈴,粗大的鼻子上穿著一對亮晶晶的金屬環,在他油光黝黑的頭頂隱約可見兩個小突起,應該是牛角變化而成。

青牛旁邊的就是朱九戒,感覺和西游記里面的豬八戒差不多,圓圓的大肚露在衣服外面,長著肥頭大耳,還有典型的朝天豬鼻,最搞笑的是他上身竟然穿著一件短短的印有小豬圖案的T恤!

老壽的打扮則象一位博學老教授,不管是老得起皺的皮膚,還是那對瞇著的小眼睛都顯得很有智慧的樣子,如果不是他穿的燕尾服背后隱隱發光的龜背圖案,白水寒一時間還真的意想不到他是一只龜妖。

其他妖怪也是各具異形,穿衣打扮上更是有其“獨特”的品位,什么中山裝、唐裝之類不一而足。

藍月雖然現在一門心思都在即將現身的陰陽晶上,但仍然忍不住好奇朝他們看了一眼,一下子就笑出聲來,就是在上世貓妖的記憶中,妖怪可都是整齊規矩,哪里象現在五花八門,前衛保守的都有,看來是受人類影響不少,連白水寒看了也是莞爾不禁。

與妖界奇形怪狀打扮形成強烈對比的是一隊全部穿著黑色衣服的人,男性全部是標準的黑色西裝,而女性則都是一襲黑色長裙。

陰天見白水寒注意到他們,連忙道:“他們都是魔界的人,最中間的就是烈焰修羅,看來魔界對陰陽晶不是很重視。”

藍月忽然奇怪地問道:“咦?陰天,平時你不是話最多的嗎?怎么對魔界的介紹這么少?”

陰天苦笑道:“藍小姐你不知道,魔界一直都很神秘,和其他各界又都沒什么來往,所以魔界以外的人對魔界的了解非常少,這次還是我費了好大的勁才打聽到他們帶隊的是烈焰修羅。聽說啊,魔界是在三千年前被天界和佛界聯敗之后,魔王失蹤,魔界才這么閉關鎖國的。”

藍月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道:“陰天你好了不起啊,連閉關鎖國都知道。”

陰天對她向來是敢怒不敢言,這次也不例外,只能用“好男不跟女斗、好鬼不跟妖斗”來安慰自己。

白水寒卻不解地問道:“怎么還單獨存在一個佛界?他們不都應該屬于人界的嗎?”

陰天搖頭晃腦地道:“大人您真是問對人了,普通人還真的是對這些復雜的關系很糊涂呢,仙尊大人您有所不知,佛界其實分為佛祖、佛王、菩薩、羅漢和修士。從佛祖到羅漢其實就象天界的仙人一樣,與人間的修士分開而另辟了一方凈土在上面生活,那里就被稱為佛界,是與天界相對而言的,所以真正的佛界僅指羅漢以上的級別。天界也被普通人類稱為仙界,它和佛界一起被稱為東方上界,中界自然是指我們這些還沒有飛升到仙佛兩界去的各界修行者的總稱,而下界就是凡人了。有東方上界自然就有西方上界,西方上界包括天堂和地獄,在他們那里天堂界又叫神界,地獄界也叫魔界,首領分別是上帝和撒旦,你說他們也真是奇怪,在我們這邊,神界是比仙界更高的另一個存在,魔界卻只是屬于中界之一而已,到他們那里竟然就平起平坐了……呃,呃,扯遠了,扯遠了,這個仙尊大人以后如果去西方的話我再為您介紹。現在說佛界,”

陰天咽了一下口水濕潤濕潤喉嚨,飛快地道:“佛界里面只有修士是留在人間界的,也就是被稱作佛宗的了,佛宗的人最好辨認,你看那邊就一個光頭,在佛宗里很有名,叫做‘抓地僧’,最喜歡找妖怪的麻煩,聽說他的祖師爺就是收了那個白蛇妖的法海。”

藍月鼻子里哼了一聲,不屑地瞟了“抓地僧”一眼道:“他要是敢來找姑麻煩,看我不抓爛他的破光頭!”忽然那邊的“抓地僧”光頭稍轉,兩道目光如同神凝一般朝藍月射了過來!

第二十六章領悟空間(二)

這突然之舉把藍月嚇了一跳,好在他只是看了一眼后便把目光收了回去,就象剛才只是無意為之的一樣。

藍月不知怎么覺得松了一口氣,一邊心中暗罵死光頭就喜歡裝神弄鬼,一邊掰著手指頭算道:“嗯,妖界、魔界、佛界都提到了,就剩精怪界、人界和你們鬼界呢。”

陰天摸了摸腦袋道:“豐都附近可都是我們鬼界的地盤,來的自然也不會少,不過現在這個地方匯聚的陽氣對我們陰鬼不利,要過了子時中才敢出來。”

藍月疑惑地看了看陰天道:“不對啊,陰天你一向膽子很小的,怎么這個時候卻有膽子站在這里和我們聊天?”

陰天把那塊白水寒送給他的翠仙玉符掏出來亮了一下又迅速縮了回去,滿臉諂笑道:“還不是靠老大這塊寶貝的功勞。”

藍月白了他一眼道:“一會兒叫我表哥仙尊,一會兒又大人,這會兒又喊老大,真是嗎屁精一個!”

陰天立即抗議道:“嘿,小姐,請不要把我堂堂的鬼界無常當作是精怪界的小精怪好不好?最多叫我馬屁鬼,或者馬屁無常也行啊!”

“嘿嘿,一個小小的無常,竟敢輕視我精怪界,是欺我精怪界無人嗎?”一個嬌滴滴的女聲突然在陰天耳朵邊上響起。

陰天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渾身一抖,做賊似地悄悄看了看左右,但除了白水寒和藍月好像沒有別人,才暗自舒了一口氣,以為是自己的幻覺而已。

白水寒卻眉頭一皺,目光匆匆一掃,忽然手指輕輕一彈,一縷勁風襲向約莫兩三米遠的一棵榕樹樹干。

“唉喲!”一個窈窕的人影就在榕樹前現出形來,竟是一個白衣飄飄仙子一般的女人,臂彎處斜放著一朵連枝白牡丹,態度雍容、華貴逼人,只不過她一開口便將她似乎是與生俱來的高雅氣質破壞無遺:

“!你這小毛孩竟敢突襲老娘,害老娘出來丟人現眼!要不是老娘走了神,會讓你八歲小孩兒崩倒我八十歲的小女孩么?”

她說完一堆奇奇怪怪的話后,就氣呼呼地瞪著白水寒,那神情既象一個要不到糖果吃的小女孩,又象一個老奶奶正在唬臉責怪自己調皮搗蛋的小孫子一樣。

陰天一見她卻立馬臉上堆起了笑容道:“原來是牡丹夫人,剛才是您聽錯了,啊,不是,是您誤會了,我絕對沒有輕視精怪界的意思,象您和鐵心前輩連我們閻王大人提起來都欽佩得很,我一個小小的無常哪兒敢呢?”

牡丹滿意而張狂地笑了兩聲道:“你這小子,十句里面有八句是假的,不過老娘聽著舒服,就不和你計較了!”

“呀,你就是那個傳言和仙界呂洞賓有一段戀情的白牡丹?”藍月象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興奮地問道。

牡丹聞言卻連呸了幾聲道:“什么臭屁戀情,當時呂洞賓被天劫打回凡胎,要找一處洞天福地盡快修煉,恰巧老娘知道這么一個地方,他就天天來煩我,還把老娘那時尚未被煉化完畢的本體偷走了,不得已只好給這個卑鄙小人帶路,讓他修回了仙界,愛情這個狗屁玩意兒我們精怪界是從來不會有的,精怪界都是植物或者無生命的東西修煉成精的,自己本身便具有陰陽平衡之氣,不需要愛情交配這些玩意兒。”

白水寒發現這白牡丹雖然說話粗俗,但性格卻直爽明快,連對世人一向敬畏的仙人都是直陳其過,一點也沒有勉強的意思,不禁產生了幾分好感,對她偷聽而生出的一點不快也就煙消云散了。

陰天忽然挨近牡丹,諂媚地道:“牡丹夫人的竊聽及跟蹤術天下無雙,不知道打聽出什么沒有?”

牡丹得意地用力一拍陰天的肩膀:“那還用說,天下的植物都是老娘我的親戚,只要這些親戚在,老娘隨時隨地都能出現,不過打聽到什么——當然不能告訴你這臭小子!”

陰天滿懷希望的臉立即垮了下來,原來是在拿自己開涮,本來還以為能拿到什么情報,立上一功,白水寒一高興說不定又給自己一塊寶貝,現在看來是沒有希望了,只好悻悻地退到一旁。

牡丹卻是盯著白水寒打量了半天,眉頭一會兒緊皺一會兒舒展,最后搖搖頭道:“你這屁孩麻煩事不少呢,嘖嘖,享的福也不少,九九命格,老娘真的是見識到了,奉勸你一句,要好好對待跟在你身邊的人,錯過這一世不能了結,都會有大麻煩,都會有大麻煩……”

白水寒被說得一愣一愣的,不過還是淡笑點頭道:“多謝夫人提醒。”

牡丹見白水寒不在意的態度,欲言又止,想了一會兒才鄭重道:“我牡丹自軒轅帝時便醒事修煉,至今有五千余年了,我們精怪界不擅長爭斗,在人、鬼、妖、精、魔五界中一直處于弱勢,但誰也不知道我們其實最擅神算之術,猶以我牡丹五界之中幾乎無能超越者,記住,今晚之后,不能對任何人道及你胸上之事……”

突然從天上無緣無故打下一道閃電,正好劈在那棵大榕樹上,一根粗枝喀嚓斷裂,朝牡丹當頭砸了下來。

牡丹倉促之下就地一滾,總算狼狽地躲過了這無妄天災,灰頭土臉地爬了起來,仰著頭跺腳罵道:“臭老天,老娘透露芝麻大點兒都不行啊?那天真的惹火了老娘,非把你戳個大窟窿不可!”

牡丹罵得心滿意足地回過頭來,看到白水寒等三人的怪異神情,嘿嘿笑道:“反正老娘逆天行事都五千年了,沒少受臭老天的氣,罵罵他過過干癮。”

第二十六章領悟空間(三)

“逆天行事?”

白水寒心里隱隱有一種觸動,這四個字經常掛在他們修道者的嘴邊,但此時從牡丹口中說出來,給他一種異樣無比的感覺,一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和表達的感覺。

“好了,小家伙,我要回去精怪界了,有緣的話我們會再見的!”牡丹也不拖拉,交待一句便隱身而去。

眼見的白水寒卻看見附近所有的植物上面有光亮一閃而逝,原來牡丹是借用它們的能量作為通道,就象空間跳躍一樣,把這些植物當作另一個整體空間就能達到從一個地方迅速到另一個地方的目的,想必她神奇的探聽術也是利用了這一點。

白水寒不由大感興趣,他知道牡丹是利用她與植物有著共同的本質屬性而迅速切入到植物世界的空間進行自由轉換,那么自己能不能找出與周圍環境的共同點來進行類似的空間轉移呢?

他忽然想起本門的縮地符。

縮地符也是與傳送有關的符祿,上次去霧靈山白未峰長老就用過一回,它是利用施加到符祿上面的靈力也可稱作是一種能量來產生一個臨時的空間,再利用靈力或者說是能量間的共振達到整個臨時空間轉移的目的。

因此使用縮地符實際上是一種空間的轉移,而不是單純的人的轉移。而且它需要能量或者說施法者靈力的,同時依照施法者的道行高低,其使用縮地符所能傳送的距離也有遠近之分。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由于能量共振的需要,必須在目的地提前做下能量標記,而且必須是鬼門弟子的能量標記,這樣才能保證其共同屬性,才能實現共振,也就是說縮地符才會起作用。

雖說鬼門中道行達到一定程度的弟子都能設置這種能量標記,而且一般也都會在外出時順便在各地做下標記,以方便其他弟子形事,但是這種標記的效力也是因人而異,有長短之分。

效力短的這種能量標記會在幾小時之內就自動消失,而效力長的一般可保存兩到三個月。

如果加上其他輔助用的簡單道器的話,也許可以保存好幾年,象鬼門總部所在地就設置了這種標記,有緊急事情發生時便可第一時間召回所有外出弟子。這種標記在能量耗盡后不需要重新設置,只需每幾年補充一下靈力就行。

離陰陽晶出世的時間越來越近了,一種無比壓抑的氣息從陳列館中心往外蔓延,幾乎讓每個人都緊張得透不過氣來。

似乎是連老天都感受到了這種緊張的氣氛,不知從什么地方移過來一片烏云,遮住了本來皎潔明亮的月光,周圍的光線一下子黯然了許多。

“咦?好像下雨了哦?”藍月仰頭看看天,摸了摸額頭的幾點水滴道。

“不,是露水。”白水寒往后摸了一下有點潮濕的頭發,有些奇怪現在怎么會有露水,然后才驟然警覺周圍的氣溫突然之間降低了許多,而且還有繼續下降的趨勢。

手指上傳來似曾相識的潮乎乎的感覺,讓白水寒一下子記起了南方的家中梅雨季節時雖有點郁悶卻也不失舒爽的生活,那是到北方上學后不可能感受到的情景,不知道爸和柳姨他們過得好嗎?恐怕還是甜甜蜜蜜地吵架?

白水寒忽然之間異常思念起他們來,也許更思念的是那種家的感覺。

一陣微風吹過,頭上的樹葉在沙沙作響中灑下了一片輕盈的露珠,落到了白水寒平伸的掌心,卻轉眼間就被他無意中運起玄功化作水氣重新回到了空氣里。

白水寒盯著那片無形的水氣冉冉上升,也許不久之后它就會升到高空,化成一片云彩,帶著自己此時的思鄉情結,隨風漂泊到南方的天空,再次凝成一片輕盈的露珠扣擊家中的屋頂。

等等,露水?

水?白水寒的心里似有什么東西亮了一下。

空氣中的水分子似乎是無處不在的?在地球這個充滿著各式各樣生命的星球上,水是絕對不能缺少的一部分,水孕育著一切形式的生命,是一切生命的起點,連人體本身不都有百分之七十是水嗎?由水的地方就會有生命,這幾乎成了我們人類在外太空尋找和地球生命形式相似生命的基本標準,水代表的就是勃勃生機!

“水!”

白水寒利用手指飛快移動的殘影在胸前畫了一個復雜而神秘的圖案,嘴中也發出了似有似無的唱吟,就好像夏日夜空中母親的低喃。

藍月和陰天感受到了一種被關懷的感覺,陰天甚至想起了一百多年前孩提時代的記憶,好像自己瞬間又再成長了一遍似的。

最神奇的是附近兩米范圍內的植物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生長,那些藤蔓植物甚至在幾分鐘之內便纏住了所有的喬木并聯結成了一片,然后在上面開出了五顏六色的美麗花朵,散發出陣陣的怡人清香。

陰天和藍月都被這種變化驚呆了,這并不是什么幻象,而是真真正正的生的力量在起作用。

這也不是普通的法術,促進生長的法術要達到這種驚人的效果的話,首先要以透支生命力為代價,而且這種情況并不能永久保持,不到三天這些花草樹木就會提前枯萎死去,盡管表面上看來可以達到和現在一樣的枝繁葉茂的效果,但散發出來的只可能是沉沉暮氣,哪里能象現在這樣洋溢著勃勃生機?

白水寒調動著自己似乎是源源不絕的靈力,他知道這只不過是一種錯覺,其實是因為體內那套新的“血液”運行體系全部都比以前粗壯了許多,稍一動念,里面的靈力就噴涌而出,并迅速轉換成相同的水屬性,波浪似地在靈力匯聚而成的靈湖里蕩漾開來,似慢實快地淹沒了整個身體。

這是能量共振!

白水寒還未來得及驚訝,自己的身體就象氣化般突然消失在陰天和藍月的面前,一種回歸母親懷抱的感覺潮水般覆蓋了全身,但是這種感覺的存在只有一瞬間,因此幾乎讓白水寒以為只不過是一個短暫的幻覺而已,在產生迷惑的同時,他發現已經到了另一個陌生的地方。

第二十六章領悟空間(四)

這是一個很大的大廳,在靠墻的四面以及中央都放有一排長方形的透明展覽柜,里面均勻擺放著金、玉、陶、銅等不同質地的器皿物品,雖然它們有的看上去銹跡斑斑,有的則殘缺不全,有的黯然無光,但是環繞在它們周圍的肉眼看不見的各種光環卻昭示著它們不容置疑的古老與珍貴。

白水寒在第一時間確定了自己的方位,他所在的地方就是剛才得起門而不能入的考古陳列館的展覽大廳!

他用六識往外試探了一下,發現籠罩展廳的結界仍然存在。那么自己是怎么無聲無息穿過這個厲害的結界而來到這里的?

一點一滴的回憶涌了上來,水,是水!

白水寒豁然開朗,剛才對水的領悟不僅讓他學會了“水”符,還利用水的三種形態其實無處不在的特性而找到了肉身瞬移的方法,其原理就同牡丹利用草木之性差不多,剛才他一直想著陰陽晶的事情,可能就是這樣才會首先瞬移到了這里,而且顯而易見的是,這種瞬移不會被能量結界所阻隔。

白水寒本來想立即瞬移回去,轉念一想既然已經到了這里還不如試著尋找一下陰陽晶,看看這個名列天地道器之一的寶物到底是什么樣子。

其實到了能量結界的里面倒是很容易尋找到一些與眾不同的東西,白水寒首先發現了能量結界的源頭——一塊長方體的黑色木頭。在這塊木頭的下面貼著一個標簽,上面說這塊木頭叫做“驚堂木”。

驚堂木?那不是古裝劇里面經常看到的縣官開堂審案用的東西么?

難道它就是陰陽晶?可是這塊毫不起眼漆黑無光的木頭怎么看也與“晶”不相稱,顧名思義,既然叫做什么“晶”,就應該是水晶之類或者和水晶差不多的東西?

白水寒心頭掠過一種感覺,俯下身更加靠近展覽柜上面的玻璃罩,仔細觀察著這塊異乎尋常的驚堂木,發現驚堂木表面上看很是整齊光滑,但是實際卻陰刻著許多繁復奇怪的花紋,讓白水寒看著感覺很是眼熟。

對了,這不是道門用的符咒么?雖然白水寒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畫法的,但是他仍然有九成的把握做出這樣肯定的結論,傳說陰陽晶最后是隨著道門一代宗師張三豐而失蹤的,這上面也許正是張三豐他老人家的杰作,外面的能量罩正是這些符咒的威力造成的,也只有張三風這樣的大宗師才能用小小的符咒構建出具有這樣龐大力量的防護來。

如此看來,這塊驚堂木說不定真的和陰陽晶有什么關系呢。

不管怎樣,先拿出來仔細研究一下,即使不是陰陽晶,光是上面的符咒也已經不是尋常東西了。

白水寒打定主意,掏出一把朱砂在展覽柜上面揮灑出一個類似漩渦狀的符祿,這叫“鬼拿術”,配合指訣便可以穿墻過壁而不留痕跡,還可以避免觸動會因展覽柜的毀壞而啟動的警戒裝置。

白水寒一手捏著法訣,另一手伸到畫著符祿的上方,就好像玻璃罩已經不存在一樣無聲無息而且毫無阻礙地穿了過去進入了展覽柜里面。

就在白水寒握住驚堂木的一瞬間,周圍的空間不可察覺地微微震動了一下,本來散布于外的能量罩就象有所感應一樣,在瘋狂地往內回縮,在不到千分之一秒的時間內就縮小到了白水寒周圍。

白水寒幾乎是本能的立即放棄驚堂木并且用剛才學會的瞬移閃出了能量結界,與此同時,能量結界已經壓縮至驚堂木上的一點,只聽“噼啪”一聲細細的脆響,驚堂木四分五裂地炸了開來,乍起的碎片四散沖破了展覽柜上的玻璃罩,無數的玻璃碎片在空中飛舞,然后叮當哐啷地落了下來。

白水寒倒吸了一口冷氣,幸好他跑得快,不然迅速往中心擠壓的能量圈一定會把他撕得粉碎,因為他身上的靈力正好是能量圈的目標,這個能量結界只對同樣是能量的靈力起排斥作用,對于他遁入另一個空間自然就無可奈何了,而驚堂木被它毀壞也是由類似于能量的反噬所造成。

雖然他剛才逃得一命,但是展覽廳里這么大的動靜一定已經為外面所有虎視眈眈的人所注意,應該很快就會殺過來,白水寒苦笑地盯著原本擺放驚堂木的地方,那里現在變成了一個戒指般大小的墨黑晶環,這個應該就是真正的陰陽晶!

白水寒的神識已經看到四面八方朝陳列館飛速掠來的身影,心中在權衡為了陰陽晶而惹上這么大的麻煩值不值得,但是想到藍月期盼渴望的眼神,他立時做出了決定,右手朝著陰陽晶的方向遙空輕輕一揮,墨黑晶環便憑空升起向他飛了過來。

白水寒的指尖剛剛接觸到到晶環的邊緣,忽然感到同時有數十股壓力朝他站立的地方襲了過來,并且目標一致地鎖定了他手上的陰陽晶。

如果只是其中任何一股白水寒都不屑去理會,但是數十股合起來卻形成了令人恐怖的力量。白水寒雖然看淡生死,卻也不會蠢到去不自量力地自尋死路,無奈只好當機立斷放棄幾乎就要到手的陰陽晶飛快瞬移了出去。

陰天還沒有從白水寒毫無征兆地消失中恢復過來,又被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的人影嚇了一跳,等他看清是白水寒后,馬上換了一幅笑臉正準備說什么,卻讓一聲震天巨響再度刺激到了陰天脆弱無比的神經,讓他本能地橫躍數丈之遠,隨后呆呆地看著已經變成一堆廢墟的考古陳列館說不出話來。

白水寒看著無辜遭禍的陳列館成為歷史,不禁有些感慨,也許他們這種人就是不應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先不說有沒有建設,但是造成的破壞卻是巨大的。

站在廢墟中的三四十人和陰天一樣愣住了,他們都是人、鬼、妖、精、魔五界的修行者,誰也沒有想到其他的人會和自己同時出手,以至于把整個考古陳列館完全摧毀了。

不過他們只是呆愣了一剎那,在空中翻滾落下的陰陽晶劃過一道耀眼亮彩,立即吸引了每個人的注意力,不約而同朝陰陽晶撲了過去。

第二十七章八仙過海(一)

“砰!”靈力撞擊的轟然巨響就象冬雷陣陣在空中回蕩,陰陽晶再一次被眾人的力量往上托起,直飛夜空之上。

忽然,有一條超長的手臂率先追向繼續升空的陰陽晶,直伸出有三四米的長度,前端巨大的手掌就象蒲扇一般,眼看就要把陰陽晶撈到其中。

“對不起,我比您先到。”

就在手掌和陰陽晶之間出現了一個朦朧黑影,正好擋住了長臂前進的方向,同時周身刮起陣陣慘淡陰風裹向了陰陽晶。

令人料想不到的是,那條被阻擋的超長手臂突然改變方向,巨大的手掌扣住了黑影,順勢把他從空中扯落下來,破壞了黑影利用鬼魅身法搶先獲得陰陽晶的打算。

黑影勃然大怒,沖著長臂喝道:“你這個臭猴子,老是在后面壞老子的好事!”

長臂的打扮和時下的青年沒有什么兩樣,上身是一件籃球背心,下身則是一條破爛牛仔褲,但是他露在衣服外面的身體部位都覆蓋著一層淡淡的金毛,一看就知是猴類的妖怪,他的一雙手臂奇長,垂在身前時竟超過了膝蓋一下,而他的身體本來就極瘦長,而且上身相對較短,使得一雙長臂顯得越發不成比例。

“嘿嘿,桑林,鬼界的朱判大人,你不讓我好過,我自然不能讓你的陰謀得逞,我這是投桃報李,有什么不滿意嗎?”長臂冷笑著道。

就在將要成功的時候功虧一簣,他對憑空橫插一手的桑林簡直恨之入骨,雖然現在因為陰陽晶的關系不好和桑林直接沖突而便宜了他人,但是口水仗打打卻無妨。

桑林聞言氣得說不出話來,幾乎就要召出幾個小鬼和長臂這個猴妖先打上一場,但他和桑林也是有著同樣的顧慮,所以硬生生忍下了這口氣,先把陰陽晶解決再說。

“哈哈,陰陽晶是我的啦!”

一條藤狀植物觸手般把陰陽晶纏了起來,然后交給了興奮不已的鐵心。

“還真是低等生物,馬上就得意忘形了。”烈焰修羅一邊想著,一邊飛身上前,毫無花假和多余話語及動作地一拳轟在鐵心的手腕上。

鐵心雖然是鐵金屬修煉而成,卻也禁不住烈焰修羅帶著地獄藍火的一擊,吃痛之下,陰陽晶即刻不受控制地脫手飛出。

烈焰修羅暗中得意,身子一長,向陰陽晶伸手一抓,卻不料橫生出一只寬大衣袖輕輕拂過,不僅擋住了烈焰修羅,還把陰陽晶扇得往遠處飛去,衣袖的主人同時大喝一聲:“二師兄接住!”

陰陽晶運動的方向站立著一個身著道裝的中年人,聞言已經一躍而起,不過另一個比他更快,竟然是后發先至的烈焰修羅,搶在他的前面將陰陽晶收入手中。

“阿彌陀佛!”

灰白簡陋的僧袍無風而動,抓地僧攔在烈焰修羅面前,神情肅穆,雙手合十道:“修羅請留步。”

“佛界的人?”烈焰眉頭一挑,譏諷地道,“大師也免不了貪欲加身嗎?”

抓地僧圣潔的面容古井無波,看透人世的慧眼始終保持著憐憫蒼生的神色,但卻堅定地鎖住了烈焰修羅的一舉一動,平靜無奇地道:“非也,但絕不能讓你們魔界奪走陰陽晶,并趁機興風作浪!”

烈焰驀然哈哈大笑,往虛空一抓,一柄泛著藍光的寶刀出現在他手上,不屑地瞇眼看著抓地僧:“佛界的人還是這么虛偽,想要我手上的陰陽晶不難,先問問我的修落刀答不答應!”

抓地僧合下眼瞼,掩蓋住下面剎那的波動,聲音仍然平靜無比:“阿彌陀佛!修羅既然如此固執,那么貧僧得罪了。”

“哼!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烈焰沒有等抓地僧說完就大吼一聲,寶刀瞬間在空中劈出一百零八道軌跡,織成了一面藍焰火網,周圍發出吱吱燃燒的聲音,劇烈的高溫并不給人炎熱的感覺,反而向外散發著一陣一陣沉靜的寒意,就像空間也只是讓它在無聲無息中如鐵水般融化了。

抓地僧正處于藍焰火網的中心,卻一點也沒有懼怕的神色,古井無波的臉上掠過一絲難明的笑容,手中赫然多出了一根降魔杵,然后腕臂奇異地一顫,降魔杵穿針引線般扎出了火網,“叮”的一聲,尖端正好抵在了烈焰左手中指上面一枚戒指的表面。

等烈焰發現情況不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抓地僧聚集力量于一點,透過降魔杵狠狠一擊,即使是利用魔石材料制成的戒指也免不了龜裂分解的命運,咔嚓聲中,數十件形狀各異的魔界珍寶從戒指的空間里釋放出來。

“嘩!”

幾乎沒有人見過的這些魔界奇珍引起了眾人的貪念,全部蜂擁而上想要撈上一兩件,烈焰看到這種場景差點要吐血,連忙手忙腳亂地將自己的東西一一收回,但仍然遺漏了好幾件讓手快的人藏了起來。

“佛界禿驢!老子和你沒完!”烈焰終于明白了抓地僧的意圖,原來他一眼看穿了自己儲藏空間的秘密,根本就不會和自己硬碰硬,只要戒指一碎,里面的陰陽晶自然就會重新出現,只是這樣一來里面多年收藏的魔界奇珍也暴露出來,讓自己賠了夫人又折兵。

烈焰兩只眼睛急急地在空中搜索,只要重新找回陰陽晶,他就不會虧本,其他的人心思自然也和他一樣往四面搜尋。

一道細微的破空之聲劃過頭頂,卻沒有逃過眾人的感覺,就見陰陽晶閃著光華朝西北方向投去,立即一哄而上,追逐而去。

西北方向有一道土坡,在坡頂此時正站立著三個人,月光下可以很清晰地看見她們所穿的杏黃道裝,正是秦芳、秦小鶯、秦小燕師徒三人。

她們三雙六只眼睛緊盯著朝她們飛過去的陰陽晶,神色頗見緊張,在她們方圓三四米的范圍內,地上井然有序地擺放著一些玉石,八個方位還各插有一面小旗。如果是白天,還可以看見以她們師徒三人為中心,左右分別有一道黑和一道白的氣霧來回流動,那就是通過陣法激發出來的陰陽二氣。

原來秦芳自己知道以她們師徒三人的道行,不足以使她們在五界虎視眈眈的情況下獲得陰陽晶,于是憑著比別人多一點的對陰陽晶的了解,就在高地之上設置了一個小小的陰陽陣,吸引陰陽晶來自投羅網。

現在看到陰陽晶果然朝這里飛來,秦芳一面欣喜自己的好運氣,一面又緊張無比,心中飛快盤算著等陰陽晶入陣后自己該怎么盡快收服它,又怎么去應付跟隨而來的五界眾人。

秦芳忽然臉色一變,眼看就要入陣的陰陽晶卻被一個人影及時阻住了來勢,身影落定,秦芳立即認出是劍門三長老徐遺,不有心沉谷底,知道獲得陰陽晶的事情又少了幾分希望。

第二十七章八仙過海(二)

另有三條人影也緊跟在徐遺身側,呈半包圍圈面對著大家,如眾星拱月給正和陰陽晶斗法的徐遺護法。

他們正是一臉肅穆的楊南明和歸南藥,以及跋扈得意的徐南飛。

見有人竟然搶先,眾人只不過意外地愣了一下,接著便反應過來,“沖!”不知誰一聲喊,眾人立即沖上前去,對準陰陽晶使出了百般手段,有的妖怪甚至化出了原形向他們撲來。

徐遺見狀冷笑一聲,一邊鎖定陰陽晶,一邊大袖往前猛甩,巨大的勁風形成一道屏障把眾人擋在了堪堪幾步之外,同時吩咐道:“飛兒,誰要是敢上來,你們三個都給我不惜一切擋住,我現在要收服陰陽晶。”

徐南飛取出一把閃著紅色光華的寶劍橫在胸前,傲然道:“爺爺您放心,就是鬼門的人來了我徐南飛也不會讓他們前進一步!”

“好大的口氣!”一道青影從眾人中間閃到了最前面,卻正是鬼門的白正敏。

之前白圣文在白水寒手里吃了大虧后,又受到徐南飛的嘲諷,心中又是不甘又是憤恨,和鬼門一干長輩會合之后,便添油加醋向自己老爸白正敏告起狀來,并慫恿他們去找劍門的人找回面子。

如果不是陰陽晶的事情已經迫在眉睫,寵溺兒子而又脾氣暴躁的白正敏已經壓抑不住怒火馬上去找劍門理論去了,現在聽到徐南飛口中對鬼門不屑的意味,白正敏終于忍不住出來想要教訓他們一下,倒把白正英之前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出面的叮囑拋到了腦后。

白正敏早就準備了兩張黃符在手上,也不再開口說話,一手捏住黃符,另一手聚集靈力往其一指,黃符便燃燒起來,而且眨眼間便燒得干干凈凈,白正敏也不耽擱,變指為訣向徐遺四人遙遙一指,喝聲:“去!”

指尖處便幻化出六柄金光閃閃的短劍破空射出,其中三柄分別射向徐南飛、楊南明和歸南藥,而剩下三柄則全部指向了正和陰陽晶較勁的徐遺。

徐遺雖然骨子里甚為狂傲,平日行事也是我行我素,以自我為中心,卻也知道鬼門的東西不容易對付,不敢托大,從腰間拿出自己修煉過的“傲劍”在身前一陣狂掄,密集的劍影閃爍著火紅光華,就像制成了一個風雨不透的光輪,立即把三柄金劍磕飛了出去。

余眼一瞥,看見徐南飛三人也用自己的寶劍同樣輕松應付了過去,不由松了一口氣,同時卻又有些疑惑怎么會這么簡單,馬上便見那些被磕飛的金色短劍并沒有消失,而是在中途便調轉了方向重新向他們射來。

白正敏得意地狂笑道:“也讓你們嘗嘗鬼門誅妖符劍的厲害!”緊接著捏訣大喝一聲:“化形!”

空中的金色短劍突然上下波動了幾下,竟變成了一條條金色小蛇蜿蜒游動著朝徐遺四人撲了過去,紅信吞吐不定,似欲擇人而噬,看著心中發寒。

乍見這種爬行動物,歸南藥的女子天性暴露出來,不由得花容失色,輕呼一聲倉皇地向后連連退幾步,不過畢竟她本性聰慧冷靜,努力克服住心中不適的感覺,很快鎮定下來。

徐遺凝重地緊盯著空中飛舞的金蛇,向徐南飛、楊南明歸南藥沉喝一聲道:“祭劍!”

徐南飛嘴角一撇,不以為然道:“只不過是幻出來的小把戲,有必要……”他根本沒有把徐遺的吩咐放在心上,只是漫不經心自信滿滿地舉劍朝面前的金蛇蛇身上猛力一劈,心想自己這把“飛炎劍”能夠銷金融鐵、鎮妖破邪,無論什么幻術都會在劍光之下消失得無影無蹤,現在自然也不會例外。

哪知道結果和他所料想的大相徑庭,金蛇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有如真正活物一般,靈巧地閃過了徐南飛的一劈,然后電射上前一口咬在了他右手手背之上。

“哎呀!”

徐南飛感覺一陣鉆心疼痛,當即叫出聲來,“飛炎劍”也把握不住,脫手掉落在地。再看手背上被咬的地方,金蛇雖然已經不見,但是留下了兩個深深的齒痕,整個手瞬間腫得老高,一股黑氣如蛇狀盤旋在皮膚下面一脹一縮,看起來嚇人之極。

而楊南明和歸南藥那邊按照徐遺的吩咐及時祭出了自己的寶劍,一時間頭頂光華大盛,三把劍門寶劍分別閃著紅、黃、藍三中光華和五條金蛇的閃閃金光交替顯映,在夜空中格外耀眼。

只不過楊南明和歸南藥功力尚淺,和白正敏從小浸淫的誅妖符劍根本無法抗衡,很快他們的寶劍就光華暗淡,兩人也大汗淋漓,眼看就要支撐不住。

徐遺本來道行高深,對付白正敏綽綽有余,但是他一面要顧及陰陽晶,同時要單獨對付三條金蛇,還要注意自己三個晚輩的情況,一心三用之下就有些力不從心,空中祭出的“傲劍”堪堪和化為金蛇的誅妖符劍戰成平手。

但是當他看見徐南飛大意被金蛇咬上一口叫出聲來,心神一亂,“傲劍”的威力便弱上了幾分,楊南明和歸南藥見狀也不由一慌,失去了對自己寶劍的控制,黃、藍兩道光華立即從空中跌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金蛇朝他們面門射來。

第二十七章八仙過海(三)

“快后退!”

徐遺見楊南明和歸南藥危險,連忙大聲警告,顧不得自己也捉襟見肘,竟然控制著陰陽晶朝另兩條金蛇撞了過去。

陰陽晶果然厲害,那兩條金蛇遇到陰陽晶就象水滴遇見了大海立即融入了陰陽晶里面,楊南明和歸南藥也借此逃過一劫,但是徐遺自己卻因為分出大部分力量在陰陽晶上面,那三條金蛇趁機攻破了他的飛劍,電射向他的胸口。

徐遺連忙布出全身靈力硬接了這一擊,雖然沒有徐南飛被咬傷的慘狀,卻也被三個小小的蛇頭所產生的不相匹配的龐大力量撞得胸口一慟,喉嚨泛起甜咸的怪味,整個身體也幾乎被后挫力帶得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還好徐遺只是身體勉強晃了幾晃,沒有真的出丑坐在地上,但是他與陰陽晶之間的一縷靈力聯系卻啪的一聲徹底斷絕,陰陽晶就這么脫離了徐遺的掌握,失控地重新直飛出去,恰好落在眾人頭頂。

每個人心里又燃起了希望,緊張地盯著陰陽晶在頭頂盤旋,尋找著自己可以獨占或者分一杯羹的機會。

忽然有一股龐大的氣勁在他們中間炸開,把所有人沖得東倒西歪往外逃散。

陳煙籠罩中一個高大巨物矗立在那里,獨一無二兩米多高的體型標志著他是妖界青牛的身份,留有牛頭性征的面孔兇惡威脅地看著每一個人,從他緊握的右拳指縫中透出掩不住的冷冷光華,誰都可以猜到陰陽晶現在就在里面。

“陰陽晶是我的了,不許你們搶!”青牛似乎頭腦有些簡單,說了一句其他人認為是廢話的廢話。

“嗤!哪有這樣的笑話,只許你自己搶,卻不許別人也來搶,再說這還由得了你嗎?”桑林不甘心唾手可得的寶物竟然又落在了妖界的人手中,雖然青牛的實力不是他一個人所能抗衡的,但是打算至少可以把水攪混,能渾水摸魚也不錯。

長臂猿象是打定了主意要和桑林作對到底,跳了出來站到青牛身側道:“我們青牛大哥說什么就是什么,膽敢和我們妖界搶東西,不怕死就上來試試看!”

“不錯不錯!我們妖界別的沒有,就是團結一致!”

朱九戒、老壽等妖怪也站了出來進行聲援,后面還跟著一幫小妖,幾乎已是今天參與爭奪陰陽晶的全部妖怪,看起來聲勢浩大之極,一下子把其余的人震懾得不敢輕舉妄動,無論是誰,即使是鬼門白正英、狂妄的白正敏,也不敢同時和妖界這么多妖怪直接對抗。

“阿彌陀佛!”一聲洪亮的佛號把大家驚醒過來,抓地僧緩步走到前面,雙手合十道:“善哉!善哉!當今天下妖孽橫行,少不得老衲要舍去這身臭皮囊,為清平世界盡一份心力了!”

本來孤掌難鳴的桑林見抓地僧加入不由大喜,盡管他知道抓地僧不一定完全站在他這一邊,但基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至少暫時算是朋友的原則,桑林心中便放心不少。

但是抓地僧的面前突然多了一個黑衣身影,烈焰修羅露出真正的惡魔的笑容,用只適合在黑暗中的聲音道:“和尚,你忘了你們佛界和我們魔界才是不離不棄的死對頭!”

抓地僧不僅破壞了他得到陰陽晶的美事,還打爛了他的儲物戒指,而且還丟失了幾件魔界珍寶,再加上以前佛魔兩界解不開的仇恨,烈焰修羅已經把抓地僧當作了不共戴天的仇人,阻止抓地僧做他想做的自然是烈焰修羅非常愿意干的事情。

桑林卻是覺得頭大了起來,本來以為抓地僧會是一個好幫手,沒有想到魔界的修羅會上來插上一腳,現在抓地僧被他看死,心中不由大罵烈焰,一邊也在悄悄盤算要不要打退堂鼓,但是讓他放棄陰陽晶卻又實在舍不得,一時間內心交戰猶豫不定。

青牛見狀卻狂叫起來:“好啊!兄弟們,天下以后就是我們妖界的了!”跟在他后面的妖怪全都得意地狂呼起來,各種嚇人的聲音傳了出去,在天際回蕩不已。

“小小妖孽,也敢在人間稱霸?”白正敏站在了桑林身邊,人間的道士與鬼界的關系一般還算融洽,但和妖界就不那么友好了,尤其許多正統的道派還把斬妖除魔當作自己的使命,見到妖怪這么囂張,不將道門放在眼里,素來以道門老大自居的鬼門弟子自然受不了,白正敏更是忍不住站出來要維護道門的權威。

白正英領著白正平也站了出來道:“青牛,你難道想引起兩界之間的戰爭嗎?你們還是交出陰陽晶,回到你們自己的空間界去!”

青牛旁邊的老壽冷笑道:“笑話,交出陰陽晶好任由你們人類宰割么?我們妖界為什么就低人一等,你們的那些臭道士對付我們妖界往往是不分青紅皂白就亂殺一通,只是可憐我們妖怪修行千年也抵不過你們百年道行,老天待我們何其不公!現在有陰陽晶在手,正是我們妖怪界翻身之日,也要讓你們嘗一嘗被踩在腳下的日子!兄弟們!大家說是不是?!”

“是!是!吼!”眾妖怪又開始狂熱地大呼小叫,聲浪震得大地都在顫動不止。

白正英默默地嘆了一口氣,肅容道:“是,你說得不錯,人妖同是生靈,只是有的人心太過偏狹,才造成了妖人不容的局面,鬼門白正英替傷害過妖界的人類和諸位同道向你們道歉!”

此話一出,無論是哪一界的人都驚訝地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人向妖道歉,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就是身為白正英同門的白正敏和白正平都不能理解。

白正敏認為白正英的做法簡直就是丟了鬼門的臉,他不認為斬妖除魔有什么不對,妖怪就是讓他們修道之人拿來練手用來增長道行的。而白正平雖然也覺得對妖怪不能一概而論的隨意濫殺,妖怪里面也分善惡,但是向妖怪賠禮道歉就沒有必要了。

隱在一旁的白水寒卻十分贊同白正英的做法,不是說藍月也是一個妖怪就有了愛烏及屋的想法,在他的心里本來任何生靈都是平等的,尤其是經過了銀狼的事情之后,他的心里就再沒有任何偏見,而且對白正英的勇氣和魄力欽佩不已,心想如果鬼門全都是白正敏和白圣文之流,只怕早就衰敗下去了。

不過震動最大的還是身為直接當事人的眾妖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白正英的眼神也怪怪的。

白正英接著道:

第二十七章八仙過海(四)

“陰陽晶本來就是我們道門祖師張三豐道長之物,我們有責任讓它回歸道門,青牛,如果你愿意把陰陽晶交給我們道門保管,我保證今后道門的人絕不再任意濫殺修行的妖怪,除非是在人間界禍害人類的,怎么樣?”

青牛疑惑地道:“你們這些人類會那么好說話么?”

“哼哼,果然暴露出你的真面目了!”老壽的一雙小眼睛里精光四射,狠狠地盯著白正英道:“你最后只不過想從我們這里騙走陰陽晶是嗎?”

“騙?”白正平略有不憤道,“我們鬼門才不屑欺騙你們這些小妖怪!”

青牛抓了抓光光的頭皮,俯身悄悄對老壽道:“他說的好像有些道理呢,那個白老道似乎是好意,而且他說的那個條件對我們妖界很有利……”

老壽朝青牛揮了揮手,向白正英道:“即使我相信你說的都是真心話,但是你能代表道門所有的人嗎?就我所知,你們道門中就有一派是專門捕捉和驅使我們妖怪來生存的,還有許多人心底里都認為我們和人類飼養的家禽好不了多少,而且,就是你能夠保證,這陰陽晶我們又要交給你們道門中哪一派哪一個人來保管,其他的人能心服口服嗎?”

“說得不錯,要是把陰陽晶交給他們鬼門,尤其是交給白正敏的話,我徐遺就第一個不服!”

徐遺舉步從容,就象沒有受過傷一樣,只是聲音變得有點嘶啞:“所以,還是看誰有本事,誰就有權擁有陰陽晶!”

“白道長、徐道長,何必和這些上不了臺面的妖怪廢話,還是先把妖魔們收拾了,再用我們人類自己的方式解決陰陽晶到底歸誰,各位同道,你們說我道德宗馬全說的對不對,啊,哈哈!”

道德宗本來是道門里的一個主支,千年來時事變遷逐漸淪落為一個三流小派,但是卻又從不承認自己的衰敗,老是以道門老大哥自居,馬全就是道德宗現任宗主。

馬全倒是一個奸商本色,在現代社會把道德宗成了一個公司,而且和地方上的官員非常親密,世俗上的地位已算不低,不過馬全并不滿足,一心想要在一流道門中占據一席之地。

如果得到陰陽晶便離他的期望近了一步,所以若是真的妖界把陰陽晶拱手交給鬼門,道德宗就完全沒有了機會,對于他們這種實力弱小的門派來說,自然是把水攪的越渾越好,這樣他們才有可能把別人的起點降低,把自己推上去,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碰上大魚。

白正英見徐遺和馬全都反對自己的意見,就知道一場爭斗是不可避免的了,不禁心中默默嘆了一口氣,眾生平等可能永遠只能在他口頭上說說而已,不要說讓人類認同妖怪的平等存在,就是人類自己內部也不可能達成共識,歷史上的等級制度劃分、曾經的黑人奴隸制度、納粹黨關于劣等民族的提法、現在仍未消除的種族歧視,甚至是普通人的潛意識里對窮人的輕視和發達國家對不發達國家不對等態度,都說明人類的劣根性是何等頑固!

即使是妖界內部,那些沾染了人類習氣的妖怪恐怕也做不到“平等”這兩個字,剛才老壽說的話中無形中就把他們這些妖怪和“人類飼養的家禽”分成了兩個等級,至于誰高誰低自然就不用明說了。

其他的中小門派自然都和馬全是差不多的心思,鬼門和劍門是道門中兩個最強大的門派,一向就讓大家眼紅得不得了,自然不能讓他們和妖界達成協議而獨肥,也就紛紛出言附和道德宗,一時叫喊聲此起彼伏,雖然他們人數上要比妖怪多,卻少了妖界先前的赫赫聲勢。

白水寒看得露出嘲諷的笑容,喃喃地道:“還真是烏合之眾呢,真是無法想象道門已經墮落到這種地步了,倒是和世俗的同步,現在世俗界不也在鬧精神饑荒么?還好崇洋媚外沒有被他們學了去,要是在修道界也刮起什么‘韓流’之類,那就真真正正是天大的笑話。對了,藍月還不出手,在等什么呢?”

陰天沒有聽清白水寒的喃喃自語,還以為他在擔心妖界,夸張地道:“仙尊,其實您老人家手指這么一動,那些人界的臭道士就灰飛煙滅了,也讓他們知道以后不能在妖界面前那么囂張!”

不過他的話并沒有得到料想中的回應,只是恰好迎上了白水寒古怪玩味的眼神,讓他的心跳莫名其妙加快了數十倍,都快讓他的這副身體承受不了了,直等到白水寒收回目光,陰天才大大松了一口氣,使勁琢磨到底是自己哪句話說錯了。

而正在對峙的人鬼佛和妖魔兩方在吵吵嚷嚷中也不知是誰先動上了手,一時間全拿出了自己的兵刃道器,各種顏色的光華滿天飛舞,把那清冷月華完全蓋了過去,有時兩種光華擊在一處,爆出了美麗的火花,不知情的人會以為是在放焰火,卻哪里知道都是在為“利”拼命。

青牛憑著自己皮粗肉厚的本質特點,普通的攻擊他根本就不用理會,只有注入了靈力的道器才對他有一些威脅,而他自己粗壯的胳膊隨便一掄,灌注了妖力的拳頭便可打倒一片,無人可以踏進他周圍一米之內。

忽然青牛耳邊聽見一個清脆美妙的聲音,音質嬌嬌嫩嫩的讓他骨頭發軟:“嘻!大笨牛,你把陰陽晶送給我好不好?”

青牛一拳打飛了一個想要往他身上貼符咒的家伙,低頭在這些比他矮了許多的生物里面尋找了半天,卻沒有一個是那聲音的主人,而在他無意中抬頭的瞬間,立即迎上了一對幽深美麗的翠綠眸子,剎時就象被用了定身法一樣,定在了原地。

第二十八章風云變色(一)

那是一只貓,柔軟的黑色毛發在修長而小巧的身體上優雅的起伏,順滑得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柔和的光澤,讓人忍不住想要在上面撫摸,細長靈巧的尾巴慵懶地盤旋在身側,四只可愛的爪子是唯一的白色,隨意的擱在高高的樹枝上,姿態高雅嬌媚。

但是所有這一切和她的那雙眸子比起來都顯得那么黯然無光!

那只比兩顆極品的綠寶石更讓人目眩神迷的存在,幽深碧綠的瞳孔仿佛無底的漩渦,吸引你情不自禁地投身下去,即使萬劫不復也在所不惜,青牛就是被這一雙眸子弄得失了神。

“大笨牛,到這里來。”

那個嬌嬌嫩嫩的聲音再次在青牛耳邊響起,讓青牛神思恍惚起來,喝醉了酒一般聽話地向著那一雙翠綠色的眸子走了過去,攔在他前面的人都讓他一巴掌扇了開去。

等到青牛離開人群,離黑貓待的大樹只有青牛的身影那么遠的距離的時候,那雙翠綠色的妖異眸子無聲地笑了。

“大笨牛就是大笨牛呢!”

一條紅橙黃三色相間的彩帶嗖的一聲飛了過來,準確無比地穿進了青牛的鼻孔上那對亮晶晶的金屬環里,然后又掉過頭來沿著原路直射而回,落在了捏著彩帶另一頭的如凝脂無瑕的手指中。

樹枝上的黑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藍月飄然欲飛的纖影,但她的臉上卻是一幅調皮得意的笑容,綠眸精靈地望著怒意勃發的青牛,手中似乎是隨意抓著的彩帶無目標地晃來晃去,卻害得青牛無可奈何地跟著她手上的動作左右前后移動。

青牛在未修煉之前并不是一頭野牛,而是一頭家養的犁地牛,有一次太上老君也就是老子騎著他自己的坐騎仙牛在人間游玩時,仙牛被人間的青草弄得鼻癢無意中打了個響鼻,噴出的一口仙氣被青牛剛好吸入體內,打下了修煉的基礎,踏上了修仙之路。

不過不管它怎么修煉,由于經常被拴著犁地所造成的鼻子上面的傷口卻一直沒有愈合,雖然它把鼻子上的兩個嚼環都修煉了,但是那里仍然是他最脆弱的地方,觸摸不得的軟肋,所以藍月一旦控制了他的鼻子,青牛就不由自主跟著藍月的彩帶行動,生不出一丁點的反抗之心。

白水寒看得嘴角露出一抹領會的笑容:“原來藍月這丫頭是在找地方修煉她的絲巾,唔,上面有彩虹訣的仙氣,還真是舍得下本錢,不過她本來是要用來搶到陰陽晶后用來隔絕氣息的,現在順便就用來對付青牛了,看來她還是把我的話放在心上了,能不使用暴力就盡量不使用‘暴力’,啊,還有她的道行明顯增加了,都能隨意在人貓之間變化,雖說在滿月之也可以增加近一倍實力……藍月變成貓的時候還真可愛,和銀月它們有的一拼……不知道銀日、銀月、銀星和銀羽怎么了,不過分開一個多月卻很想念它們了……”

“大笨牛,把你手上的陰陽晶送給我,好不好?”藍月清脆的聲音打斷了白水寒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

青牛早就對她怕怕的,連忙不假思索的不迭點頭:“好!”“不好!”

“不好!”青牛的話音還沒有完全落下,就有另一個聲音把他的話聲蓋了過去,原來是兩個人,馬全和龜妖老壽同時開口,只是他們太一致,以至于聽起來就像一個人。

他們早就將心思全放在了握有陰陽晶的青牛身上,不過之前藍月所化的黑貓由于夜色的掩護和距離較遠的關系沒有被發現,但是青牛后來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對突然出現的藍月更是心有疑慮,不敢輕舉妄動,現在見青牛答應把陰陽晶送給蘭月,再也忍不住站出來開口阻止。

藍月隨意的掃了馬全和老壽一眼,便不再理會他們,徑直對青牛繼續她的“誘哄”:“大笨牛,來,把陰陽晶放在我的絲帶上面就行了,來……”

青牛象受到了蠱惑,一點反對的意思也沒有,舉起握著陰陽晶的手慢慢貼近了絲帶……

“慢著!”“不要!”馬全和老壽又是異口同聲。

“你們兩個好煩人!”藍月見他們兩個又打岔,心中不高興了,玉手一揚,彩虹之氣還裹雜著一點妖力向馬全和老壽卷了過去。

馬全面對藍月揮來的氣勁反應極快而又小心翼翼地連忙后退,右手在胸前掐了一個靈訣,嘴中還念念有詞,不到片刻便把那些氣勁消卸于無形,但是身體不免晃了幾下,暴露出功力的不足。

老壽則身體一躬,飛速在原地轉了個一百八十度,把背部朝向了藍月,轟地一聲氣勁就擊在了他衣服背后畫著的龜殼圖案上面,把衣裳也吹得獵獵作響,不過他自己卻紋絲不動,穩如磐石,再次轉過身時面色如常,就好像那一擊根本就沒有發生一樣。

藍月輕“咦”一聲,收起嘻嘻的笑容道:“想不到你們還有些本事呢!”接著眼珠轉了轉,一本正經地對兩人道:“不過,大笨牛自動要把他的東西送給我,你們好像沒有資格干涉?要知道破壞他人交易可是很嚴重的犯罪噢,是判幾年刑呢,也許是無期徒刑呢!”

馬全和老壽聽得啼笑皆非,她這是在胡謅些什么啊?在人間界有沒有這個罪名姑且不說,她現在做的也不會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交易”,馬全不由調侃地道:“小姑娘,我還沒聽說過哪個國家有這種罪名,你是哪國的公主還是女王,可以隨便制定罪名,不過那也要我老人家是你的公民才行,想來這輩子你是沒有希望了,哈哈哈……”

白水寒在一旁也暗暗好笑,不過他笑的不是藍月,而是馬全:“這個馬全也蠻好玩,竟然和藍月打這種沒有營養的哈哈,輕易上了藍月的當。”

不過馬全和白水寒甚至包括藍月自己此時都沒有想到,藍月雖然不是公主或者女王,后來卻獲得了幾乎同等的地位,擁有了制定法律的權力,依著自己的性子搞得未來的那幫手下焦頭亂額、雞飛狗跳。

藍月朝馬全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道:“有了陰陽晶,我還真是想判你什么刑就是什么刑呢,你說是不是?”把絲巾往回一收,彩虹一樣的絲帶突然在中間斷為兩截朝后即退,而在那中間,一道冷光在眼前閃過,不正是陰陽晶是什么?

第二十八章風云變色(二)

原來藍月利用和馬全說話的功夫,暗中控制青牛執行了她的指令,通過彩虹絲帶把陰陽晶送到自己的手中,雖然不怕馬全和老壽以及其他搶奪陰陽晶的人有能力阻撓她得到陰陽晶,但是藍月覺得稍微戲弄一下馬全是一件很令人興奮的事情。

馬全看到絲巾上的陰陽晶知道受了蒙蔽,雖然他不知道藍月的絲巾是什么異寶,但是光從上面隱隱透露出的氣息就可以知道威力不凡,所以他才一力阻止青牛做藍月要求他做的事情,現在事情緊急,他也顧不上許多,不知從哪里變出來一把寶劍向絲巾輕輕一割。

雖然看起來是輕輕一割,但是馬全卻很自信必定能在絲帶上面割出一條口子,只要擾亂絲帶上面的氣息,就能讓陰陽晶脫離出來。

不過出乎他意料,寶劍剛一碰到絲帶就好像插入了一個爛泥淖中,不由自主地往里陷入,大驚失色之下連忙往回拔劍,三種顏色的刺眼光芒從絲帶上暴閃出來,馬全只覺得一股不可抗衡的力量通過劍身傳到了自己的身上,胸口一悶,同時眼前一陣眩暈地軟倒在了地上。

強壓下身體的不適,馬全只是剎那又恢復了神智,正好看到老壽以及其它幾個妖怪對藍月的合擊同樣被絲帶上奇異而強大的彩光擊飛了出去,不禁黯然地提起自己的寶劍,赫然發現劍身上竟然有七八道裂紋!

一種無力和絕望的感覺席卷了馬全的整個身心,難道道德宗真的要斷送在我這一代了么?

馬全心疼地撫摸著自己的寶劍,這把普普通通毫無特色的長劍是他們道德宗的鎮山之寶,名字叫做無為,聽說還是老子親自取的名字。

無為劍并不是真的普通,僅就鋒利程度來說并不比那些傳說中削鐵如泥、吹毛短發的寶劍差,但是這樣的劍在修道界的各種法寶道器中間就顯得太平凡了,因為它根本就不能用來拿來修煉成頂級的道器,僅僅能夠在承受他的靈力灌注后威力變得稍微強大一些,而在平時它只不過是一塊凡鐵而已。

不過馬全并沒有因此而嫌棄他,他深信本門典籍中記載的關于無為劍的種種不可思議的“神跡”,也許它其實是一種自我催眠式的自我欺騙,反正這對把恢復道德宗的宗主地位當作畢生信念的馬全來說是不可或缺的全部精神寄托。

他把無為劍當作了道德宗輝煌的象征,把無為劍帶在身邊,他就感覺自己好像有了無邊的法力,可以藐視一切除了道德宗以外的門派,他們都是先后從道宗宗分離出去的,只能算是道德宗的分支,道德宗完全可以成為道門的正宗領袖!

而現在,由無為劍而形成的異常自信也由于無為劍的裂傷而徹底被擊垮,失去了支撐他的希望的馬全萬念俱灰之下,自我了斷的念頭一閃而逝,全身靈力迅速從四肢百骸中回歸識海,識海被這猛然而來的沖擊弄得一漲一縮,立即又突然漲開,就像一道開了無數決口的大堤,靈力掙開了束縛沖向四面八方,這就是道家所說的散功。

失去了神識控制的靈力會四處無目的的橫沖亂撞,不僅損毀經脈軀體,而且最后靈力會透體而出回歸自然,散功的人不死也會變成殘廢。

馬全咬緊牙關承受著散功過程非人的痛苦,豆大的汗珠從他的每個毛孔中滾落出來,心中只盼望著自己可以早點死去,可是令他想象不到的是,他的靈力透過體表之后并沒有像通常那樣散于空中,而是全部沿著身體朝著一個方向迅速集結,最后通過他的右臂涌入了還緊握在手的無為劍內。

已陷入昏迷狀態的馬全并不知道,無為劍上面的裂痕更加大了,而緊接著從這些裂痕中竟然透出耀眼的白色光芒,白光籠罩的范圍越來越大,最后沖天而起直透天際,把肉眼可及的空間都照耀得如同白晝,一時間也讓所有的人都失了神,就是白水寒也不例外,只能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奇景,就連陰陽晶也被他們暫時拋到了腦后。

突然一陣狂風伴著飛沙走石狂掃了過來,而天際四周厚厚的黑云從四面八方翻涌而來,很快占滿了整個天空,并且沉甸甸的似乎要往下墜,就像在刻意壓制正往天頂射去的白色光芒一樣。

白水寒驚疑不定地看著天空喃喃道:“風云變色!難道是仙器……?”

陰天恐懼地抱著頭蹲在了地上,胸口的衣襟里透出一閃一閃的翠綠光芒,忽然他的耳朵動了動,然后哀聲道:“老大對不住,我要先躲一躲……”起身原地逆時針轉了三圈,身形便“啵”的一聲消失了。

就在這時,天上的黑云翻滾擠壓得越來越厲害,驀然一點火星似的東西在黑云中閃了一下,接著迅速拉成一道長長的亮帶,飛瀉而下狠狠地擊在了陳列館前面的空地上,地面立刻顫抖起來,從南至北現出一條長長的裂隙。

本來爭奪陰陽晶的眾人陡然發出鬼哭狼嚎的聲音,尤其是妖界和魔界的修行者全都惶惶地東奔西突,就好像有厲害的東西在后面追逐他們一樣。倒是精怪界不少鎮定如常,只是也紛紛化光而遁,不知所蹤。

人界道門的一幫家伙和抓地僧都面現驚懼之色,原地盤坐將靈力護住全身。白水寒雖然不用盤坐下來,但是也悄悄地加速體內靈力的運行,一有變故便能全力應付。

不過是一瞬間的功夫,又有一道閃電在黑云中形成擊下,這次不小心砸在了幾個倒霉的妖怪身上,那幾個妖怪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化成空氣灰飛煙滅。所有的人來不及生出兔死狐悲之心,接著七八道閃電同時打了下來,雨露均沾地擊在了妖、魔和道人的身上,如同先前幾個妖怪一樣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藍月花容失色地看著這一切,在她的心里從來沒有這么害怕過,幸好她修煉時間不長的彩虹仙力自動出來護主,壓制住了體內受現在天地元氣大變所激而勃勃欲發的妖力,才免去了成為閃電的下一個目標。

忽然一直委頓在地的馬全站了起來,仰頭朝天空大喊一聲:“啊!——”右手高高舉起,一把渾體透明的長劍直指天上,劍身是從未見過的三條棱線,折射出炫目的七彩光芒,就像在現場架起了一個碩大的霓虹燈,不斷在天地之間變幻著色彩,直欲沖破黑云所形成的巨大屏障。

震耳欲聾的轟隆雷聲終于響徹天際,每個人心頭都好像受到了大力一擊,悶悶地喘不過氣來,只有疑似幻聽的連綿雷聲毫不留情地震動著兩邊的耳膜。

藍月在雷聲響起時“啊!”的尖叫一聲,把白水寒的心猛地揪緊,這才發現自己以為的漠看風云的平淡道心其實是一場笑話,他根本就不可能把藍月的生死當作是自然生滅的一部分。

心中重重地嘆息一聲,正打算瞬移到藍月身邊,卻發現藍月的彩虹絲巾飄舞而起裹在了她的身上,只是陰陽晶卻脫離了出去,一邊朝上飛翔一邊在迅速變大。

等它到達新生的無為劍和黑云之間時,陡地懸停在了那里,陰陽晶此時的直徑已經有超過了二十米,周身散發著蒙蒙的光華,中間的空洞這時可以看清并不是純正的黑色,而是一種深藍,表面光滑猶如打磨過的水晶,如果不是親眼看見它的變化,說不定無知的人會以為它是天外來客乘坐的飛行器。

只不過這一次天外來客并不是坐在飛行器里面,而是坐、不、應該是一左一右地蹲在飛行器的表面上方。

那是兩只很象年畫里面的麒麟樣貌的猛獸,好幾米的龐大個頭,龍首、獅鬃、鹿身、牛尾、身披鱗甲、腳似馬蹄,只除了它們身上的顏色是一黑一白,實在不象中國傳說中能給世人帶來祥瑞的神獸。

“吼!——”兩只猛獸齊齊大吼了一聲,聲勢并不比剛才的轟轟雷聲弱小,只是可憐了地上的這些人,又要再一次經歷痛苦得想要吐血的震蕩波。

不過漫天的黑云似乎被這一吼震得四分五裂,隨后風消云散,露出了潔凈的夜空以及那輪皎皎月盤。而馬全手中的無為劍也失去了那種駭人光華,雖然還是異常不凡的模樣,但是之前敢與天地爭雄的氣勢已經沒有了,馬全自己也再次象抽光了全身的力氣軟軟地委頓在地。

兩只猛獸看到這個樣子,不由又大聲吼叫起來,震得氣流翻滾、土石俱下、樹草擺動、山體欲傾,聲音中似乎透著萬分的得意。等看到有許多人受不了它們的吼聲忍不住在地上打滾時,它們才停止了吼叫,再次開口竟然口吐人言:

“你們這些凡夫俗子,剛才的威力可曾見識過了,竟然妄想驅使我們陰陽二獸,可笑啊可笑!”

第二十八章風云變色(三)

“有什么可笑的,不知是誰被凡夫俗子封印了五百年。”白水寒懶洋洋的聲音響起,雖然不高卻能清晰地傳到陰陽二獸的耳朵里面。

不知怎么,白水寒對陰陽二獸狂妄和鄙視其他人的言語感覺很是不舒服,即是他自己對這一點也感覺奇怪,一向以來他對別人的看法都不在意,不管是小瞧他還是高看他,但是面對著陰陽二獸的鄙視眼神,白水寒就忍不住心中隱隱的怒氣。

陰陽二獸聽到有人竟然在他們的氣勢威壓下還能開口說話,不由足球大小的眼珠子一轉,馬上捕捉到了白水寒唯一悠閑自在的身影。

雖然它們當時被封印在那塊驚堂木里面,但是外面的事情還是知道的,本來驚堂木上面的符咒產生的力量形成結界是為了對付任何企圖揭開封印的人,那種強大的力量在人間界是沒有力量可以與其抗衡的,即使五界所有的修行者加起來都不行,并不是量上面的問題,而是質上面的達不到。

如果不是白水寒能夠意外的用瞬移進入結界內,引發了結界能量的反擊,把驚堂木擊毀,它們還沒有機會重見天日呢。

陰陽二獸對這“救命之恩”還是不會賴賬的,對白水寒說話的聲音放低了不少,雖然在所有人聽來其實并沒有什么不同:“那個老道早已經獲得了超越這個世界的力量,卻一直賴在這個世界不走,否則你以為他能封印住我們與這個世界平行的力量么?他當然不能算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了。”

白水寒淡然而犀利的目光直迎陰陽二獸,突然問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話:“馬和驢是同一種動物么?”

陰陽二獸直覺答道:“當然不是。”猛然醒覺不對,發怒道:“你竟敢消遣我們?”這一發怒,又是天地變色,直苦了地上還在苦苦支撐的眾人,虛弱的身體又受到新的一輪打擊,有不少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淤血。

白水寒暗自在胸前畫了一個新的符祿,默默在心中念了一個“山!”字,身體外部便仿佛多了一道屏障,陰陽二獸的聲勢對他沒有造成絲毫影響。

白水寒有一種荒謬的感覺,想不到是在這種情況下領悟“山”符——“不動”,連同先前的“雷”——威壓、“風”——不息、“坤”——博愛、“澤”——深陷、“水”——孕育,只剩下“天、火”兩個符祿還沒有領悟,不知道等八符全部悟透的時候,會不會真的像那本仙人留書上所說的達到不可思議的神奇境界?

忽然一陣難受的感覺傳來,原來是陰陽二獸直接向自己施壓,白水寒馬上再次施了一個“山”符,以他的能力也就勉強能夠保持現在的樣子,如果外面的壓力增強,也就和其他人一樣要受重傷了,所以他馬上開口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陰陽二獸卻是小肚雞腸,隨隨便便就冤枉好人。”

“嗯?”陰陽二獸的氣勢立即消失,卻又讓苦苦抵御的眾人突然間覺得空蕩蕩的比先前更加難受,就是藍月有彩虹仙訣保護,也免不了臉色蒼白地無力靠在樹枝上,全身軟軟的使不出一點力氣。

陰陽二獸瞪著白水寒道:“你的膽子倒不小,自我們存在以來還沒有誰敢這么罵我們,你倒是說說看,我們怎么小肚雞腸冤枉好人了?”

白水寒從容微微一笑道:“我只是想幫你們弄明白你們被凡夫俗子封印五百年是事實而已,想不到你們這么沒有耐心……”

陰陽二獸打斷他道:“我們都活了這么多年,有的就是耐心,你快點往下面說!”

白水寒不由好笑,這也叫有耐心,那么字典里面關于耐心的解釋就要重新定義了,不過他沒有理會這一點,而是按照自己設計的劇本繼續走下去:“我剛才不是問你們馬和驢是不是同一種動物嗎?不知道你們見沒有見過天馬?”

陰陽二獸的神情似乎是不屑于白水寒懷疑他們的見識,理所當然的點頭道:“廢話!”

白水寒淡淡的接著問道:“那么天馬是馬呢,還是驢?或者是別的種類的動物?”

“當然是馬了,”陰陽二獸眼睛里快要噴火,“你要是再問這種白癡問題,我們就把你砸到地心里去!”

白水寒沒有理會他的咆哮,繼續問道:“我們都是凡夫俗子,沒有見過天馬,所以請教你們,天馬和普通的馬不知道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陰陽二獸似乎抓住了嘲笑白水寒的機會:“天馬的力量怎么會是普通的馬可以比的,真是無知的家伙!”

白水寒臉上隱隱透出勝利的笑意:“也就是說,天馬雖然比普通的馬多了許多強大的力量,但天馬應該還是馬,并沒有變成驢,或者其它的什么動物?”

陰陽二獸也感覺哪里不對了,不過它們自大的腦筋一下子還沒有轉過彎來,仍然慣性的點頭道:“當然……”

白水寒又回到那種若有若無的笑容:“張三豐道長本來也是和我們一樣的凡夫俗子,只不過他多了比我們強大的力量,就和天馬仍然是馬一樣,張三豐道長自然也還是‘凡夫俗子’了,所以我說你們被凡夫俗子封印五百年并沒有什么不對的,是不是?”

陰陽二獸傻眼了,眼珠子互相瞪個不停,想要駁倒白水寒的推論,卻又不知道從哪里下手,畢竟它們只是陰陽二氣衍生出來的神獸,雖然有智慧,但是又怎么能和中國好幾千年文化傳承下來的智慧精華相媲美?

“這個……啊……是……不是……那樣……”陰陽二獸已經語無倫次,他們的力量是絕對的強大,所以諸天仙佛也不被它們放在眼里,只有在五百年前遇到了已經擁有超越這個世界力量的張三豐,才讓它們稍稍收斂了它們的高傲,但是對張三豐它們只是一種純粹對力量的崇敬,而現在面對白水寒卻感到了一種自己何其渺小的感覺。

意念一動,陰陽晶和陰陽二獸同時迅速縮小,直變得只有普通小貓大小,然后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停在白水寒近前,變小的陰陽二獸失去了令人恐懼的氣勢,竟然多了幾分可愛,就在懸停半空的陰陽晶上對著白水寒趴伏下來。

第二十八章風云變色(四)

眾人全都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之前的威猛無匹和現在的溫順可愛怎么也不可能劃上等號。

而這些人中間最受震撼的恐怕卻是抓地僧,因為白水寒剛才的故事很明顯是取自佛宗里有名的“白馬非馬”的典故,卻被白水寒簡單加工后臨時拿來折服了陰陽二獸,看似簡單,卻是膽識、智慧、力量、機變缺一不可,他在各地云游就是為了找一個佛宗的傳人,現在見到白水寒完全符合他的要求,而且又使用佛宗的典故,足以證明與佛宗有緣。

本來抓地僧還擔心白水寒已經有了師父,而且還看見白水寒身邊有一個小鬼,以及一個似妖似仙的凡人,但是他并沒有瞧見白水寒身上有強大的靈力波動,盡管他對白水寒在陰陽二獸的威壓下能夠安然無恙感到奇怪,不過向來相信“有緣得之”理論的抓地僧認為這正是證明白水寒和陰陽晶有緣,所以已經打定主意要把白水寒收到門下。

白水寒自然不知道抓地僧在打他的主意,卻是對陰陽二獸的舉動感到意外,不過讓他自己也感到奇怪的是這種意外的感覺只是一閃而逝,隨后便覺得這是理所當然,心情平靜地看著它們。

其他人的心情卻是一點也平靜不下來,看到陰陽二獸現在的樣子,有些人的貪婪又在身體里蠢蠢欲動,慢慢地朝白水寒包圍了過去。

白水寒哪能察覺不到他們的行動,只是用可憐的目光看著這些被貪婪充斥了大腦的人,這些人腦中的貪念就像源源不斷提供的毒品,是他們身陷其中不能自拔,受到教訓之后可能會暫時壓制自己的貪念,卻永遠不可能真正的戒毒。

陰陽二獸用鄙視和不耐的目光掃了他們一眼,突然身軀大漲,恢復到原來的巨獸模樣,同時震天一吼,在除了白水寒外的所有人被震暈過去之前,終于明白它們的溫馴只是對白水寒而言的。

車輪滾滾,列車朝著西南方向飛速行進。

由于是凌晨,車廂里乘客并不多,顯得有點空蕩蕩的。

白水寒摸著脖子上的陰陽晶,它又變成了指環大小,被他用一根紅繩穿了起來掛在了脖子上,陰陽二獸則是不愿再待在陰陽晶里面,強行“借”住在了他的左右胸膛上面,搞得像是在身上弄了兩個刺青,如果讓人看見,還以為他是混黑社會的。

對陰陽晶強行賴在他身上,白水寒感到無可奈何。

那天陰陽二獸把其他人都震暈了之后,便化成黑白兩團氣寄居在了他身上,并說如果它們一天找不到駁倒他的理由,就一天不離開他,這與它們的修行有關,感覺到要突破它們自身遇到的瓶頸,很有可能要在白水寒這里找答案。

所以怕麻煩的白水寒本來想讓它們寄居在藍月身上,陰陽二獸卻露出不屑的神色死活不同意,說對它們的修行不利,而令白水寒意外的就是藍月居然也不同意,說是陰陽二獸在身上的樣子好丑,和可以駕駛幽靈出租的好處權衡一下,她明智的選擇了放棄得到陰陽晶的機會。

藍月偎在白水寒身上看著火車外面閃過的風景,悠悠問道:“不知道秦阿姨和小鶯小燕醒來了沒有?”對于沒有多少同伴玩耍的她,對秦芳等人很是不舍得驟然分開。

白水寒沒有回應藍月的感嘆,淡淡道:“應該醒了。”

離開太平村時,他僅僅把藍月和秦芳三女收在袖里乾坤中帶回了旅館,其他的人被他就地圈在了一個簡單的陣法中,任何修道之人都可以輕易破解,不過阻擋普通人卻是很有用,以免讓太平村的村民對晚上的異象感到奇怪而上陳列館查看,以其中不少修道者的心性,很可能會做出殺人滅口的事情。

白水寒把昏迷中的秦芳三人放在旅館她們自己的房間之后,就和已經恢復正常的藍月直奔火車站,買了兩張到重慶的火車票登上了火車,幾個小時之后就可以抵達重慶,再從那里乘汽車到鬼城豐都,解決掉關于判官筆的事情。

他現在改變了當初歷練的想法,只想早一點回家和親人見面,自從領悟了“水”符之后,白水寒覺得自己更人性化了些,許多東西都能敏感地挑動他的神經。

想起上次和陳風他們坐火車的時候遇見了一個劫色的逃犯,結果得了一個伏魔攝魂鈴,這一次短短的旅途應該不會有什么事情發生了?

“先生,這兒有人嗎?”

白水寒愕然看向掛著淡淡笑容的白色身影坐在了他的對面,那張熟悉的絕色面龐上是少見的笑容,但仍然可以看出其中透露的一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一雙明亮清冷的黑眸淡然而寫意地盯著白水寒,對于藍月卻好像沒有看見一樣連眼角的余光都不瞟上一點。

“是碰巧,還是故意?”白水寒馬上恢復了鎮定,淡淡地問道。

聽出了白水寒語氣中隱含的一絲不悅,臉上的淺笑被她巧妙地收了起來,恢復了以往和白水寒神似的氣質,同樣回以淡淡的話語:“是碰巧,也是故意。”接著就像在自言自語的解釋道:“在成都看見你是碰巧,跟著你上火車是故意。”

白水寒聞言輕輕地皺了一下眉,兩眼銳利地盯著她的臉,似要從那里看穿些什么,但對方對他無禮地盯視一點也不在意,就好像一口千年的古井,任何外界的影響引不起她絲毫的波動。

“表哥,她好漂亮,是你的朋友嗎?”藍月終于忍受不了自己的被忽視,出聲打斷了他們兩人之間奇怪的氣氛涌動。

白水寒沒有理會藍月的問題,仍然緊盯著對方問道:“你、或者你們,到底想對我干什么,水如煙同學?!”

第二十九章明爭暗斗(一)

白水寒實在不想和她玩捉迷藏的游戲,心中明白水如煙應該和自己在開學初遇到的和自己搶發簪的水鏡群有關?

同時也隱隱有所感覺是否和自己的母親也有關系,畢竟他們都是姓水,而且都是道門中人,只是母親留給自己的書信中只字未提她的親人,況且聽爸說過母親曾對他講她的親人都死了,也許那只是氣話,但總之如果活著的話她們之間肯定相處不愉快,那么自己沒有必要花費精力去求證這一點了。

水如煙像是被白水寒的質問嚇到了,臉上的驚愕停留了好一會才消散,清水般的雙眸恢復了冷靜:“說起來我們還是親戚,你對我的印象就這么不好?我們可能有某種企圖,但是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會害你。”

果真是和母親有關!

白水寒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接受這一點,但是聽水如煙隱約點出來還是覺得意外,同時心情奇妙地在剎那間平靜下來,望著水如煙的雙眼淡淡道:“母親并沒有讓我認這門親戚,那么我也沒有必要和你們有什么關系。”

水如煙露出一絲果然如此的神色,嘆道:“當年的事情各有各的立場,我們做晚輩的不好評說誰是誰非,但有一點你不能否認,白水寒你也是水家的血脈。”

白水寒微嘲道:“說起血脈,我們中華這么多億人口也是同一條血脈傳下來的呢,就是日本人又何嘗不是?”

水如煙并沒有生氣,反而微笑起來,就像含苞待放的冰山雪蓮,仿佛整個車廂的空氣都清新怡爽起來,然后又調皮的眨了一下眼睛道:“你不會真的把我當作可惡的日本人?就算我有一點可惡,但和日本人的可惡程度比起來小女子還是甘拜下風的。”

白水寒無奈地苦笑,面對如此漂亮而又獨特的女孩子,還是自己的同學,也沒真正做過令自己討厭的事情,還真的生不出脾氣來,全身放松地往后一靠,總是有些心有不甘地道:“想不到你們女同學也有這么強烈的民族主義情結。”

水如煙聽他的口氣恢復正常,也松了一口氣,就像普通同學聊天一樣道:“嘖,不要以為你們男同學才是中國人一樣,小瞧了我們女生會有你們好果子吃的!”

“行,行,我怕了行不行?”白水寒翻了一個白眼,心中卻驚訝暫時放下戒備的自己和水如煙相處的時候,和平時完全不一樣,就好像撕下了多層偽裝的面具,找到了最深處的自我,沒有了修道界麻煩的事情困擾,存在的只是他這么一個凡人,讓他感覺好輕松、好自在,甚至想如果自己的父母只是一個像同學們的父母一樣普普通通的人的話,現在的自己會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

對面的水如煙也同樣驚訝無比,她發現在白水寒面前似乎能把一切忘掉,忘了自己的家族,忘了自己肩頭的重擔,忘了所有令她感到沉重的一切,只記得自己是一所大學的普通女學生,可以自由暢談,可以不用擔心違反家族戒律,可以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可以……難道是因為她和白水寒有一半相同的血緣,因為他們是親人的關系?

可是比白水寒更親的親人也不少,面對他們的時候為什么沒有這種感覺呢?水如煙迷惑地看著白水寒,也許還得益于現在這種不清不楚朦朧不明的關系,如果真的是把他們之間的關系算清楚,也有可能不會再感覺這么親近。

兩個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與白水寒身份有關的話題,但是藍月在一旁就不愿意了,她很不喜歡這種被撇在一邊完全被忽視的感覺,尤其是對水如煙,已經由開始乍見之下的喜歡變成了本能的充滿敵意。

“水寒,她是你的同學嗎?”水如煙的存在讓藍月的女性意識迅速蘇醒,連稱呼都自覺地加以改變了,身體更是緊緊地依偎在白水寒懷中。

白水寒感覺到藍月的一點小心思,喉頭間不可察覺地輕輕一笑,表面卻若無其事地給她們介紹道:“她是我的同學水如煙,不過和我不是一個系,她是藍月,我的朋友。”

“朋友?應該是女朋友?”水如煙終于不可回避地看了藍月一眼,心中閃過一絲訝異,不自覺地拿出一瓶礦泉水喝了兩口,平日清甜的口感中今天卻品嘗到了些微的酸澀味道,但臉上仍然保持著淡淡的笑容。

白水寒微微一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狀作不經意地問道:“你準備去哪里?”

水如煙深深盯了他一眼,輕輕一笑道:“我本來就是跟著你上來的,自然是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這句話說得很是曖昧,讓藍月聽著十分的不舒服,不由在白水寒懷里小聲咕噥了一句:“不要臉!”

白水寒沒有聽明白她在說什么,問道:“藍月,你說什么?”

“啊!啊!沒有,我困了。”藍月閉上眼睛,像寵物一般貓在白水寒懷中假裝睡起覺來,卻一絲一毫也不敢錯過白水寒和水如煙之間的動作。

水如煙再一次瞟了藍月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若無其事地繼續和白水寒說話:“你這次是去重慶,還是去別的什么地方?”

白水寒雖然對水如煙并不討厭,甚至有些親切的感覺,但是并不代表他喜歡被人跟著,就好像隨時都有一雙眼睛在后面盯著你,這種感覺讓他不自在,所以不冷不熱地道:“我還有別的事情,重慶只是路過。”

水如煙并沒有在意白水寒趕人的冷淡語氣,自顧自地道:“重慶不玩也沒事,豐都卻是好玩得很,我們可以在那里多呆幾天。”

第二十九章明爭暗斗(二)

白水寒心中一驚,他知道水家的命數術不弱,但是以水如煙的年紀和道行竟然能準確測出自己的行蹤,實在是讓人震驚。

藍月卻是顧不得裝睡了,忍不住直起身來道:“你這個人怎么這樣,賴在別人屁股后面不走的?”

水如煙這次終于正面看向藍月,笑吟吟地道:“小妹妹,豐都那個地方又不是你家的,我當然可以去了,還有我們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插嘴,否則很不禮貌的。”她故意把“人”字咬得很重,眼神還若有所指地深深盯了藍月一眼。

藍月不知怎么有些心虛,回避了水如煙的目光,同時也醒悟是自己的急躁讓水如煙確定了她和白水寒的目的地就是豐都,體內的熱血不由沸騰起來,古老而高貴的貓妖一族怎么能被一個小小的修道女子打敗呢?我的記憶里,可是有著代代相傳的世故和計謀,要想和我斗,盡管放馬過來!

藍月眼眸里的綠色更加深濃了,從這一刻起,她體內貓妖的血統和記憶才真正的開始與作為人類的藍月融合,之前繼承的僅僅只是單純的力量,沒有前者的,這種力量永遠也不可能達到頂峰,那種完全的妖力——“法老的守護者”,是與東方和西方神界力量本原平行的存在,說起來西王母傳給藍月的彩虹心訣其實就不算什么了。

不過要恢復“法老的守護者”原來的巔峰水平,在現在的藍月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經過不知多少年漫長歲月的修練,并且找回她們貓妖一族已經失落的根源所在。

白水寒卻是無所謂了,他敏銳地察覺到水如煙在藍月說話之后的輕微變化,心中明白之前只是一個猜測,并不是水如煙厲害到這種算無遺策的程度,作為鬼門的傳人,即使沒有判官筆的事情他也會去一下鬼城的,大概水如煙就是通過這一點詐了自己一下,沒想到卻是藍月傻乎乎地鉆進了圈套。

現在既然已經讓水如煙知道,自己又不可能改變既定路線,讓她跟著就跟著好了。

火車終于進站了,白水寒和藍月下車出站,水如煙自動跟在他們后面,因為對面也有一趟列車進站,所以出站地道匯集了擁擠的人流,但是水如煙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始終沒有讓白水寒和藍月離開她的視線。

“哎喲!”地道里響起一聲慘叫,所有的人停下來望去,只見一個流里流氣的青年跌坐在地上,齜牙咧嘴臉色痛苦地抓著自己的右腕。站在他不遠處的正是水如煙、白水寒和藍月三人。

從人群中迅速竄出三四個同樣流里流氣的青年,跑到地上青年身邊道:“豪哥,你沒事?兄弟們替你把場子找回來!”

“他們是有名的‘站霸’,有人要倒霉了……”有人用本地話嘀咕,同時將憐憫的目光投向白水寒三人,原來有這么漂亮的小姐,難怪會對她們下手。

被注視的三人卻一點也沒有作為憐憫對象的覺悟,白水寒用一種無可奈何的語氣低頭附在藍月耳邊小聲責道:“你也太調皮了點。”

原來已經下到地道中的時候,人流相對分散了一些,然后就有一個流氓樣的青年逆著人群向他們撞了過來,白水寒一看就知道他是故意的,因為整個身子幾乎要壓到藍月,一只手掌還不安分地前伸,就位置來看,如果讓他碰到的話,很可能會摸上藍月的胸部。

白水寒眉頭一皺,就要給他一個輕微的教訓,確實藍月提早發動,帶著他輕巧地橫移一步,恰巧避過了這次故意的碰撞,但是藍月的右腳卻微微遲滯半步,正好勾了青年一下。

流氓青年倉促之下重心不穩,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跌撞而去,但是那個方向正是跟在白水寒和藍月后面的水如煙,差點一頭沖進她的懷里。

水如煙看到有人壓了過來,神色一變,本能地稍稍往后側一閃,隨手使出一個水咒,流氓青年就莫名其妙地倒在了地上,那只差點抓上水如煙纖巧胸脯的罪魁禍“手”也如針扎一般的疼痛。

看著灰頭土臉的流氓,藍月對白水寒的責問不以為意,嘻笑一聲道:“反正她也有本領解決這些麻煩的對?”心中卻計算著,最好是這些麻煩能夠把水如煙留下來,就不會繼續跟著她和白水寒了。

“他爺爺的龜兒子,你們給我上去打!”原來是那個豪哥從地上爬了起來,惡狠狠地看著水如煙還有白水寒藍月,然后又朝周圍兇狠地大吼道,“怎么,鬼兒子沒見過打架嗎?看什么看,還不都給我滾?!”

圍觀的人群立即一臉害怕地散開了,生怕自己晚走一步就會惹禍上身。

白水寒搖搖頭,中國人都是這個樣子嗎?

藍月卻不管許多,見狀反而高興得跳起來道:“水如煙,這些人就交給你了,我們先走一步,拜拜!”

正想拉著白水寒馬上閃人,卻發現圍觀的人并沒有全部走掉,而是還剩下了兩個人,都是大概三十出頭的男子,一個皮膚白皙,戴著金邊眼鏡,就像古代文質彬彬的書生,另一個則全身充滿要爆炸的氣息,但偏偏又給人一種很會控制自己感情的樣子,左額上一道很深的傷疤,但顯然已經很舊了。

他們攔在了這幾個流氓前面,頭也不回丟下一句話道:“你們先離開。”

“呃?他們,是向我們說的嗎?”藍月一愣,想不通這兩個人怎么會出來壞自己的好事,眼看著水如煙輕松得意地站在了白水寒的另一邊,看來暫時是擺脫不了她了。

“你們膽子不小啊,竟然在我們的地盤上面做生意,你們這些龜兒子是不是不想活了?”書生模樣的人眨眼間竟變成了一個十足的流氓,用著流里流氣的語言向幾個真正的流氓發話道。

豪哥氣道:“什么地盤……你們是……”

“砰!”傷疤男一拳利索地擊在豪哥面門,把他打暈在了地上,然后才好整以暇地道,“不要和他們廢話,壞了規矩就是壞了規矩。”

第二十九章明爭暗斗(三)

“嗯,有道理。”書生男贊同地點了點頭,也是一拳一個,不到幾秒就把剩下的流氓青年全部打得昏迷不醒。

“想跟我們搶地盤,做夢!”

書生男在昏迷的豪哥身上加了一腳,和傷疤男一起轉過身來,面對在一旁看戲的白水寒三人緊皺眉頭道:“你們還沒走?沒辦法,要知道我們不想讓人看見,你們最好對剛才的事情閉嘴……”

突然他說不下去了,面對著白水寒藍月和水如煙三個人那似乎了然一切的微笑眼神,就像給自己施加了無比沉重的無形壓力,下面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卻無法按照事先的排演說出口。

“糟!警察來了!”傷疤男突然看著出口處驚慌地道。

白水寒三人扭頭看了過去,那里只有一個賣報紙的車站工作人員,正戰戰兢兢地看著這邊,根本連半個警察也沒有,再回過頭時,哪里還有書生男和傷疤男兩人的影子?

“嘖!膽小鬼!我們有那么可怕嗎?”藍月不屑地甩了一句。

白水寒淡淡一笑,從容地朝出口走去。

在某個隱秘的拐角處,書生男拍了拍傷疤男的肩膀道:“想不到關鍵的時候還是要靠你啊。”

傷疤男猶有余悸地道:“他們幾個的眼神都好厲害,難怪老大不讓我們直接跟蹤呢。”

“好了,他們應該已經出站了,我們得跟上去,否則不好應變,順便叫這邊的兄弟對火車站進行一下‘大掃除’,清理清理。”書生男邊說話邊和傷疤男也走出了火車站。

擠上了去豐都縣的長途汽車,藍月滿足地窩在白水寒的胸膛和手臂形成的空間中,看著顯得渾身不自在的水如煙偷笑不已。

因為走重慶—豐都線的算是一條熱門旅游線路,這種并不規范的中巴一般都嚴重超載,就是春節嚴打的時候他們也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在檢查人員看不見的時候車廂里仍然擠得像沙丁魚罐頭,能夠坐人的地方都放下了塑料凳,塑料凳用完了就只能勉強站著,經過檢查站的時候,這些“多余人口”就聽跟車人的招呼把身子盡量放矮,然后車子就大搖大擺呼嘯著過去了。

如果遇到嚴打超載,上面要求上車檢查的,就在離檢查站不遠的地方先停車,那里早就有三輪車之類的在等候著,他們和司機都是老搭檔了,“多余人口”在雙方利索的指揮下非常迅速地爬上了三輪,走小路把他們送到了檢查站的前方,再重新擠到順利通過檢查的中巴里面,這一招也叫瞞天過海、暗渡陳倉。

其實這種情形在全國搞這種市——縣運輸的都有,在利益的驅使下不可能被完全杜絕,只是因為地域、時間、以及交通部門打擊力度的不同則其厲害程度有所不同而已。

藍月原來便了解這種情形,因此以價格便宜許多為由,堅持舍棄了國營的豪華大巴,而上了這種不規范的中巴,為的就是看水如煙被眾多充滿汗味和臭氣的乘客包圍時的窘境,據她觀察有著輕微潔癖的水如煙是絕不會適應這種環境的,尤其是見到水如煙很漂亮,旁邊的男乘客老是有意無意地往她身上湊,搞得水如煙窩火不已。

雖然藍月自己也有些感到不舒服,但是對于曾經做慣了這種車的她還能忍受,況且還有白水寒的護航,已經讓她覺得賺到超值票價了。

這一個回合,算是藍月小勝。

這一段路并不好走,為了躲避檢查中巴在許多地方都要繞路,本來這一帶的地勢都是高低起伏的丘陵,再加上路況不好,車內很是顛簸,搖搖晃晃的讓人忍不住提心吊膽,生怕會一個不小心就會翻車。

一個多小時之后,中巴駛上了一段迂回山路,道路一邊是陡峭的山體,另一邊則是沒有護欄遮擋的懸崖,由于前幾天下了一場大雨,路上還有些濕滑,司機也開始降低了速度,小心翼翼的注視著前方。

終于堅持到了最后一個大拐彎,快要到山腳了,司機松了一口氣,不在意地加了一點速度,突然從前方的拐角處突然竄出一輛差不多一樣的中巴,上面也是滿滿地擠著三四十個人,司機沒有心理準備,一慌之下本能地向左打輪,但是幅度并不是很大,卻把對面的司機嚇慌了神,也同樣向左打了一下論。

司機一看糟了,就這樣一點偏差就會讓兩輛車正好撞上,如果是平地還沒有什么,這里卻還是在山上,于是連忙往右打輪,企圖躲避過去,但是車輛的超載使得對車的控制不再那么靈活,而且濕滑的路面讓車子依著慣性更加向左邊沖了下去。

其實從發現對面的車到司機本能的一系列反應都只是在一瞬間而已,車里的乘客只知道一個失神就和對面的車子撞在了一起,全都失聲叫了起來。

白水寒在看到司機突然向左打輪時就知道不妥,這種情形下的車禍報道以前也在電視里聽到不少,當即顧不了許多,迅速在虛空中飛快一劃。

“風!”

中巴外面莫名生出一陣冷風,一面打著飛旋,一面擴散開來裹住了四只車輪,終于在撞擊力道反沖之前將中巴托起,硬生生橫移了一米,與對面的中巴堪堪擦肩而過,隨后平穩地停了下來。

驚魂未定的乘客還沒來得及把跳到喉嚨的心沉下去,就聽身后一聲巨響,全部像受驚的兔子般反射性地齊齊回頭,卻驚愕地發現路面上空空如也,只留下兩道清晰的車轍印直通向路邊。

第二十九章明爭暗斗(四)

坐在門邊的一個乘客突然把車門拉開,嗖地跳了下去,其余的乘客也像受了刺激一般全都緊接著蜂擁而下,白水寒、藍月、水如煙也隨著下了車來到路邊,從那里望下去,就見底下的亂石堆里,一輛破破爛爛的中巴躺在那里,那樣的高度摔下去,里面的人存活的機率幾乎沒有。

白水寒心中嘆息一聲,這么多生命的逝去讓他也不可避免地有一絲傷感,但是他只來得及把自己這一車人救下來,另一車的人在當時的情形下就無力顧及了。

“哇!”有些女乘客看到山底的慘狀不由大聲哭了出來,并不是里面有她的什么親人,而是一種兔死狐悲的同病相憐和心底對死亡的深深的恐懼,如果不是他們運氣特別好的話,此時也在下面和另一輛車的人去作伴了。

有的乘客還比較冷靜的已經用手機報了警,然后全都靜靜地站在路邊向山底的死難者行著注目禮,由于地勢的關系,附近沒有地方可以讓他們下去救人,而且白水寒已經用“坤”符察看過那輛中巴里面包括司機在內無一幸免。

“快上車!快上車!不走我們自己就走了!”跟車人和司機突然大聲吆喝起來,還不時往山腳的方向探頭張望,大概是怕警車到來之后他們就沒法走了?

白水寒忽然有些憤怒,從他們的眼睛里,他看到的只是對可能會失去一部分金錢的害怕,根本沒有一點對發生的事情進行反省的自覺,在他們的眼里,現在躺在山底的三四十條人命只是與他們沒有關系的阿豬阿狗,甚至可能是一種麻煩,而剩下的這些乘客只是他們賺錢的工具,并不是和他們一樣活生生的人,就連他們自己,也忘了僅僅是同樣脆弱的生命,完全把自己當作了金錢的奴隸,以為有金錢作為靠山自己就能成為神。在他們的眼里,生命是沒有價值的,只有換成錢的時候才會引起他們的興趣。

常常說修道的人容易漠視生命,其實真正漠視生命的是這些人!他們不僅漠視他人的生命,甚至在無意之間也漠視自己的生命,即時會寶貴自己的生命,也不過是害怕失去金錢所能帶給他們的一切愉悅和享受罷了!

修道的人之所以會給人漠視生命的感覺,其實是因為他們更加尊重生命,尊重生命的一切變化,生老病死只不過是宇宙這個最大生命過程中的一個部分而已,你甚至可以見死不救,但是決不能像趕著豬羊一般趕著他們去送死!

“快點!快點!你們到底還上不上?”司機和跟車人見沒有人理會他們,著急地催促起來。

但是所有的乘客此時全都是一種后怕的感覺,哪里還敢上他的車?

司機見狀,和跟車人打了個眼色,然后鉆進了駕駛座,跟車人也連忙迅速地竄上車,飛快地關上了車門,緊接著發動機的轟響振顫了起來,看來他們是打算拋棄乘客逃走了。

藍月嬌小的人影忽然出現在擋風玻璃前面,把正在發動車子的司機嚇了一跳,手上卻并沒有熄火,探出車窗大聲罵道:“龜兒子你找死啊!……”

卻發現藍月無與倫比的美麗,一時間呆了一下,接下的話沒有罵出來。

藍月冷冷地道:“你們就想這樣走?就是現在走了,你以為警察找不到你們?”

司機已經從美色的震驚中醒了過來,破口大罵道:“龜兒子關你屁事!不要擋老子的道,當心格老子撞死你!”

藍月被徹底挑釁起了心中的怒氣,狠狠地盯著司機的眼睛道:“那你試試看!”

司機好像被毒蛇咬到了一般往后一挫,卻又猛地血氣上沖,心想就不信你不讓開,一踩油門朝藍月筆直沖了過去。

乘客們已經看到這一幕,頓時驚得叫了出來,為藍月擔心不已。

藍月自己卻只是冷冷一笑,司機就覺得車子開到了一面無形的墻壁前面,再也無法往前開進一步,四只車輪只是在原地飛快打轉,無論他怎么猛踩油門,結果還是一樣。

“見鬼了!”司機心中一驚,冷汗順著腦際涌了出來,雖然豐都鬼城現代居民都只是把它當作傳說,當作一個純粹的旅游景點,但是從小聽慣了各種鬼故事的他們潛意識里已經烙下了敬信鬼神的影子,碰到無法解釋的事情就不由自主往這方面去套。

藍月露出有些殘酷的笑容,正準備突然撤銷力道讓中巴往前沖下路面,也讓司機嘗一嘗和前面那輛中巴同樣的結果,卻不料被藍月和司機的行動激怒了的乘客沖了過來,站在了藍月身邊,一同擋在了中巴前面不讓司機離開。

司機看著一雙雙憤怒的眼睛,就像一個打蔫的茄子一樣,只覺得渾身發軟,哆哆嗦嗦地松開油門,踩下了剎車,然后熄了火,害怕得看著這些人,生怕他們沖上來把自己撕成碎片,同時更加相信是碰見鬼了,不然平時一個個都軟弱無比怕麻煩上身的人怎么都徹底變了模樣?

白水寒此時卻是專心注視著山底中巴摔下的地方,那里一團一團的陰影逐漸形成,很快大約形成了三十多團的樣子,慢慢的這些陰影漸漸有了模糊的輪廓,然后這些輪廓逐漸越來越清晰,最后形成了一個個的“人”,只是這些“人”是在半空中飄蕩著,好像一點重量也沒有。

這時又從中巴里面升起了兩團陰影,那些先形成的“人”似乎有了感應,立即向兩團陰影包圍了過去,而被包圍在中間的兩團陰影竟然顫抖起來,似乎是在極度害怕。

接著山底突然狂風大作,溫度驟降,凜冽的寒冷陰風夾雜著恐怖的哭聲和狂笑聲從山底涌了上來,天空也驟然一黑,本來高掛天空的太陽被一塊飛來的黑云徹底擋住,所有的人都覺得心臟跳到了嗓子眼,呼吸也不暢起來,各種恐懼的感覺像流水一樣充斥著身體里的每一個部分。

白水寒看著山底突然冒出來的陣陣黑云,眉頭不由一皺,好強的陰氣!按理說,區區三十多個新形成的陰鬼并不能造成這種宏大的場面啊?

第三十章陰陽之謎(一)

白水寒身上兩個地方震動了起來,一個是掛在胸口的陰陽晶,另一個卻是收在乾坤袖里的那支發簪,聶無雙一直呆在里面修煉快三個月了,連她都能感覺到外面引起的變化,事情已經不是先前那樣簡單了。

“太巧了!”水如煙突然發出一聲感嘆。

白水寒知道她一定是有所發現,問道:“你知道了什么?”

水如煙雙目如電,掃視著底下及四周道:“這里是一個天然的聚陰陣,但卻是一個三隱的格局,首先是隱去了部分的陣勢,其次是隱去了陣中的變化,最后是隱去了陣眼的位置,所以這樣的地方又稱之為‘三隱煞’。”

“三隱煞?”

白水寒知道風水陣法并不是鬼門的強項,尤其是一些理論及見識方面,難得水如煙象是很愿意解說的樣子,所以虛心請教道:“能夠稱‘煞’,一定有它的厲害之處?”

水如煙并沒有趁機拿捏,而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聲音也比平時低沉:“當然,在陣法里面能夠稱為煞的也不多,其實我對陣法也不是很精通,是一次聽一個朋友興起之下提起,我才當作故事記住了。這種三隱風水陣本身一般都并沒有什么,如果沒有那三隱,普通的修道之人大都能夠破解,可是有了這三隱就不一樣了……啊!”

水如煙突然停住,驚訝地望著右側的方向。

白水寒也朝哪個方向看了過去,原來離他們所占之地大約千多米的地方,赫然多出了一座山頭,他十分確定剛才坐車過來時明明看見周圍都是一片開闊,這么近的地方根本就再沒有山了,而且這座山很是特別,上面生長的全都是藤蔓植物和低矮的灌木,互相結編交織,整座山頭看起來就像一個超大的草編工藝品。

接下來的事情卻是白水寒親眼看見的了,一排高可參天的石柱突然一根一根出現在這座山的前面,就象山的出現一樣事先沒有任何征兆,就象本來面對的是一個被帷幕擋得嚴嚴實實的大舞臺,當臺幕被拉開后,精心安排過的場景才會一一出現在你的面前。

這些石柱高度只怕有好幾百米,幾十人合抱那么粗,中間的間距并不是很寬,給人一種很擠的感覺,白水寒略略數了一下,石柱一共是九根,由于他對九這個數字敏感,一下子心情莫名緊張起來。

“三隱風水陣一開始并沒有太大的威力,”水如煙壓下了心中的震驚,繼續介紹“三隱煞”的威力,但是神色間已沒有先前輕松:“但是正因為如此,才不會引人注意,普通人就是進入到陣法中間也不會發現有太大的異常,為了隱藏自身,陣法會自動吸收一切對自身成長有利的東西,像這種本原是聚陰陣的,吸收的當然是陰氣了,由于我們站的這條山路處在陣法的邊緣,我想這里以前發生的交通事故應該不少,死的人數不會少于一千。”

白水寒訝然道:“你是說,這里之所以會頻繁發生事故,是因為陣法的關系?”

水如煙搖搖頭道:“不,我并沒有這么說,事故和陣法之間誰是因誰是果,很難下一個結論,就象我們爭辯到底是先有蛋還是先有雞一樣,陣法雖然會對這里的環境有影響,但是并不是不能抗拒的,只要經過的人小心一些,同樣能安全通過,按照比例來說,大部分經過的車輛還是沒有任何兇險的。”

白水寒看到從九根石柱中間不斷升起的團團黑云,擔憂地道:“現在的陣勢只怕和最初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對了,你剛才說太巧了是什么意思?”

水如煙一指那輛摔下去的中巴道:“那里就是三隱風水陣的陣眼所在。”

白水寒由不住輕呼一聲,卻轉念又疑道:“你剛才不是說我們站的這條公路正是陣法邊緣嗎?陣眼怎么會在陣勢的邊緣部分?”

水如煙就像一個給小學生上課的園丁,耐心地道:“如果是二維平面,這個地方自然像是在陣法的邊緣,但是你如果把它看作是一個三維甚至四維空間的話,是在邊緣還是在中心就不那么重要了,對陣法的研究也要有現代意識,知道嗎?”

“呵呵……”白水寒突然笑了起來,語調輕松地道:“最后一句話是不是照搬你的朋友的話?連語氣都學了過來,看來這個給你講解陣法的朋友蠻有意思,哪天介紹我們認識好了。”

水如煙白了他一眼道:“你現在還有心情說笑,真言被激活后,三隱就會被一一破掉,象剛才突然出現的山頭,還有那些石柱,都是風水三隱陣原本的陣形分布,不過經過內聚的積累已經是被大大的強化了。幸好原來這個天然陣勢應該是處于地下,對這片地區進行開發后才暴露于地面,所以積攢的陰氣不會太多,等陣勢完全運行起來后我們應該勉強可以應付,否則的話所有的人都只能乖乖等死了!”

“我們可以離開這里……”白水寒突然打住道:“不對,要是能夠離開你早就建議離開了?”

水如煙不禁苦笑道:“不錯,我們已經錯過了離開的時機,現在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說話間天空已經全部黑了,就像黑夜突然間降臨,但是周遭的空間中卻多出了許多飄浮不定的星光,一團一團的閃爍吞吐,再加上從路面下隱隱傳來的哭笑聲,以及空氣中越來越低的讓人牙齒打顫的溫度,讓人想到了恐怖片中的某些情節。

這些異常的狀況讓眾人更加恐慌起來,有些人拿出手機開始撥號,但是傳過來的卻是一片寂靜,就連忙音或者提示音什么的全都沒有。

“沒有信號!”

“手機打不出去了!”

“我的也是!”

“怎么回事啊?”

“也許是日全食?”有一點天文學常識的某人用一種很不肯定的語氣拋出一個連自己都覺得不太可能的答案。

果然馬上就遭到了別人的異議:“你看過日全食是這樣子的嗎?”

“嘿嘿,不會是世界末日?”有一個青年掩飾著內心的恐懼,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但是他卻發現,所有的人聽到他的話后突然沉默了下來,互相看了看對方凍得鐵青色的臉,身體明顯感受到虛空中越來越重的無形壓力,還有莫名其妙突然出現的山峰及只有神話故事里才可能出現的那種高大石柱,如果不是世界末日將臨,大白天的會出現這種事情嗎?

第三十章陰陽之謎(二)

坐在駕駛室里的司機全身一個激靈,忽然瘋狂地發動起汽車來,油門也死死地踩到底,可惜還是和先前一樣一點也前進不了。

這一次并不是藍月搞的鬼,她一開始就感受到了強烈的陰氣波動,就在那座山峰突然出現時,本能的危機感讓她迅速離開了原地,沿著公路靈巧地奔跑,試圖找出可以逃離這個地方的通道,可是不管是哪個方向,最后她都會莫名其妙跑回到事故發生的地方。

白水寒看到藍月臉上明顯的驚慌失措,心里涌過一絲憐惜,把她叫到身邊道:“不要跑了,我們會想到辦法離開的。”

藍月撲到白水寒懷中,瑟瑟發抖道:“我、我要死了。”

“胡說,”白水寒攬住她的腰,溫柔地安慰道,“不會的。”

同時心中奇怪天不怕地不怕的藍月第一次表現得這么軟弱,藍月不僅妖力了得,而且有仙力護身,按理說心志不應該這么脆弱啊?不然也修不到現在這種程度了。

只是攬著腰的手不由一顫,讓藍月敏銳地發現了,立即面色慘白地道:“你也發現了嗎?我體內的陽氣正在流失。”

一邊的水如煙聽得心中一顫,察覺到自己身上的情況和藍月說的一樣,由于自己是純陰之體,這種流失對外表上的影響其實更大一些,害怕地舉起雙手,就看見手背上的皮膚變得暗黃沒有光澤,并且變得松弛沒有彈性,根本不象自己的手。如果僅僅從這雙手來猜測年齡的話,即是說已經四十歲也不為過。

“呀!”

畢竟水如煙還只是二十多歲的妙齡少女,就是再修練多少歲月也不會對自己的容貌絲毫也不在意,從手上的情況她就能想到自己的臉變成什么樣子了,立即倉惶地捂面轉過身去,一時焦急地流下了眼淚,如果變成了一個老太婆的話,還不如死了的好。

其他人很快也發現了身體的異常,有的覺得身上的力量正在一點一點消弱,很快連站立都感覺十分累人,只能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氣,而有的發現身體里象有一團火在燃燒,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流鼻血,怎么止也止不住。

白水寒看到這種情況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人的身體里面有兩氣,就是陰氣與陽氣,一般來說,女性陰氣多而陽氣少,男人陽氣多而陰氣少,但是都是自動在身體里形成了一個平衡,如果這個固有的平衡被打破,人的身體就會出毛病,這就是中醫上所說的“陰陽失調”。

現在所有人的陽氣都在緩慢流失中,如果不制止的話,最后就只有死亡等待他們了,而且在現在的這個陣勢里面,就是想做鬼也做不到,那輛中巴里的乘客所形成的鬼魂已經全部被陣法煉化成了純粹的陰氣,那些升騰的黑云就是煉化后剩下的雜質形成的。

只是自己好像到現在也沒有受到這個陣法的影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白水寒疑惑間,忽然聽見轟的一聲。

本來在路面以下的那些黑云陡然升高了幾十米,覆蓋在了眾人的頭頂,所有人都象受到了刺激一樣尖叫起來,無力的人只能躺在地上連眼珠子都動不了了,而流鼻血的人現在是眼睛、耳朵、嘴巴全都滲出了紅黑色的血液。

水如煙此時突然走到大家身邊,嘴里在喃喃念著什么,然后雙手輕輕在空中劃著繁復的軌跡,一輪淡藍色的天幕憑空出現在黑云之下,把所有的人連同白水寒和藍月都罩在了中間,一時間,所有的人都感到松了一口氣,沒有了那種要命的壓迫感,而且身體似乎稍稍恢復了一點力氣,也不流血了。

藍月也破天荒地離開了白水寒的懷抱,情緒平穩了下來,信任的綠眸看著白水寒道:“表哥,你一定有辦法把我們帶出這個地方是?”

水如煙此時蒼老了好幾十歲的皺臉上散布著圣潔的光輝,堅定地凝視著白水寒道:“我的‘天衣無縫’也不了多久,把他們救出去就全靠你了。”

“我為什么要救這些人。”這個念頭在白水寒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卻發現在藍月和水如煙的注視下根本就說不出拒絕的話來,況且他想象了一下如果今天只帶著藍月和水如煙離開而丟下其余的人,他的心竟然會感到不安!

水如煙見白水寒突然沉默下來,以為他在考慮怎么辦,所以立即道:“破陣雖然有許多種方式,但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就是將陣眼破壞掉,不過也最危險,你自己最好見機行事。”

忽然白水寒對她微微一笑,讓水如煙一陣迷惘,心跳卻不爭氣地加速起來,好像就要期待著什么,但是什么事也沒有發生,等水如煙拉回自己的神智,白水寒已經消失在公路上面。

下一刻白水寒已經瞬移到了那輛變形的中巴旁邊,這里的陰氣反而感覺上沒有那么濃厚,他抓住中巴的一個車輪輕輕一掀,整輛中巴就移動到了幾十米開外,露出了下面的陣眼。

第三十章陰陽之謎(三)

那是一團濃濃的像墨汁一樣的黑霧組成的和竹筍差不多形狀的東西,濃濃墨汁一樣的黑霧并不是固定不動的,而是從中間往上涌動,到達頂點后就沿著邊緣滾落,就像噴泉一樣,只不過噴出來的不是水而已。

這就是陣眼?

白水寒蹲下身子伸出手去觸摸,然后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滿是泥土的手掌,然后他伸出另一只手掠過陣眼,同樣的感覺,就像在地面上抹了一把,弄得手上都是黃土。

另一個空間!白水寒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個,為了確認,白水寒站起來拿腳往陣眼上連踢,頓時漫天的泥土亂飛,但對陣眼卻是一點影響也沒有。

可是如果陣眼真的是在另一個空間,那么中巴的撞擊理應對它產生不了任何影響才對,又怎么會激活陣眼呢?而另一個空間中的陣眼又是怎么對現實的這個空間產生作用,發動陣勢的呢?

白水寒忽然心中一動,身體驀然消失,轉眼卻到了九根石柱面前,他小心翼翼地走近其中的一根,柱身相對他的身體而言就像一面寬大的石墻,讓他覺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不過他沒有時間感慨,毫不猶豫地伸手插入了石柱。

如他料想的一樣,整個手掌毫不費力地插了進去,因為那里根本沒有什么石柱,手在里面就像在空氣中一樣靈活無阻,眼中看到的這些圖像就像科幻電影里面制造出來的全息投影,雖然看起來真實無比,實際上卻是不存在的。

石柱后面奇怪的山峰白水寒沒有再去試,他知道肯定也是同樣的結果,所有眼睛所見的這一切其實都不和他們在同一個空間。

但是,他們怎么會看到這些的?另一個空間的東西怎么會對這個空間造成影響?以前為什么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還有這些東西根本就接觸不到,又怎么去破壞什么陣眼?說起陣眼,這是否就是水如煙口中所說的什么三隱煞?或許這根本就不是什么陣法,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一個接一個的疑問從白水寒腦中涌現出來,讓他有些失措,不知道從哪里出發尋找完整的答案,但是他隱隱覺得那個所謂的“陣眼”應該是個關鍵,因為一切的變化都是從那里開始的,所以轉念間白水寒又瞬移了回去。

盯著依然如故的“陣眼”,白水寒還是有著無處下手的感覺,無論你有多大的力量,頂多把這里炸出一個土坑,對另一個空間是產生不了影響的?

“影響?”

白水寒突然心中一亮,對了,既然是分屬于兩個不同的空間,那么對方又是怎么對我們這邊施加影響的呢?藍月水如煙她們體內的陽氣受影響而流失,那么究竟流失到了什么地方?

“風!”“坤!”

白水寒同時畫出兩道符祿,六識也分成了兩股在黑云籠罩的范圍之內搜尋,虛空中所有的一切能量變化都變成了清晰的圖像展現在他的面前,陣眼、石柱、山峰、黑云在神識的查看下反而還了本來面目不見了,就見空間中的某處地方有一個黑色的漩渦,所有的陽氣都被漩渦吸了進去。

這一次,白水寒沒有用瞬移,而是緩緩地漂浮起來,小心地接近了漩渦,漩渦是逆時針方向旋轉的,隨著越來越多的陽氣吸入,漩渦的直徑似乎也在慢慢變大。

漩渦的背后是什么?剛冒出了這個念頭,白水寒就定神往漩渦的中心看去,沒有察覺自己的神志其實有些恍惚了,黑色的漩渦在他的注視下似乎變得有些透明,最后白水寒眼前一亮,面前出現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景象。

一片廣袤黑水組成的巨大沼澤,不停地往外翻涌著濃濃的像墨汁一樣的黑霧,讓人望而生畏。黑水的后面是一排九根粗大高聳的石柱,就如先前所見到的那些影像一樣,石柱的后面同樣是一座山峰,只不過那上面纏結在一起的藤蔓根本就不是“藤蔓”,而是一條一條無法想象有多么巨大的纏繞在一起的黑色巨蛇!

白水寒無意間發現那九根石柱上面似乎刻的有字,但是無論怎么看都看不清楚上面到底寫的是什么,焦急之下心中生出無論如何都要上前去弄清楚的念頭,黑水和蛇山根本就不在他的考慮之內,只知道在心里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告訴自己:去,去!

“去!去!”

白水寒的一切感官都被這個巨大的聲音占據了,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往前移去,眼看就要投入到那個巨大的黑色漩渦之中。

“小家伙,你真的要去了,就永遠也回不來啦!”

一個震耳欲聾的聲音在白水寒耳邊適時地響起,讓白水寒身子一滯,柳玉、顏如冰、藍月、水如煙、爸、柳姨、孫傳福、王巳、陳風、軒轅老人、孫傳龍……這些人的身影一一在眼前閃過,原來這個世界還有這么多讓自己放不下的人?

自己不能就這樣離開他們!

白水寒頭腦陡然清醒了過來,黑水、石柱、蛇山都消失了,面前的仍然是那個黑色漩渦。

“呵呵,小家伙清醒得滿快的嘛!”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

這一次白水寒聽清了是陰陽二獸的聲音,摸了摸胸前的陰陽晶,問道:“你們知道這是什么嗎?”

陰陽二獸知道他問的是黑色漩渦,也不知道到底是有誰回答的:“這個漩渦其實和你身上的陰陽晶差不多。”

白水寒驟然之下嚇了一跳,差點把陰陽晶扔了出去,幸好陰陽二獸的聲音又及時響起:“別急別急,你聽我說完。”

“要弄懂它們是什么東西,首先要對我們生活的宇宙有一個了解,你知道我們的宇宙有陰宇宙和陽宇宙之分嗎?”陰陽二獸一開始卻提出了一個問題。

第三十章陰陽之謎(四)

白水寒想了想道:“現在有些科學家提出了鏡面宇宙的看法,認為我們生活的宇宙是由各種正物質組成,但是在我們宇宙的另一面,還有一個負物質組成的宇宙,這兩個宇宙就像鏡子里的另一面一樣,這邊有的,另一邊也有,但就像從鏡子里看一樣,都是相反的。”

陰陽二獸哦了一聲道:“想不到人類變得這么聰明了,雖然不太準確,但是已經很了不起了,宇宙形成的初始就是由于陰陽二氣的分化,以陽氣構成的是陽宇宙,以陰氣構成的則是陰宇宙,你們人類生活的宇宙當然是陽宇宙了。”

白水寒馬上找到了里面的問題:“不對,為什么我們生活的宇宙里也有陰氣?”

“你不知道陰陽相吸的原理嗎?”陰陽二獸像教訓白癡一樣吼道,“陰陽兩個宇宙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它們會隨著時間的流逝互相滲透,一開始還沒有互相發生影響的時候,陽宇宙里的神人都是具有強大力量并且長生不死的,后來因宇宙里的陰氣滲透到這一屆來,對他們的身體有非常大的損害,許多神人都因為不適應而被毀滅掉了,那些陰氣把陽宇宙搞成了亂糟糟的,后來盤古真人運用神力重新理清了陽宇宙里陰陽二氣的秩序,才讓幸存的神仙們有生存的空間。但是那時神仙們已經受到陰氣的感染,所孕育的后代都是陰陽二氣之體,隨著滲透到這一界的陰氣逐漸增多,他們要重新成為神仙越來越不容易,而許多干脆放棄了神仙之路,只是專心地繁衍后代。”

白水寒聽得目瞪口呆,懷著一種不好的預感問道:“你是說,我們人類其實都是神仙的后代?”

如果這是真的,那么自己的追求還有什么意義,難道人類骨子里對神仙的向往,對力量和壽命的追求都是因為自己從老祖宗算起就已經被打上了神仙的烙印?無論自己怎么修煉,最后都還是會回到起點,成為一名新鮮出爐的神仙?

“一開始可以這樣說沒有錯,”陰陽二獸的話又給了他希望,“但是隨著陰氣的增多,有幾個強大的陰神出現了,神仙獨霸宇宙的局面有了改變,不僅幫助各種生靈利用陰氣修煉,而且還把它們死亡后散失的陰氣儲藏起來,形成了鬼域、魔界等等。當然神仙們并不甘心,插手了陰神控制的鬼域,讓他們也可以修煉成仙,但是鬼仙修煉不僅充滿了兇險,而且非常不容易成功,不過,陽神的手段要比陰神高超,再加上他們在這一面宇宙有絕對的優勢,陰神只好退出了鬼域,專心經營魔界。為了爭奪生存空間,陽神和陰神互相經常性發動戰爭,神魔之爭就是從這里開始的,西方的上帝和撒旦之爭其實也是這個原因。”

陰陽二獸話語一轉:“就在這個時候,有一部分人類既不走神仙之路,也不受陰神的接引,而是自創了一條道路,竟然以燃燒涅磐的辦法排除掉陰氣,從而獲得和神仙一樣的力量。”

白水寒“啊”聲道:“是佛界!”

陰陽二獸似乎說上了癮,滔滔不絕起來:“其實伊蘭教的神主末默德也是這樣做的,還有其他一些教派的創始人也一樣,但是因為在他們最終找到方法之前嘗試了許多辦法,也曾經誤入歧途,所以給后來崇拜他們的人留下了許多誤會,才形成了各色的宗教,后來又被某些野心家利用,就變成面目全非了。其實修仙也是一樣,其實就是要先制造出一個純粹陽氣構成的身體,然后把舊的身體拋棄掉就行了,還造出那么多什么戒律呀之類,真是多余。依我們看都是那些神仙有了私心,不希望有太多和他們力量差不多的人,就搞了這么多花樣。”

其實這里倒是陰陽二獸誤會了那些神仙,雖然他們是有自己的私心,但是修煉的方法是根據人類的特點有人類自己逐漸形成的,一些忌諱和戒律也是幫助人類更加容易修煉,當然在代代相傳的時候有好多不必要的條例也添加了進去,讓后人不加選擇的遵守,反而又阻礙了修行的進度。

白水寒聽到陰陽二獸對神仙們毫不掩飾的指責,愕然道:“難道說,所有修煉的那些清規戒律其實是不必要的?”

“呃……”陰陽二獸猶豫了一下,似乎在想應該怎么說才好:“其實并不是都不必要,每一個人的情況是不一樣的,不能僵硬地去遵守每一條,而是要找出最適合自己的道路,那樣才能事半功倍。”

“好了好了,這個問題先不說了,”陰陽二獸感覺到在白水寒的一個一個問題逼問下頭都大了,連忙轉移注意力道:“剛才不是說陰宇宙和陽宇宙互相滲透嗎,那只是指邊界上緩慢的滲透,其實兩個宇宙之間還有無數個交換點,那是陰陽二氣分開的時候就留下的,一旦打開交換點上的大門,陰陽二氣可以大量交換。這個旋渦和陰陽晶都是其中的交換點。”

白水寒一驚道:“那么我剛剛從旋渦里看到的情景,就是陰宇宙里的情形?”

“是的,”陰陽二獸好像炫耀般地道,“有沒有看見那九根石柱?其實就是陰宇宙里的神靈設立的界碑,對他們來說陽宇宙里的陽氣也是一種毒藥,哈哈!只有我們兄弟不受這些限制……”

“對了,”白水寒突然問道,“說起你們兄弟,是怎么被罰在這里看守交換點的?”

“你說什么?!”陰陽二獸突然間激動起來,語聲就像憑空響雷,然后化形嗖地從白水寒胸口躥了出去,仰天一聲大吼,又是大地震動,連一截山路都被他們震斷了,還好水如煙和藍月他們呆的地方沒有事,不過全部都被陰陽二獸的吼聲震暈了過去。

接著陰陽二獸開始在空中環繞飛奔起來,強大的陰氣都被陰獸吸入了肚子,最后走到漩渦旁邊,從口中吐出一塊五顏六色、色彩斑斕的石頭射在了旋渦上,黑色漩渦立即飛快縮小,終至不見。

白色的陽獸則虛踏四蹄,奔到水如煙藍月她們的上空,往下噴出一口陽氣,鉆入了他們的身體,隨后和陰獸歡快地輕吼一聲,化作黑白兩光回到了白水寒胸膛上。

第三十一章同一目標(一)

黑云散盡,陽光普照,什么陣眼、蛇山、石柱通通不見,周圍的陰氣也全都消散得干干凈凈,除了腳邊不遠的中巴和里面一車的尸體說明了曾經發生過可怕的事故,其他的就好像一場夢一樣。

不僅剛剛清醒過來的眾人有這種感覺,就是回到公路上的白水寒也有相同的感受,所有的災難就讓陰陽二獸那么容易而又突然地解決了,讓他有些不敢置信,即使是神仙一級的來處理只怕也要費一番手腳罷,畢竟這是兩個宇宙之間的斗爭。

“這里的交換點不像陰陽晶有我們兄弟鎮守,當陰氣聚集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會激活通道,再一次發生這樣的情況,當然除非是千軍萬馬經常在這里廝殺,聚集到所需的陰氣大概需要上千年的時光。”

想到陰陽二獸沉睡前對自己所說的話,白水寒心中感慨萬千,從這里來來往往無知的人是否知道這里隱藏著這個宇宙的禍根呢?而就是他們的行為差點就導致了他們自己的毀滅。

說起陰陽二獸,白水寒感到疑惑不解的是,自己無意中開玩笑的一句話卻引起了它們激烈的反應,難道它們真的是被“罰”而看守交換點的?

以它們對仙魔之類不屑的語氣看,夠資格“罰”它們的不大可能是這兩個宇宙的神靈,那么它們究竟來自何方?白水寒記起陰陽二獸以前無意中提到過空間、更高層次的空間等概念,那么這個空間和宇宙這個概念之間又是什么關系?

白水寒現在很佩服那個古希臘哲學家說過的話,果然當你知道得越多的時候,你不知道的東西就更多,現在自己要在后面加上一句:而當你知道的和不知道都更多的時候,你的煩惱也就越多。

如果自己和其他同學一樣只是一個普通懵懂的大學生,生活該是多么逍遙自在啊!

不過如果自己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人,那么就不會遇到爸、柳玉,引不起顏如冰的好奇,進入不了藍月的生活,不能替軒轅老人尋找傳承著,還有其他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了,那樣的話到底是失去的多,還是得到的多呢?

在警車終于開過來之前,白水寒和藍月、水如煙已經悄悄地溜走了,留下其他乘客應付警察的詢問,司機和跟車人暫時被警察用手銬銬住押上了警車,摔下去的那輛中巴也被吊車吊了上來,現場也被封鎖了,車輛一律暫時不準通過,以至于兩頭都排成了長長的車龍。

一輛寬敞的黑色本田商務車里面,白圣文煩躁地道:“到底要堵多久啊,中國的警察效率也太低了!要是我們用縮地符,就不用在這里耽誤時間了!”

白正英朝他瞪了一眼,厲聲呵斥道:“圣文!怎么受了這么多教訓還如此浮躁!都怪你爺爺太寵你們,導致你們從來就沒有吃過修煉應該受的苦,不僅根基扎的不牢,連心性都不如普通人!”正因為如此,他才堅持用普通人的方法行路,訓練他們不要對道術產生依賴心理,工具是作為人的輔助手段存在的,而淪為工具的奴隸就是一種悲哀了。

白圣文見大伯發怒,害怕得低下頭不作聲,心里卻在悄悄嘀咕:“回頭見到爺爺,看我不告你的狀。”斜眼一瞟,發現白圣雅、白圣東、白圣西、白圣奇正巧向他看了過來,眼神似乎在嘲諷著他,讓他惱火不已,自從上次在太平村攔截白水寒一行人之后,妹妹白圣雅對自己的態度就改變了,其他三個小子竟然也跟在妹妹屁股后面打轉,真是有異性沒人性!

白正敏的聲音不陰不陽地響了起來:“大哥,他們還是小孩子,不要管得太嚴厲了,正因為我們小時候吃了太多的苦,所以不能讓孩子們重蹈我們的覆轍,不做人父母是不會了解天下父母心的,爹他老人家不僅是為了自己的孫子,也是為了我們鬼門,不迅速提高文兒他們的能力,小一輩就會讓別的門派比下去,對我們鬼門的領導地位可是有很大的威脅。再說現在時代進步了,你的那些老觀念也要改一改,什么清規戒律也不要全都加在年輕人身上,那是會扼殺他們的創造性的,這可是教育學家論證過的。”

白正英暗自搖搖頭,自從自己的這個同胞兄弟到紅塵里打過一番滾后,嘴里就經常掛著一些新鮮詞匯,人也沒有以前的穩重,脾氣更是急躁,自己雖然不知道時代究竟進步到什么程度,但是為人處事的基本原則始終是不能變的,總不至于是非顛倒、黑白混淆也是對的?

不過白正英并沒有出言反駁,論辯才他不是自己這個弟弟的對手,他層出不窮的新詞總是讓自己摸不著頭腦,而自己一提出古人言語他就斥之過時,因此對新知識比較感興趣的父親也比較偏愛他幾分。

“二弟,你去看看前面到底發生什么事,順便問一下大概多久能恢復通車。”白正英想先打聽一下情況也好,免得在車里坐著干著急,于是對前面負責開車的白正平吩咐道。

“好的。”白正平答應一聲就下車了。

白正英心底發出莫名一聲長嘆,背靠在座位上假裝閉目養神,心中卻思緒萬千無法平靜。

他們這次是去豐都鬼門的總部,是為了給白圣文想辦法解開他身上對道術和武功的禁制,其實以他個人的想法,讓圣文受點挫折也好,這一年的時間里讓他做回一個普通人,可以好好磨練一下他的性子,可惜圣文不是自己的親兒子,只是自己的親侄兒,正敏他這個做父親的一心一意想要兒子恢復道術武功以早日光耀門楣,以自己的立場不能多說,否則還以為自己懷有私心。

雖然白圣文已經解釋了為什么這次不僅道術的禁制延長到了一年,而且連武功也下了禁制,但是他對于圣文的話從來都是只信三分之一,十有又是圣文挑頭先惹的禍,不過即使是護法長老親自出手懲戒,也該先回歸門內,按照門內規矩設香案,請齊長老觀禮,才能實施,難道離開鬼門的十八年里,護法長老已經變質了嗎?

最讓白正英擔心的還是鬼門的年輕一代,白圣文、白圣雅他們六個還算是其中的佼佼者,表現卻如此讓人失望,門內的其他人就更不敢想象了,照如此下去,他不由替鬼門的未來擔憂不已。

好在陰陽晶一役后白圣雅幾個似乎改變了不少,獨獨白圣文還是老樣子,什么時候他們才能成熟穩重一些呢?

“大哥,前面出了交通事故,死了好幾十個人。”打聽清楚的白正平回來對白正英疑惑地道。

第三十章同一目標(二)

白正英知道他為什么有疑問,因為自己對這個結果也疑惑不解,死了好幾十人,應該有比較強烈的陰氣波動才是,怎么這里他感覺不到一絲的陰氣存在,反而覺得陽氣充足,一點也不像才死過人的樣子。

而看這里的地形,也并不是一個純陽的格局,因此實在是讓人感覺非常奇怪,他們又哪里知道這里的陰氣全部讓陰獸吸進肚子里去了。

“啊,前面好像可以走了。”還站在外面的白正平伸長了脖子看了看道。

白正英擺了擺手道:“上車。”

白正平鉆進了駕駛座,稍微等了一會兒車流就開始恢復了活力,他也默默發動了車子,跟隨著大隊人馬往前緩緩移動,經過被警察作了標記的事故地點時,只是隨意的瞟了一眼然后接著專心開車,并沒有在他心中留下一絲漣漪。

而在這座山的山頂,正站著一位光頭的小個老和尚,簡陋的僧袍被山風吹得在陽光和云霧中飄然欲飛,纏著僧人專用綁腿的雙腳踩在一根斜插出去的松樹枝上,身體隨著樹枝的搖擺而上下起伏,似開似闔的雙眼射出兩道湛然光芒掃視著發生車禍的地點附近,良久才不得不收回失望的目光。

“難道是我感覺錯了?還是我來晚了?”老和尚喃喃自語,不解為何先前遠在幾百里之外就可以感覺到這里異常聚結的陰氣,等他趕到卻是一點也沒有了,而且他可以肯定自己的目標就是在陰氣最強的時候經過此地,才會火急火燎地趕過來想要救人,他可不想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好徒弟又失去了。

“大師好悠閑啊,竟然有閑情在這里看風景。”一個干脆爽朗的聲音在老和尚背后突然響起。

老和尚自然地轉過身去,半開的雙目閃過一道精光,枯瘦的面容上古井無波,雙手合十道:“原來是烈焰施主,不知道跟在老和尚的后面有何貴干?”

烈焰修羅現在沒有穿黑色西裝,而是著一身黑色緊身服,外面套著一件寬大的黑色披風,額頭正中也露出了他們魔界的標記——黑色火焰,倒是和他的名字相得益彰。

“什么臭屁施主,還是聽你叫我修羅覺得順耳些,”烈焰修羅見到抓地僧反常地對自己有禮,嚇得后退一步,覺得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雙手連擺道,“大師,你害得我儲物戒里的法寶丟失了三分之二還要多,這筆帳總該和大師好好算一算?”

說到最后,烈焰修羅已經換上了一幅不懷好意的討債面孔,體內魔氣發動,將抓地僧籠罩其中,準備隨時出上一架的樣子。

抓地僧仍然不為所動,臉上的表情就像萬古不化的寒冰,淡漠地道:“老和尚看修羅并不是單純來找我算帳,而是另有企圖?”

烈焰修羅淡紫色的瞳孔不易察覺地猛烈收縮了一下,隨后卻換上了一幅嘻嘻的笑臉道:“我的企圖就是先和你打上一架再說!”

氣機勃發,藍色修羅刀已經出手,呼嘯著掠過,卻不是對著抓地僧本人,而是對準他腳下的松枝。

抓地僧斂眉低垂,平靜地宣稱一聲佛號,身體在修羅刀形成的藍焰流火中一閃,然后重新出現在了烈焰修羅的身后,而他原先用來立足的那根松枝,卻被修羅刀上的藍焰熔化成了一片虛無。

“阿彌陀佛!”抓地僧沒有停留地撲向烈焰,右手中卻多出了一把降魔杵,有如瓜實的一頭徑直敲上了烈焰修羅的頭頂,下手干凈利落,沒有佛宗其他法門講究普度眾生的寬厚仁慈兼拖泥帶水。

“大師一點也不留情呀,嘖嘖!”烈焰修羅并沒有絲毫慌亂,身上的披風突然往上鼓起,嘣的一個悶悶的聲響將這當頭一杵硬接了下來。

抓地僧立即知道自己這一杵落了空,果然見到烈焰修羅已經站在幾十米外,飛揚的披風正好隨著飄揚的長發馴服的重新緊貼身后。

烈焰修羅露出一個邪邪的笑容道:“我還是等下次有把握的時候再來找大師算賬,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

一陣山風吹過,烈焰修羅的身影隨風消逝在了山頂。

抓地僧沒想到烈焰修羅這么會耍賴,在他這里耍上一陣花槍立刻又走了,不由愕然半晌,心中的擔憂又增加了一層,烈焰修羅的真正實力應該遠遠不止于此,昨晚被自己出其不意用降魔杵摧毀了他的儲物戒只是一個偶然,看他并沒有真正損失什么寶物就知道了,找上自己只是為了掩飾來到這一界的真正目的,只是這個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難道幾界之間又要風起云涌了嗎?

抓地僧懷著滿腹心思也離開了山頂,朝豐都的方向飄然而去。

幾個小時之后,這條盤山公路上的車流完全又恢復了平常的樣子。

不過在這些過往的車輛中間,有三個行人非常引人注目,不時有營運的中巴緩下速度然后從車窗伸出一個頭來大聲問她們去哪里上不上車,隨后在她們的搖頭下陡然加速,留下一車屁股的飛揚塵土,有好幾次把她們嗆得咳嗽起來。

第三十章同一目標(三)

“師父、小鶯,我們剛才為什么要從車上下來,現在有車也不上啊?”秦小燕拍了拍頭發上的塵土,有些抱怨地問道。

秦小鶯拿出一張消毒紙巾擦了擦臉,反問道:“你不覺得在車上很不舒服嗎?”

秦小燕睜著有點天真的眸子道:“是不舒服,可是現在走路也一樣不舒服啊?都是不舒服,坐車自然比走路好一點了。”

一提到這個,讓秦小鶯有些火大起來,讓她不知道怎么說這個神經有點遲鈍的妹妹才好,由于汽車里面太擠,根本就沒有讓人回旋的余地,一些男人就借機大肆在她們師徒三人身上揩油,只有她這個傻妹妹懵然無知,還以為擠到別人了向人家道歉!

秦芳用眼色示意秦小鶯冷靜下來,然后對秦小燕柔聲道:“車上人多自然濁氣也多,對我們的修煉不利,所以師父我才要你們下車。”

秦小燕想了想道:“有點道理,難怪在車上的時候我覺得有些氣機不暢,原來是這個原因,師父,那么我們還是早點回去,外面沒有人不多的地方,還是在我們鄉下對修煉最好了。”

秦芳嘆了一口氣道:“要是這一次的事情能夠順利,我們自然會盡早趕回去。”

秦小鶯問道:“師父,您就確定他會到豐都去嗎?”

秦芳道:“豐都是鬼門總部所在地,即使白水寒沒有去那里,我們也可以通過鬼門的人打聽到他的行蹤去向。”前后左右看了看又道:“現在沒有人,我們用法術趕一陣路。”

“好。”

秦芳、秦小鶯、秦小燕都各拿出一塊質地上乘的玉石出來往空中一扔,三塊玉立即繞著她們旋轉起來,三女各自垂目暗念,玉指捏著法訣,一股青色光華從她們身上透了出來,從三塊玉石上反射向天空,下一刻三女的身影包括三塊玉石及透天的青色光華那就全都不見了。

同一時間,就在這條盤山公路上空好幾千米高的地方,一抹幾乎不可見的透明光華象流星一樣掠了過去,遠遠的在光華消失的盡頭一個無比狂妄的聲音傳了過來:“哈哈哈……我馬全應該是可以御劍飛行的第一人了,道德宗成為道門第一領袖的愿望要在我馬全手里實現了!我要挑戰鬼門,讓所有人看看道德宗和我馬全的威風,哈哈哈……呀!……啊!”

后面的卻是兩聲驚呼,然后是長長的慘叫,而在第二天某地發行的報紙上出現一篇報道,說是某天文愛好者用望遠鏡觀察到一個發光的不明物體從天空垂直落下,現場也留下了一個人形大坑,但是不明物體已經失蹤,初步推測有可能是一塊小型隕石在降落過程中因為空氣摩擦而在接觸地面的一瞬間時已經燃燒殆盡,所以才會找不到云云。

旁邊還配了一幅比較模糊的照片,隱約可以看見里面的形狀像一具人體。

而就在秦芳等過去后不久,一輛高級的寶馬轎車載著徐遺、徐南飛、歸南藥和楊南明行駛到了同一段公路上。

雖然將時速開到了100碼,但是在寶馬內感覺不到一點顛簸,由于寶馬的車型屬于車身寬大的那種,后座比普通轎車要長,所以徐南飛、歸南藥、楊南明三個人坐成一排卻并不覺得擁擠。

坐在中間的歸南藥邊聽著車里釋放的古典音樂,邊對徐遺道:“三長老,說起來我們三個人從小就被送到美國去讀書,還沒有見識過國內的大學是什么樣子呢,聽說那個白水寒是在著名的H大就讀,是嗎?”

徐遺穩穩地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不用回頭就可大致猜到歸南藥想要說什么,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你恐怕要失望了,國內的大學可不比國外,出錢就可以讀的,而且H大是在鬼門白未峰的控制之下,不過你要是想去WH大學的話倒沒有問題,到時候打一聲招呼就行。”

歸南藥聞言搖頭道:“那就算了。”之后就沉默不語。

徐南飛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道:“南藥你怎么了,不是喜歡上姓白的那個小子了?想找機會近水樓臺先得月?”

徐遺聲音一沉:“南飛,你成天腦子里不要都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一次你把事情搞砸了我還沒有跟你算帳,回頭到了鬼門總部,你要給我誠懇地向他們道歉,知道嗎?”

徐南飛不服地咕噥道:“好像要道歉的不是我一個人?”

“你說什么?”徐遺回過頭來瞪著他道。

徐南飛一縮脖子,蔫著頭道:“沒什么。”

徐遺哪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有后悔自己還是沉不住氣,在爭奪陰陽晶的時候太早和鬼門攤牌,現在弄得十分被動,陰陽晶明顯是被鬼門的新門主得去,如果這個時候和鬼門作對,保不好他們就會一致對外,好不容易等到的內部分裂機會難道就這樣讓它白白溜走?

只有和兩邊都保持良好關系,阻止他們有機會站在同一陣線上,而且要盡量制造和擴大裂痕,這樣才能消弱鬼門的勢力,給本門提供崛起的機會!

不過,他們的老大白正英倒是好說話,所謂君子可以欺其方,但是那個白正敏就難搞了,還有他那寶貝兒子白圣文,都是令人頭疼的人物,但為了本門的千秋大業,再大的屈辱也要忍受,等到可以把鬼門踩在腳下的那一天,什么都可以千倍百倍的找回來!

“南飛,你要記住了,”徐遺殷切地看著自己的孫子,似乎要把全部的希望都傾注在他身上,默默地祈禱:“你千萬不要讓爺爺失望啊!”然后眼中神光暴射,幾乎恨不得要把所說的話印到徐南飛的心里:“能屈能伸,才是真英雄!”

歸南藥若有所思道:“三長老,要達到我們的目的,白圣文應該是最難過的一關,畢竟南飛曾經羞辱過他,不過昨晚聽到白圣文被下了禁止,既不能使用道術,也不能動武……”

徐遺眼睛一抬,對歸南藥贊許地點點頭:“你是說從這里打開一個突破口?”

歸南藥毫不畏懼地迎視著徐遺,眼睛里閃動著智慧的光芒:“一個高傲慣了的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比別人弱?而且是比以前被自己壓過一頭的人還要弱上許多……”

徐遺輕松地笑了:“不錯,南藥的心理學博士學位真不是白拿的呢!現代的玩意兒還真有些好東西。”他看了看前面路邊豎立的指示牌,自言自語地道:“還有兩個小時就該到了?……”

過了轉彎處,寶馬突然一陣加速,向豐都的方向飛馳,車后帶起兩道滾滾濃塵,在烈日下閃爍著金黃的色彩,顯得是那么的浮華炫耀。

第三十一章同一目標(四)

豐都,位于重慶市的中心,是重慶市轄下的一個縣,在晉朝的時候這里就非常的有名,晉人葛洪的《神仙傳》里就有記載,說是漢朝的兩個方士,一個叫王方平、一個叫陰長生的在豐都縣內的平都山上煉丹飛升成了仙人,因為他們的姓氏合起來是“陰王”,因此后人便以訛傳訛說這里是陰間閻羅王所在,豐都也被叫做鬼城。

既然被叫做鬼城,那么關于鬼的故事在這里流傳的有許多,大部分是關于平民百姓如何在陰間做官的故事,例如陰天子的傳說,陰天子后的傳說,催生娘娘的傳說等等,也許這就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陰間版本。還有各種生前被害或者被冤枉而死的,在陰間做鬼后報仇雪恨的故事,總離不開懲惡揚善的主題。

到了豐都,藍月便纏著白水寒給他講各種鬼故事,只是白水寒講故事的能耐實在不怎么樣,用水如煙的話說就象在作政治報告——乏味無趣,偏偏藍月一點也不在意,聽得是興趣盎然。

藍月環顧了一下四周道:“這里一點也看不出是一座擁有無數古老傳說的鬼城呢。”

白水寒一聽也注意到了,整個縣城給人的感覺太干凈、太新了,現代化的商店、現代化的住宅區,一點也沒有老城的影子,和自己想象中的樣子簡直相差太遠了。

“嘿,你們去哪兒?”一輛出租車嗖地停在了他們身邊,司機伸出頭來打招呼道。

藍月的綠眸落在司機身上,驀然閃亮了起來,就象饞嘴的貓聞到了魚腥味:“陰天!你的幽靈出租可以給我開了?”

司機正是陰天,而他正駕駛的就是那輛幽靈出租,聽到藍月又提出這個問題,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只能把求救的目光看向白水寒。

藍月早就看到他的小動作,一個暴栗敲到他的頭顱上道:“別擺出一幅苦瓜臉,我又不是真的要你的車,借我開一開不行么?”

陰天松了一口氣道:“大小姐你早說啊。”

白水寒也松了一口氣,本來他擔心藍月會完全受到貓妖血統的支配,在熱水縣招待所遇到的那個藍月會最終消失不見,現在看來兩種血統之間是處于融合階段,只是有時其中一種要稍微占上風而已。

“不過你能不能開……那個……陰陽晶?”陰天接著又支支吾吾地道。

藍月轉了一下眼珠道:“你是想問我有沒有得到陰陽晶是?……”等到陰天尖起耳朵注意聽的時候,藍月忽然一甩頭,得意地道:“哼,就不告訴你,誰叫你這么小氣的!”

其實只是因為從昨晚到現在時間還不長,加上有心人的遮瞞,所以關于陰陽晶的消息還沒有傳開,如果多等上幾天,只怕白水寒得到陰陽晶的事情五界全都知道了,不過生物的好奇心就是這么奇怪,明明下一刻就可以知道的事情,往往在這一刻就等不及了。

所以陰天抓了抓后腦勺,急切地望著她道:“求求你,姑奶奶,別吊我的胃口好不好?我去問昨晚還留在太平村的同伴,可是他們一個都不告訴我,頂多我答應看能不能求二閻王送你一部幽靈出租好了。”

藍月眼一亮,迫不及待地接口道:“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啊?我們修道幾界的承諾要使反悔的話后果可是很嚴重的哦!”然后轉身面向白水寒,膩在他懷中撒起嬌來:“水寒,我想開一會兒幽靈出租,你幫我好不好?”

白水寒幾乎嚇了一跳,這樣的藍月又是他沒有見過的,作為人類的藍月那時和他的關系還沒有到這種親密的程度,而繼承了貓妖血統和記憶的藍月只會狂野地半強迫似地提出自己的要求,從來都不會象現在這樣的。

陰天卻是聽得大為后悔,其實自己早就應該想到白水寒的厲害,他得到陰陽晶一點也不奇怪,能夠得到自己崇拜的人怎么會有錯呢?藍月比起白水寒來差了一大截,自己用腳趾頭想都應該知道陰陽晶不可能被藍月得到的,自己一時忘形就許了一個無法兌現的承諾,二閻王怎么會給我這個小小的無償鬼那么大的面子,送一部幽靈出租?我肯定是瘋了才會說出那樣的話!

不過沒有人理會陰天在這里的自怨自艾,白水寒看到藍月對自己的撒嬌,意外的心頭一暖,摸著她的頭道:“可以,不過只能維持二十分鐘。”胸前冷光一閃,不易察覺地射入藍月的身體。

“OK!”藍月突然冒出來一句洋文,興奮得幾乎跳了起來,一把將陰天從車上拽下,自己鉆入了駕駛座,挺直了脊背道:“上車,今天本小姐來當司機。”

陰天只好哭喪著臉和白水寒、水如煙上了車,心里還在盤算自己如何履行承諾。

幽靈出租是用陰氣來操縱的,并不是真的汽車,所以并不需要什么發動、換檔、油門、剎車之類,平時陰天在普通人面前用的話也只是裝裝樣子,所以藍月只要把陰陽晶灌注給她的一點多余陰氣輸入幽靈出租的特別控制器里,幽靈出租馬上就箭一般射了出去,差點撞上停在馬路旁邊的另一輛汽車身上。

友情推薦:菊園過客的大作《功成》,屬于架空歷史背景軍事類小說,不一定會有驚人的完美文筆,不一定會有蕩氣回腸、千折百回的完美情節,但是里面獨特的視角一定不會讓您忽視。尤其幾篇有關的雜文,更體現了作者的風格。如果感興趣,請去一下。

第三十二章游子回家(一)

幸好藍月反應力超一流,及時在還有兩厘米的距離時停了下來,幽靈出租里的乘客都不是普通人,不僅沒有因為慣性而猛力前撲,而且身體連一絲晃動都沒有。

看到其余三人看向自己的危險眼神,藍月趕緊陪笑道:“對不起,有一點手生,一定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了。”說完立即又發動了幽靈出租上路,只有二十分鐘的使用時間,她可不想浪費一秒。

經過短暫的幾次試驗之后,藍月已經能夠順利地操縱幽靈出租,不過她的開法還是比較“猛”,仰仗著自己優異于普通人的視覺神經和反應力,在車水馬龍中“安全”地橫沖直撞,自己快樂的悠哉游哉,倒把其他的司機嚇出一身冷汗。

再開到一條比較僻靜的街道時,幽靈出租突然在人們的視野中消失了,但是沒有人會覺得奇怪,就像是本來就不存在這輛車一樣,繼續著他們自己忙碌的生活。

“嘻嘻!我終于可以開著幽靈出租飛上天了,可比自己耗費法力上天容易多了。”藍月一邊往車外張望,一邊興奮地道。

幽靈出租隨著藍月的意愿一會兒在空中滑翔,一會兒一個往上猛沖,一會兒旋轉著往下落,簡直把這個當作了空中特技表演。

水如煙忍住劇烈地翻轉帶來的稍稍不適,如果她是一個普通人只怕早就吐出來了,因此對藍月陷入瘋狂的舉動也不由翻了一個白眼,咬著牙冷冷拋出了一句:“愛現!”

藍月只是瞟了她一眼,然后接著專心地開車,不過心里卻在狠狠地發誓:“哼,看我怎么整你。”便做出更加高難度的動作,甚至追逐起空中的飛鳥來。

白水寒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任由藍月怎么折騰,他都一直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心中卻在驚訝發明幽靈出租的二閻王的聰明,這一點是在陰陽二獸解釋過陰陽二宇宙的事情之后更加清楚的。

因為在五界的生物中,只有鬼界里的鬼是由純粹的陰氣聚集而形成的個體,可以自由使用自己的陰氣,而不論是人界,還是妖界、精怪界、魔界的生物都是陰陽二氣的結合體,是不能將陰氣提煉出來外用的。

對于人界、妖界和精怪界來說,陰氣是有損于修行的東西,并且和其修行之路排斥,只能排出體外,談不上利用。魔界雖然是利用陰氣修行,與其他各界的修行方法正好相反,但是陰氣相對于他們就像陽氣相對于人的重要性一樣,陰氣的一點損失就相當于壽命和修行的折損,怎么會浪費來做其他事情呢?

只有鬼界本來是陰神培育出來的勢力,但是后來又劃歸給了神仙界,特殊的歷史造就了他們的特殊性,陰氣成為了介于兩者之間的東西,既可以是自身暫時不可缺少的東西,也可以成為一種可供利用的工具。

突然幽靈出租劇烈地晃動了一下,然后往下流星般急墜,藍月只來得及叫出一聲:“糟了,已經過了二十分鐘了!”幽靈出租就“砰!”地重重摔在了地上,然后想起連串某種東西斷裂的聲音。

兩人一妖一鬼從車子里飄了出來,目瞪口呆地看著現場慘烈的情景:幽靈出租正好砸在馬路邊用作隔離帶的花壇上面,整個花壇塌了一個大缺口,里面的花草被可憐地齊腰斬斷,就連一株海棠樹都有將近一半的樹枝成了車下亡魂,還有旁邊的一棵電線桿也被砸歪了,由于電線有限的拉力作用危險地斜斜矗立在那里。

最可憐的還是幽靈出租,一只輪子已經脫離了母體滾在一邊,前后類似保險杠的東西成了歪歪扭扭的蚯蚓狀,由于震動,前面的車蓋高高敞開了大口,任由陰天怎么往下壓都不能恢復原狀,而車身上的刮傷更是無數。

幸好隱身功能還沒有失去,普通人都看不到車子和他們,以及街道受損的狀況,否則一定會圍上一大群人上前來看熱鬧了。

陰天不由得嚎啕大哭道:“天啊,我怎么辦,這次二閻王一定不會饒過我,他會把我打入十八層地獄受罪,一定會讓我嘗遍一百零八種酷刑!是下油鍋,還是拔舌頭?挖眼珠?走火坑?……還是讓我做一輩子苦力,或者發配到蠻荒之地……不要!……”

本來藍月見弄壞了幽靈出租,心里愧疚無比,現在看到陰天的樣子,心中又生氣起來,不耐煩地道:“不就是一輛車嗎,我多燒一點紙錢賠給你就是了。”

陰天猛然跳了起來,指著藍月喝道:“你、你太過分了!你知道這輛車值多少錢嗎?你看看,車身是用鬼界獨有的冥鐵煉制而成的,車窗和后視鏡,還有頭尾燈都是用藍冥晶石手工磨制的,輪胎是用冥蛟的皮做的,還有……還有……反正這些東西別說人界了,就是在鬼界也不容易搞到,如果要買,就是一百萬的鬼幣也不一定能買到,我的工資每一年只有144個鬼幣,天啊,就是我不吃不喝,也要一萬年才能還清!……”

藍月被他說得臉色越來越差,嘴上卻又不甘示弱地及時咕噥了一句:“本來你就不用吃喝……”

陰天根本就沒有聽到她的咕噥聲,接著指著她大聲抱怨道:“還有,我們鬼界現在根本就不用紙錢那種垃圾,自從三十年前人類大量往鬼界燒紙錢造成通貨膨脹兼環境污染之后,鬼界就只發行硬通貨,買賣只能用冥幣結算,而你,藍大小姐,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冥幣進行賠償!”

藍月捂著耳朵后退幾步,白了他一眼道:“說話就說話,那么大聲干什么?沒有冥幣,我用人民幣不行嗎?”

陰天冷笑起來,蔑視地看著她道:“人民幣?一百萬的冥幣就是一億人民幣,不知道你的存折上有多少錢?”

藍月被他的輕視目光看得心頭火起,往前一躍,翠綠流光乍現,冷月彎刀已經抵在陰天的喉嚨上面,把陰天嚇得一個激靈,先前的氣勢立即跑得無影無蹤,整個身子都軟了下來,結結巴巴地道:“姑、姑奶奶,不、不要……我……小的……”

“藍月!”白水寒威嚴的聲音響了起來。

聽出白水寒聲音里的不悅,藍月不情不愿地收起了冷月彎刀,退到白水寒的身邊,卻還不忘狠狠地瞪了陰天一眼,把陰天嚇得又一哆嗦。

白水寒深皺起眉頭,再一次喝道:“藍月!你的彎刀,可不是用來欺負朋友的,而是保護自己和格殺敵人的!下一次再看見你這樣,我就把你的彎刀收回!”

因為馬上要去北京進行封閉式閱卷,因此這一次更新之后,會有十幾天內不能更新了,耐心等待。

(另)友情推薦:菊園過客的大作《功成》,屬于架空歷史背景軍事類小說,不一定會有驚人的完美文筆,不一定會有蕩氣回腸、千折百回的完美情節,但是里面獨特的視角一定不會讓您忽視。尤其幾篇有關的雜文,更體現了作者的風格。如果感興趣,請去一下。

第三十二章游子回家(二)

藍月現在把彎刀視作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哪舍得再還給別人,立即低頭認錯道:“對不起……”

陰天則因為白水寒的一句話感動得幾乎熱淚盈眶,仙尊老大說冷月彎刀不是用來欺負朋友的,老大確實把我當作朋友!嗚嗚……

白水寒還以為他心疼幽靈出租,忙道:“陰天,你不用擔心,等回到鬼界看看能不能把車子修好,不行的話,我那里還有一點錢先抵上,不足的部分可以讓藍月在鬼界打工還債,嗯……你們鬼界現在應該可以打工,不知道有沒有服務員的職業?藍月以前就是干這個的。”

陰天更加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哪里敢要白水寒的錢,而得罪藍月的事情更加不敢做了,哪天她一發脾氣自己說不定就會魂飛魄散,后悔都來不及,所以搖頭擺手了半天,才把氣順下來開口道:“不用了!不用了!其實……其實車子應該還能修理好,而閻王神通廣大得很,修理費也不會花多少,最多就是免不了挨上一頓罵而已。”

藍月在一邊卻陷入了沉思,剛才白水寒提到她以前的職業,讓她作為人類時的回憶一下子全部涌了上來,那時候她的純真、善良和懷疑哥哥的痛苦,就像繼承貓妖記憶后的另一片純凈的心靈天地,這一片天地比起貓妖的記憶來是那么的狹小,但是卻又是那么的深刻,那么的永不磨滅,那是她體內人性的光輝所在,也是她本我的精神烙印,任何其它的東西無法取代的存在!

藍月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沒怎么明白,她從來沒有想過這么深層次、這么嚴肅的問題,但是她覺得自己身上剛才確實發生了一些變化,對于這些變化她的心情是喜悅的,所以藍月也不再深究,搖搖頭回到現實中,對陰天誠懇地一笑道:“對不起,陰天大哥,剛才是我不對,不管賠多少錢,我都會自己想辦法賠給你的。”

陰天從來沒有見過藍月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而且破天荒地叫他大哥,一下子被嚇著了,吭吭哧哧半天也接不上一句話,只是用看怪物的眼神盯著藍月。

白水寒嘴角不由露出一絲微笑,面朝南方問道:“我們現在是在什么地方?”他們降落的地方正是在一條沿江大道上面,寬闊江水的對面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城市。

陰天終于回過神來,指著前面道:“這就是長江了,我們不是剛剛從對面來的嗎?”

“你是說那邊是豐都?”白水寒回頭指了指這邊道:“這邊也是豐都嗎?”

陰天解釋道:“這邊是老城,因為建三峽水庫,這一段的水位要上漲,所以政府把整座城都搬到南岸去了,如果最后三峽水庫整個建成的話,連名山都要淹掉一大半。”

水如煙看向東北方聳立的兩座青翠山峰道:“平都山是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之一,鬼門撿了這么個地方做總部,真是讓人羨慕呢,白水寒,你不回去看看嗎?”

藍月聽得糊涂,一把抓住陰天不客氣地問道:“喂,陰天,你們一會兒說什么名山,一會兒又說平都山,到底是在說什么?”

陰天費力地掙脫她的“魔爪”,暗忖幸好沒有把先前藍月的話當真,果然沒過兩分鐘就露出狐貍尾巴來了,為了和藍月保持一點距離,連忙站到了白水寒的另一邊道:“名山就是平都山,平都山就是名山,話說北宋嘉佑四年,也就是公元1059年,大文豪三蘇來游,蘇軾寫下《題平都山》詩:‘足躡平都古洞天,此身不覺到云間。抬眸四顧乾坤闊,日月星辰任我攀。平都天下古名山,自信山中歲月閑。午夢任隨鳩喚覺,早朝又聽鹿催班。’因為其中的那一句‘平都天下古名山’,所以后來就把平都山叫做名山啦!”

白水寒見陰天竟然比自己還熟悉鬼門千多年的總部所在,不免有一番感慨,唏噓一聲道:“是該回去看看了,陰天,我先回一趟名山再去鬼界,你是跟我們一起走,還是……”

陰天精神不振地道:“我還是先回鬼界把幽靈出租的事情向二閻王匯報一下,老大您什么時候完事就直接通知我,到時我給您帶路。我這就走了……”余音裊裊,陰天和幽靈出租一起消失不見,連已經脫離本體的輪胎以及其他碎片也一并被帶走了。

不過,陰天中途突然從空中現出形來,手忙腳亂地跌倒在地上,但他并沒有急著馬上爬起來,而是敲著自己的腦袋道:“回去……回名山……難道老大是鬼門的道士么?不是妖界的妖怪?哎呀,我真是笨死了,老大不就是姓白嗎?!可是明明藍月身上的妖氣很明顯啊?……對了,藍月身上也有仙氣呢,說不定是仙妖戀的現代版本……”

陰天的腦子了出現無數少兒不宜的幻想,最后不知道什么時候終于收回了自己的三魂六魄,猛然又使勁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腦勺:“哎呀,糟了,最近閻王他們和鬼門的關系不是很好,說不定會借口為難老大,該怎么辦呢?……管他,先回去再說,幽靈出租成了這個樣子,這回我死定了……”

陰天滿懷著擔心迷迷糊糊地又上了路,朝鬼界的入口處飄飄搖搖地趕了過去。

第三十二章游子回家(三)

白水寒看著東北方向的名山,心情不知道為什么急迫起來,一左一右攬住藍月和水如煙的纖腰化作不可見的流光融入虛空之中,然后陡然出現在了名山的山腳下。

水如煙被白水寒突然摟住,一怔之下又羞又急,感覺一晃之下已經到了另一個地方,而且有不少人向她們這里觀看,來不及探究為什么會突然改變了位置,本能地朝白水寒一推,卻不料把白水寒推得一個劇烈的踉蹌,如果不是藍月扶住,恐怕就要來個“五體投地”了。

藍月憤憤地對水如煙道:“喂!你這個人怎么這么不識好歹……”

白水寒手一擺道:“藍月,算了,是我自己沒有考慮周到,看來瞬移還是有限制的,不是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帶上兩個人靈力消耗太大。”說話間他已經恢復了元氣,精神奕奕地站直了身子,看著眼前道:“鬼、城?”

原來三人面前是一座高大的門牌坊,高和寬都在十米左右,牌坊的頂端兩邊各有三層的角亭,飛檐翹角,顯得氣勢非凡。

門牌坊的中間寫著“鬼城”兩個字,下面是全國著名書法家李鐸書寫的“天下名山”,被漆成了金色,雖然現在太陽快下山了,可還是顯得很耀眼。

門牌坊的下端是四根紅漆的大圓柱,中間兩根還嵌著唐代偉大詩人李白“下笑世上士,沉魂北酆都”詩句,嘲諷意味十足,充分表現了李白狂蕩不羈的風度,讓白水寒有一絲神往,凡夫俗子,卻比修道之人來得灑脫。

兩邊還各有一對栩栩如生的兇猛雄獅俯臥在那里,配上背后巍峨的山峰,更添加了鬼城門坊的氣派,有不少的游人都在這里留影紀念,啪啪照個不停,有他們的存在,鬼城的氣氛倒是一掃而光。

現代的人都講究效率,連旅游也不例外,因此對白水寒三個人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人群里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只是對他們出色的外形比較留意,便多看了幾眼,隨后就忙于自己的事情去了,還省了白水寒他們許多麻煩。

水如煙看向山上道:“聽說平都山上有二十七座道觀,其實都是你鬼門的產業,不知道是不是?”

白水寒緩緩走過門牌坊,回頭一看,門坊的背面也寫得有字,最上面是豎著寫的兩個大字“幽香”,下面還有一個橫書“仙山幽趣”,不只是有心還是無意,都用了一個“幽”字,暗合了名山鬼城的由來。

“其實這些道觀現在都是國家的了,不過里面的人總和鬼門有著千絲萬縷扯不斷地聯系這倒是真的,具體的情況我也并不是很清楚,我也是從三長老那里聽說了一些。”

水如煙愣了一下才回味過來原來白水寒是在回答先前自己提的問題,其實自己只不過是想稍稍揶揄他一下,她也知道在現代社會里這些道觀不可能是鬼門的產業,但和其他道派比起來,鬼門的實力實在是太大了,只是沒想到白水寒居然會一本正經的回答她。

藍月卻不管他們之間亦敵亦友的微妙關系,只要不威脅到自己在白水寒心目中的地位就行。她被眼前別有心思的建筑格局吸引住了,拉著白水寒的手往山上拖,就像一個普通游人一樣欣賞著千奇百怪的“地獄奇景”,什么幽冥世界、奈何橋、成仙梯、玉皇殿、鬼門關,最后到黃泉路、天子殿。

天子殿是一個建筑群,占地兩千多平方米,如果坐飛機從上面往下看,就像一把撐開的巨傘。

一跨進天子殿,藍月突然驚叫一聲,害怕地躲在了白水寒后面,緊緊抓住白水寒胳膊不放。

白水寒察看了一下,發現大殿中并沒有什么異常,只是正中高坐的陰天子像幾乎有六米高,頭戴金冠,身著蟒袍,腰圍玉帶,雙目圓睜,莊重威嚴,兩旁是惡形惡狀的四大判官、十大陰帥,一個個也有好幾米高,威風凜凜、殺氣騰騰的,乍一見著,膽小的人說不定真地會被嚇一跳。

不由淡淡一笑道:“這你也害怕?這些又不是真的。”

水如煙看見陰森森的大殿里面擺的這些塑像,尤其是現在天色將晚,除了他們再沒有其他游客了,因此女人的天性讓她心里也有些惴惴,又不好意思說自己也害怕,所以故意嗤的一笑道:“你也會怕這些泥塑木偶?膽子也太小了?”

藍月噘起嘴道:“誰說我怕這些泥巴做的東西了,我是怕……怕那個!”手指往前面上方一指,然后又迅速收了回來。

白水寒順著她所指的方向一看,原來在殿堂的上方還懸著一面青銅鏡,只是上面銹跡斑斑,一點也不明亮,下面還有一個銅牌,上面刻著介紹文字,原來就是俗稱的“照妖鏡”。

不過這面銅鏡并不是原件,原件是國家二級文物,被收藏在了縣文管所,現在懸掛的只是仿制品而已。

但白水寒隱隱約約覺察到就是這件仿制品有著與眾不同的氣息,這種氣息并不是靈氣,而是一種他從未見識過的神秘力量,雖然附著在銅鏡上的力量還很微弱,但是他仍然可以感應到其本質上的強大,強大到令他也感到不安起來。

“無量壽尊!”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闖了進來,把銅鏡籠罩引起的不安驅趕了開去。

第三十二章游子回家(四)

一個平平常常的中年道士從大殿側門走了進來,這個道士是在各種道觀都能見到的那種,除了頭上挽著道髻,身上穿著道袍外,看不出和塵世中打滾的蕓蕓眾生有什么不同,邊走邊對他們笑瞇瞇的道:“你們如果想看那個真的照妖鏡,就要去縣文管所了,不過他們不一定會給你們看,畢竟也是二級文物嘛,在一個縣城可以算作國寶了,不過其實也沒什么區別,材料是一樣的,就是打造的時間一個遠一個近。”

經他一打岔,藍月似乎不那么害怕了,探出頭來清脆地問道:“道長,照妖鏡是不是真的能讓妖怪現形啊?”

中年道士呵呵笑了起來:“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沒有見過,不過傳說有一個縣令一次到了這里,那時候掛的還是縣文管所的那一塊,結果在里面照出了一頭牛的樣子,然后就問當時這里的值日,為什么本老爺是人鏡子里卻是一頭牛?值日就告訴他‘一世貪官、九世變牛’,就是說他是個大貪官,以后九世都會轉世成受人奴役的耕牛,縣令聽了非常生氣,就吩咐手下用烏雞血和狗血噴到照妖鏡上面,從此照妖鏡就再也照不出人影了。”

水如煙聽得入神,呀的一聲道:“那照妖鏡就這么毀了嗎?”

中年道士忍不住笑得大聲了些,當他的目光無意間掠過白水寒的雙手時,笑聲一頓,驀地咳嗽了起來,等吐出一口痰后才道:“這只是老百姓編的故事,又不是真的,銅鏡生銹是很自然的事情,啊,看我話題一扯開就忘了,馬上就要關門了,你們要么早點下山,要么就在山上的賓館早點住下來不要外出,晚上在山上很容易受驚嚇,到處都是嚇人的東西。”

聽了中年道士的說話,藍月和水如煙這一次倒是合作地同時心有戚戚焉地點了點頭,催著白水寒離開了大殿。

一出來才發現,太陽早就下山了,天正是將黑不黑的樣子,四周的峰巒看起來朦朦朧朧的,若是平時看來可能覺得別有一番意境,但現在看在藍月和水如煙的眼中總有一種陰森森的味道。

到賓館辦完入住手續后,藍月和水如煙果然聽話地早早吃晚飯就躲回房間睡覺了。

白水寒小心翼翼地把藍月放在自己腰上如藕節般雪白嬌嫩的手臂挪開一旁,然后畫了一道符讓她安心睡覺,自己則悄悄飄到了地上,掛在衣架上的衣服自動飛到他身上穿了起來,然后也不開門,就從開著的窗戶直接掠了出去。

不一會兒,白水寒就又來到了天子殿前面,不過他并沒有進去,而是默立片刻,掉頭向山頂最高的地方飛掠了過去,那里是一片峭壁,并沒有開辟的山路到達,當然這難不住白水寒,很輕松地幾個騰躍就到了一塊平整的巨大石頭上面,已經有一個人影在靜靜地等著他。

白水寒淡淡地看了過去,那個人還是穿著白天那身道袍,還是白天那幅平常的相貌,只是白天臉上掛著的那種習慣性的職業笑容消失不見,代之以嚴肅莊重的神情,正是那個中年道士。

中年道士見到白水寒后立即神色恭敬地稍稍彎下腰道:“請神龍現身!”

這是鬼門里的暗語,是在鬼門弟子確認門主身份和在重要的儀式上使用的,幸好那本《鬼門秘錄》里面有記載,白水寒并不感到突然,當即放出自己頭上的靈光,一團紅中帶黑的龍形物就在頭頂三寸高處翻騰不已。

中年道士立刻神色激動地身體一矮,雙膝跪地向白水寒磕了下去道:“鬼門第九十八代長老、坤屬正支、白未川,拜見門主!”

白水寒不習慣這種太正式的禮節,連忙側了側身子讓開一邊,把白未川虛攬起來道:“二長老請起,二長老是從我手上的感應龍圖看出我的身份來的?”

白未川起身站在一邊,他的表現就和當初白未峰第一次見到白水寒時一樣,拘謹而恭敬有加:“回門主的話,是的,當時在殿內我就看到了門主手背上面的一截龍圖,但是因為有外人在場不好進一步確認,于是在大門上留下了訊息,如果真的是門主一定會過來查看的,果然我沒有看錯,真的是門主到了,只是沒有想到門主的‘鬼胎’已經快到了赤龍級,實在是鬼門千年難遇的大事!”說到最后,白未川又激動了起來。

白水寒卻是想到了其他的問題,疑惑地問道:“二長老,我聽三長老說,除了八長老外其余幾位長老都在本門的公司里面做事嗎?就是三長老每年也要定期去公司開會,你怎么會在這里……”

白未川見白水寒住了口,臉上現出一抹苦笑道:“門主是想問我為什么會在這里做看門的是嗎?”

白水寒隱隱約約覺得鬼門里面一定有不少事端,他記起白未峰和他說話時偶爾也會露出同樣的苦笑,同樣欲言又止的神情,然后想起遇到白圣文等一干鬼門年輕弟子的前后情形,再傻也知道一定和勾心斗角、權力分配脫不了干系。

剎那間他覺得鬼門門主的這副擔子頭一次實實在在地壓在了他身上,然后一種責任感隨之而來,不禁聲音低沉地道:“到底怎么回事?!”

站在他對面的白未川卻是一愣,就在這一瞬間他清楚感覺到了白水寒氣質上的變化。

先前的白水寒一直是淡漠出塵的,而且給人一種俯視眾生、睥睨天下的無形壓力,這并不是白水寒故意裝出來的,而是其內在修道境界形于外的體現,如果是真正的仙人,這種壓力感會更大,是一種修為差距在精神上的反應而已。

但是現在的白水寒除了這一點外,突然間又多了一種更加強大的無形壓力,這種壓力卻是和修為沒有關系,就是普通人也可能具有的,那就是領袖權威,原來叫做王者風范。

白未川看向白水寒,那不怒而威的神情、犀利如質的目光,甚至每一絲肌肉的無意牽動,都讓他感受到一種無形的威嚴在籠罩著他,讓人心甘情愿地接受他的教誨、指引、命令和領導。

雖然他不知道突然發生這種轉變的原因是什么,但是至少他原來的擔心消失了,以前他和白未峰談到這個問題時總是有一種擔憂,怕新任的門主鎮不住那些老家伙,盡管新門主在修道上的天分一直表現很高,而現在至少可以稍稍松一口氣了。

其實,白水寒發生這種轉變是很自然的,所謂領導氣質,實際上就是一種勇于承擔職責的勇氣。就在這也之前白水寒一直都沒有身為門主真正的覺悟,“門主”兩個字對他來說僅僅是一個稱號罷了,而且還是一個很少使用的稱號,在經歷了許多和鬼門有關的事情之后,白水寒才漸漸有了感覺,最終明白了自己肩頭的職責,并且勇于承擔不再逃避的時候,這種氣質自然而然就顯露出來。

白未川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以前壓在心頭的憋悶也一掃而光,不慌不忙地道:“門主,只聽我一個人說難免會給門主先入為主的印象,還是等白未年大長老也在的時候再向您稟告!”

第三十三章靈幽勝景(一)

白水寒微一遲疑,隨后點點頭沉聲道:“也好,你想得很周到。”

白未川又換上了一幅輕松的笑容道:“門主還沒有到總部來過,是不是進去看一下?”

不過話剛出口他又有一絲后悔,因為白未川突然想起來白正英、白正敏和白正平三個正字輩弟子帶著一干小輩今天也來了總部,雖然白正英為人還算正派,但總歸是大長老那一系的,現在這么讓他們見面只怕會生出許多枝節來。

“好啊。”白水寒本來就想看一看自己的親生父親成長的地方是什么樣子,所以毫不思索答應了下來,想象著父親生前會是什么樣子,怎樣在鬼門總部里面修煉,怎樣和朋友們一起切磋道術……這種想象讓他有一種終于找到了“根”的感覺。

“對了,”白水寒從想象中回到現實,問道,“我父親有兄弟姐妹嗎?”

白未川幾不可察地嘆息一聲道:“沒有,自第七十九代起,門主一脈都是代代單傳,在動亂年代,連比較近的旁系都湮沒了,本來還指望這幾代能夠多育子女,可惜……你父母命里都不是多子之人,否則就是多交點計劃生育罰款都要你們多生幾個。”

白水寒見他一臉惋惜恨不得自己也能生孩子的樣子不由覺得好笑,淡淡地道:“如果能真正追求到‘天道’的意義,有沒有孩子其實都無所謂了。”

“話不是這么說,世上又有幾個能……”

白未川沒有接著說下去,而是搖頭失笑道:“我竟然跟門主辯論起這種沒有意義的話題來了,我們還是先進去再。”腳步往前一跨,竟然踏入懸崖上方的虛空,接著消失了身影。

白水寒沒有遲疑,緊跟而上,果然如履平地,眼前景色一變,發現自己原來是在一座石橋上面,而且不知道哪里來的光線照亮了整個空間,一點也沒有夜晚漆黑的景象。

說是石橋,其實更像一個廣場,因為石橋的長寬都至少在兩百米以上,估計有兩個足球場那么大,只因它是懸空而架,連接著兩個山頭,所以只能稱之為石橋。

就在石橋的入口處豎著一塊石碑,上面龍飛鳳舞地篆刻著幾個大字:“靈幽境”。

石橋的盡頭是一座云霧繚繞的奇特山峰,山峰四面都是刀鋒一般的峭壁,由于下面是濃濃的云霧環繞,不能見底,所以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而峰頂遍插著幾人合抱的老樹,粗大的氣根拱出了地面,盤根錯節謂為奇景。

其間夾雜著奇草異花、奇禽異獸,靈花彩羽、滴翠流丹,而中間還有碧波萬頃,蕩漾著層層碧浪,就象層層疊疊堆積的琉璃。

萬頃碧波的旁邊還開辟了幾畝園地,種了一些奇異的瓜果之類,看著讓人爽心悅目。園地的旁邊是一組古建筑群,參差錯落,飛檐斗拱,鏤空雕花,工藝精細卻一點也沒有浮華的感覺。

整個地方只能用人間仙境來形容。

白水寒激動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這里就是他的父親以及祖輩們殫精竭慮用心經營的鬼門,是世代積累的成果,難怪會受到其他門派的景仰和覬覦,而他要繼續在這里把一切都完好無損地傳承下去。

看到白未川已經朝石橋的另一頭走了過去,白水寒也向前邁步,卻發現眼前景象又是一變,石橋廣場的上空多出了許多懸浮著的符祿,這些符祿并不是畫在黃色的符紙上面,而是就這么直接畫在了空中,不停閃爍著金色的光芒,完全擋住了他的去路。

這應該就是《鬼門秘錄》上所說的“鬼符金光陣”了,白水寒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所以并不覺得驚訝,而且秘錄里詳細記載了整個法陣,白水寒結合現在所看到的實際情況,對一切都了然于心,輕松自如地穿過鬼符金光陣,到達了石橋的另一頭。

白未川就在那里等著他,看到白水寒從容通過的樣子,不禁暗暗點頭,對白水寒道:“這里就是我們鬼門的總部了,使歷代祖師用道法創建而成的修道勝境,有院落三十六座,臥房三百六十間,另有靜室書房等八十一間,還有一件鬼王殿,相當于大禮堂,擺放歷代祖師的靈位以及宗譜門規,一些必要的禮儀也在里面進行。門主想先去哪里看看?”

白水寒略一轉念,立即道:“當然是先拜祭祖師,就去鬼王殿好了。”

白未川心中一松,白正英他們一回來就關在他們“乾”字院閉關,好像是圣文那小子出了什么問題,現在應該還在那里,只要門主不和那些囂張的東西碰面,應該是會風平浪靜的,老三叮囑過,不能讓門主在確認儀式前出什么意外。

在外面就已經感覺到這些建筑群的宏偉,真正進入到里面白水寒才領略到其中的非凡之處,迷宮一樣的長廊、巷道,高聳巍峨的院墻,經過每個院落時往里匆匆一瞥感覺到的驚艷,都讓白水寒心中翻騰不已。

不過到了鬼王殿門口時,之前所有被引起的情緒全部平靜了下來,白水寒又恢復了冷靜平和的道心,一縷沁人心脾的清香從殿內飄了出來,起著鎮定心神的作用。

白未川見他注意到了特殊香味,含笑道:“這是鎮魂香,在鬼王殿里面不知道點了多少年了,常年不息,是用此地神木松的松脂合著十幾種罕見的藥芝調制成的,依照品級的不同鎮魂香分為許多種,差一些的都放在鬼門公司里專門銷往海外。”

“哦,”白水寒聽聽也沒有在意,徑直走入了鬼王殿。

鬼王殿里出乎意料布置得極為簡單和樸素,沒有什么花哨的東西,但是顯得格外的莊重和肅穆。中間是一個巨大的法壇,上面按照輩分擺放著鬼門歷代祖師的靈位,靈位前是一個爐鼎,里面插著一支胳膊粗的香柱,連續不斷地散發著乳白色的香霧。

在爐鼎和靈位中間還有一個架子,上面放著兩本金光閃閃的書以及一塊玉牌,架子上還有許多空位,本來應該是放法器的地方,很顯然有許多東西已經被拿走了。

白水寒上前在爐鼎前站立,接過白未川適時遞過來的三炷香,開始三拜九叩的大禮,這些禮節白未峰曾經詳細地和他解說過,因此在白未川眼里看來倒也做得中規中矩,他自己便是一個極講禮數的人,所以對這位未來的新門主又添了幾分好感。

行完禮,白水寒稍稍上前多跨了兩步,就可以看見架子上面的兩本書的書名了,本來以為這么金光閃閃的兩本書一定是什么秘籍珍本之類,沒想到其中一本只是鬼門的族譜,另一本竟然是門規大全,只有旁邊的玉牌給人一種與眾不同的感覺,讓白水寒忍不住伸手摸了過去。

“門主且住!”

第三十三章靈幽勝境(二)

白未川及時阻止了白水寒的魯莽舉動,肅然道:“這是代表門主權威的‘慧心玉版’,在繼位儀式之前任何人都不得擅動。”

白水寒心中并無貪念,他只是一是好奇而已,聞言只是淡淡一笑,道:“二長老,你帶我隨意參觀一下好了,一會兒我還要回去。”

白未川想到白天見到白水寒時身邊還有兩位少女,隨即露出恍然的神情,表示出一種長輩對晚輩的理解寬容。

白水寒知道白未川誤會了,但是又不好開口解釋,畢竟人家沒有明白說出口來,只好也一笑了之,否則只會越描越黑。

“對了,這里平時就二長老一個人嗎?”出了鬼王殿,白水寒突然想到一路走來沒有碰見半個人,于是奇怪地問道。

白未川苦笑一聲道:“自從大長老把總部遷到S市后,不僅白姓正支弟子跟著他走光了,就是旁支異姓子弟全都踏足紅塵,這里已經讓他們不屑一顧了,若不是還有一些靈藥之類可以利用來賺錢,他們一年也難得回來一次。其實祖師們留下的靈藥也不多了,至多只能讓他們繼續折騰兩年的。到時候,這里也只是剩下一個好看的外殼罷了。”

說到最后,白未川的語氣里已經有幾絲憤怒的意味,表現出對大長老強烈的不滿,此外還夾雜著幾分后悔、不甘,還有一分希望。他把目光轉到在前面張望的白水寒的背影上,希望他真的是鬼門的最后一線希望。

白水寒雖然聽出了白未川隱隱的不滿,但是其他復雜的情緒就不是他能了解的了,因此也無法說些什么來安慰他。

“咦?”白水寒突然在一座院子前停下了腳步,在這里他感覺到了濃厚的靈氣,似乎整個空間的靈力都是這里提供的,而體內的靈里已經開始運行起來,緩慢而有序地吸收著從這里釋放的有限靈力。

白未川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忙道:“這是中樞院,整個靈幽境的運轉都是靠第一代祖師爺在這里留下的法陣和一顆回春石,這也是我們鬼門雖經歷許多戰火和變故卻仍然經久不衰的原因之一。”

白水寒推門進入,卻發現里面并沒有房間,只是一個空蕩蕩的院子而已,說是空蕩蕩的其實也不準確,因為除了正中央放著一塊孤零零的石頭外,四周還漂浮著許多金光強烈的符咒,就和石橋上的差不多,當然規模上要小上許多,威力上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然這種情景要有一定高深的道行才能看到,普通的弟子看到的只是一塊普通石頭放在那里而已,而且如果誤闖進門的話馬上就會被符咒的威力打出來,不死也要脫一層皮,當然在這里的都是鬼門弟子,歷來就被告誡中樞院是禁地之一,因此不會有“誤闖”的情形發生。

白未川小心翼翼地踏進院子,沒有敢隨便移動,對白水寒小聲道:“回春石的靈氣雖然龐大,卻不能用作提高功力的捷徑,在達到一定程度之后,任你怎么努力都不能多吸收于體內,大概這也是第一代祖師爺的法力形成的妙用,不會因為人為的原因對靈幽境造成破壞。”

白水寒對回春石倒并不怎么感興趣,而是就這個法陣研究了半天,發現就是《鬼門秘錄》里面都只對這個法陣描述了出入之法,因為回春石也有治療法力造成的傷害的作用,另外就只提到一句:“此陣無名,威力極大,困仙伏魔,化形,門人弟子,慎入其內。”

當時白水寒還以為只是一個夸大的比喻而已,但是現在親眼看到這個無名陣法,還沒有真正入內就可以感受到里面恐怖的威力,甚至他有種感覺只要是這個宇宙中形成的任何生命都不可能破掉這個陣法。

他的想法馬上就被證實了,因為他的腦海里響起了陰陽二獸的聲音:“奇怪,這里怎么會有‘終極渾沌陣’的?”“雖然是改小版,但是威力一點也沒有小,就是我們如果被困在里面也不一定能安然無恙地出來呢!”“還有,設陣的人竟然用來保護這塊破石頭,也太浪費了?”

他們的最后一句話讓白水寒哭笑不得,但是轉而就沉思起來,以前他就對本門“心懷鬼胎”的修行功法有所懷疑。既然沒有人修煉成功達到最高境界,那么為什么歷代都對其正確性堅信不移?而這種功法如果真的超越了世人的認知,那么它又是從何而來?誰第一個發現的它?

最重要的是,《鬼門秘錄》里面并沒有只言片語確定第一代祖師就是“心懷鬼胎”的創始人,并且《鬼門秘錄》里記載了每一代門主修煉“心懷鬼胎”達到的境界,偏偏對第一代祖師是否修及、修煉到了何種境界只字未提!

現在又出現了這個“終極渾沌陣”,明顯不是這個宇宙的智慧生物所能隨意運用的,那么為什么會在鬼門這個“靈幽境”出現?

“門主,要不要進去?”白未川見白水寒似乎有些精神恍惚,小心地提醒道。

白水寒回過神來,搖搖頭道:“不了,時間不早,我該回去了。”最后朝“終極渾沌陣”瞥了一眼,走出了中樞院。

就在他們離開不久,從另一個方向走來三個人,正是白正英、白正敏和白圣文,他們在中樞院門前停了下來,在白正英還在猶豫的時候,白正敏已經暴躁地再一次推開了中樞院的大門。

第三十三章靈幽勝境(三)

白正英拉住白正敏,再一次勸道:“正敏,你還是慎重一點的好。”

白正敏沉靜了下來,看著兒子白圣文眼睛一紅,堅定地道:“就是讓我粉身碎骨、魂飛魄散、永不超生,也不能讓我的兒子受這種折磨。”

白正英聽到他陡然發下這樣的毒誓,心中不由升起不好的預感,但他了解自己這個親弟弟的性子,知道現在說什么都沒用,只好時刻在旁邊注意一切異常情況。

白正敏對兒子一招手道:“文兒,過來。”

白圣文走到門口,里面透露出的無形威壓讓他本能地往后瑟縮了一下,卻讓他老子及時抓住了臂膀,然后一聲“走!”就這樣擰著他進入中樞院,踏入了“終極渾沌陣”中。

通過“終極渾沌陣”到達回春石只有一條比較安全的通道,而且這條復雜通道一般又只有長老級別以上的才能安然無恙通過,何況現在白圣文不論道術和武功都被禁制,就是一個普通的凡夫俗子,所以剛一入陣就感覺龐大的壓力毫不留情地施向自己的骨骼肌肉,就連血管似乎也被擠壓到了一起,影響了血液的運行,讓他行動不了、呼吸困難。

不過馬上就從父親那里傳來一股暖流,讓他慢慢恢復了正常,卻害怕得不敢自己稍動一下,以免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

白正英也小心地跟在他們后面,雖然他不贊成白正敏的做法,但是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兄弟和親侄兒發生危險,所以打算在必要時可以幫他們一把。

終于到了回春石旁邊,雖然實際上并沒有花多長的時間,但在白正敏三人的心里就好像已經過了好幾年一樣。

回春石是整個“終極渾沌陣”的中心,反而沒有陣法中間那種令人恐怖的壓力,所以白正敏放開白圣文后,白圣文并沒有什么不適。

白正敏讓白圣文盤坐在回春石旁,而自己也靠著回春石盤坐了下來,一掌抵住回春石,另一掌卻抵在白圣文的胸口檀中穴上面,然后低聲喝道:“文兒,抱元守一、澄心靜慮,待我度氣給你,立即運轉本門心法!”

白圣文此時才稍稍擺脫了恐懼的心理,興奮地問道:“爸,我真的能恢復嗎?”

白正敏正要運功,聞言向他一瞪道:“少廢話,還不快按我說的去做!”

“是。”白圣文的喜悅立即冷卻下來,有些不情愿地懶懶地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之上,但心中卻一直忐忑不安,既想早點解開身上的禁制,但又害怕其中有什么危險,尤其是大伯白正英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讓他惴惴不已,過了許久才勉強入定。

白正英站在一旁,時刻注意著白正敏父子的情況,一種不祥的預感總是縈繞心頭不去,尤其是聽到白正敏隨口說出那樣的毒誓之后。

白正敏在查閱了本門的典籍之后也沒有辦法解開白圣文身上的禁制,實際上所有關于禁止的資料一直都只在門主的抄本里,就是護法長老們都是口耳相傳的,所以他就突發奇想,想要借助回春石所蘊藏的龐大靈力強行沖開禁止。

但是被動地吸收靈力會有一個飽和的問題,只要吸收過一次靈力的人就似乎擁有了抗體一樣,靈力不會再自動融入體內。

白正敏于是不顧不要試圖強行從回春石吸取靈力的祖師告誡,打算進入“終極混沌陣”,直接從回春石上吸取靈力,然后度到白圣文體內看是否有希望破開禁制,恢復白圣文的道術和武功。

白正英認為,既然祖師們留下來這樣的話,除了因為這樣做會對“靈幽境”造成破壞以外,說不定其中還隱藏著什么危險,所以極力勸阻白正敏不要魯莽,或者等稟告父親之后再說。

但是白正敏根本聽不進去,執意而行,還拿話擠兌白正英不許向父親白未年告密,更不許讓看守“靈幽境”的二長老白未川知道。

白正英沒有辦法,只好揣測以自己和白正敏兩個人的道行,即使有什么危險也可以應付得了,而且萬一這個辦法成功,不僅解除了白圣文的痛苦,而且對今后的修行也有好處,所以他也就沒有進一步阻止。

就在白正英萬分憂慮的時候,他發現白圣文的頭頂發出朦朧的紅色靈光,不由心中一喜,難道真的成功了?

但轉眼間白正敏父子倆神色大變,白圣文頭頂的靈光大盛,然后卻像一朵鮮花盛開綻放一樣往外汩汩流淌,這分明是功破道散的景象!再看白正敏,竟然也和白圣文一模一樣的狀況,如果不馬上阻止,兩個人最后都會精氣全失,化為虛無!

白正英來不及多想,一邊一掌分別拍在白正英和白圣文的身上,全身的靈力毫無保留地向兩人身體里面涌去,卻發現就如小溪匯入了大海,根本阻擋不了從回春石涌入白正敏和白圣文的大海一樣的靈力波濤,反而自己也有要一起陷入的趨勢。

突然從白正敏那里傳來一股吸力,把向他逼近的回春石靈力和白圣文體內的一部分靈力倒吸了回去,正好與正源源不斷從回春石輸出的靈力撞在一起,就在白正敏體內爆了開來,把他全身的經脈絞得粉碎,“噗!”地接連吐了好幾口鮮血!

白正英收回雙手,連忙扶住白正敏焦急地道:“正敏,你怎么樣了?”

白正敏艱難地咳嗽了兩下,臉上的顏色比死人還難看,語氣卻是異常的平靜:“好了,結束了,回春石果然不能輕易……里面的力量太強大了,而人類的身體太脆弱了,即使我們修道的人也不行,容納不了那種力量,不過,文兒體內有我全部的功力,應該能夠中和一部分,不僅可以破開禁制保住性命,還可以達到我至少八成的力量,我、我放心了。”

他把目光投向另一邊,正好白圣文從入定中清醒,驚惶地爬到白正敏身邊,呼喊道:“爸!爸!您怎么了?”

又拉著白正英的胳膊狂亂地喊道:“大伯,你快救救我爸,快救救他呀!”

第三十三章靈幽勝境(四)

“文兒,不要,”白正敏虛弱地道,“我已經經脈全毀、精氣全失,是活不了了,你們不要管我,這里已經被我擾亂了平衡,一會兒就會有危險,大哥,你帶著文兒趕緊離開,以后……以后就要靠你照顧文兒了,把他當作你自己的兒子,答應我……”

“放心,我一定會的。”白正英強忍著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他知道以白正敏的情況就是神仙也救不了,等這吊著的一口氣一松,白正敏馬上就會魂飛魄散,連做鬼都不可能。

正要拉著白圣文離開這里,腳下猛地一個搖晃,就象發生了地震一般。

白正敏猛地使出最后的力氣把白正英和白圣文兩個人往外一推:“走!快走!”

話音未完,回春石周圍就開始噼噼啪啪地炸了開來,紊亂的靈力流不再是可以提升生命能量的益物,而成了可以摧毀生命的殺手。

白正英知道他們中間蘊含的威力,顧不得許多,扯著白圣文往陣外急行。

白圣文見父親還留在原地,驚急地大叫道:“我爸還在里面,我不要走!”一邊想要掙脫白正英扣在自己手腕上的五根鋼鉗一樣的鐵爪。

白正英看他這樣亂動實在太危險,于是干脆攔腰把白圣文整個提了起來,不敢大意地沖出陣外。

剛剛跨過中樞院的門檻,后面就一聲悶響,接著是無數的電光火花,空中的金光符咒激烈地呼嘯翻騰,耀眼的金光四散激射,刺激得兩人的眼睛竟然剎那間失明。

緊接著就象真的發生了地震一樣,整個“靈幽境”都劇烈地左右前后搖晃了起來,白正英就覺得好似坐在一艘在風浪中行使的小船上,隨時都要擔心有覆滅的可能。

兩個人這時也顧不得其他了,加上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只能運轉身上的靈力,勉力固定住自己的身形。

仿佛過了一萬年的時間,所有的動蕩終于慢慢平息了下來,白正英和白圣文發現自己的眼睛已經恢復了,可以看清眼前的一切,四周的建筑物還算完好,沒有多大的損壞,中樞院里面四射的金光基本停止,只有偶爾還有幾束就像電流一樣一閃而逝,所有的符咒也恢復了正常,像往常一樣秩序井然地漂浮在半空。

“爸!爸!”白圣文突然象發了瘋一樣往中樞院里面沖去。

白正英一把及時將他拉住道:“圣文!你要干什么!”

白圣文一邊扭動,一邊哭道:“我爸在里面!我要進去!”

“你忘了這個陣法的威力了嗎?不要還沒有見到你爸,你就已經死在里面!”白正英厲聲喝道。

白圣文停止了掙扎,木然地看著前方,突然轉過身來抓住白正英道:“大伯,你不是會進入的方法嗎?你快帶我進去!”

白正英緩緩搖了搖頭,神色凝重地道:“不行了,這個陣法已經面目全非了,不是原來那個了,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樣進去。”

“你說謊!是你根本就不愿意帶我進去,我爸死了,你就少了一個競爭對手是?”白圣文急切之間口不擇言。

“啪!”

一個巴掌甩在白圣文臉上,讓白圣文怒目以對,隨后似乎意識到自己不對,臉上神色緩和下來,小聲地道:“大伯,對不起。”心里卻在暗暗地想,這個老不死的,竟然在背后害我爸,看我告訴爺爺,把你逐出家門,以后鬼門門主的位子可就非我莫屬了!

白正英哪里知道他背后轉的這些心思,見狀嘆了一口氣道:“圣文啊,現在整個‘靈幽境’肯定都發生了許多改變,尤其是中樞院,本來就是本門禁地,現在更加危險了,我答應你爸要好好照顧你,就不能眼睜睜看著你陷入危險,再說,即使進去,以你爸的情況,也早就已經……”

白正英說不下去,雖然他的道心堅定,盡管還未達到堪破生死的程度,但對生死卻看得很淡,然而想起白正敏臨死前的狀況,還有骨子里抹不去的那一份親情,讓他仍然忍不住唏噓不已。

白圣文忽然眼中厲光一閃,咬牙切齒地道:“是他!都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我爸就不會到這個地方來,就不會死在這里,我一定要殺了他,為我爸報仇!”

白正英看到白圣文猙獰可怕的臉,心中一驚,卻知道此時無論說什么以他的性子一定聽不進去,只有以后再慢慢打聽白圣文口中的“他”到底是誰,在想辦法化解他們之間的仇恨。

只是現在的白正英絕對想不到“他”就是白未峰給他傳過來影像讓他認識的新任門主白水寒。前一晚爭奪陰陽晶的時候,白圣文等一干功力較低的小輩在陰陽二獸第一次出現的時候就被它們的大吼震暈了過去,所以沒有看見后來的情況,也就不知道后來長輩們所講的那個收服了陰陽二獸的年輕人和他們遇見的正是同一個人。而出于某種顧忌,白正英和白正平雖然認出了白水寒,但是并沒有把他的身份公開,因此兩方面就都失去了互相印證的機會。

“不知道你妹妹圣雅她們有沒有遇到危險,我們過去看看。”白正英想到白正平帶著其他幾個小輩還在“乾”字院里面,于是擔心地道。

白圣文低著頭道:“大伯你先走,我還想在這里多呆一會兒。”

白正英以為他還在為父親的死而傷心,想多悼念一會兒,所以并沒有勸他,只是不太放心地道:“文兒,你千萬不要私自進去,知道嗎?”

白圣文仍然低著頭:“大伯,你放心,我知道輕重的。”

白正英見他說得誠懇,稍稍放下了心,又因著急知道白正平那邊的情況,所以再次叮囑了白圣文兩句后,就匆匆離開了。

白圣文把頭抬了起來,眼睛里閃爍著陰鷙的光芒,拿出一張符紙,用朱砂筆在上面又寫又畫了些什么,然后一揚手,符紙轉眼燃成了灰燼,一道青煙升起,投向了不知名的遠方。

第三十四章劫后之亂(一)

就在白正敏正吸取回春石的靈力欲圖沖破白圣文體內的禁制的時候,白未川和白水寒剛好走出了“靈幽境”,重新出現在懸崖之上,幸好天色只是蒙蒙亮,這邊又很少有人到達,所以他們也不怕驚世駭俗。

白未川站在白水寒身后,正想要告別,白水寒突然轉過身來,向他微微一笑道:“二長老,你想說什么就,是不是想問我關于無雙的事情?”

白未川一瞬間有做賊被捉住的尷尬,但馬上就掩飾住了,直望著白水寒道:“門主真的收了一個外姓女子為徒?”

白水寒淡淡道:“準確地說,無雙并不是活人,而是屬于鬼界,三長老說違反了祖訓,但是時代了,其實許多對本門無益的門規廢掉也罷,最初的那些條條框框不都是人定的么,教條主義差點把的江山全毀了,我們也應該吸取點經驗教訓不是嗎?況且最近多年來,我們鬼門不也是有了外姓的子弟嗎?”

自從聽了陰陽二獸對道門修煉的情形和那些所謂門規的由來之后,本來就對門規什么的不太放在心上的白水寒就更加不太在意了,但他也知道就憑他的幾句話是不會讓白未川這種正統道門環境成長起來的頑固分子改變舊思想的。

果然白未川不為所動,反而苦口婆心地勸說起白水寒來:“門主此言差矣,教條主義是什么我不懂,但是祖訓門規絕不能當作兒戲,否則豈不是欺師滅祖?至于本門吸收的外姓子弟并不屬于正式門人之列,與我們并沒有師徒名分,更加不能修習本門正式道法。所以還請門主慎重考慮,不要授人以柄,使得繼位大典平添風波啊!”

白水寒心中一動,怎么二長老白未川和三長老白未峰似乎都對繼位儀式懷著某種不為人知的憂慮,正想問個明白,卻聽到天上傳來一聲大喊:“兀那小子,教爺爺我一頓好找!”

接著就有一團云彩似的東西裹著一個人形從云端“嗖”地落下,以震顫式的方式重重地摔進了白水寒眼前的地面,一塊好幾平方米的青石被砸出了一個大坑。

在石粉造成的煙霧彌漫中,幾聲咳嗽在青石坑里面響起,然后身上掛著破爛的道袍布條、臉上還存留著新舊交錯的淤青的馬全從青石坑內爬了出來,這種狼狽的情形把白水寒和白未川都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該不該主動上前和他打招呼。

馬全根本沒有注意這些,雖然石頭粉末迷了眼睛,但在朦朧中還是準確地撲向了白水寒,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熱情地道:“小子,就是你,是你得到陰陽晶了是不是?是你馴服了陰陽二獸是不是?”

白水寒對他有如看著生死戀人一樣的熱情目光感到有些惡寒,連忙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馬全立即如獲至寶的接著道:“哈哈!小子,你看到我剛才御劍飛行的英姿沒有?”

“御劍飛行?”“英姿”?白水寒有些無奈,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才好。

馬全顯然并不在意他的回答,他已經把白水寒的猶豫自動歸在了默認一類,繼續道:“你看,無為劍是我們的祖師爺張三豐道長傳下來的,陰陽晶也是他老人家留下來的,現在無為劍傳給了我,陰陽晶傳給了你,我們就是同門師兄弟了,我是你的師兄,你是我的師弟……”

白水寒一呆,這也太會攀關系了?怎么莫名其妙幾句話一說,自己就多出一個師兄來?馬全好歹也是道門一大宗派之主,怎么說話有點瘋瘋癲癲的樣子?

馬全根本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繼續向白水寒不遺余力地灌溉著口水:“我說師弟啊,現在無為劍和陰陽晶都在我們是兄弟的手上,我們的時代就要來臨了,讓我們攜起手來在人間干一番事業,打破鬼門一統道門的舊局面,創建我們道德宗領袖全部道派的新歷史!”

一旁的白未川看著馬全的樣子,實在難以想象道德宗宗主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怪里怪氣的說話方式、莫名其妙的一舉一動,還有居然說要和鬼門門主一起反對鬼門,莫非是受到什么刺激而變得神志不清?

只能疑惑地向白水寒問道:“門主,你看他是不是……瘋了?”

馬全雖然瘋瘋癲癲,耳力卻一點也不弱,立時回嘴道:“你才瘋了,我正常得很,今天我見到師弟非常高興,就不和你計較了,要是往日……哼哼!”卻是沒有繼續說下去,回頭繼續對白水寒熱情洋溢地道:“師弟,我們現在就去挑戰鬼門,要他們承認不如我們道德宗,讓出道門領袖的位子來,你看怎么樣?”

白水寒也覺得現在的馬全和前一晚上爭奪陰陽晶時的馬全不同,心中懷疑是不是在當時發生了什么變故,才導致他現在有些瘋癲的樣子,但若說他完全瘋了卻又不象,說的話雖然荒誕卻并不缺乏條理,如果他不是以這種口氣說出來,如果說話的對象不是自己,還可以稱它是一位成功的奸商,或者說是陰謀家。

“馬全!你認得我是誰么?”白未川向馬全大聲喝問道。不管馬全是真瘋還是假瘋,但是想對鬼門不利是千真萬確的,因此把白水寒拉到一邊,先出言試探一下虛實。

馬全揉了揉眼睛,想看清楚說話的人是誰,卻只覺得眼前一陣模糊,然后天地似乎旋轉了起來,接著身體失去了平衡,咕隆隆不知道往什么地方滾了過去。

白水寒和白未川也在同時感受到了腳下的地面在震動搖擺,心中同時一驚,不約而同掠回了進入“靈幽境”的入口石橋處,正好馬全此時滾到了他們腳邊,卻沒有停下,而是直接闖進了“鬼符金光陣”!

第三十四章劫后之亂(二)

此時白水寒和白未川根本來不及阻住馬全,因為整個“靈幽境”都在不停地劇烈晃動,他們自己都還要盡力穩定身形,而且空中到處都是因為亂竄的靈力流的撞擊而形成的電光火花,本來平靜的湖面現在卷起了萬丈波濤,往四面吞涌而去,淹沒了四周的樹林和園圃。

白水寒和白未川兩個人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為什么轉眼間的功夫“靈幽境”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尤其是白未川守在這里幾乎一生的時間,對“靈幽境”的感情實在是無法言喻,看到眼前的一切只覺心頭如絞,又是疑惑又是痛心地道:“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忽然他猛地想到了什么,臉色一白道:“一定是、一定是中樞院出了問題!”

“回春石?!”白水寒想起了白未川說過回春石對“靈幽境”的重要性,現在對“靈幽境”無比熟悉的白未川既然這么推測,那么十有就是因為回春石出了問題。

白未川沉著臉道:“不錯,而且回春石決不會無緣無故出問題,一定是有人故意破壞,現在‘靈幽境’里只有他們,他們難道自己也不想活了嗎?”

“他們?”白水寒不解地問道,“三長老,他們是誰?”

“還不就是‘乾’字院白未年大長老一系的人!”

白未川脫口而出,猛然覺得不對,卻又轉念想了一想,接著道:“現在也不用瞞你了,其實昨天正英和正敏領著圣文等一干小輩到了‘靈幽境’,老三他不希望你在繼位儀式前和大長老一系的人碰面,擔心你和他們會起沖突,對了,他們的關系你還不知道,大長老有兩個兒子,老大白正英、老二白正敏,白正敏有一兒一女,就是白圣文和白圣雅,這一次他們都來了,還有白正平是大長老的徒弟,還有幾個小輩都是正英、正敏、正平的徒弟,平時都是眼高于頂不把別人放在眼里的家伙,他們中間正英還好一點,尤其正敏父子兩個脾氣太壞,加上他們對你有了成見,只怕不會給你好臉色看,所以,等會兒如果見了面,還請門主多多忍讓,多擔待一點。”

白水寒自然是知道白圣文一干人,而白正英等也在爭奪陰陽晶時見過,只是不知道他們之間的身份關系,尤其沒有想到他們竟然似乎結成了一派,就是屬于大長老這個系列,而且看二長老和三長老的樣子對大長老還頗為忌憚。

他突然想起門規中有一條是說如果本門門主之位暫缺的話,大長老可以暫代門主之職,算起來大長老這個代門主的位子已經坐了快二十年了,這二十年里,鬼門內部很明顯有了派系之爭,與他這個代門主恐怕有很大的關系,難道說他是想去掉那個“代”字?

如果說大長老把鬼門管理得不差,其實白水寒還樂得輕松,干脆把整個鬼門交給大長老算了,但是恐怕這個“如果”是不能實現了,單單從圣文這一輩飛揚跋扈、甚至草菅人命的紈绔子弟的習氣來看,他這個門主恐怕不能算合格。

而且鬼門有八大長老,除了大長老外,其余長老的門人弟子應該也不少,但是鬼門的六件道家神兵中就有五件在白圣文等人手上,這恐怕不能說大長老沒有存著私心,有私心就意味著不能達到公正,如果是普通人尚可,作為門主只怕不能合格。

但白水寒并不想只憑臆測,也許大長老是公正辦事,圣字輩的弟子中也許就只有他們幾個才配得上使用神兵呢?于是問道:“二長老,白圣文他們得到‘鬼門六兵’里的后五件,是八大長老都同意的嗎?”

白未川愕然,反問道:“門主是指‘仙人刺’、‘螭龍雙匕’、‘碧落劍’、‘黃泉刀’還有‘逍遙勾’?他們不都放在本門的藏寶庫里嗎?門主怎么會說在圣文他們手上?還有門主難道和圣文他們已經見過面了?”

白水寒確定了“鬼門六兵”一定是大長老私自送出的,正想把之前和白圣文幾人之間的沖突說出來,突然“鬼符金光陣”中幾聲“刺啦”著響,還伴隨著馬全的幾聲慘叫傳了出來,這才想起還有一個人在里面。

從外面看,馬全就像是被什么東西在追趕一樣,在“鬼符金光陣”中東奔西突,本來就很狼狽的他此刻顯得更加狼狽了,身上的破布條都被燒焦成一卷一卷的,幾乎成了赤身,而他的頭發也沒有逃過同樣的命運,似乎都可以聞到被烤糊的味道。

那柄無為劍在他手中狂亂飛舞,一道接一道地發出紅、橙、黃、綠、青、藍、紫的各色光芒,但始終卻透不出鬼符金光陣的范圍,有時還會反射回去給馬全來那么一下,把他打得灰頭土臉,氣得馬全哇哇直叫。

“門主,畢竟馬道長也是一宗之主,我們身為主人也不能讓客人處于如此尷尬境地,還是伸一伸援手的好。”白未川嚴肅的臉上似乎竟有一絲笑意,看來他也并不是那種單純的老好先生。

這個白未川,都這個時候了還慢吞吞地說話請示,是存心讓人家多出丑了,白水寒瞟了他一眼,卻發現他一臉莊重,怎么看也沒有“故意”的成分在里面,心想也許是自己多想了,于是輕輕一點,閃進了金光陣里面。

一進陣白水寒才發現此時的“鬼符金光陣”和最初進來時的稍稍有了點不同,不過還好《鬼門秘錄》里面對這座陣法解釋得頗為詳細,雖然看起來變得復雜了一些,也更為危險了一些,但是被里面偶爾竄出來的金色靈力流追擊了幾次后,白水寒已經大概摸透了里面的情形,很容易找到了困在里面的馬全。

正好馬全剛剛又被金色靈力流在屁股上電擊了一下,抱著屁股正在跳腳大叫,配上現在不知道應該稱作什么窩的亂糟糟的頭發和衣裳,十足瘋人一個。

白水寒看得有些好笑,當即站在安全的路線上伸手朝他抓住,心想把他撈出來再說。

沒想到馬全雖然看起來瘋瘋癲癲的,而且現在的情形如此狼狽,但他的敏銳卻一點也沒有下降,聽到身后異常的動靜,立即倒提著無為劍反手向后一削,凌厲的劍氣直掃白水寒的手腕!

第三十四章劫后之亂(三)

對不起有事耽誤了,補上。

“馬道長!是我!”白水寒連忙出聲分辯,同時收手往旁邊一避,卻不料眼前忽然一變,鋪天蓋地無數的金色箭失破空向他射了過來。

白水寒來不及多想,體內的靈力高速運轉起來,身體輕飄飄的飛起往后急掠,堪堪躲過了這陣箭雨,從空中看著插在地上還在顫抖不止的箭支簡直密密麻麻,實在是感到后怕,真要是射到身上還不十足成了一只刺猬?

剛剛松了一口氣,正要飄落地上,白水寒忽然覺得不對,低頭一看果然身下的地面上鉆出叢林一樣的金色木樁,露出地面之上的部分都削得尖尖的,而且上面還有靈力環繞,每一根木樁只怕都是一件厲害的道器,如果魯莽地落下去,就是修行有成的高人只怕也免不了腳底刺穿的命運。

幸好白水寒自從那次“血液改造”之后,體內的靈力要比其他人充足許多,所以現在還能支撐他懸浮于半空,同時他也陡然明白過來,只怕是自己為了躲閃馬全的那一劍而不小心掉入了陣法里面,受到了陣法的攻擊。

按照《鬼門秘錄》上所說,陣法的攻擊時依照金木水火土的次序來的,越到后面的攻擊越厲害,所以如果想從里面出來,最好是一開始就破解陣勢,不讓其繼續發動。

白水寒先前雖然知道作為門戶的“鬼符金光陣”很是厲害,但是具體的并沒有什么概念,不過才開頭就這樣兇險,以后不知會發生什么事情,心中決定盡快解決然后離開這里才好,于是手掌一攤,翠綠清冷的光華一閃而過,橫在上面的正是煉制成功后還未用過的“月眼”!

沒想到第一次用竟然是用來對付本門的陣法,白水寒不覺有點荒謬的心情,上一次也正是自己煉制的另一件道器“冷月”毀了本門的四件神兵,莫非自己的存在對于鬼門來說其實只有毀滅么?

白水寒沒有心思去深究了,因為底下的那些木樁正在瘋狂地往上生長,似乎不填滿整個空間就不甘心,連忙將手中的“月眼”發了出去,一道翠綠光帶劃出弧形攔腰掠過那些木樁,果然木樁都被割成了兩段紛紛倒下。

還沒有來得及高興,那些被割斷的木樁竟然很快又重新生長,不僅恢復成了原來的上半部分的尖端,而且看起來更加鋒利的樣子。

白水寒握著已經飛回的“月眼”,心思一轉,又把“月眼”發了出去,這一次卻是對準了金色木樁的根部,干脆來個斬草除根,看你還怎么辦。

卻只見“月眼”剛接觸到其中一根木樁的根部,便聽到“嗤啦啦”聲響,“月眼”好像遇見了一片靈力網,在上面劃出一道火花后被“噌”地彈了回來。

白水寒不信邪,“月眼”在他掌心中打了兩個轉之后以更快的速度依舊鏟向木樁根部,這一次似乎沒有遇到多大的阻力,整根木樁都被撬了起來,而其他的木樁也開始漸漸縮回地面。

但是白水寒馬上發現,這些木樁并不是真正的縮回了地面,而是滿滿地融化了一般變成了半液體狀的東西,就像一塊一塊的金色果凍。

然后這些金色果凍又開始變形,每一塊果凍都想捏橡皮泥一樣變成了一張血盆大口,里面甚至還長出閃著金色寒光的尖牙,而更可怕的是這些過冬的外緣互相連接了起來,形成了一大片金色海浪,然后洶涌地朝白水寒推了過來,看著數不清的大嘴對著你欲不擇而噬,就是以白水寒的定力也不由心中發寒。

這些看起來粘粘乎乎的東西,白水寒實在不知道應該怎樣去對付才好,正稍微愣神間,一只大手從其中一張果凍大嘴中伸了出來,閃電般準確地抓住了白水寒的衣領,一下子把他拖進了嘴里。

白水寒兩眼一閉,只覺脊背發涼,一瞬間死亡帶給他的恐懼竟也不比那些普通人所感受的少。

“小子,哈哈,嚇得尿褲子了?”這是瘋瘋癲癲的馬全的聲音!

白水寒睜開眼,正是馬全鳥窩一樣的大頭在面前晃來晃去的,難道自己竟然是被他救出來的嗎?

“馬道友,請你對我們門主放尊重些!”白未川見馬全對白水寒太過放肆,忍不住出言道。

馬全見他發話,出奇地猛地站直了身子,干咳了兩聲道:“看在你救了本宗主的份上,就給你一個面子好了,不過……”他突然身子一斜,靠在白未川耳邊小聲地道:“你千萬不要把我丟在那個玩意兒什么陣的里面。”

原來是白未川把馬全救了出來,看來自己也是被二長老白未川救出來的了,再看周圍已經是進入了“靈幽境”,正站在石橋的這一頭,而“靈幽境”此時也停止了晃動,恢復如常,只是那一片參天古樹有一小半竟然變得枯黃干瘦、奄奄一息,而園圃里的奇花異果也有不少枯萎失色,還有鬼門歷代的建筑中有好幾個外圍的院落完全坍塌,殘垣斷壁看得白水寒觸目驚心!

“門主……”白未川嘆息不已。

白水寒收回目光,向白未川感激地道:“二長老,剛才是您救我出陣的?”

白未川連忙謙遜道:“不敢,我只是在靈幽境呆了幾十年,沒有人比我更熟悉這座‘鬼符金光陣’了,這座陣的威力可是本門中除了守護回春石的無名陣法之外沒有比得上的,從我記事起,還沒有看見過被困陣中能夠自己安全出來的,這座陣是遇強則強、遇弱則弱,每個被困在其中的人所遇見的景象都不相同……”

白未川突然閉口不說了,白水寒略感詫異,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卻見到有一個人從一片殘墻后躍出,朝他們匆匆奔了過來。

這個人白水寒認識并且熟悉,正是英俊瀟灑卻驕傲跋扈的白圣文。

第三十四章劫后之亂(四)

白圣文風一般奔到他們面前急切地道:“是爺……”他的話聲嘎然而止。

之前他根本就沒有太注意是什么人,只一眼瞄到最前面的是熟悉的二長老的身影,便想當然的認為應該是自己等待的人來了,所以當跑到近前才看清了是白水寒和馬全時,才把要脫出口的后半截話收了回來,一時想不通怎么會在這里也碰見白水寒,難道他真的是護法長老的后人,所以找到這里來了?

想到之前道術和武功被禁制的痛苦,白圣文不由打了一個冷顫,不過他很快鎮靜下來,現在記得道術和武功不僅完全恢復,而且比以前還要高明,更何況這里是“靈幽境”,難道還怕一個小小的護法弟子嗎?

就在他正準備質問白水寒的時候,白水寒卻搶先開口了:“就是為了強行破開我給你下的禁制,才使得‘靈幽境’發生異變,幾乎毀掉?”

白水寒一眼就看出自己在白圣文身體內所下的禁制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如果要強行破開自己親手下的禁制,白水寒十分清楚需要多大的力量,因此便很容易把這一點和剛才“靈幽境”的劇烈變化聯系起來。

白圣文聽他提到這個,眼睛居然紅了起來,咬牙切齒地道:“不錯!還加上我爸的性命,所有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這個罪魁禍首,我要讓你后悔活在這個世上!”

話音一落,白圣文右掌上突然虛懸著一件紫光閃爍、渾身布滿尖銳突起的法寶,正是鬼門六兵之一的“仙人刺”!

白未川一開始聽到白水寒說“靈幽境”的變故是由白圣文造成的,就已經讓他非常驚詫了,然后兩個人又提到什么禁制、白圣文還說他的父親的性命什么的,難道說白正敏出了什么事情?

一堆突如其來的問題沖擊著他的思維,搞得他腦子亂糟糟的,所以沒有來得及阻止白水寒和白圣文兩個人之間的沖突,更忘了向白圣文說明白水寒的真正身份。這時又見到本應該還放在鬼門藏寶庫的“仙人刺”竟然出現在白圣文手上,一時間驚愕得無以復加,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白圣文祭起了“仙人刺”攻向看起來毫無防備的白水寒。

白水寒無視白圣文的攻擊,冷哼一聲,單手迅速畫了一道符“雷!”一道閃電夾著隱隱的隆隆之聲落在了飛來的“仙人刺”上面。

但是白水寒預料之中的落雷聲并沒有出現,那一道閃電在扭動了幾下后,竟然鉆進了“仙人刺”的紫光中消失了,而本來象要馬上爆發出來的隱隱的隆隆聲就像地雷的導火索走了水一樣變得啞然無聲,而“仙人刺”的紫光卻同時往外膨脹了一下,一股龐大的力量猛推了出去,悉數轟在了白水寒身上。

白水寒沒有想到自己的“雷”符居然會失手,對“仙人刺”的反擊沒有做多少防備,一下子承受了全部的力量,即使以他的修為也吃了措手不及的虧,只覺猶如巨石壓身,體內靈基震動,由靈力構成的血液竟然倒流而回,衛護在心臟周圍,使得每條血管都撕裂般疼痛了起來,而體內的其他靈力也不甘落后,齊齊洶涌奔向前胸,合力抵御了“仙人刺”的一擊。

雖然這些本能的反應讓白水寒絕沒有性命之憂,并且保證了將“仙人刺”的傷害降低到最低限度,但是自身的靈力沖擊卻超過了他的身體的承受范圍,腥味上涌,白水寒就知道內腑受傷,強行將口中的血吞了下去,并忍受著從骨內到表皮下面無處不在的疼痛。

表面上白水寒仍然裝出一幅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心里卻知道現在的身體里幾乎全部都是暗傷,不由暗自苦笑,這只能怪他太輕敵了,沒有想到白圣文不僅解除了禁制,而且修為大進,提高了不只一倍的修行,再加上神兵“仙人刺”,幾乎就像一個長老級的人物在向你突襲,難怪會吃上一個大虧,看來以后任何時候都不能大意啊,真是吃一塹長一智呢。

不過白水寒之所以會落到這么糟糕的境地,其實是要怪他自己的靈力太強大了,強大到和他的身體強度不成比例,平時他自己可以控制使用靈力的程度,對身體并沒有什么影響,但是在靈力自動出擊護主的情況下,作為靈力載體的這具人類身體就不能承受那么強烈的運行沖擊,受傷也就不足為奇了。

這種事情也是在白水寒身上才會出現,他所修習的“心懷鬼胎”本來就是修道界無可超越的最頂尖的心法,而且其來歷另有蹊蹺,因此白水寒的進步是尋常修道之人的好幾倍,后來他又得到了軒轅門黃老人所贈的幾乎百年修為,讓白水寒體內的靈力程度達到了一個新高度。

而白水寒無意中得到的那本《神機玄秘》,其實也是超越了這個時代的深知這個宇宙空間的一個秘密,他從中每領悟一種法訣,白水寒體內的靈力就以幾何倍數增長,因此他身體里靈力的真正強度是他自己也無法估量的,只是他實際能應用的不過是一小部分而已。

白圣文看到自己的攻擊竟然產生了效果,不由得意萬分,獰笑道:“小子,告訴你,這是我們鬼門的六大神兵之一,今天你能死在它的手中是你的榮幸!”

白未川看到白圣文要再次操控“仙人刺”對付白水寒,神志已完全清醒,連忙厲聲喝道:“圣文!住手!”

白圣文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道:“二長老,少爺我警告你不要管我的閑事,要是爺爺知道您老人家竟然阻止我給我的父親也就是他老人家心愛的兒子報仇,就不是發配到這里來看門這么簡單了,搞不好會讓你去和我的死鬼老爸做伴的!”

白未川臉色一變,疑聲道:“你父親正敏真的去世了?他昨晚不還是好好的嗎?而且和門主又有什么關系?”

白圣文卻沒有回答白未川的問題,而是同樣的臉色一變,用懷疑的口氣問道:“二長老,你剛才說什么?什么門主?門主不是我爺爺嗎?!”

第三十五章物外化物(一)

白未川正要板起臉教訓白圣文一頓,白圣文對他的無禮,他早就已經習慣了,知道白圣文向來是這種沒有家教的樣子,但是對門主的冒犯他就不能無動于衷了。

但是白圣文并沒有給他開口說話的機會,而是神情一松道:“原來是爺爺到了,二長老,看我抓住他這個奸細交給爺爺發落!”

接著一聲大喝,手中的“仙人刺”努力拋向空中,周圍竟然出現了一層虛影,乍一看就像“仙人刺”猛然間增大了一倍一樣。

但是其變化并沒有結束,而是在第一層虛影周圍又出現一重虛影,接著在外面又有一重虛影出現,重重的虛影就像波浪一樣蕩了開來,整個“仙人刺”就像被充了氣不停地往外膨脹,而且膨脹的速度飛快,來不及眨眼就變成了小山似的大小,但是每個人看在眼里卻偏偏可以清清楚楚感覺到虛影的擴張確實是層次分明,又像是過了許久時間才形成的一樣,這種矛盾的情形簡直古怪之極。

但是有一點所有的人都很清楚,那就是被這樣的神兵擊中的話,只怕除了仙人之外,沒有誰能夠保證毫發無傷。

白未川已經在一旁做好準備,只要白水寒顯示出有任何危險,他就會不顧一切去救援,即使得罪大長老也在所不惜,況且他本來就已經和他們處于對立狀態,就是形勢再壞也壞不到哪里去,而白水寒卻是他們這一邊所有的希望所在,不能出一絲差錯。

白水寒面對變得越來越大的“仙人刺”虛影心中暗暗叫苦,他現在體內的靈力正翻天覆地鬧著革命,四處沖擊著脆弱的肌體,也控制了他的身體行動權。他不僅不能對迎面而來的攻擊進行有效的抵抗,就是閃躲也無法移動一丁點,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片虛影將自己完全包圍!

世界突然陷入一片寂靜,這片寂靜是那么的怪異,以至于白水寒稍微發了一下愣才清醒過來,心中暗道一聲“好險!”

原來就在千鈞一發的時候,“仙人刺”的虛影所蘊含的力量剛一觸及白水寒的身體,白水寒身體里面四處亂撞的靈力立即獲得了一個宣泄的缺口,如洪水猛獸一下子傾瀉了出去,而白水寒身體里面的靈力似乎眨眼間變得溫順了,安安靜靜地按照原來的路線緩緩流淌,最后各歸其位。

緊接著好像聽見冰層破裂的聲音響起,白水寒抬頭一看,白圣文就在他面前僵直地站著,手中的“仙人刺”此時光芒全失,只有其本身的晶狀構成反射出微弱的紫色光芒,龜甲一樣的裂痕在晶體的表面從尖端處往手柄處飛快蔓延,竟然不可思議地越過了白圣文握著“仙人刺”的手,一直延伸到他的手臂上面,很快就到達了肩頭部位,而且看樣子還要往上伸延過去!

從兩個方向同時傳來急急的喝聲:

“住手!”

“文兒!”

光芒一閃,一縷劍光在白圣文的肩臂之間飛快斬下,那里只剩下了一個空空的肩肘,劍光似乎無奈地在傷口周圍輕輕一旋,然后嗖地飛回了一個飄然立在入口處的中年道士手上,同時鉆入掌心不見。

白水寒心中微微一凜,這個中年道士的靈力修為異常深厚,就是已經掌握了御劍飛行的馬全道長也不一定能夠超越,如果自己不計后果和其拼命的話,自己體內隱藏的龐大靈力自然沒有幾個人能夠抗衡,但是如果以自己現在能夠自由控制的靈力來算,就不一定能夠勝出了。

悄悄地瞥了一眼右手背上再一次現出的隱約龍頭的樣子,這個儒雅斯文、卻又帶有一點霸氣,體形修長,看起來比二長老白未川要年輕許多的中年道士竟然也是長老之一?就是不知道是八大長老里面的哪一位?

馬上白水寒的疑惑就解開了,因為白圣文看到他后立即面露喜色,呼了一聲:“爺爺!”就突然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中年道士如一團流光逝過,出現在白圣文身后,穩穩地把他攬入懷中,飛快地在白圣文身上連點數下,又發了一道符祿鉆入白升文的眉心,這才輕舒了一口氣。

而幾乎和他同時趕到的白正英領著白正平、白圣雅等人也立即來到跟前,向他見禮道:“大長老!”

中年道士正是白圣文的爺爺,白正英的父親——白未年,他對白正英等人并沒有什么表示,只是輕巧地瞟了白正英一眼,就繼續替白圣文查看著身體。

白正英正為自己晚來一步而心中自責著,對父親的態度也不以為意,痛惜地看著白圣文空蕩蕩的右臂交接處,關心地問道:“爸,文兒沒有什么事?”

白未年站直身子,鼻子里輕哼了一聲,道:“現在這個樣子像沒有事嗎?不過還死不了!”轉頭對白正平道:“正平,你先把文兒帶回‘乾’字院休息,我來看看有膽子傷害我的寶貝孫子的到底是個什么人物!”

白正英這時已經注意到了二長老白未川,接著又看到了道德宗的宗主馬全,雖然驚訝于他的狼狽,心中也頗為不喜這樣的人物,但是來者是客,仍然全了禮數招呼道:“原來是馬宗主當面,有失遠迎了,只是……”

白正英一邊掃向白未川和白水寒一邊漫不經心地道:“只是馬宗主怎么會和本門二長老,還有……”

白正英突然話語一頓,一開始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白圣文身上,然后對二長老白未川和馬全身邊站著的年輕人并沒有多么在意,即使他是打傷白圣文的人,但是他從后面只看到白圣文用“仙人刺”向白水寒攻擊的場面,那聲“住手”正是他叫的,卻想不到受傷的反而是白圣文,但他想當然認為白水寒一定也是有什么比“仙人刺”更加厲害的仙兵法寶之類,否則以白圣文現在的功力,同一輩的年輕人應該沒有敵手了。

白正英雖然是一個正直無私的人,但是有這種想法并不奇怪,只怕每一個鬼門長大的弟子都會有一種或明或暗、或多或少的優越感。

他突然呆住并不是因為發現白水寒的修為非常高,而是覺得眼前的這張面孔實在是很熟,但是一時間實在是怎么也想不起來,頓時卡在了那兒,進退不是,于是拿眼神詢問二長老白未川。

白未川對白正英倒是印象頗好,而且現在既然大家都已經見面了,倒是應該把白水寒的身份正式公布出來才是,往旁邊移開了兩步,神色恭肅地道:“請門……”

第三十五章物外化物(二)

卻不料“主”字還沒有出口,就被白未年揮斷道:“慢著!老二你先站在一邊,讓老道我看看膽大欺到我孫子頭上的這個年輕人到底有多少實力。”

白未年伸手一招,多出一把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桃木劍握在了手中,一直沉默著的馬全此時突然開口說話道:“原來就這樣一把破劍,師弟,要不要把我的無為劍借給你,保證一劍把鬼門的破桃劍切成一百零八段!”

白水寒愣了一下才明白馬全這聲師弟是在叫自己,沒想到馬全對在“靈幽境”外面說的話還這么認真,并且大方的愿意把寶貝的無為劍借給自己,雖然瘋瘋癲癲的,倒也不失為真性情,原先對他的討厭印象也就大為改觀,對著他友善地微微一笑道:“不用了,請師兄在一旁觀戰。”

白未川一聽白水寒竟然叫馬全師兄,完全壞了規矩禮數,心中責怪這個年輕門主不知輕重,而且有大長老白未年這些人在這里,以后還不作為他們的把柄?連忙補救地道:“其實不屬于一個門派的稱呼道兄即可,不用叫師兄……”

但是馬全聽到白水寒的一聲師兄,已經興奮得手舞足蹈起來,見白未川說出這樣一句逆耳的話來,立即臉色一沉道:“老道兒,你們鬼門是嫉妒我師弟跟我一門是不是?”又對白水寒道:“師弟,不要怕,誰要是想拆散我們兩個,我就打誰的屁股!”說到后面,瘋瘋癲癲的性子又暴露出來了。

白未川見狀只好搖搖頭,倒一時忘了,馬全是怎么又認出他來了的。

白水寒微笑著沖馬全點點頭,又對白未川不易察覺地搖了搖頭,示意先不用說出自己的身份,然后面對著白未年不急不忙地道:“請道長出招。”

白未年對他們的說話打岔卻同樣也是一點不急躁,淡然道:“年輕人,老道我提醒你一句,不要小看我這把普通的桃木劍……咄!”

他手上的桃木劍突然盡洗鉛華,光芒大盛,而且劍體悠忽間便長成了幾乎有兩米多長,劍尖輕輕一顫,數十柄同樣閃著光芒的桃木劍出現在眾人眼前,這樣的景象保持了有好幾秒鐘之后才在大家的視線中消失,桃木劍又變回了原先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樣子。

“物外化物?”

白水寒自然看得出,剛才所見到的并不是簡單的因為速度原因而造成的影像殘留而已,所有的桃木劍的影像其實都是實實在在的實體,讓他立即想到了《鬼門秘錄》中提到過的一種修煉道器的方法,就是“物外化物”!

“物外化物”就是通過特殊的修煉方法培養道器的一種神奇途徑,被施加“物外化物”的道器就像可以無性分裂繁殖的細胞一樣,可以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地分裂成許多相同的道器,其實白水寒認為這種方法更像克隆多一點,因為新生出來的道器和原來的道器在質地、特性、威力等等都是一模一樣的。

當然“物外化物”并不是沒有節制的,首先是有數目上的限制,其次有時間上的限制,時間一到,就會被打回原形,這兩方面都是根據施用者的修為高低而定,另外“物外化物”對道器的選擇上也有一定的限制,越簡單、威力不大的道器越容易煉制,越高級、威力強大的道器能夠被施加成功的機會越小。

“物外化物?!”白未川也是一驚,身為鬼門的長老,自然對鬼門的高級秘術之一不覺得陌生,但是在門內的記載中對“物外化物”只是粗略地提到了一些修煉方法,而且提到的地方也是語焉不詳,更多的是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所以白未川一直以為這種“物外化物”的秘術幾乎是不可能成功的,想不到現在卻在一直汲汲于盈利和銅臭之間的大長老白未年的身上見到了,這在他看來是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的事情。

白未年隨意提著桃木劍,淡淡地得意一笑道:“好眼力,這‘物外化物’是有一次從科學雜志上偶然得到的靈感,結合門內的記載自己摸索出來的,今天還是第一次用來對敵,年輕人,你該感到榮幸了!”

他這么一說,卻讓白水寒大感興趣,自從上次“大換血”之后,他就有種想法要將道法和科學結合起來,也許這樣能夠找到一條新的進化和超越之路。

科學,是人類舍棄了自身的修煉之后出來的完全屬于自身的和本源完全不同的另一個方向,在某種程度上是修煉成果的替代品,通過各種工具就可以達到某些和修煉后同樣的效果,使得人類不用修煉就可以做到上天入地等等無限神奇的事情。

也許是因為在人類的潛意識里還存在著宇宙本源的記憶,即使現在的記憶也許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片斷,卻同樣可以影響人類的進程,只是誰也沒想到人類憑借自身相對獨立的創造性才智找到了另一條有可能通向目標的道路而已。

白水寒聽到這種道家秘術的成功居然是受到科學技術的啟發,立即激起了他探求未知的,恨不得馬上撲過去采取種種手段逼迫白未年說出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過他因此而發出的炯炯目光卻讓白未年誤會是爆發出了強烈的戰意,因此也被激得豪氣沖天地大喝一聲道:“好!初生牛犢不畏虎,今天我會對你網開一面、手下留情的!看劍!”

桃木劍眨眼間變成了同樣的三把,裹挾著風雷之勢閃電般騰向空中,排列成品字形對準白水寒而去!

第三十五章物外化物(三)

白水寒凝神望著向他飛來的三柄桃木劍,對于白未年一開始就化出兩柄劍來對敵頗有些驚訝。

一般說來,像這種手段都是等待恰當時機到來時才會作趁機取勝之用的,因為“物外化物”的練成和使用都不容易,需要浪費使用者的許多靈力,使用人都會盡量節省使用“物外化物”的時間,但是現在白未年卻似乎根本不在意這一點,讓白水寒不由重新評估起他的真實實力來。

白水寒心中閃過剎那的猶豫,他并不想和白未年做無謂的爭斗,但是他更加想馬上試一試“物外化物”的真實威力。

迅速略微權衡一下,他決定不錯過這個大好機會,身形悠忽迅疾后退,右臂曲肘旋腕,五根修長潔白的手指彈鋼琴一樣不停舞動,“月眼”就在他的指尖處飛快地忽上忽下地旋轉,從其梭狀的晶體上折射出翠綠幽深的神秘光影,隨著旋轉跳動的節奏而變得忽明忽暗,就像黑夜中的猛獸的眼睛在危險地閃爍不停。

三柄桃木劍只不過相隔剎那便隨后追到,“叮!”的悅耳一聲中“月眼”攸地脫手飛出,朝上迎了過去,兩種道器的光芒閃電般無聲撞在了一起,無數燦爛的電光火花就在相撞處飛濺出來,然后就像煙花一樣爆炸四散,頓時將整個“靈幽境”的潔凈上空渲染得無比的耀眼美麗。

兩種道器就在這些美麗卻危險的煙花中同時往后飛出,回到了各自主人的手中,卻并沒有多作停留,而是再一次向上飛起,懸停在各自的領域中互相對峙著。

白未年目光炯炯地看著煙翠明爍的“月眼”,緩緩問道:“這件道器好像非是凡間之物,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白水寒微怔一下,才隨口答道:“‘月眼’可以算是半個仙器。”

白未年眼神一陣急促的閃爍,同時面容上閃過一絲懷疑,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件道器,連名字也陌生得很,按說像這種接近仙器的道器應該在修道界很有名才對。

白水寒將他的樣子落在眼中,不由微微一笑道:“‘月眼’是我自己起的名字,道長可能沒有聽說過。”

白未年根本想不到不但名字是白水寒取的,連整件道器都是白水寒自己煉制的,此時被白水寒說穿心中所想,雖然人老皮厚,也不由老臉稍稍發紅,雖然立即就恢復不動聲色,但也不好意思再問有關“月眼”的情況,有些羞惱地道:“哼!就是仙器我白未年也不會懼怕!”

突然雙目精光暴射,本來懸停在上方的三柄桃木劍毫無征兆地分成了六把,瞬間啟動,違反牛頓定律地向白水寒高速激射而去,在中途卻又驟然變成了十二把,快到白水寒近前時又分成了二十四把。

等到白水寒想要操縱“月眼”將其一一擊落的時候,詫然發現面前的桃木劍瞬間由二十四把變成了四十八把,互相錯落有致排列在空中,織成了一幅嚴密的劍網,挾帶著虎嘯般的威勢向他壓了過來。

白水寒被刺激得眼神一陣急速地收縮,全身靈光迸射,“月眼”更是大放光芒,繞著他身體四周旋飛不已,雖然不能沖破桃木劍網,卻也將其蕩開了稍許,只不過隨后卻又被包圍得更緊也更加緊密,而四十八并桃木劍雖然看起來很多,但在空中的位置進退間竟然絲毫不亂,讓白水寒一時間找不到任何破綻,對之無可奈何。

但是白水寒的目光反而更加明亮了,一絲電擊般的興奮感覺迅速掠過身體的每一個細胞,白未年竟然把“物外化物”出來的四十八柄桃木劍設置成了一個陣勢,而且就是設置再在“靈幽境”入口處的“鬼符金光陣”的微縮版,只是用桃木劍代替了那些特制的各種符祿,自然在復雜性和威力方面就要大大的打上折扣,但是用在爭斗之中卻是可以令一流高手都十分頭疼的。

然而白水寒興奮不單單是因為這個,而是因為在這里他又看到了一種新思路,而且他再一次對白未年又有了新的認識。

想不到就在這剛見面的短短一段時間內,他對白未年的看法卻一變再變,無可否認的是,盡管白未年作為鬼門的大長老可能有著性格或者說甚至是道德品格上的種種缺陷,但他卻是白水寒所見到的所了解的所有人中最具活力、最具創新精神的一個人。

白未年也看出了白水寒皮相之下的興奮,他曾經從好斗成性的老五白未林的身上看到過同樣的情況,那時每當他要和某一位高上一架的時候就會出現的狀態,但是從外表和氣質來看,白水寒在他眼中怎么也不像一個和老五一般的好戰分子,不過他已經沒有空閑琢磨這些了,因為剩下的時間只允許支撐他利用“物外化物”發出最后的一擊!

“化物全壘打!”

四十八把桃木劍織成的無形劍網突然似乎變得有形起來,并且開始在不停地瘋狂膨脹,就像一支正在吹氣的大氣球,盡管這只氣球有些奇形怪狀,并且隨時都好像面臨著漲破的危險。

就在所有人都無比擔心這個“氣球”馬上就要漲破的時候,陡然這種膨脹停止了,卻同時從里面沖出鋪天蓋地濃厚的幾乎成了實質般的、可以流動的液體一樣的金光,把白水寒整個淹沒在了里面。

第三十五章物外化物(四)

白水寒只覺全身皮膚一陣刺痛,即使及時閉上的雙眼也不能幸免,急速催動體內的靈力,同時驀然清叱一聲,白水寒的身上立即散發出如煙似霧的淡紅光芒,而仍然繞著他的身軀旋飛不已的“月眼”則是清光大盛,在紅色光幕中飛速穿行,兩種顏色搭配起來倒是讓人賞心悅目。

雖然從表面看起來這種組合就像是一個有名無實的花架子,并沒有什么威力,但是那駭人的奪目金光竟也再不能寸進一步,始終被擋在白水寒一米距離之外,白水寒身上的針刺感覺也暫時消失了。

不過白水寒也并沒有找到破開這個桃木劍版的“鬼符金光陣”的好辦法,所以一時之間也并不敢有大的動作,只能不斷催動靈力用來抵抗越來越大的壓力。

雖然這樣不是一點好處也沒有,譬如說通過這種方式他體內的靈力倒是被鍛煉得越發精粹,形于體外的紅光的顏色也越來越深,直到變得鮮血一般的深紅時,白水寒突然覺得頭頂一涼,就像陡然之間被開了一個大洞,接著體內積蓄已久的靈力決堤般噴了出去,在白水寒頭頂形成了一團濃濃的帶著粘勁的紅云。

那團紅云并沒有停歇,而是迅速的不可捉摸的變幻著,最后竟然慢慢顯出一條傳說中的被崇拜的巨龍的形狀,等到最后成形,一條張牙舞爪的紅龍清晰地出現在大家面前,雖然并沒有想象中的多么威猛,一是因為它并沒有多么大,整個身軀僅僅五十厘米左右的長度而已,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它以一種毫不在乎的姿態側臥在云團中,樣子說不出的悠閑寫意。

紅龍似乎剛從某個美夢中醒來,無比自然地轉動了一下頭部,然后輕輕地朝外呼了一口氣,立時一陣龐大無匹的能量掃了出去,瞬間將周圍的金光切割成了無數的碎片,也讓白水寒現在的情形明確無誤地顯露在眾人面前。

“啊!恭喜門主,鬼胎已成,靈幽之福啊!”二長老白未川首先反應過來,激動不已的跪在了地上,要知道這種情形可是鬼胎初成的景象,意味著真正修道成仙的開始。

在歷代鬼門祖師之中只有一位曾經修煉到類似的程度,但是窮其一生三百多年的時光也再沒有寸進過,現在白水寒以這樣年輕的歲數居然就進入了真正修仙之路,俗話說“一人成仙、雞犬升天”,自然也意味著鬼門今后的可以預見的未來必然會躍入另一個層次,他們這些人自然也會有好處。

白正英也緊跟著跪了下來,他雖然并不能一眼認出這就是本門傳說中鬼胎初結的奇景,但是他知道龍形靈光可是門主的獨家標記,這是絕對不會錯的。

況且白未年以前就經常在他們兄弟面前抱怨過,他自己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修煉這種門主獨專的神奇功法,即使是以他的聰明才智幾乎熟練掌握了鬼門所有的心法還精通其他許多門派的修煉之秘,但是沒有正統的口訣他也摸索不出絲毫修煉的途徑來。

最后白未年只能斷定這種修煉功法和鬼門其他的功法完全走的兩條道路,甚至和道門所有的功法也有巨大差別,完全是獨辟蹊徑、別具一格,尤其是那種修煉時會出現龍形的奇異景象,無論如何也參悟不透。

白正英對這段話印象深刻,因此馬上辨認出這就是自己的父親念念不忘的只有門主可以修煉的“心懷鬼胎”了,再加上二長老白未川的反應,他更加篤定面前的青年應該就是那個本門即將繼位的新門主,同時也突然明白了為什么會覺得白水寒十分眼熟,他根本就是曾經在三長老白未峰給他的傳訊中見過的那個青年人,也是三長老已經承認的那位門主!

最尷尬的就是白未年了,雖然其實他早就知道眼前的年輕人就是上代門主之子,也是新任門主繼承人,但是他并不認為一個普通家庭長大的學生能在道門之中發揮多少作為,況且據他的調查,一直以來白水寒也并沒有做出什么驚天動地、讓人刮目相看的大事,因此他并沒有把白水寒多么放在心上,甚至半公開地以門主身份自居,并打算在適當的時機讓自己這個門主完全名正言順。

在白未年的心中,自己作為這幾代中最有建樹的鬼門長老,無論威望魄力、還是文治武功,都無人能出其右,如果以賢能來評價的話,自己坐上門主之位是當仁不讓。

因此,當白水寒不愿表露身份時,白未年也樂得裝作不知道,并且心安理得以前輩身份自居,和白水寒說話也用一種教訓后輩的口吻,但是現在發生了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卻是他沒有料到的。

因為鬼門的門規中明確規定:“凡亮龍形者,鬼門所有門人弟子均須尊其同門主地位,并執弟子之禮。”

所以白未年盡管心中別扭之極,但也不得不收回空中的桃木劍,同時身子一矮跪了下去,沉聲呼道:“鬼門第九十八代長老、乾屬正支、白未年,見過門主同尊!”無論如何,白未年現在也不愿承認白水寒的門主身份,因此就以折衷的“門主同尊”來稱呼,這樣也不算違反門規。

白未川自然之道其中的奧妙,不滿地看向白未年,但是白未年根本就若無所覺,一臉肅然地直視前方。

不過白未年這樣一跪,就把還愣愣站在白正英身后的白圣雅、白圣東、白圣西、白圣奇再次嚇了一跳,腦筋一下子轉不過彎來。

在他們的心目中,門主一直是大長老白未年,怎么突然之間變成了一個和他們差不多年紀的青年人?

如果這個人是別人他們也還不會如此震驚,但偏偏這個人是一直和他們有著沖突,并且是次次都把他們教訓得灰頭土臉的人,因此心中都翻騰不已,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滋味,想看又不敢看白水寒,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白正英一回頭,看他們還傻站著,連忙斥道:“你們還不快向門主跪下!”

白圣雅四人這才茫然地動動脖子,八道目光齊齊習慣性地射向了大長老白未年。

而白未年此時也正好看向他們,面對他們茫然疑問的目光淡淡地道:“本門門規,見到靈龍現影者,須尊其為門主同尊,執弟子之禮,你們跪下。”

“是!”

白圣雅、白圣東、白圣西、白圣奇這才撲通跪在地上,不過他們現在反倒沒有什么感覺了,既然大長老、二長老還有大伯都跪下了,他們這些小輩又算什么?

只是心中仍然有些打鼓,他們數次惹惱了白水寒,不知道他會怎么報復自己,看樣子,這一次即使是大長老也不一定能護得了他們了。

第三十六章異國來客(一)

所有人中還站著的就只剩下白水寒自己和馬全了。

馬全的行為瘋癲,卻不代表他的見識也沒有了,看到白水寒身上發生的異常情況,就知道他見證了修道界中的一件大事,兩只眼睛瞪得圓而又圓,充斥在他的腦子里的就是自己這個師弟太厲害了,道德宗的復興有望了!

但是盤踞在白水寒頭頂上空的紅色云團化成的龍形不滿意了,對于面對它而敢于不臣服的生物它是毫不吝嗇展示自己的威望的,所以當即對著馬全輕輕吹了一口氣。

馬全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根本沒有反應,毫無防備的就被一股大力轟上了天,竟然一直撞到了靈幽靜的保護壁,立即被電擊幾下后彈了回來,四肢大張地悶聲摔在了地上。

紅龍對他的“五體投地”似乎很滿意,愜意舒展地點了點頭,然后身體一曲,重新幻成了一團紅云,從白水寒的頭頂又鉆了回去。

白水寒睜開眼,就看見前面跪了一地,好大一會才從震驚和恍惚中回過神來。

剛才經歷的一切如夢似幻,白水寒隱約記得自己的神識似乎進入了一個奇妙的所在,而其中竟然還有另外一股強大的神識存在體內。更讓他糊涂的是,他感覺到多出來的這股神識好像既是他自己,卻又不是他自己,然而他自己的神識又明確地告訴他,自己的這種矛盾的想法居然完全正確!

紅龍所作的一切就是另一個屬于他自己又并不完全是他自己的一種意識支配的結果,所以白水寒自然知道所發生過的一切事情,同時卻又免不了如同夢中的感覺,不過現在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白水寒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事情,對還跪在地上的眾人淡淡地道:“大長老、二長老、還有其他各位也起來。”

白未年和白未川等人也都站起身,馬全也從地上爬了起來,只是他身上的道袍已經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也根本不能起蔽體的功能了,看得白圣東等人直想發笑,卻又使勁抿著嘴不敢笑出聲來。

白水寒也感到一絲好笑,看馬全十分不雅而他自己卻一點也不在意的樣子,忍不住道:“馬師兄,你還是先換一套衣服。”又對白未川道:“二長老,麻煩您領馬師兄去,怎么樣?”

白正英連忙道:“還是我領馬宗主去。”

白水寒一聽正合自己的心思,本來他是和其他人都還算陌生,而與白圣東等人又有著一些過節,所以雖然讓一個長老帶人去換衣服從身份上說不太合適,卻只好無奈地選擇他,幸好白正英自動請纓,免去了許多尷尬,于是微笑著對白正英點了點頭。

白正英走到馬全身邊,和小孩一樣執拗的馬全一邊拉扯著一邊去了。

白未年這時向白水寒一稽首道:“方才貧道不知是門主同尊大駕,以致有所沖犯,還請勿怪。”他不僅仍然固執的稱呼白水寒“門主同尊”而不稱呼“門主”,并且用一種淡淡的口氣說出來,任誰都能聽出其中的玄機。

白水寒并不在意地還了一禮,用同樣淡淡的語氣道:“大長老言重了,是我想見識一下大長老的‘物外化物’,所以沒有及時表明身份,因此談不上什么沖犯不沖犯,大長老不要放在心上。”

白未年聽白水寒這樣說,立即神色更淡了,用讓人感覺澀澀的干巴巴的語氣道:“如此,就不留門主同尊了,請門主同尊不要忘了明年鬼節之約。”

白未川看到白未年的神態就有氣,暫且卻不得不強忍住,但語氣仍然有些不好:“白未年,你怎么對門主如此無禮?”

白未年兩眼一番,道:“老二,你先要搞清楚,誰說他現在就是門主了?只不過是門主同尊而已,現在鬼門的門主還是我白未年,本門門規上寫得很清楚:門主同尊雖享有門主之尊貴,卻未得八大長老同意并不得插手本門事務。現在我正要處理靈幽境的事情,讓門主同尊稍稍回避一下有何不對?”

白未川一噎,根本就說不出話來,鬼門的門規一共有五千七百四十九條,除了天資聰穎、能過目不忘的白未年之外,門中還沒有哪個人能把所有門規都背得滾瓜亂熟,需要時可以隨手拈來,如果自己張口亂說卻又被他挑出毛病來,就只有被人嘲笑的份,只好管住自己的嘴巴,不再作聲。

白水寒終于見識到白未年的囂張,但他偏偏又句句扣在理上,雖然心頭上火卻也發作不得,本來還想問一問方才靈幽境出了什么事情,現在也不方便詢問了,而且有二長老在這里,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

只好故作平靜地道:“我正好也要走了,就此告辭,不過還是要感謝大長老這么多年為鬼門付出的一切,我要替先父他老人家謝謝你。”

白未年聽得眼中冷光一閃,再次稽首道:“貧道不送。”

白未川則跟上一步道:“門主,我來送送你。”

白水寒知道他一定是還有話要對自己說,點點頭正要邁步,后面忽然傳來幾聲大呼小叫:“師弟!等等我啊!”一看正是已經換上了一身干凈道袍的馬全連跑帶飛的朝這邊趕過來,只是道袍稍微有點大,隨著他的動作狂放地飛舞不停,倒像是一只奇怪的大鳥一樣。

馬全幾個飛躍就來到白水寒的身邊,笑嘻嘻地道:“師弟,你可不能背著師兄偷偷亂跑,否則迷了路就麻煩了,剛才我就差點轉不出來了。”

白水寒見馬全雖然嘻嘻哈哈的樣子,但是眼眸中卻一片清澈和真誠,不由從心底涌出幾點溫暖,也回了一個真誠的微笑,默默和他并肩離開了靈幽境。

第三十六章異國來客(二)

回到了峰頂的那顆大石上,白未川先把白水寒悄悄地拉在一邊道:“門主,我建議您以后最好和馬宗主保持一下距離,先不要說道德宗只是一個二流道派,而馬宗主以前一直妄想恢復道德宗在張天師手中的風光,做出過許多可笑出格的事情,因此受到大多數同道的鄙視……”

白水寒雖然覺得白未川可能是為了自己好,但是也忍不住皺眉打斷道:“好了,二長老,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放心我自有分寸的。”

白水寒接過白玉簡瞄了一眼上面刻制的符祿,人的正是一種高級的傳訊符,可以重復使用,不像較低級別的只能使用一次,他在手中輕輕捏了捏道:“對了,我有一個手機,可以用手機聯系,方便一點。”

白未川搖了搖頭道:“靈幽境里手機信號是發不出去的,只有和靈幽境同等性質的能量波動才能穿越周圍的保護壁。門主手中的這塊是高級傳訊符,可以重復使用百次以上,能夠同時傳遞聲音和圖像,比那個什么可視電話方便多了,還不會有什么占線、信號不通之類的情況發生。”

聽到最后這一句,即使以白水寒現在處于低潮的心情也不由一樂,看來這位二長老雖然頗守傳統,卻并不是那么閉塞,并不是一點也不了解外面的世界,而且竟然也會適時地開開玩笑。

對了,白水寒猛然想起,自己的手機一直被自己扔在乾坤袖里面,從來就沒有開機過!而且即使開機,在乾坤袖里面也接收不到信號?記得當時自己還立即把號碼告訴了家人和幾個朋友,難怪一直到現在也沒有接到一個電話,爸和柳姨他們一定已經打了無數個電話了?還有顏如冰,一定也急壞了。還有……玉姐,自己傷了她的心,還會不會給自己來個電話呢?

突然覺得手中多了一樣東西,低頭一看原來無意中把手機從乾坤袖里取了出來,想必是往乾坤袖里放白玉簡的時候順便拿的?

白水寒苦笑一下,發現二長老白未川居然也在自己神思恍惚的時候走了,而馬全則蹲在那個之前他砸出來的石坑里面,嘴里咕噥著莫名的聲音,好像是在找什么東西一樣。

打開手機,竟然還有電,白水寒訝異之下馬上豁然,乾坤袖里面的能量很少外泄,手機電池的待機時間自然也加倍延長了。

手心感覺到一陣震動,接著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令他意外的是,打電話的不是他先前所想的任何一個,而是遠在B市的三長老白未峰。

“門主,您怎么手機一直關機啊?”白未峰的語氣顯得有些焦急,難道他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三長老,你怎么不用傳訊符和我聯系呢?”白水寒有些奇怪。

那頭白未峰的聲音忽然大了些:“我是神仙啊,隨便就可以和遠在千里之外隱藏自己氣息的人聯系?我連你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給你發?你身上又沒有定位符,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你什么時候回學校?”

“怎么了?”

白未峰的語氣里頓時充滿著一種沮喪:“還不是你那四條狼狗,真的不知道應該稱它們是狗還是狼,把周圍弄得雞飛狗跳,而且它們根本就不聽我的話,還差點把我老人家的脖子都咬斷啰,真是四頭怪物,一個個厲害得緊,你呀快回來,否則警察就要上門了!到時把它們逮了去可別怪我老人家沒給你看好……啊……有情況……我先掛了,反正你早點回來,把你的四頭怪物……”接著就是喀的一聲,匆匆地掛上了機。

白水寒聽得不禁一陣頭大,銀日、銀月、銀星、銀羽它們四個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三長老在電話里又說的語焉不詳,但想必也應該不是什么大事,難道它們偷吃了鄰居家的雞?不對,城市里是不許養雞的……白水寒實在想不出來會有什么事情,不過回學校去的話,真要好好安頓它們四個小家伙了。

接著卻又來了兩個電話,如白水寒自己所料,一個果然是爸和柳姨他們打過來的,先是稍稍埋怨了兩句,表示了對他的關心,然后就問他什么時候回家,嘮叨了兩句什么孩子大了,就一個個都不著家了,聲音里充滿了企盼。

白水寒心中掠過一絲愧疚,像一個聽話的乖孩子一樣有問必答,把遇到柳玉的事情也簡單說了一遍,讓他們不必為她擔心。

另一個則是顏如冰打來的,聽到她的聲音,白水寒感覺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整個人似乎也重新振奮了起來。

顏如冰先是隨口問了一句為什么他的手機要么就關機,要么就占線,白水寒簡短地回答了之后,兩個人就互相問起了分手后的情況。顏如冰語氣中一絲淡淡的幽怨讓白水寒有些心疼,尤其是那句話:“水寒,我總覺得和你的愛情就像一場夢幻,給我的感覺好像一點也不真實,讓我害怕終有一天你會離開……”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就在兩個人之間的電波里來回傳遞著,白水寒不由認真思考起他和顏如冰的未來,發現自己竟然和顏如冰同樣的茫然,自己就是連一個簡單的承諾也不敢給她,恐怕是天底下最不負責任的男朋友了。

還有和藍月之間曖昧而又不曾明確的關系,以后三個人之間該以一種什么樣的模式相處?

白水寒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兩個陷阱,一個是追尋天道的方向,一個是尋找愛情的前途。可是這兩個都是自己心甘情愿跳下去的,他又能怪誰呢?

“喂!你這個人怎么這么不講理?”

一聲嬌喝隱隱約約傳了過來,白水寒聽出來正是藍月的聲音,難道她和誰發生爭執了?莫不是和水如煙?

白水寒身形一閃,往她們的方向掠去,剛到了她們昨天入住的賓館前面,就看見藍月和水如煙卻是正在和一個外國人爭執著什么。

那個外國人并不是常見的白種人,他的皮膚是棕黑色的,像是地中海一帶的阿拉伯人,中等身材,面部輪廓立體而分明,看起來像是三四十歲,正一臉堅定地看著藍月。

第三十六章異國來客(三)

周圍并沒有什么人圍觀,也許是對外國人已經司空見慣了,但是讓白水寒驚訝的是,和藍月她們在一起的居然還有秦芳、秦小鶯、秦小燕師徒三人,難道她們是追尋陰陽晶來的,還是有別的事情?

“請你跟我們走。”那個“阿拉伯人”似乎一直對藍月重復著這句話。

而藍月已經被煩得幾乎青筋直爆,眸中的綠色轉換為深沉無比,惱怒地道:“你這個洋鬼子快讓開!敢擋我的路,我撕了你!”

但是“阿拉伯人”一點也不為所動,仍然對藍月重復著那句話:“請你跟我們走。”

不過這一次他的眼睛好像突然間一亮,讓白水寒注意到他的眼眸居然是和藍月一般的翠綠色,只不過顏色顯得稍稍淡了一些。

藍月忍不住想大打出手,卻又想起白水寒的告誡,終于氣鼓鼓的忍住,往左邊迅速閃了過去,卻覺眼前一花,那個“阿拉伯人”竟然比她還要快的搶先一步,預先知道藍月動作一樣就那么攔在藍月的面前,倒好像其實是藍月自己主動走到“阿拉伯人”面前一樣。

藍月雖是心中閃過一絲驚愕,但是反應并沒有絲毫變慢,一發現不對,身形便硬生生地折返朝反方向橫掠移開,這一次她已忍不住將驚訝寫在臉上了,因為那張討厭的“阿拉伯人”的臉孔再次出現在她的眼前!

雖然藍月知道自己并不是這個世界上速度最快的人,但是她也相信在純粹的速度上比自己更快的一定也是寥寥無幾,更不可能隨便挑出一個人也能勝過自己,而眼前的這個“阿拉伯人”藍月斷定并沒有使用其他的可以增加速度的法術,而是和自己一樣都是運用本身的天生速度上的優勢!

所以藍月并不信邪,竟然還有在速度上能讓自己吃這樣的大虧的人?

于是身軀微妙而快速的輕晃,形成兩個極易迷惑人的假動作,然后突然發動從意料不到的方向沖了出去,但還未完成就只能輕輕驚呼一聲,立時收住自己的腳步,因為此時“阿拉伯人”幾乎是和她貼身面對面而立,而她差點就來個投懷送抱,撞在他的身上。

“阿拉伯人”近在咫尺的面孔忽然露出一抹高深的笑容,然后從嘴里蹦出一連串奇怪的語言,不過在場的人誰也聽不懂說的是什么。“阿拉伯人”似乎也意識到這問題,于是改用了生硬的漢語結結巴巴地道:“你……力量……醒……不足……回歸……需?”

“你嘰里咕嚕說些什么鳥語?”藍月這句話一出,其余的人不由露出一絲忍俊不禁的會意的笑容,就是連藍月自己說完后也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

因為“阿拉伯人”先前說的那句話輕柔而快速,雖然是男音,卻無比悅耳,倒真得像是鳥兒清脆鳴叫的聲音一樣,而后面結結巴巴吐出來的漢語,也是誰也沒有聽懂,卻又符合了藍月話中諷刺的意味,所以巧合之下,讓人覺得心情一松,就是先前被弄得煩躁不堪的藍月這時也一掃胸中郁悶。

“阿拉伯人”見所有的人都笑了,尤其是看到藍月的笑容之后,以為他們對自己的敵意都消失了,于是臉上也綻放出笑容,再一次道:“請你跟我們走。”

到現在為止,“阿拉伯人”只有這一句漢語說的流利無比,給人感覺不知練習了多少遍的樣子。

藍月被他逗得怒氣重新升了上來,喝道:“你這個洋鬼子在胡攪蠻纏,我就不客氣了!”

“請你跟我們走!”

“啪!”藍月見“阿拉伯人”死性不改還是這么一句,忍不住玉手一甩,一耳光清脆的印在了他的臉頰上。藍月沒有料到“阿拉伯人”不閃不避,手掌收回在了半空,瞪圓了眼睛問道:“洋鬼子,你怎么不閃?”

緊接著藍月又加了一句:“還有,記住是你自己讓我打的,可不是我要打你的,如果有人向水寒告狀,你可要幫我作證,秦阿姨、兩位小姐姐,你們也要幫我作證啊?”說到“有人”兩個字的時候,藍月故意朝水如煙瞟了一眼,最后又拿楚楚可憐的眼神望向秦芳師徒三人。

白水寒在邊上聽得啼笑皆非,原來這丫頭是怕自己責怪,不過她一直記得自己對她不得隨便用自身的能力欺壓別人的告誡,還算是沒有被妖性徹底迷失了原本純真的本性,那個略帶羞澀的小服務員的影子沒有從她身上消失,不禁感到欣慰不已。

“阿拉伯人”對藍月的話不知道是沒有聽懂還是感覺遲鈍,連臉部肌肉都沒有顫動一下,再一次重復道:“請你跟我們走。”

藍月幾乎要抓狂了,而周圍也開始有不少人在議論紛紛,懷疑這個異國來客是不是腦子方面有什么毛病,或者是人家的故鄉有什么奇特的風俗之類,還有的已經幻想“阿拉伯人”和藍月其實是一對異國情侶之類。

“哎哎!什么事?都讓開!”

兩個穿著制服的警察出現在人群中,以便吆喝著一邊往里走,看來是有人報了警。

兩個警察一直走到了近前,往藍月和“阿拉伯人”中間一插,將兩個人隔了開來,同時有意無意的略微背對著藍月。

其中一個將警帽的帽沿往下稍稍壓了一下,粗著嗓子問道:“怎么回事?聽人報警說這里有人耍流氓?而且還是一個老外?”

藍月見警察來了,心中不由大定,聞言朝“阿拉伯人”一指道:“就是他!這個洋鬼子無緣無故的攔住我,非要我跟他走。”

“哦?”警察又拉了一下帽沿,幾乎將整張臉都藏在了警帽形成的陰影當中,只能看見他的下巴對著“阿拉伯人”在一上一下的運動個不停:“這位先生,請跟我們走一趟。”

“阿拉伯人”根本就不理會他,仍然是對著藍月重復著那一句老掉牙的話:“請你跟我們走。”

第三十六章異國來客(四)

“咦?”警察不經意地略略向前跨了半步,朝“阿拉伯人”的肩頭輕輕一拍道:“你鬼兒子的外國人還真犟啊,告訴你龜兒子,C省可不是你們隨便來撒野的地方!老實點,跟我們回一趟局里!”

他向同來的另一個警察使了個眼色,兩個人同時移動了幾步,恰好形成了一個對“阿拉伯人”的包圍之勢,然后兩人突然發動,迅如閃電般一左一右越過“阿拉伯人”身邊,同時將他的兩條胳膊順勢反扭向身后,意圖控制住其行動能力。

一切似乎都很順利,而且兩個警察已經進行了無數次這樣的完美配合,但是他們剛剛放松的心情陡然重新警覺起來,一陣不好的念頭剛閃過腦海,就覺本應拿住“阿拉伯人”手臂的掌心傳來鉆心一痛,反射性的不迭把手松開,這才發現各自的手掌上竟然都有一道橫穿而過的血痕!

這道血痕邊緣整齊無比,深度卻可見骨,就像是被什么極度鋒利的銳器迅速在掌心劃過一般!

緊接著兩個人又感到從“阿拉伯人”那里傳來一種詭異陰柔的力量,推得他們不由自主蹬蹬蹬往后退了好幾步才阻住了這種一直往后倒退的趨勢,但是兩條小腿仍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虛浮,身體也不受控制的左右搖晃不停,就象整個人都站在一艘風浪中的小船上面,隨時都有可能傾覆翻墜在大海之中。

等到最后兩個人穩住身形的時候,他們已經晃得腦袋暈乎乎的,連警帽都被甩在了地上,露出兩張熟悉的臉。

藍月歪著頭稍稍想了一下,突然指著他們叫了起來道:“你們不就是在火車站……”

兩個警察立即打斷她道:“是啊,是啊,是我們,沒想到這么巧……小姐請放心,我們會公正處理這件事的……哈哈!”

他們打著哈哈干笑了兩聲,這種表情讓白水寒立即記了起來他們不就是在火車站進行了一次拙劣表演的那兩個假裝黑社會的家伙——刀疤男和書生男嗎?這一次居然在這里公然假扮起警察來了,而且還神通廣大地不知道從哪里弄來兩身制服。

更巧的是這一次又恰到好處的把握時機及時出現在了藍月她們面前。

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們手掌上的血痕這時已經完全愈合,而且沒有留下一點受傷的痕跡,就好像那只是一個幻覺一樣。

而此時刀疤男和書生男的眼神突然變得深邃無比,共同死死鎖定了“阿拉伯人”。

他們是異能者!

白水寒捕捉到了他們突然變得強烈的精神波動,和之前較量過的那個異能者夏天宇很相似,所以立即下了這樣的結論。而且看他們的樣子,一定是對“阿拉伯人”發起了異能攻擊。

但是“阿拉伯人”似乎并不受他們的異能攻擊的影響,身上的衣服忽然無風自動,眸子里就像有翠綠的光焰在流轉。

而此時在一旁的藍月突然發現自己的氣機不受控制,就像受到了某種牽引一樣,體內的妖力自動激活運轉起來,似有一瀉而出的傾向,嚇得她連忙鎮定心神,暗中掐好靈訣,急速運氣彩虹心法,用仙力強行將體內的妖性壓制下去,但是她體內的妖力并沒有完全平靜下來,仍然蟄伏在一旁蠢蠢欲動。

同時在另一邊,刀疤男和書生男突然感覺到胸口如受重擊,臉色一白,一縷鮮血從他們的嘴角流出,這就是異能攻擊的一個特點,也可以說是一個弊端,當異能攻擊不能奏效的時候,就會引起對施法者的反噬。

刀疤男和書生男現在明白了這個老外并不是一個普通人,似乎也是一個異能者,而且是一個比他們強上許多的異能者,不由心中苦笑,互相對看一眼,從小在一起形成的默契使他們一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想法,同時向對方伸出了自己的手,然后緊緊握在了一起。

白水寒看到他們的雙眸中閃過一絲決然,接著一蓬亮光陡然亮了起來,如同四支火炬剎時發出耀眼的銀色光芒,一時間所有周圍的一切都似乎黯然失色,而“阿拉伯人”也收起了輕松的表情,臉色變得異常凝重,本來一直縮在寬闊大袖里的右手忽然伸了出來。

那是一只極其枯瘦的手,加上棕黑的膚色,讓人看起來覺得有些可怕,很自然的聯想到中世紀流行的妖巫之類。

“阿拉伯人”細長的手指中間以奇怪的姿勢抓著一只細長的綠色手杖,長度大約四十厘米,頂端還鑲嵌著一顆閃閃發光的紅色寶石,而綠色的杖身似乎是用翡翠做的,如果這都是真貨的話,這樣一根手杖只怕價格不菲,不得不感嘆一聲真是有錢的阿拉伯人啊!

刀疤男和書生男迷惑地望了一眼“阿拉伯人”的手杖,卻并沒有怎么放在心上,拋開了一切雜念,把各自的精神力運用到了極限,然后傳導到了兩人的手掌結合處,陡然之間一個精神力凝結的銀色巨球出現在他們倆的手掌上,那里面所包含的精神力強度比兩個人單獨加起來的總和還要高出好幾倍!

這個精神力球是他們的壓箱絕技,有一次他們無意中發現兩個人的精神立場竟然出奇的有一種互補性,當兩種不同的精神力場發生碰撞后,一般的情況都是兩敗俱傷,各自損耗一部分,有時候甚至是不死不休,但是他們的卻有一點不同,就是會產生融合,就像發生了化學反應一樣,會形成一種新的高強度的精神力場,這種新的精神力場的強度是他們原來的好幾倍,甚至超過了他們的老大。

只不過這種融合同時也是很危險的,因為它需要兩個人的精神空間完全開放,所以這個時候如果有別的異能高手趁機攻擊的話,兩個人就只能成為別人砧板上的魚肉任其宰割了。而且這樣的情況只能使用一次,完成精神力球攻擊后兩個人都會虛脫,如果沒有人及時的保護他們并提供精神力治療,很有可能會變成行尸走肉的白癡,甚至造成腦死亡。

刀疤男和書生男最后對看一眼,更加堅定了決心,其實現在他們想收手也已經來不及了,箭在弦上,已經不得不發,令他們滿意的是,自始至終都沒有在對方臉上看到一絲后悔!

兩人眼眸中的銀色再次閃亮起來,然后合力把銀色的精神力球朝“阿拉伯人”的方位送了出去!

第三十七章千鈞一發(一)

精神力球一發出,刀疤男和書生男就砰地坐到在地,臉色比太平間里的裹尸布還要蒼白,眼睛里卻閃爍著滿足,但轉瞬間一凝,一縷絕望浮現在臉上。

原來“阿拉伯人”握著綠杖的枯手突然起了驚人的變化,棕黑的皮膚下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填滿干癟的空間,原本雞爪一般的手掌突然之間變得豐潤起來,就是棕黑的膚色也似乎并不那么黑了,上面流轉的瑩光使得這只手看起來有些晶瑩透明,然后綠色手杖頂端的紅寶石驀地發出紅色光華,形成一面圓形盾牌護在了面前。

就在這時,銀色巨球撞在紅色光幕上面,并沒有出現意料之中的壯觀場面,銀色巨球就像水滴遇到了大海一樣,悄無聲息的一點一點融進了光幕里面,不過,銀色巨球每“融化”一點,紅色的光幕也隨著縮小一點。

隨著光幕的縮小,“阿拉伯人”的臉色越來越凝重,漸漸的身體也開始微微顫抖。

白水寒皺了皺眉,這樣下去的話必定是兩敗俱傷的結局!

雖然他不知道“阿拉伯人”找上藍月的意圖是什么,但是他可以感覺出來其中并沒有多大惡意,而書生男刀疤男跟著他們的行動讓他有些反感,但是畢竟是站在他們這一邊,況且他更不想因為藍月而欠他們什么情,因果循環,將來總會有不便之處。

眉頭一挑正要上前,一個人影卻比他早一步沖了過去,嘴里還一邊大叫道:“打架啊,好玩!我來和你們打!”卻是馬全不知什么時候到了,看到他們別開生面的比試,立即心中癢癢,又犯了瘋病。

而且馬全干脆之極,舉著那柄張三豐祖師爺傳下來的“無為劍”,順著自己往前的沖勢朝銀色巨球和紅色光幕交界的地方就那么狠狠地劈了下去。

白水寒大驚失色。“這個瘋道士!”他心中忍不住暗罵一句,他難道不知道這樣做會波及許多無辜嗎?三種超脫凡俗的力量的碰撞所產生的威力豈是好玩的?

正如白水寒所料,當馬全的“無為劍”帶著七彩光芒切入的時候,三種力量所代表的顏色突然之間黯淡了下來,同時往中間的一點擠壓了過去,這種擠壓的力量雖然無形,卻讓所有的人都感覺到一種有形的強悍,就連空氣似乎都被往那一點吸了過去,讓周圍的人感到一陣呼吸困難。

然后就在瞬間,所有的人感到一股暴風迎面撲來,被吹得東倒西歪連連后退之時驚恐地看到中間有一個透明的光球,那光球你可以感覺到其實并沒有顏色,但是偏偏又覺得里面流動著各種豐富的色彩,而且每一個人都能清清楚楚了解到這些色彩的極度危險性,就像是越是色彩艷麗的蘑菇毒性越大一樣,不知道為什么每個人的心中都想起了一個名詞——原子彈!

他們并不知道為什么會想到這個名詞,大概是人類對死亡的極度恐懼中開發出了第六感的本能,就像許多動物都會本能地提前知道諸如地震火山爆發之類的危險一樣,在他們的認知里原子彈大概是現實中公認的殺傷力最強的武器,而現在這個透明光球給他們造成的冥冥中無形卻有質的極度壓力讓他們只能尋找到這個名詞來代替現在所遇到的生命威脅。

而感覺最難受的恐怕還是處于危險的正中央的馬全、“阿拉伯人”、書生男和刀疤男四個人了。

四個人都保持著一個怪異的姿勢,馬全兩只手握著無為劍,做出往下砍劈的樣子,不過劍鋒停住不動,并且好像用膠水粘到了透明光球的底部,無論馬全怎么用力都不能把劍收回來,更要命的是他感覺身上的靈力正通過手中的無為劍一絲一絲地被吸進了光球里面,而對無為劍的控制也就更加力不從心。

“阿拉伯人”也是一臉驚恐,他不明白事情怎么會成了這樣,現在開始罷手似乎已經晚了,他不知道其他兩種不同性質的力量和自己的力量相撞之后竟然會引起這種令人恐怖的反應,不過他也沒有多余的時間可以研究這個問題,光是應付那從透明光球處傳來的時而是龐大的吸力,是而又是令人窒息的反涌就讓他手忙腳亂,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而顯而易見的,自己的身體已經到了超負荷運轉的程度,肌肉一陣一陣撕裂般的疼痛,而所有的內臟都感覺到了針刺一般的驚悸,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分裂成無數的小塊。

而刀疤男和書生男的大腦雖然早已因為刺激而昏迷過去,不過他們在昏迷中竟然還奇異地領教到了大腦里每一根神經被人用各種工具敲打的感覺,他們恨不得在昏迷中再次昏迷過去,可惜的是,他們明明知道自己應該正處于昏迷狀態,偏偏這個時候又是那么的清醒,比不昏迷時還要清醒十分!

每個人,都感到了絕望。

一只手突然伸到了透明光球的上方,晶瑩如玉的修長手指好像在演奏一樣在交替移動,實則是發出了看不見的力量,一道接著一道的火紅色符祿從指尖發出,然后陷入了透明光球里面。

每一道火紅符祿被發出,透明光球的內部就輕輕地跳動一下,里面豐富的色彩似乎被擊得不得不四散逃竄,在它們終于重新集合的時候,光球的體積卻縮小了整整一圈,經過這種一次次的往復,透明光球很快就縮成了只有拳頭大小的樣子。

白水寒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透明光球的威力似乎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巨大,雖然接連發出十八道雷符,幾乎也耗盡了他將近一半的靈力,但是剩下的一半已經足夠讓透明光球的危險消散于無形了。

就在他準備發出第十九道雷符的時候,突然聽到耳朵里傳來一聲:“笨蛋,住手!”白水寒雖然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但是并沒有立即停下來,手指無意識的迅即畫出了雷符,并且已經彈進了縮小的透明光球里。

光球里面的各種色彩再一次四散逃竄,但是這一次并沒有像白水寒預料的那樣很快安靜下來并重新整合成更小的光球,這一次它們的動作在光球內造成了激烈的震蕩,這種震蕩是那么的劇烈,以至于白水寒也看出實在是大大的不對勁!

第三十七章千鈞一發(二)

“當然不對勁!笨小子,還不快后退!”白水寒這時聽出來是陰陽二獸的聲音了,只不過分不清是陰獸還是陽獸的聲音,反正它們兩個除了外表的顏色以外,其他的比孿生兄弟還要象孿生兄弟。

“不行,來不及了。”

白水寒知道問題出在什么地方了,那個透明光球其實是三種力量碰撞后形成的變異能量團,而他所發出的雷符是剛性力量,他等于用這種剛性力量對能量團進行強制壓縮,而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雖然從表面上看能量團似乎被壓縮得越來越小,但是實際上是把同質的能量壓縮到了更小的空間里面,當達到這種能量能夠被壓縮的臨界點時,就會產生極其危險的后果,如果了解一點基礎的天文學知識,只要想一想恒星的演化過程就知道了。

恒星的燃燒就是提供能量,在恒星快要死亡的時候,也就是星核的化學反應徹底完成,星河的物質密度增加導致星核向里塌縮的時候,會產生高溫使得恒星外層的能量爆炸,而現在透明光球的反應就和這個過程相似,只不過光球的能量壓縮不是從內部產生,而是從外部作用,所以唯一會產生的結果就是爆炸,而不會像恒星一樣在膨脹和爆炸之后在星核的引力作用下再次向中心收縮,最后變成一顆中子星,或者是——黑洞。

即使是這樣,能量通過壓縮之后產生的爆炸的威力也是不可忽視的,尤其是這三種力量所構成的能量球,其被白水寒的十九道雷符壓縮后所造成的爆炸威力恐怕不會亞于一座火山爆發,到時方圓千里之內恐怕都會被抹平。

所以白水寒才會說來不及了,因為這意味著他必須在瞬間移動到千里之外,別說現在他僅僅剩下的不到一小半的靈力能不能自己完成瞬移,就是能夠完成,他能夠眼睜睜的看著方圓千里的所有生靈因為自己的錯誤而消亡?

且不說這種直接經由自己的手而導致的災禍是會招到天劫報應的,而且他難道能夠完全放棄了人類感情丟下藍月、水如煙等人不管嗎?更不用說“靈幽境”就在這附近,不可能不會受到影響,對于鬼門白家千年傳下的基業白水寒怎么也不會希望毀在自己的手中。

白水寒閉上了眼睛,一聲清叱從口中發出,體內剩下的所有靈力奔涌而出,頭頂靈光匯聚形成了一條紅色的五爪神龍。

隨著紅龍的低吼聲聲,紅龍的身體驀然長大,往透明光球撲了過去,四肢環抱、首尾相連,竟然將整個透明光球裹在了懷中,暫時壓制了透明光球的躁動。

但是白水寒知道這也只是飲鴆止渴而已,如果沒有好的辦法消除掉這個危險的能量光球的話,一旦外方的壓力超過了紅龍的力量,爆炸就是不可避免,甚至可能比之前還要猛烈!

藍月的感覺是最靈敏的,因此她也最為恐懼,在這種無比強大的力量面前,她生不出絲毫的反抗之心,世代傳承下來的逃避危險的本能驅使她要往后退,甚至是逃得越遠越好,但是不知怎么,她的腳不僅沒有往后走,反而一步一步沉重地朝白水寒走去。

每多走一步,藍月就覺得輕松一分,心中的恐懼雖然還是那樣強烈,但是另一種感情也變得越來越強烈,那種感情他們妖怪是很少擁有的,但是在人類里面卻很普遍,做了十幾年人類的藍月雖然自己以前也不曾體驗過這種感覺,但是她知道這種感情有一個極其美妙的名字——愛情。

就是受這種竟然超越了恐懼的感情的驅使,藍月一步一步無畏地走向了白水寒,然后伸出手掌抵在了白水寒的后背上,源源不斷的靈力飛快地涌入了白水寒已經干涸的身體,轟隆發出一聲愉悅的叫聲,身體似乎抱得更緊更圓了一點。

白水寒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道:“藍月,那是你辛辛苦苦修煉得來的一點靈力,不要浪費了,你快帶著他們離開這里,盡量跑遠一點。”

哪知藍月只是甜甜一笑道:“我哥哥說過讓我不要離開你,他說得對,我老是闖禍,要是離開了你,這世上的人可就慘了,還是讓其他的人走。”轉頭沖著水如煙道:“水如煙,你快帶著其他人離開這里,越遠越好!”就在這一刻,藍月猛然發現本來對水如煙的極大成見似乎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看著那張本來頗為討厭的臉,心中居然覺得似乎頗為賞心悅目,不那么在心頭刺得慌了。

水如煙也知道了即將來臨的危險是多么強大,盡管她沒有藍月那樣先天的奇異敏銳,卻從理性分析上明白了即將產生的可能后果,當白水寒和藍月二人的力量再也不能平衡透明光球的爆炸之力的時候,很可能也就是他們所有的人神形俱滅的時候。

所以當聽到藍月出聲讓她離開的時候,她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白水寒和藍月,然后竟然安心推算起來,不過無論她怎么推算,都只能算到吉兇難料,要化解危機似乎涉及到許多的因素,就連她自己似乎也身處局中,而再進一步推算,就連這樣的啟示也隱藏在一片云霧之中了,所有的未來竟然連冰川一角也不曾帶丁點暗示。不過這似乎也意味著并不是一定的死局是么?應該還有轉圜的余地。

也許真的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這句老話試驗的最佳時機,水如煙輕飄飄地往前移去,在離兩人不到三步遠處,兩只玉手交錯放在了胸前,十指環繞如蘭花盛開!

第三十七章千鈞一發(三)

“疾!”

隨著水面波紋似的顫動,熒熒的藍光從水如煙指間升起,轉眼便膨脹幻成一個藍色大繭將包括白水寒、藍月、刀疤男和書生男、“阿拉伯人”還有馬全在內的所有人包在其中,當然那個透明光球也在其中。

水如煙再次施展了曾經在火車上用的水家絕技——天衣無縫,不過這一次的藍色大繭比上次的要大得多,而且從藍色大繭表面密密麻麻的波浪般的鎮守符祿看,這一次的天衣無縫的威力想必也不同往日,實際上也確實傾盡了水如煙的所有靈力。

藍月驚訝地看著水如煙,目光中透出幾絲敬佩,卻故意皺著眉頭道:“喂,你不會連這個也要和我爭?不要后悔才好。”

“后悔?”水如煙眼中飛快閃過一絲迷茫,不過那并不是后悔,而是想起了自己生而負擔的責任也許就要從此解脫了,也許應該慶幸才對,不過不管怎么說現在都沒有資格再想這些,現在確實只是“盡人事聽天命”的時候。

水如煙對藍月淡淡一笑,那笑容有著一種悵然出塵的驚人之美,連藍月都有點迷失在其中,讓她心中懊惱不已,她和水如煙雖然都對生死看得很淡,但是對待除開生死之外的事情兩個人是有很大的不同的,也導致兩個人在面臨生死關頭的時候所思所想所言所行的風格絕對不同,但是現在所做的事情卻又絕對一樣,這個世界真是很奇妙,不是嗎?

藍月氣呼呼地瞪了水如煙一眼,扭過頭去對一臉驚慌的秦芳、秦小鶯、秦小燕三人喊道:“秦阿姨,兩位秦姐姐,你們快帶所有的人離開這里!”

秦芳師徒三人面面相覷,秦小鶯顫抖地問道:“師父,我們怎么辦?”

秦小燕恐懼的神色中透出一種古怪的興奮,喃喃道:“好強大的力量!……”

秦芳猶豫了一下,終于下定決心道:“鶯兒、燕兒,你們帶著其他人離開,所有的人都要盡快疏散,是指你們碰到的所有人,盡快離開,越遠越好,如果你們有幸能活下來,記得完成我們沒有完成的事情,秦門的未來就在你們手里了,雪兒那里,你們就說師父我……唉,算了,如果她能夠醒來,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秦小鶯心頭掠過一絲不祥,驚慌地道:“師父,那你呢?”

“我?”秦芳忽然溫柔的一笑,“我去多爭取一點你們逃亡的時間。”轉身就向白水寒他們走去,臉上一直掛著溫柔的笑容,那神情和當初依然挺身而出護衛待產母狼的時候多么相似,都體現著驚人的母性光輝,仿佛她并不是奔向可能的死亡,而是走向嗷嗷待哺等待母親關懷的嬰兒。

“師父!”秦小鶯悲傷地喊了一聲,卻知道不可能勸回師父,師父雖然是一介女流,但在決定大事的時候從來不會拖泥帶水、優柔寡斷,只能眼睜睜看著師父走到了水如煙身后。

秦芳制止住了白水寒要出口的話,平靜地道:“現在只能想盡辦法把這東西的威力減至最小,身為同道中人,是不能不盡一份心力的。”

白水寒見秦芳雖然說得平靜,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堅定,知道無法改變,只好心中一嘆,自己應該是最不想欠“債”的人了,所以以前都盡量避免和他們進一步深入交往,但現在偏偏因為自己的一時大意竟然欠下了這么多人的債,是不是老天故意的安排呢?

秦芳沒有廢話,雙手一揚,八塊刻滿符祿的玉石脫手飛出,飛舞成一個圓形將先前所有人都圍了起來,就像圍繞恒星旋轉的行星一樣,只不過這些行星都在相同的軌道上而已。秦芳揚起的雙手并沒有收回,而是靜靜地停在那里,只有十根手指在輕輕舞動,控制著那八顆玉石。

忽然秦芳嘴一張,一道光華從口中飛出,正好停在了八塊玉石形成的的上空,這才露出它的形狀,竟然是一柄小小的玉劍,劍尖朝下懸停在那里,劍身上雕刻著奇異美妙的花紋,自然是由一個個符祿所組成。

只有秦小鶯和秦小燕知道,這柄小小的玉劍就是師父的本命玉,玉在人在、玉亡人亡。

秦芳閉上了眼睛,就在同時玉劍劍身上面的符祿忽然發出溫潤的淡綠光芒,如水幕般傾瀉而下,就像順著一把撐開的雨傘傘面,慢慢往下流動,竟然準確的對接上那八顆玉石,而那八顆玉石就像突然爆發了一般,溫潤的淡綠光芒以好幾倍的強度反射出來,向相反的兩個方向奔去,最后連結成了一個大球,把水如煙的“天衣無縫”整個包在了里面。

這是秦門的一種陣法,叫做“九星蓋地”。

秦門所有的陣法都離不開玉石的支撐,而用上本命玉的并不多,因為那意味著布陣的人和整個陣勢其實成了性命攸關的共同體,這種陣法相對簡單卻有威力強大,因為本來應該通過特別的位置排列提供陣法運行需要的靈力被布陣這本身的靈力所代替,通過供應本命玉靈力,并經過刻有特殊符祿的玉石對靈力進行放大,保證了發揮出布陣者本身靈力十幾倍的威力。

但是它唯一的缺點也是致命的缺點也就是陣法如果有任何損傷,都會反饋給布陣的人,到時布陣人受到的傷勢也是成倍放大。

秦小鶯看見師父竟然擺出了“九星蓋地”,知道事情已經無法挽回,忍著心中悲痛正想招呼妹妹小燕一起離開,哪知秦小燕卻是沖她露出一個古古怪怪的笑容道:“姐,我要留在這里,你走。”

第三十七章千鈞一發(四)

秦小鶯張口結舌:“小燕,現在不是逞英雄的時候,再說我們也幫不上什么忙,而且師父的話你沒有聽到嗎……”

秦小燕打斷她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樣,你知道我對修煉一直很用心,那是因為我對力量的研究有一種渴望,我們修道界修煉得來的靈力基本上其實差不多,從高下之別來說我們秦門算是在許多門派之上了,而且現在的修道派別門戶之見仍然強烈,所以我沒有必要也不可能去研究別派的修煉方法,但是現在有一個現成的機會擺在了眼前,這么強大的力量很明顯是由三種,不,應該是四種不同尋常的力量促成的,而且并不是簡單的力量疊加,而是生出了劇烈的變化,你不覺得當你弄明白了其中的一切,獲得最強大的力量就會不費吹灰之力嗎?所以我不會放棄這次機會的,你一個人走!”

也不等秦小鶯有所表示,就飛掠到了近處,但是也沒有其他的動作,就那么站著,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中間的透明光球,好像生怕會錯過某個細節一樣。

秦小鶯張了張嘴,終于沒有再說什么,狠狠地跺了一下腳,師傅的那句話一直回響在耳邊:“秦門的未來就在你們手里了!”

“秦門的未來就在你們手里了!……”

“秦門的未來就在你們手里了……”

酸澀的淚水不由自主涌了出來,秦小鶯轉身走了,沒有回頭,她怕一回頭自己就會忍不住和師父、小燕一樣留下來,那樣的決定她覺得比現在容易得多。

時間似乎在這一剎那靜止了,所有的人剩下的只有等待,等待著最后的時刻來臨。

就在此刻,平都山以及豐都還有附近的幾個地方的游人以及老百姓都驚訝的發現,老鼠、蛇之類的動物突然多了起來,一開始只不過是幾只十幾只而已,到后來竟然成片成片的出來,似乎所有的蛇和老鼠都從地洞里面爬了出來,但是它們并沒有干擾或者傷害人類,而是全部慌慌張張惶恐之極地一起逃離,如果有心人注意的話,會發現它們都是朝著一個方向移動,那就是背離平都山的方向!

有經驗的老人看到這種情況,都懷疑是不是有地震之類的災難發生,動物學家們更是嘖嘖稱奇,雖然一直有動物對危險有天然的預警本能的說法,但是之極的科學證據還并不充分,而且動物對所有危險所表現出來的預警行為方式都是一樣的,所以即使這種前提成立,人們也無法根據動物的行為來判斷到底會發生哪種災難,有時候甚至只是來一場百年未遇的暴風雨罷了。

所有的認為這個奇異現象感到驚訝、疑惑、擔憂、驚恐……等等情緒的時候,誰也不知道這一切的源頭只是三個人的爭斗而已,或者更進一步說只是一個外國人和一個華國女孩子之間的溝通出了問題而已。

白水寒感到透明光球作用于紅龍上的壓力越來越大,體內的靈力有著干涸的跡象,紅龍的形狀由于靈力支撐的不足而變得不穩定,使得這條紅龍給人一種無精打采的感覺,白水寒估計,頂多十秒,十秒之后就到了自己的極限,也是到了透明光球被壓制的極限,馬上這個能量球就到了爆炸的邊緣!

其余的人也知道到了最后時刻,全都不自覺極度緊張起來,是生是死就在這以秒計算的時間之內!

所有人都體驗到了千鈞一發的時間意義!

還有八秒?七秒?六秒?五秒?……“阿拉伯人”不知什么時候嘴里念起了經,刀疤男和書生男相對頹然苦笑,似乎已經認命,白水寒卻沒有別的心思,現在唯一占住心頭的就是給紅龍提供源源不斷的靈力,盡管這是一個不可能實現的想法。

而水如煙、藍月、秦芳都不自覺閉上了眼睛,似乎這樣就能延緩最后時刻的到來,唯一睜著眼睛而且心情還有些興奮的就是秦小燕,隨著最后時刻的將要到來,她的心情已經high到了頂點。

就在他們以為這一刻就要成為永恒的時候,透明光球終于突破了白水寒的壓制,就像星云爆炸一樣所有壓縮的能量以散射的形式膨脹開來。

白水寒以為自己的身體瞬間被割成了無數碎片,這種能量刀片讓他一點也沒有抵抗之力,強橫的能量透析過他身體里面的每一個部分,就好像連靈魂也逃不過這種千刀萬剮的凌遲之刑,肉身的無法言喻的疼痛還是小事,這種觸及靈魂的痛感不是一句簡單的生死就能解決的事情了。

接到能量沖擊的第二波洗禮的就是馬全、書生男和刀疤男以及那個“阿拉伯人”了,但是他們比白水寒幸運得多,本來他們就已經無比虛弱,而在爆炸的瞬間所釋放出來的壓力就讓他們受不住地失去了知覺,沒有感受到白水寒所受到的痛苦。

藍月因為是和白水寒靈力相連,所以白水寒所感受到的一切她也感同身受,只不過她因為突然意識到了白水寒對于她的意義,只要有白水寒在身邊,其他的一切都不放在心上了。

第三波和第四波的能量沖擊分別讓水如煙和秦芳承受,“天衣無縫”和“九星蓋地”幾乎在瞬間同時破裂,接著胸口如受重擊,喉頭往上翻涌,噗的一聲竟不知不覺噴出大片鮮血來,不過她們的傷勢實際上已經輕得多了,如果僥幸能夠活下來,只要略加調養修煉便能恢復如初。

而緊跟在他們后面的秦小燕就沒有這么幸運了,她雖然是在修道上的別有天賦,但是見識上卻遠遠比不上其他人,不然也不會堅持要留下來,根本的原因還是并沒有認為透明光球的威力到底有多大,在她看來,前面有這么多人出手,而師父已經動用了本命玉設置“九星蓋地”,應該沒有多大問題了。

所以秦小燕并沒有對自己做認真充足的防護,只是簡單的用一點靈力護身,結果就被強大的沖擊波毫不留情地重重擊了出去,飛撞在一塊石頭上面,不僅內臟五腑都受了重傷,身上的骨折也至少有處,神志更是立即陷入了昏迷。

但實際上剛才這一輪攻擊只是先行一步的氣勢威壓而已,真正的能量攻擊還并沒有展開,只是僅僅先前的氣勢就搞得眾人這么狼狽,那么可以想象真正的能量爆炸所帶來的威力該是如何。

所有的人,包括知道這場劫難來臨的人和不知道的人,都不得不面對最后一瞬的來臨!

第三十八章秦氏好女(一)

一朵燦爛的花從透明光球的中心似緩實快地盛開,那是由強大能量凝結出來的花朵,當花朵完全盛開,并且花瓣“凋謝”四散的時候,就是這股人類力量無法抗衡的能量開始肆虐的時候。

幾乎是并不在聽力范圍之內的啵的輕輕一聲響,那些能量花瓣令人恐懼地馬上便要脫落離開,每一個人都感到死亡是這么近,近得讓人連絕望的念頭都沒有了,腦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忽然,從白水寒的胸口飛起一個亮晶晶的墨環,本來只有戒指大小,但等到飛臨那朵能量之花上時,卻正好將盛開的花瓣束在了其中,接著就像抽絲剝繭一樣,本來已經盛開成花瓣的能量團化成了一絲絲一縷縷從一個方向被吸入到墨環中間的空洞里,奇特的是這些化成了絲縷的能量線并沒有從空洞的另一方出來,而是不知去了哪里。

這個墨環就是本來戴在白水寒身上的“陰陽晶”,不知怎么自動跑了出來,卻把眾人無可奈何的擁有令人恐懼的強大能量團輕松自如地吸了個干干凈凈,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壓力頓減,所有人都好像重生了一回,覺得輕松無比,世界上的一切此時此刻都覺得無比美好,在心情的影響下,連頭頂上剛才還一樣的天都覺得比以前更藍了,身上的傷勢也不覺得有多么嚴重了。

不過白水寒此時卻沒有一點喜悅之色,反而在小聲的不知對誰埋怨著:“剛才是你們操縱陰陽晶?怎么不早點出來,還讓我們白白承受了許多痛苦和劫難。”

“小子,這可不能怪我們,你沒有學過兵法嗎?‘只有先泄其氣才能一鼓擊之’,如果單純像你一樣強硬破除所有的壓縮能量,無論怎樣都無法做到無聲無息,一樣會產生難以預料的后果,所以只有等到爆炸的臨界點其威力最大也是最弱的時候,把所有的危險轉移到陰宇宙。”說話的是陰陽二獸里的不知哪一只,反正僅憑聲音是分辨不出誰是誰的。

“對啊對啊,而且經過這一次類能量攻擊的經驗,以后每一個人的修為都會有很大進步,這不是你們人類十分渴望的嗎?”陰陽二獸里面的另一只附和道。

“……”白水寒無語,無論是別人也好,甚至是他自己,如果能夠得到更進一步的能力,都是不會嫌棄的。剛才他自己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心懷鬼胎”雖然還是赤龍級,但是隱隱間飛揚跳脫,大有破空而去之勢,而體內存留的軒轅門的靈力也到了一個新的境界。

于是干脆也不再和陰陽二獸作無謂爭辯,轉身看著其他的人坐地療傷。

周圍還有不少無辜受到波及的游人和山上的工作人員,不過他們早在透明光球蓄勢待發的時候就因為承受不了嚴重的壓力而昏迷了過去,此時一個個都還沒有醒來。

“時!”“日!”白水寒十指舞動接連結成了兩個手印,無形的能量擴散開去,所到處所有的生機都蓬勃起來,無論多么嚴重的傷害此時也已好了五成。

“日”手印和“月”手印最大的不同在于它借助了太陽的力量促進和調動體內的生機,對的幫助尤其大,而“月”手印最大的特點則是安撫人的心靈,并可一定程度上醫治心靈創傷,是一種對精神上的影響。

“時”手印是白水寒首先結成的,把其效果故意放弱了,因此只會對普通人產生影響,當他們醒來時,會忘記曾經發生過的可怕的事情,而修道之人精神修為都要高出普通人許多倍,就可不受影響。

修道之人的體質畢竟比普通人強得多,很快就清醒過來并且基本治愈了自己的傷勢,同時發現自己的修為隱隱有突破之勢,里面除了白水寒外,受益最大的自然是和白水寒同體感受的藍月,彩虹心訣片刻之間竟然突破兩層,擁有了五色仙靈氣,即使不特意用功,也把本來身上強烈的妖氣壓制得幾乎淡淡的沒有了多少痕跡。

其次就是仍然保持清醒的水如煙和秦芳,不僅內臟的震傷完全恢復,而且感到修為的明顯增進,這是自從修到之前境界后還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因為修煉到一定程度之后,修為增進非常緩慢,平時無法感受出來,而像現在這樣強烈的感受,說明已經突破了一直的瓶頸狀態,怎么能令她們不高興?

至于昏迷過去的幾個人,雖然也會有一定的好處,但是和前面幾人相比好處就有限了。

“哎喲!憋死我了!”馬全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無為劍不知道讓他收在了哪里,不過此時他靈氣鼓蕩,把從鬼門弄來的道袍吹得獵獵作響,好一會才平復,賊頭賊腦地四處看了看,一把跳到白水寒面前,神秘兮兮的小聲問道:“師弟呀,那個光球怪哪里去了?剛才吸得我好厲害!”說著還打了個寒噤,小心翼翼的四處張望,似乎怕那個什么“光球怪”又突然冒出來一樣。

白水寒拍拍他的肩道:“師兄,不要擔心,‘光球怪’不會回來了,不過以后不要隨便和人打架,知道嗎?”說完他不禁有點啼笑皆非,自己這種語氣就像哄小孩一樣,感覺有點怪怪的,渾身不自在。

“不!不!”馬全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敢了,好可怕!好可怕!”

“?”白水寒回頭一看,原來是那個“阿拉伯人”飛快地說了一串“鳥語”,但誰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意思。

“阿拉伯人”此時神情模糊復雜,似是迷惑,又似是不甘,還有些郁悶,一瞬間還有些發愣,似乎在回憶和思考些什么,然后他看向藍月打量研究了半天,就在所有人以為他要有所行動的時候,“阿拉伯人”突然一個轉身,然后就這么離開了,只留下意外之余有些摸不著頭腦的一群人。

“發生什么事了?我們……睡著了嗎?”書生男和刀疤男有些遲疑的聲音響了起來,同時臉上顯現出和剛才“阿拉伯人”一樣茫然的表情,似乎先前發生的一切都沒有在記憶中存留。

第三十八章秦氏好女(二)

白水寒微一思索,瞬即明白了為什么,原來“阿拉伯人”和書生男以及刀疤男他們三個人和其他的修道者不同,他們是完全用精神力進行拼斗,此時本身的精神力雖然因為陰陽二獸順手放出的結界免除了全面崩潰的危險,但是并沒有恢復,仍然處于非常微弱的水平,如果要恢復和提高必須靠他們自己修煉。

因此此時他們不可避免也要像普通人一樣受到白水寒兩道手印的影響,記憶被停留在拼斗之前,但是他們又并不是普通人,所以心中還有所懷疑,只是沒有什么頭緒而已。

藍月忽然竄到他們面前,呼喝道:“喂!你們兩個家伙叫什么名字?”首先指著刀疤男道:“你!”

她這一聲“你!”其實極有講究,無意間用了剛領悟進階的“彩虹心訣”,天然的仙力之威使人產生一種不可抗拒的感覺,再加上書生男和刀疤男的精神力現在處于最微弱的時期,更加無法控制自己,刀疤男被藍月一指,立即本能地張口就回答道:“高峻!”

藍月沒有讓他們有反應的時間,玉蔥般的食指幾乎挨到書生男的鼻梁:“你!”

“武經綸!”書生男也沒有反抗的意識,脫口而出。

“你們為什么要跟著我和表哥?”藍月收回手指,卻拿一雙亮晶晶的綠眸狠狠地盯著他們兩個,一股無形的氣勢籠罩住了書生男和刀疤男。

“是……”

書生男武經綸剛說了一個字,整個身體突然軟軟地倒了下去,卻正好打亂了藍月無意間布置出來的氣勢控制,刀疤男感覺壓力一輕,立即清醒過來,他畢竟是精神力方面的高手,雖然此刻無法進行精神力攻擊,但是想辦法防守卻是綽綽有余,更何況藍月并不是故意為之,只是天然上的優勢讓兩個人不小心著了道而已。

“藍小姐,我們對你沒有惡意,只是受命保護你而已,藍小姐既然不喜歡我們跟著,我們這就離開。”刀疤男也就是高峻彬彬有禮地說完,然后攙起武經綸轉身離開了。

不過他們不禁也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武經綸實在已經很虛弱,導致在藍月的壓力下支撐不住而頭暈軟倒,無意中破除了對他們精神上的控制,恐怕這個時候他們會把祖宗八代都交代出來。

藍月沖著他們的背影做了一個鬼臉,哼,要不是表哥說過不許我“欺凌弱小”,才不會就這么放你們走呢。

當她轉身面對秦芳的時候,馬上又換了一幅甜甜的笑臉,嬌聲道:“秦阿姨,你們怎么也來這里了?真是太巧了。”

秦芳和秦小燕姐妹是在藍月與“阿拉伯人”對峙的時候來的,兩方只是點頭招呼了一下,還沒有開口說過話。

秦芳自己已經調息完畢,正在為秦小燕護法,其實這個時候如果是有經驗的同道,不會貿然去打擾秦芳,而是等秦芳護法完畢主動招呼,否則的話一般就會被視為敵人,至少也是心懷不軌。

但是秦芳知道了藍月的脾性,不要說藍月根本不懂,就是懂這個無法無天的丫頭也不會理會這些東西,再說又有白水寒在,小燕也不會產生什么危險,因此和藹地回以一笑道:“我們是特意來找你們的。”她已經想通了,與其遮遮掩掩地四處奔波無果,還不如坦誠相告,說不定還會有所轉機。

“特意來找我們的?”藍月歪著頭,迷惑地反問道。

“你還好?”白水寒看了一眼把高峻和武經綸“嚇”走并正在和秦芳交談的藍月,然后將目光投到了水如煙身上。

水如煙聽到他語氣中的一絲關心,心中一顫,一雙水汪汪的黑眸包含著難明的復雜意味看向白水寒,卻又受驚似的稍稍低下頭去,輕聲道:“還好。”

雖然只是短暫的目光相接,白水寒卻被那雙眼睛中的復雜變幻而心神震動,不僅思索其中到底包含著什么意思?

最讓他擔心的是里面好像有著一縷若有若無的情意,只希望自己只是眼花了,但如果是真的,將來他、水如煙、陳風三個人之間將如何相處?更加不妙的是因為母親的緣故水如煙和自己之間很可能還存在其他比較親密的關系,希望這種關系不會給現有的復雜關系上進一步添亂才好。

“嗨!小丫頭!”馬全亂糟糟的頭發突然出現在白水寒的肩頭,解除了兩個人尷尬無言的相處。

不過馬全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陷入更加尷尬的處境:“嗯,你是不是喜歡我的小師弟啊?”

“啊!”水如煙嬌嫩純凈的臉立刻變得通紅,她當然認識馬全這個道德宗的宗主,但是她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一宗之主的馬全會是這副德性,不僅看起來有些瘋瘋癲癲,而且口無遮攔,更加令人不解的是稱呼白水寒為師弟,明明兩個人是屬于不同的門派啊?

由于大大的出乎水如煙意料之外的事情太多,所以她并沒有注意到馬全看似普通的眼神里閃過的對她的一絲敵意和戒備,而白水寒沒有和他面對面,自然就更察覺不到了。

“喂,小姑娘,你還沒有回答我,是喜歡啊還是不喜歡?想不想做我師弟的老婆啊?”馬全搖晃著雞窩似的頭,又象是開玩笑又像是認真地追問道。

水如煙更加被弄得尷尬不已,一跺腳道:“前輩,你怎么……”即是她是現代女性,正在接受現代高等教育,也接受不了這么裸的問話,更何況在水家,傳統是非常受重視的。

白水寒也有點受不了馬全,他自己倒沒有什么,卻怕自己先前的擔心變成現實,于是沉聲喝道:“師兄,閉嘴!不要亂說話!”

“嗚!”馬全見他不高興,連忙迅速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只剩下兩只眼珠子不安份的轉來轉去,好像是極想說話卻又不敢的樣子。

第三十八章秦氏好女(三)

白水寒一下子沒有了脾氣,搖搖頭無可奈何,不再去管他,對水如煙道:“師兄他腦子受到刺激,所以說話做事都有些過分,你不要放在心上。”

水如煙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會介意,正要說些什么,突然藍月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近前,盯著水如煙道:“咦?你的臉怎么這么紅?”

原來水如煙臉上的羞紅還沒有完全褪掉,卻引起了藍月的懷疑,靈動的綠眸在白水寒和水如煙之間掃來掃去。

白水寒不想本來麻煩的事情又讓藍月進來攪和,忙岔開道:“秦前輩她們怎么會和你在一起,來找你的?”

藍月終于放棄了追究水如煙臉紅的原因,道:“不是,她們是來找你的。”

“找我的?”白水寒朝秦芳那邊望了過去。

正好秦芳帶著秦小燕朝他走了過來,到了面前朝白水寒微笑著道:“白門主,可有時間一敘?”

白水寒心中轉了無數個年頭,實在想不出他們之間會有什么事情要談,但還是和顏悅色地道:“秦前輩,我還沒有繼位,再說現在已經不是以前了,您還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好了。”

秦芳一直保持著淡淡的笑容,聞言道:“那你也不要叫我秦前輩,以前叫我阿姨不是很好嗎?”

白水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實以前他也是叫秦芳阿姨的,但是最近幾天被鬼門的變故弄得對人性也失去了信心,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了信心,但起碼是感覺很迷惘,全沒有之前一直認為的就像修道本身那么簡單,人性的復雜同樣適用于修道界。

秦芳察言觀色,知道白水寒還是年輕人,面子薄,不好馬上改口,但是起碼對自己應該沒有惡感,于是主動道:“那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我喊你水寒,你叫我阿姨好了,對了,這里有沒有安靜的地方可以談話?”

白水寒掃了一眼,發現那些昏迷的普通游人馬上就要醒來,而且這種地方也確實不是談話的地方,于是點頭道:“賓館里面我們開了房間,去那兒好了。”

一行人都自動朝賓館里面走去,不過賓館里的所有的人也全都還昏迷者,一個也沒能幸免,好在短時間內也不會有人來,并且他們馬上便要蘇醒了,安全問題不用擔心。

藍月刷開了房門,卻沒有進去,而是對水如煙道:“他們談話,我們可不好偷聽,到你房間去休息。”

白水寒一愣,什么時候藍月這么懂事了,如果是平常肯定會纏著和自己在一起,尤其是在水如煙的面前,卻見秦芳含笑不語地看著藍月,莫不是她對藍月說過什么,才讓藍月有這樣一番舉動?不過可能藍月不很習慣這樣,語氣上就有些僵硬。

水如煙倒像是一點也不介意的樣子,淡淡道:“也好,我也有些累了,正好恢復一下精神。”其實水如煙和藍月在為人處世方面根本不能相提并論,即使藍月不說她也會主動回避,不過話又說回來,有了藍月這句話,即使水如煙有心想留下來,也不好意思了,否則豈不向別人表明自己就是想偷聽?

“嗯,小燕,你也和她們在一起休息一下,”秦芳笑語盈盈的看向藍月和水如煙,“你們不會介意?”

面對秦芳特意散發出的一種和藹親近的氣息,藍月和水如煙根本就提不起拒絕的念頭,再說他們本身原本就并不抗拒,因此都愉快地點頭道:“沒問題。”

看著三女嘻嘻哈哈的進了另一間房間,白水寒發現只剩下那個瘋瘋癲癲的師兄馬全了,從外面一直到這里,他始終趴在自己肩頭,就像小孩子撒嬌一樣,無論白水寒怎么相勸,他都不肯下來。

而白水寒又不能強行將他摔下,畢竟有外人在場,馬全一宗之主的身份還在,不能不給道德宗留點面子,如果只是他們兩個人,白水寒早就食指中指一彎,狠狠地敲上馬全雞窩似的亂頭了。

而現在他只能用商量的語氣道:“師兄,我和別人要商量一些事情,你去外面玩一會,回頭我再去找你,怎么樣?”

秦芳訝異地看著他們,不明白為什么白水寒對道德宗的宗主用這種哄小孩子的語氣說話,當然更讓她百思不解的就是現在馬全怎么變成了這幅模樣,以前她對馬全不是很喜歡,因此和道德宗并不怎么打交道,不過和馬全畢竟有幾面之緣,那時候的樣子和現在比起來自然是天壤之別。

馬全仍然是將下巴搭在白水寒肩上,然后整個身體的重量就全部由白水寒的背脊承受了,聽到白水寒的話,小眼睛眨了兩下道:“不,師弟,我不和你分開了,要搶你的人很多,我要時刻看著你才保險,道德宗不能缺少你。”

有時候白水寒真是懷疑馬全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就如現在說話和神情全都一本正經,說話的內容也很有條理,但是他又一心一意人自己這個鬼門的準門主作師弟,目的卻是要對付鬼門,讓道德宗成為道門第一大宗派,從這個方面看,誰都會認為馬全確確實實是完全瘋了。

見馬全根本不吃他這一套,白水寒腦子迅速轉了轉,心中一亮道:“師兄,你不是很喜歡打架嗎?我找一個人來和你打怎么樣?”

果然馬全眼睛立刻射出興奮的光芒,手舞足蹈起來,人也離開了白水寒,卻是瞬間晃到了白水寒的面前,一張臉幾乎湊到了白水寒的鼻子上:“師弟,要本領高強的,修為高深的,打起來過癮的……”

第三十八章秦氏好女(四)

“好好好……”不管馬全要求什么,白水寒先答應了再說,讓馬全先好好地呆在一邊等著,然后用靈力在空中劃了一道符咒,半空中赫然出現了一個身著金甲的熟悉身影,正是白水寒的“老朋友”六丁神將了。

“又是你?”六丁神將立即苦著一張臉,心道自己怎么這么倒霉,每次這個白水寒召喚都是自己當值?不過沒有辦法,這是上面定下來的規矩,只有有氣無力地問道:“召喚本身將所為何事?”

白水寒一指馬全道:“哦,麻煩神將陪著他玩一下,給他喂喂招什么的,當然了,不能傷著他。”

六丁神將不禁松了一口氣,還好這一次是叫自己和別人打架,不是像前幾次一樣使喚自己做這做那地當免費勞工,立即高興地擰起絲毫不能反抗的馬全,瞬間便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也不知到底是那里,反正四周荒無人煙,隨便弄出多大的動靜也不會怕驚世駭俗。

兩個人都是好戰分子,所以六丁神將剛把馬全放掉兩個人就悶聲不響開戰起來,雖然論修為兩者并不在一個層次之上,但是馬全手上那把張祖師傳下來的無為劍卻可以比擬仙器,一開始并不把它放在心上的六丁神將大意之下自己的方便鏟竟然吃了一個小小的虧。

六丁神將大怒之下全力反擊了過去,卻在最后一刻想起了白水寒不能傷著馬全的要求,立即懸崖勒馬,之后每招每式都小心翼翼,就像自己面對的是一個易碎的瓷器,生怕一不小心就把這件瓷器敲破了。

而馬全這邊卻全然沒有顧忌,怎么打爽快怎么來,更加襯托得六丁神將縮手縮腳完全放不開,不僅沒有過一過打架的癮,反而又憋了一肚子悶氣在那里,打著打著漸漸想到:和人打架不能傷著對方?給對方喂招?這不是世俗界里的那個叫什么“陪練”的么?搞了半天還是一個免費勞工而已!

先不說這邊馬全舒爽得唾沫飛濺地哇哇亂叫而六丁神將卻郁悶得吐血,白水寒和秦芳進了房間之后,秦芳便丟了四塊刻著特殊符咒的指甲蓋大小的玉片嵌入了四個墻角,整個房間立即被一層肉眼看不見的薄薄能量層包圍起來,雖然不能防止高手闖入,但是用來隔音卻是綽綽有余,要不驚動房間里的人而截取他們的談話內容,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水寒,不知道你能不能把‘陰陽晶’借給我?”

白水寒剛剛坐下,就聽見秦芳突然而直截了當地提出了這個問題,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

正愣神間,秦芳忽然又輕松一笑道:“‘陰陽晶’果然是在你這里。”

白水寒立即明白,原來秦芳只是在試探‘陰陽晶’是不是真的在他手上,不禁有些不悅她對自己耍弄一些小聰明,原來是在打‘陰陽晶’的主意嗎?

秦芳看白水寒臉色發陰,知道是不滿自己剛才使用一點心計的行為,卻也并不放在心上,反而臉上閃爍著一種追憶的神色道:“水寒,你知道上次我為什么要放棄爭奪千年狼精的內丹,堅決保護那只待產的母狼嗎?”

果然白水寒的心神被吸引了過來,也一同陷入了回憶之中,如果不是當時秦芳毅然決然的舉動讓白水寒產生了一絲好感,如果不是秦芳當時的舉動等于是救了四只幼狼的性命,讓白水寒多多少少對秦芳懷有一絲感激之心,現在他們兩個人也不會坐在現在這個房間里心平氣和的談話。

“日出東南隅,照我秦氏樓。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羅敷喜蠶桑,采桑城南隅。青絲為籠系,桂枝為籠鉤。頭上倭墮髻,耳中明月珠。緗綺為下裙,紫綺為上襦。行者見羅敷,下擔捋髭須。少年見羅敷,脫帽著綃頭。耕者忘其犁,鋤者忘其鋤。來歸相怒怨,但坐看羅敷。”秦芳并沒有直接給出答案,而是緩緩念出了這首詩來。

白水寒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這不是那首著名的漢樂府民歌《陌上桑》么?只不過秦芳并沒有念完,這只是前面的幾句。

《陌上桑》又叫做《艷歌羅敷行》,或者《日出東南隅》,其實是一篇頗具喜劇色彩的敘事詩。寫的是一個名叫秦羅敷的美女在城南隅采桑,人們見了她都愛慕不已,正逢一個“使君”經過,問羅敷愿否跟他同去,羅敷斷然拒絕,并將自己的丈夫夸耀了一通。其喜劇色彩就在于根據詩的內容,最后明顯的那位“使君”一定會自慚形穢的羞愧逃離,但是偏偏詩中一句也沒有提到,把“使君”狼狽離去的丑態留給了讀者去盡情想象,任何人讀完此詩之后只怕都會會心一笑。

當然白水寒明白秦芳不可能是和自己來討論詩歌的,所以念出這首詩必然有其自己的意義,于是靜靜地等待著下文。

秦芳果然接著道:“這首詩你應該很熟悉,幾乎只要有一定文化的人都會知道,而且羅敷女幾乎成了美女的代名詞。其實里面的羅敷女卻是真有其人,而記載的事件也基本符合,只是后人沒有幾個知道后續的而已。那羅敷女雖然巧言婉拒并且羞辱了那位太守大人,但是她的丈夫并不是真的如她所夸贊的那樣身居高位,因此也埋下了禍根。”

白水寒幾乎已經知道后面是怎么一回事,肯定羅敷女和她的丈夫會遭到那位好色的太守大人的報復,像這種事情古今中外毫無例外都是按照同一個劇本上演,只是細節方面會偶爾有所不同而已。

果然有不出她所料,秦芳道出了羅敷女的結局:“那位太守大人后來羅織罪名要殺掉羅敷女的丈夫,并且想把羅敷女搶回家,不過羅敷女搶先知道了消息,就和丈夫一起逃脫掉太守的追捕,隨后歸隱到一個秘密的地方。”

白水寒聽到秦芳用了“歸隱”一詞,難道羅敷女的身分還有其他什么玄機么?

“其實羅敷女出生在巫卜世家,服務于宮廷官家,不過他們的巫卜器具并不是龜甲,而是用玉器。自小聰慧的羅敷女在家傳通靈術的基礎上創造出了一套以玉入道的方法,后來和丈夫歸隱后更是潛心研究,終于開創了秦氏一門。”秦芳馬上就為他提供了答案。

白水寒陡然記起詩中的兩句:“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這不明明就是說羅敷女是姓秦么?

第三十九章鬼界赴約(一)

看來秦門就是這位從古傳到今的絕色美女秦羅敷所創建的,如果從基因學上來講,秦羅敷的女性后代應該是美女,男性后代應該是俊男,除非發生什么基因變異之類,或者配偶找得不好,以至于遺傳了那一方的基因。

不過從秦芳師徒三人來說,雖然也算是很美的了,但是主要是因為其似玉般純凈的氣質上的襯托,使得與水如煙、藍月等的相貌比起來并不失了多少光彩,單從五官上來說,并不能達到《陌上桑》描寫的那種使人忘情、驚心動魄的美的地步。

按道理說,隨著生活的改善和進步,現代人比古代人應該是更美的,難道秦芳她們并不是秦羅敷的直接后代?也是,一個門派要,必然要吸收外來的人員,況且就是沒有外人,結婚生孩子總不是單方面就能完成的事?難道是這樣導致了血統的“不純凈”?

秦芳似乎看出了白水寒的心思,每一句都幾乎是在解答他的疑問:“羅敷女自創的‘心玉訣’因為只適合女性修煉,所以歷代秦門子弟都是女性,沒有一個男人,而‘心玉訣’還有一個很特殊的地方,就是要求修煉的女弟子的容貌必須達到一定標準,否則進境就會非常緩慢,如果容貌丑陋,甚至會導致走火入魔。羅敷女的后代就不用說了,容貌自是上上之選,就是在外面挑選回來的女弟子,姿色也是不差。”

白水寒聽得驚奇無比,想不到竟然這世界上還有一種心法會以貌取人,好在古代沒有什么人權之類的名詞,否則早就會被告上法庭說秦門有“容貌歧視”的嫌疑。不過,在秦門里面,豈不是長得越好的修煉起來進步越快,修為也越高?他實在忍不住自己的好奇,直接把心中的疑問提了出來。

秦芳對這件事情似乎存在什么疑惑或不解,緩緩搖頭道:“并不是這樣,修煉我們秦門的心法,第一步就是要得到一塊具有靈性的玉器的承認,雖然被承認的弟子全部都有不俗的容貌,但是以后的修煉進境有和容貌沒有多大關系了,就是對心法的悟性程度與智商高低也沒有關系,唯一有關系的似乎是每一個人的性格。”

“性格?”白水寒瞠目結舌,以他的定力面對這出乎意料之外的一環又一環也不禁拋棄了修道的心境,回到了一個普通人的喜怒哀樂上來。莫不是性格溫和善良或者所謂堅持正義之類的修為就會突飛猛漲?不過白水寒馬上知道自己的推測是錯誤的。

“是的,是性格,無論是火爆還是溫柔、是善良還是兇惡,只取一個字‘凈’,心地潔凈或者說純凈,就能最大限度提高自己的修為。”

純凈?潔凈?白水寒脫口而出道:“那么最快的應該是小孩子?”

秦芳微笑頷首道:“不錯,越小的孩子心地是越純凈的,他們沒有多少善惡之分,真正的性格也還沒有形成,就像一張還沒有受到污染的白紙,最容易受到本命玉的認可,形成玉胎。如果長大之后還是能夠保持兒時的純真,修煉起來就會輕松多了。所以……”秦芳突又苦笑道:“所以我們秦門的人很少在世俗界出現,也沒有一般門派所謂的歷練,就是因為秦門中越是高手就越不適合在世俗界生存。”

白水寒暗暗同意,要是真的按照秦芳所說的條件,那些秦門弟子中最優秀的恐怕就是最不通世事的,如果在紅塵中闖蕩,只怕最后被人賣了還要幫別人數錢呢。

“此外我們秦門的修煉方法還有一個矛盾所在,那就是理論上來說越小的孩子修煉‘心玉訣’越容易,但是因為小孩的控制力和精神力都比較弱,因此也最容易走火入魔!”

秦芳說的時候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表情掠過一縷悲傷,那種悲傷乍看起來覺得淡淡的,但是又有一種深沉的、厚重的意味,就像是這縷悲傷之所以淡是因為時間的流逝,而同樣因為時間的流逝這種淡淡的悲傷又被打上了深沉厚重的烙印。

白水寒卻有點想不明白,走火入魔應該是心志不堅、胡思亂想太多才會引起,小孩的心思應該是最純凈的,所以應該最不容易走火入魔,歷代修道最適合的年紀都在四歲到十二歲,再大一些雜思就多了,如果是成人修道的話,走火入魔的機率就會很高。

“你是不是覺得我說得有些匪夷所思?那是因為我們秦門的功法實在是太特別了一點,不能單靠自身的力量完成修煉,而需要一個媒介,那就是——玉石。”

秦芳幽幽道:“首先挑選玉石是最重要的,最后挑選出來的玉石必須和修煉的人體質相合,否則會有不可測度的危險,最后選定的玉石就成為本命玉,與你呼吸相共,玉在人在、玉亡人亡。除了這一點外,對選中作為本命玉的玉石還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必須是有靈性的玉石,普通的玉石是不可能借來修煉‘心玉訣’的,所以也就造成了一種奇怪的現象,那就是你在修煉自身的時候同時也在修煉本命玉本身,如果玉的靈性比較低,你的進境就會比較緩慢,因此尋找相合的玉石的時候就會盡量找那些靈性高的玉石,但是靈性高的玉石卻不容易控制,很容易易賓為主,反而被本命玉控制住你的身體進行修煉!”

白水寒覺得有理,世間萬物均有靈性,也均可修煉進化,在非生物中玉石是極其有靈性的,逮到了機會自然就會本能的自我修煉,就像自己乾坤袖中的那只玉妖。

想起玉妖,自從上次把它扔到乾坤袖里就一直沒有理會它了,也不知道現在怎么樣,不過里面有那么多翠仙石,和它的老巢并沒有什么區別,應該過的無比自在才是。

不過如果一個人竟然被一塊玉控制住,想象起來也是一件很悲慘的事情,白水寒問道:“那個被控制的人會不會死亡?”

秦芳嘆了一口氣道:“也許死了反而會好一點,誰愿意象一個活死人一樣躺在那里一動不動、不言不語、只能任憑不屬于自己的靈氣在體內肆虐,承受經脈腫脹碎裂然后修復,接著又腫脹碎裂一遍遍循環往復永遠沒有盡頭的苦楚……”

說到后面秦芳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夾雜著不易察覺的哽咽之聲,眼眶里淚花打轉,卻被她控制著沒有流下來。

第三十九章鬼界赴約(二)

白水寒現在已經肯定秦門中肯定有人已經出現這種情況,否則秦芳不會這么激動,也許她找自己最后的目的也就是和這件事情有關,但是好像和陰陽晶的功用扯不上什么關系,陰陽晶只能用來轉換陰陽——這是外界傳言的功能,其實陰陽晶只是一個交換點,通過陰陽二獸可以將陰宇宙的陰能和陽宇宙的陽能進行互換。

想到這里,白水寒淡淡地道:“秦阿姨是想借陰陽晶,難道它可以解決走火入魔的問題?”

秦芳沒想到白水寒主動提了出來,她也就不再拐彎抹角了,點頭道:“是。”

一說出這個字她就覺得全身輕松無比,以前一直壓在心頭的郁悶似乎全都一掃而光,本來秦門的人就不習慣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情,這一次迫不得已出來,并且為了秦門的未來迫不得已使用許多心計,已經嚴重損害了自身的修為,現在已得到解放,就感到本命玉一陣顫動,似乎也在表達它的歡呼雀躍之情。

秦芳整理了一下思緒,干脆全部說了出來:“我有一個女兒,由于不同尋常的天資和美貌,三歲便開始習練‘心玉訣’,而也就是在這時候種下了禍根,終于在十歲時走火入魔,被玉靈占據了身體,從此只能夠躺在床上,到現在已經六年了,六年里,雪兒沒有辦法說話,也不能吃東西,完全靠本命玉借用她的身體進行修煉產生的靈力維持生命,可恨的是雪兒竟然也無法睡覺,只能被迫時刻保持清醒忍受六年的日夜折磨!”

白水寒也聽得毛骨悚然,要知道一個人不能進行其他任何活動,只能夠靜靜地躺在床上,聯合別人交流都不可能,更加不能睡覺,而且這樣的狀態保持了六年之久,這種心靈的寂寞確實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折磨,如果換成自己的話真是不敢想象會怎么樣,要是正常人也恐怕早就被折磨成一個瘋子了!

白水寒也立時明白了在上次奪取銀狼內丹的時候秦芳為什么表現出強烈的母性,因為只有已經體會到父母和骨肉之間生離死別痛苦的母親,才會對銀狼保護母狼和幼仔的行為有著切身體會,也才能夠毅然決然放棄一切,只維護胸中一股由母愛支撐的信念。

“在嘗試了無數的方法都沒有任何效果之后,我只好帶著兩個徒弟出來尋找能夠醫治雪兒的寶物,因為雪兒的本命玉屬極陰,所以需要極陽之物來調和消除雪兒身上的極陰靈氣,那樣就能夠斬斷雪兒和本命玉之間的聯系,還雪兒本來。”秦芳最后說道,并且急切地看著白水寒,等待著白水寒給她答復。

白水寒自然也明白了為什么和陰陽晶扯上關系了,看來是利用陰陽晶轉換陰陽的功能來破壞掉本命玉的極陰屬性,一樣可以達到秦芳拯救女兒性命的目的,而上次秦芳參與奪取銀狼的內丹,實則也是因為銀狼內丹屬于極陽之物的緣故罷。

不過只怕她要失望了,秦芳哪里知道此陰非彼陰,陰陽晶能“轉換”的是陰能,與平常所說的陰陽屬性略有不同,其實這兩者具體有什么不同白水寒也說不明白,因此他沉吟了半晌沒有貿然開口解釋,免得秦芳誤會他不肯幫忙。

本來以白水寒的性格是不會這么瞻前顧后,顧忌外人的想法的,但是秦芳一直給她一種莫名的好感,也許是因為他從小缺乏母愛,導致對無時無刻不散發著母性光輝的秦芳有一種親切感,對秦芳的要求一般他是不愿意拒絕的。

“喂,小陰小陽,你們兩個有辦法么?”白水寒在心中問陰陽二獸,因為它們沒有名字,為了交流方便,所以白水寒就分別叫陰獸和陽獸為小陰小陽,陰陽二獸幾乎是和這個宇宙平行的存在,屬于活過了無數歲月的奇異神獸,又是看守兩個宇宙交換點的“門將”,對宇宙間的各種能量應該很熟悉,說不定會有什么辦法。

“有啊!”不知是哪一個打了一個哈欠道。

白水寒心中一喜,卻聽見另一個接著道:“不過要先看一看再說。”之后白水寒再怎么問卻誰都不出聲了,只好無奈地抬起頭來。

秦芳一直焦急地等待著白水寒的恢復,女兒的一生就在眼前的青年一句話了,但是她看到白水寒臉上有些抱歉的神情時,一顆心即刻沉了下去,難道雪兒命該如此么?一絲絕望浮上了她溫柔的雙眸。

“嗯……秦阿姨,我想你知道陰陽晶有兩只神獸鎮守,現在他們俯身在我體內,只怕就是想借給您也沒有辦法,不過我可以親自去一趟,盡可能解決掉您女兒的問題。”白水寒用自長這么大從來沒有用過的如此誠懇的聲音道。

秦芳兩只眼睛陡然亮了起來,激動地趨前兩步抓住白水寒地手道:“水寒,謝謝你!謝謝你!……”她除了說這三個字,已經不知道要說什么其他的話了。

聽到白水寒這個不過,秦芳心中一緊,目光馬上黯淡下來。

白水寒見狀,忙微笑著道:“不過最近一段日子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所以還是定下一個時間,到時我再去拜訪秦阿姨。”

秦芳放下心來,激動的心情也略有平復,點頭道:“我知道不可能現在就要你去,是我太心急了,這樣,你不是在H大上學嗎?不知道你什么時候返校?”

第三十九章鬼界赴約(三)

白水寒稍微想了想道:“大概還有十來天。”這里的事情了了之后,就要去鬼界赴約,大概要花個幾天,雖然三長老白未峰打電話來讓他盡快返校,但是白水寒還是想先回家和爸以及柳姨聚一聚,所以怎么算也要十來天,其實那個時候也馬上要開學了。

秦芳也知道這么多年等了,并不急在一時,只好壓下恨不得把白水寒現在就拖走的心思,道:“正好秦門就在B市附近,到時我們用電話聯系。”

白水寒當然同意,兩個人交換了一些現代聯系方式,白水寒看秦芳給的電話號碼,秦門應該就在B市的郊縣一帶,也不知道到底是在什么樣的地方,竟然一直沒有被發現過,使得秦門名列四大古神秘門派之一。

當然白水寒不是很清楚,其實四大古神秘門派并不僅僅是因為其地址人員等很少為人知,更大部分原因是他們的修煉功法在修道界是別具一幟,不為一般同道所能理解,因此顯得過于神秘。

秦芳完成了自己的心愿,也不好再留下打擾,于是向白水寒告辭。

白水寒還有其它的事情,況且他不是一個拖泥帶水的人,也不會假意挽留,自然地起來把秦芳送到門口。

前面的秦芳突然停了下來,轉身正好面對著白水寒道:“水寒,阿姨很感激你的無私幫助,因此感覺不應該瞞著你,其實我現在的這幅面容是假的,是為了在世俗界行走方便,現在讓你看一看我的真面目,以免將來在秦門相見產生誤會。”

白水寒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張從未見過的臉出現在眼前,讓他呼吸頓止、心旌動搖,即使以他的定力,也禁不住浮想聯翩,遐思連連。

修長幾入鬢的黛眉、完美小巧的鼻子、欲語還休嬌艷欲滴的櫻唇、與珠爭輝的貝齒、吹彈可破微泛紅暈的臉頰,還有那完美的下巴及白皙修長的脖頸,無一不訴說著這張臉的美麗,尤其是那雙水波流轉、脈脈含情的黑水銀一樣的眸子看著你的時候,恐怕你會覺得任何傳說中的美女都不及眼前之美的萬一。

如果單是這種完美,也只能讓白水寒怔愣失神而已,但是她還保留著先前秦芳的那種具有親和力的母性氣質,讓人的心靈完全不會設防,更要命的是除了這個之外又多出了另一種成熟風韻夾雜其中,不知不覺地誘惑著所有異性生物。

秦芳的聲音好似從天邊傳來:“嘻嘻,我是羅敷女直系第一百六十八代孫,小女雪兒是第一百六十九代哦。”

白水寒此時耳朵里不停回響著的是那首《陌上桑》:“日出東南隅,照我秦氏樓。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羅敷喜蠶桑,采桑城南隅。青絲為籠系,桂枝為籠鉤。頭上倭墮髻,耳中明月珠。緗綺為下裙,紫綺為上襦。行者見羅敷,下擔捋髭須。少年見羅敷,脫帽著綃頭。耕者忘其犁,鋤者忘其鋤。來歸相怒怨,但坐看羅敷。……”

“水寒!……水寒!……白水寒!……”

藍月和水如煙見秦芳過來把秦小燕叫走了,也出來找白水寒,卻看見白水寒站在門口發呆,于是齊聲喊他,同時奇怪不已,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夠讓他變成這個樣子。

白水寒回過神來,心中不禁暗自警惕,如果方才有人想對自己不利的話,自己恐怕沒有一點反抗之力,什么時候面對美色自己這么沒有定力了,其實藍月、柳玉、無雙、如冰、如煙都是難得一見的大美女,真正比起來秦芳也就不過勝上她們一兩籌,剛才卻搞得自己狼狽不堪,就像從來沒有見過女人一樣。

其實白水寒也不必這么擔心,剛才只是因為事情太過突然,讓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而他對秦芳一直都沒有設防,并且前后的反差也太大,加上秦芳之前說的故事的鋪墊,如果他沒有這種反應的話,只能說他不是一個男人了,如果再來一次,就不會再給他這樣大的震撼。

白水寒把藍月和水如煙讓進房間,這才發現秦芳離開的時候已經撤掉了隔音的禁制,再一次提醒自己以后要時刻保持冷靜,后來有不少人包括朋友和敵人都對他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的冷靜膽識贊嘆不已,卻哪里料到是因為這件事而造成的。

“鈴……”房間里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把屋子里正因為不知道說什么好而沉默不語的三個人都幾乎嚇了一跳。

藍月一把搶過去拿起電話,聽得兩句之后突然咬牙切齒大叫了起來:“陰天!原來是你這個家伙!馬上給我滾上來!”

可憐陰天戰戰兢兢地放下總臺的電話,一臉莫名其妙弄不清楚到底自己什么時候又得罪了這位脾氣暴烈的大小姐,一邊絞盡腦汁回想著剛才自己對著電話所說的“請問這是白水寒的房間嗎?”和“我是陰天。”這兩句話中到底是哪一句無意間得罪了藍月。

剛剛走到白水寒房間門口,突然一陣壓力好像龍卷風般把他裹了起來,然后重重地把他摔在了地上,更讓他心膽俱裂地是身體似乎有魂飛魄散之勢,無論自己怎么運轉鬼力,都無法將魂魄穩定下來,什么時候藍月的修為已經這么高了,自己竟然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就在陰天差點絕望的時候,突然胸口傳來一絲絲清涼之氣,很快游遍了整個身體,而外面的壓力好像一輕,魂魄也不再松動欲散的樣子,當下松了一口氣,知道是白水寒送給自己的那片“翠仙玉符”救了自己,不禁再一次對白水寒感激涕零。

“咦?你這小鬼,怎么到人間來晃蕩,居然還可以承受本神將的一指之力。”六丁神將把已經累得要死的馬全倒提在手中,一邊打量著陰天,一邊感到奇怪不已。

第三十九章鬼界赴約(四)

難怪他想不通,他一眼便看出來陰天是鬼界中的一個小鬼,當初鬼界向天界投誠的時候曾經有過約定,鬼界生物不能隨便出現于人界,就是負有管理下界新增魂魄職責的鬼物也就是常說的勾魂使之類的,要出現在人間也帶有專門的信物或令牌,但是他感覺出來陰天并沒有帶著這些東西,而且還冒大不韙占據在一具人類軀體里面,所以當時便大怒給了陰天一指。

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盡管這一指的威力在天界并不算什么,但是其所擁有的仙力卻天生便是鬼界的克星,沒有想到陰天只是稍稍受了一點影響就恢復了正常,不由得琢磨陰天到底是什么人(鬼?)。

陰天也是冤枉受了這么一嚇,當初鬼界和天界約定的內容只有閻王們才清楚,近幾十年來由于下界環境污染嚴重,天界的仙人除了這些被迫當值的神將之外,幾乎就不愿意進行以前叫做“下凡”的這種到下界來逛一逛的活動,因而對位于下界的鬼界的管理放松了許多,而閻王們也就鉆了這個空子,大膽的派出許多屬下在人間活動。

一來二去就造成了這個誤會,也讓陰天白白受了點痛苦,不過誰叫他正好就撞上了呢?只能怪他運氣不好了。而陰天也知道自己原來冤枉了那位大小姐,一切都應該是眼前這個牛高馬大看起來兇神惡煞的穿著搞笑的古代將軍服裝的人搞的鬼。

“嗯?你們幾個站在門口干什么?怎么不進來?”白水寒聽到外面的動靜,打開門卻看見他們三個堵在門口,臉上各自呈現著奇怪的表情,于是奇怪地問道。

陰天連忙對白水寒道:“老大,我是來接你們的。”

白水寒點點頭道:“你們先進來。”

六丁神將毫不客氣地擰著馬全搶先進了房間,然后把他隨便扔在了沙發上面,而馬全整個過程都沒有出聲,也絲毫不動一動,白水寒仔細一看,原來馬全一直都處于昏迷狀態,不禁一驚道:“他沒有什么事?”

“沒事,不過是太累了睡著而已,等睡夠了,自然就醒來了。”六丁神將不耐煩地道。

在意識到自己是當馬全的“陪練”時,他的心情就很不爽,加上馬全一邊打還一邊嘮叨不停,所以他干脆搞了一個時間加重力的禁制在兩人外面,這些對六丁神將并沒有太大的影響,但是相當于外面十倍時間長度以及四倍重力的結界造成馬全身體的超負荷運轉,最后實在累得不行,竟然打著打著就睡著了。

白水寒卻在暗自計算到底要怎樣的強度才能讓如此修為的馬全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不過六丁神將并沒有讓白水寒有繼續思考的時間,直接問道:“那個小鬼是接你去鬼界的?”

白水寒疑惑地問道:“是的,怎么了?”

六丁神將聞言皺眉道:“難道幾大閻王不知道除了鬼日那一天之外,其余時間小鬼們是不能隨便出現在人間,擾亂俗世的嗎?更何況他還占據在一具活人軀體里面!”說著他朝陰天一指。

陰天連忙喊冤道:“這個可不怪我,這個軀體的主人自愿將身體送給我使用一個月,我則達成他一個愿望,那可是有交換條件的。”

六丁神將眼一瞪道:“如果不是看到這具身體本來的意識還在,早就打得你形神俱滅了!”說完閉眼那鼻子嗅了嗅,好一會才睜開眼,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道:“想不到附近千里之內竟然有這么多非人間界的異類存在,難怪總感覺陰氛強烈,看來必須往上面匯報才行。”

白水寒忽然預感到人間馬上就會有一番風起云涌了,本來因為陰陽晶的事情下界中的各界都有許多到了人間界來活動,這下子天界或者說仙界說不定也要下來插手人間界的事情,不知道最后人間界會變成什么樣。

六丁神將忽然朝藍月看了兩眼,然后掉頭對白水寒道:“你身邊的生物還都是不同尋常呢,好了,我也要趕快回去復命了。”

白水寒忙道:“那你要的貢品呢?”

六丁神將擺擺手道:“這一次先記賬,下次一起算!”金光一閃,就從房間直接消失了。

水如煙愕然道:“白水寒,他、他難道是仙界神將?他是被你用召喚咒召喚來的?”

要知道召喚咒雖然在修道界是一種通用的符咒,但是一般都只能依照自己的能力召喚一些遺留在人間界的神力,使其符在某種媒介上面,最后呈現出來天兵天將的樣子,但其實只是一種幻象,并不真的具有天兵天將的實力。

而剛才發生的一切表明白水寒召喚來的是實實在在的仙界神將,這種召喚沒有無比強大的靈力根本就不可能成功,只怕找遍修道界也沒有幾個人能夠實現,她總算又一次見識到了白水寒的真正修為。

白水寒根本就不明白這有什么好驚訝的,因此對水如煙的問題也沒有回答,而是走到馬全面前仔細檢查了一下,確定馬全真的是睡著了之后,對水如煙道:“嗯……等馬師兄醒來之后,你對她說一下我去鬼界辦事,不要等我了,讓他回道德宗。”

水如煙眼中光芒一閃而逝,淡淡道:“你去鬼界?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一道而行?”

陰天道:“呃,閻王只給了我兩塊通關令,那是給老大和藍月小姐赴約用的,恐怕不能多帶一個人。”

藍月正不想水如煙和他們待在一起,聞言立刻眉開眼笑地道:“是啊是啊,陰天說得不錯,你自己該干什么還是干自己的去。”

水如煙有些無奈,本來他打算盡量跟著白水寒的,但是他不可能像藍月對白水寒那樣撒嬌,也不可能威逼白水寒硬帶上自己,那也不是她想要的,而如果自己悄悄跟上去卻還沒有自有穿梭人鬼兩界的本事,就是族中修為深厚的長老也要借助一些威力強大的道器,并且要有充分的時間準備才行,而且進入的也不是肉身,只是靈身而已,不像鬼門據說與鬼界有著深厚淵源,據說幾大長老和護法各個都能憑借肉身進入鬼界。

只好放棄了和白水寒一起去鬼界的想法,道:“那好,等馬宗主醒來之后,我也回去了,就不等你們了。”水如煙想一想學校也快開學了,于是下了這個決定。

“那好,我們走。”白水寒對陰天說道。

鬼界,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世界呢?

第四十章噬魂姥姥(一)

看著一隊隊“人流”井然有序地等著通關,白水寒幾乎懷疑自己是在某個海關正等著出國或者剛從國外回來正等著回到自己的國土,而誰又能料到正是這個地方分隔著人鬼兩界。

陰天看到白水寒和藍月臉上詫異的神色,不僅得意地道:“這里以前是鬼門關和奈何橋,幾千年來都沒有變過,后來新進來的小鬼都抱怨太過時了,而且由于奈何橋太窄,所以經常有人(鬼?)被擠得掉進陰河里面,那是唯一能消融小鬼們軀體的河水,造成陰河里臭氣熏天,環境污染嚴重,所以后來閻王們商量一下湊錢把陰河填平,就在這上面蓋了這座海關,作為通關之用。嘿嘿,里面的設施可全部都是現代化的哦。”

一道鬼界,陰天就從借來的臭皮囊里出來,恢復了魂魄的形態,不過外表上還是擬化的和先前一樣的形象,不過多了一種霧氣朦朧的虛幻感覺。

聽著陰天的嘮叨,白水寒覺得自己應該用暈倒來表示一下自己現在的感覺,現代化?似乎怎么也和這些縹緲虛幻的鬼們組成的世界聯系不上罷,不過他突然想起了陰風酒里那個刷卡消費的機器,看來以后不能用過時的眼光來看待這里的一切。

陰天卻把白水寒呆滯的眼光看作是太驚訝了,而且白水寒的視線正好是落在了那幾臺給排隊等候的新進小鬼檢查的機器上面,所以馬上不無炫耀地道:“那是幾界里最先進的冥能計算機,計算能力可以達到每秒幾萬億次,采用鬼界無處不在的冥能作為動力來源,永遠不慮枯竭的問題,這也是自鬼界存在以來最偉大的發明,要知道近幾十年人間界人口大爆炸,導致鬼界也鬼滿為患,如果還是像以前靠人工的話,光是等待進入鬼界的新進小鬼都可以把整條陰河填滿了。現在這里的每一臺計算機都能夠儲存上萬萬億條各種生物的資料,雖然不是所有的生物死亡后都會變成鬼到鬼界來,但是資料還是需要的,以免萬一有一個陌生的小鬼查不出他的出身,或者是被他們自己編造的身份唬弄過去了,豈不是丟了鬼界的臉面?”

陰天眉飛色舞唾沫飛濺的說完一大番話后,突然又神秘地對白水寒問道:“老大,你知道這個計算機是誰發明的嗎?”

“哦?誰發明的?不是你們那位閻王?”白水寒記得陰天說過“幽靈出租”就是陰天的頂頭上司的上司二閻王發明的。

陰天搖搖頭道:“不是不是,雖然我們閻王很厲害,不過我也承認他還沒有厲害到這個程度,其實這種冥能計算機也不是一個人兩個人就能完成的,幾大閻王專門組織了一個科學研究所,里面到底是哪些人物那是保密的,聽說是從各地搜羅來的,甚至有些還是重金從西方冥界也就是叫地獄的那個地方聘請來的呢!”

白水寒發現陰天還是一樣的羅唆,都說了半天他還是沒有說出到底是誰發明了這種號稱所有世界最先進的計算機,不由又好笑又有點不耐地斜瞅著陰天。

善于察言觀色的陰天當然知道了自己話太多了,馬上看了看四周,然后悄悄地壓低了聲音道:“我說兩個名字您一定就知道了,他們可是科學研究院里面的領頭人物,一個就是那個發明了你們人間界照明工具的家伙,那個人可是個發明的天才,整天腦子里想的都是發明。”

白水寒點點頭,這個人的名字只怕沒有多少人不知道,小學的時候就已經對這個發明家耳熟能詳了,幾乎提到發明家三個字就會想到這個人,往往在寫作文的時候就把他成功發明某種照明工具前失敗了近萬次的艱苦經歷當作“失敗是成功之母”的最好論據。

“還有一個人您更應該知道,”陰天的聲音更加低了,“那個歷史上最偉大的猶太人科學家,因為一個前所未有的理論獲得了諾貝爾獎的青年人,后來許多天體物理方面的成就都是基于他的理論之上的,不過他的小提琴實在拉得不怎么樣。”

白水寒心中一驚,這個人他更加不會不知道了,這位二戰時期因為猶太人被迫害而無奈離開自己的祖國的偉大科學家,是許多立志成為科學家的兒童、少年及青年人的偶像,在敘述自己的理想的時候,一般都會說要成為……一樣的科學家。只是沒有想到幾大閻王竟然這么有本事,把他也挖了過來。

陰天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神神秘秘地接著道:“本來那個老頭死后也就直接進入西方冥界的地盤,不過那個時候大閻王正在美洲度假,而那里恰好西方冥界的管理比較混亂,一時沒有注意到,就讓大閻王撿了個便宜順便帶回來了。”

白水寒拍拍他的肩頭道:“想不到你還知道這么多秘密的事情,不簡單啊。”心里卻在感嘆:看來就是在鬼界,人才之爭也是到了白熱化的程度,一點也不比在人間界輕松多少啊。

陰天得到白水寒的稱贊,尾巴都快翹了起來,正準備滔滔不絕再次炫耀一番,從海關之內走出一個傳著青色制服的人,說人太勉強了,因為他的頭竟然是一個牛頭模樣,如果是膽小的人乍見之下會嚇得暈過去。

牛頭人徑直朝他們站立的地方飄了過來,一邊威嚴的喝道:“你們是什么鬼?鬼鬼祟祟地站在這里干什么?”

陰天不高興他打斷了自己的興致,沉著一張臉道:“牛頭,你不和馬面老老實實看門,在這里大呼小叫干什么,惹惱了閻王大人的客人,有你的好果子吃!”

牛頭似乎早就知道是陰天,而且兩個人看來認識,聞言立即放軟了道:“陰兄弟,就不興我跟你開個玩笑么?你怎么站在這里半天也不進去?”又轉身看了白水寒和藍月一眼,卻馬上拉著陰天在一旁小聲問道:“陰天,他們是閻王大人的客人?不知道是哪一位閻王邀請的?”

“咦?”陰天眼珠子轉了轉,道:“你想打什么主意?”

第四十章噬魂姥姥(二)

牛頭急道:“喂,你也太看不起兄弟了,我會打什么主意,好奇都不行嗎?”

陰天嗤之以鼻道:“自從鬼界存在你就一直在這里看門,什么樣的人物你沒有見過,你還會好奇?我們這么多年的兄弟還不了解你,沒有利益的事情你是絕對不會關心的。”

牛頭啞然,半晌才無奈地道:“算你厲害,兄弟,你知不知道那個女的身上有仙氣,而那個男的我怎么看都看不透,你知道我修為雖然不怎么樣,但眼光卻是超一流的,就是閻王大人也不能從我眼皮子底下蒙混過去,沒有道理還有我看不透的人啊?”

陰天聽他這樣說,立刻得意起來,道:“那可是我的老大,修為深不可測,你怎么看得出來,還有,你看看,這就是老大送給我的。”說著把那片“翠仙玉符”拿了出來,放在牛頭眼前晃來晃去。

牛頭本來就大就圓的眼睛更大更圓了,兩只眼睛貪婪的盯著“翠仙玉符”,看樣子恨不得一口吞了下去,不自覺伸手朝“翠仙玉符”抓了過去。

陰天一看見牛頭的貪婪神色就后悔把“翠仙玉符”拿出來了,這時見牛頭還要伸手,連忙飛快一縮,把“翠仙玉符”重新藏在了身上。

牛頭不由尷尬地笑了笑,縮回自己的手,問道:“這可是可以媲美低級仙器的極品道器了,以前怎么沒見你拿出來過?”

陰天撇了撇嘴道:“拿出來還不被你們兄弟倆計算了去?好了,我要帶老大他們去火翳城交差,晚了二閻王可要不高興了。”

牛頭一把拉住他道:“兄弟,不要著急嘛,你幫我一個小忙怎么樣?你讓兩位客人給二閻王說一說,不要再讓我看門了,換一個崗位行不行?”

陰天故作驚訝道:“咦?你平時不都是很牛的嗎?說是十大閻王和你都熟得很,你怎么不直接和他們說啊?”

牛頭臉一紅道:“呵呵,上次我見到大閻王,可是大閻王說既然我和馬面已經看了這么多年的門了,鬼界里再也沒有其他人比我們有經驗,所以還是讓我們看門的好。”

陰天幾乎笑了出來,卻強行忍住了,真的得罪了這個在鬼界生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前輩也是一件麻煩事,眼珠轉了轉道:“好,我盡量給你說說看,如果不成功,你不能怪我,如果成功了,你欠我一個人情。”

牛頭大喜道:“好!就這么說定了!”

陰天實在覺得有些奇怪,牛頭好像對這件事有無比的信心,也不知道他的信心從何而來,不過他顧不得想這么多,剛才耽誤了不少時間,這會已經是時候不多了,于是急急地帶著白水寒和藍月走向通關處。

通關處一共有十個入口,其中的九個現在都排著長長的隊伍,只有一個清冷蕭條,沒有一個人影,陰天正是來到了這一個通關入口前。

就像變戲法一樣,陰天拿出了三張信用卡一樣的東西,分別在冥能計算機上刷了一下,然后就聽見計算機里發出一個動聽的女聲:“虹膜掃描完畢!DNA掃描完畢!靈屬掃描完畢!歡迎你回來,陰天先生!請輸入密碼確認VIP卡權限。”

陰天噼噼啪啪以飛快的速度在上面按下了數十組數字和符號,然后那個女聲終于提示道:“確認成功,開啟入口。”

入口處并沒有什么大門之類的東西,從外面都可以清楚地看見里面的情況,不過白水寒可以感覺到看起來空空如也的通道上其實布滿了無形的禁制,如果不小心觸動了禁制,就會遭到無情的攻擊。計算機提示的“開啟入口”,就是在禁制上面割出一道門,可以允許通行。

陰天向白水寒和藍月一揮手道:“快,只有三十秒的通過時間。”

沒有想到這個通道還很長,等陰天、白水寒、藍月急掠出來的時候,剛好花去了二十九秒,已經出現在一座繁華的城市里面,如果不是天空是那種異樣的灰色并且到處充斥著黑色的閃電,如果不是這里的建筑都散發著詭異的氣氛,如果不是路上的行人大部分都是用飄的,總之如果沒有這么多如果,白水寒一定認為這里還是人間界中的一座普普通通的城市。

“老大,這里就是火翳城,屬于二閻王管轄的地方。火翳城可是鬼界十大城里面最繁華熱鬧的城市,這都要歸功于我們二閻王的英明領導、治理有方,還有喜歡搞搞發明什么的,當然還有很多也是沖著二閻王才到火翳城來定居的。”陰天一到這里,又開始嘴巴不停了說了起來。

“老大,你不知道我們鬼界十大城是哪十大城?要知道我們鬼界是由十大閻王共同管理,每一個閻王都擁有一座城市,除了我們二閻王的火翳城之外,其余九座分別是大閻王的風雷城、三閻王的金剛城、四閻王的溟冷城、五閻王的鑊湯城、六閻王的銅柱城、七閻王的屠割城、八閻王的火車城、九閻王的普掠城,最后就是十閻王的奈何城了,剛才如果我們和那些新來的小鬼們一樣排隊從那九個入口進來的話,就是直接到奈何城里面,然后根據需要十閻王會把他們分配到其他九個閻王的屬地。所以奈何城雖然是鬼界里最大的城市,但是也是最亂的城市。”

說到這里,陰天忽然又壓低了聲音神秘地道:“聽說十閻王一直對這種現狀不滿,因為這樣一來他的奈何城總是人滿為患,流動人口又多,治安也差,然后工作量又大,不能像其他幾位閻王那樣經常逍遙一下,于是就說要和其他幾個閻王交換,否則的話就辭職不干了,不過遭到其他閻王的堅決反對,在其他幾個閻王許了十閻王很多好處之后,十閻王終于還是當他的奈何城城主。不過我還聽說過另一個版本,而且是比較香艷的版本……”

“陰天!你不來我這里復命,倒嚼起舌頭根來!”一個溫溫柔的聲音在陰天的耳朵邊響起,但在陰天聽來卻如雷電轟鳴,嚇得他身子一顫,馬上停止了喋喋不休,好像恨不得拿針線把自己的嘴縫上一樣。

第四十章噬魂姥姥(三)

白水寒靈敏的六識察覺到了陰天細微的感情異動,略微有些奇怪地問道:“陰天,你怎么了?”原來剛才的聲音只有陰天一個人聽見了,其他的人都毫無所覺。

陰天一臉尷尬之色,打了個哈哈笨拙地敷衍過去,然后對白水寒道:“前面不太遠就到二閻王辦公的地方了,我們快過去,一會兒過了下班時間就不好了。”

不過他很快就發覺這好像是一句廢話,因為藍月被兩旁稀奇古怪的東西所吸引,早就跑開了,而且“很不小心”地幾個轉折后竟然就在他們的視線中失去了蹤影。

白水寒發現不見了藍月,不禁皺了一下眉頭,右手食指在衣袖中微動,悄悄在虛空中畫出一道熟悉的符咒:“風!”

一陣不易察覺的微風在周圍形成,然后溫柔地輕拂著經過的一切障礙往四面擴散而去,很快白水寒跟隨其上的靈識就找到了藍月的所在,白水寒心中稍微放下了心,想不到在鬼界之中這些符祿也一樣好用,其他的雖然還沒有試過,但也應該沒有多大問題,老實說,在另一界赴約并且還很可能會發生自己并不希望的沖突,他的內心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樣輕松。

這火翳城還真不小,白水寒和陰天轉了三條街才看到藍月,卻發現她正站在街面中央,像一頭發怒的雌豹死死瞪著前方,而她的懷中此時多了一條毛色油亮光滑的黑貓,其實準確地說應該是一條毛色油亮光滑的黑貓的魂魄,也就是一條鬼貓。

白水寒感覺身邊的陰天忽然打了一個寒顫,接著往后退了兩步,并且兩條腿在不由自主地發抖,不由回頭看了他一眼,卻見他滿臉害怕的神色,問道:“陰天,你怎么了?”

陰天盯著前方,牙齒上下打顫道:“是……是……噬魂姥姥!”

白水寒看了過去,發現陰天和藍月看向的是同一個人應該說是鬼,還是一個女鬼,不過她可遠沒有聶無雙那么可愛,皮膚粗糙得象是千年老樹皮,頭發花白沒有光澤,而且還亂蓬蓬的,一張百年老嫗的丑臉,看著讓人想吐,露出寬大長袖的一雙枯手就像剛從泥土里翻出來的枯骨,偏偏還長著長長尖尖的指甲,實在由于太長,所以前端都卷了起來,形成厚厚的一團。

此時這丑嫗正在拿一雙白多黑少而且上面還掛著一些粘糊糊不知名東西的眼珠子瞅著藍月,似乎在算計著什么,而藍月卻被她盯得渾身難受,本來以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對任何人都不會懼怕,但是面對這個丑嫗讓她不由自主提高了警覺,全身毛發都好像豎了起來。

不一會兒,丑嫗干癟的嘴唇露出一個可怕的笑容,對著藍月桀桀笑道:“小娃兒,你竟然還有肉身,不是這里的那些弱小的鬼魂,難怪敢管我‘噬魂姥姥’的閑事,影響了我用餐的興致。這頭靈貓在鬼界可是很稀少的東西,真想嘗嘗它的味道怎么樣,嘿嘿!”

藍月被這奇怪刺耳的笑聲笑得心頭一顫,表面上卻毫不示弱地哼了一聲道:“你要是敢過來傷害‘小咪咪’一根毫毛,我就把你變成‘失魂姥姥’,魂飛魄散,永遠在六界中消失!”

丑嫗在鬼界橫行慣了,除了十大閻王及有數的幾個人物外,其他小鬼見到她莫不嚇得屁滾尿流,現在卻被一個不知哪里來的小丫頭撂下了狠話,哪里能夠受得住,不由怒極反笑,比起先前的笑聲更加刺耳,連連點頭道:“好!好!本來只是想換個口味而已,不過今天我若不把你的魂魄也吃下去,又怎么能對得起我‘噬魂姥姥’的名號,以后又怎么在這鬼界十城中混下去!”

寬大的衣袍一抖,丑嫗的身子就輕飄飄地向藍月迎了過去,同時那本來卷成一堆的指甲突然見風暴漲一樣舒展開來,足有一米多長,前端尖銳鋒利猶如鷹爪,上面還纏繞著絲絲黑氣,相當于十把恐怖利器,直插入藍月懷中的靈貓和她的心窩!

藍月卻也不是好易與的,不過本能地不想和丑嫗硬拼,抱著靈貓利用天然的優勢輕靈地往后連連幾個翻躍,終于避開了丑嫗如影隨形地連爪,撤出“冷月”托在空中,叫道:“老丑鬼!你要是再來我就不客氣啦!”

“桀桀……”丑嫗的指甲又卷成了一團,身形卻飄忽之下驀然又接近了藍月,然后十指陡地張開,指甲再一次形如尖利的刺刀向藍月身上戳下,如果這一下戳實,藍月身上便會多出十個血淋林的圓洞來。

但丑嫗臉上得意的笑容還沒有完全盛開,就被“當!”的一聲響凝固住了,十指指尖傳來鉆心陣痛,連忙仔細察看,發現十根指甲上面竟然有一道整整齊齊的劃痕,心疼之下不由大怒,這十根指甲其實是她辛苦練就的一件法寶,以前用來對敵幾乎無往不利,現在竟然有了損傷,怎么不讓她驚怒交加,恨不得將藍月一口吞下肚去。

藍月控制著手掌上方四十公分左右虛空中不停旋轉的彎刀“冷月”,心中也很詫異以“冷月”的威力竟然沒有把那臭老太婆的一雙爪子削斷,想起突然出現在面前的非人利爪很可能把自己身上刺出幾個血洞的可怕樣子就心中發糝,因此打定主意一定要先把老太婆的十根指甲削斷了再說。

源源不斷的靈力灌注在“冷月”里面,讓“冷月”的翠綠光華悠然大盛,一道道閃亮的墨綠流光在刀身上隱隱流轉,偶爾還激起陣陣“滋滋”之聲,就像天上的閃電一般讓人望而生畏。

“去!”藍月嬌喝一聲,“冷月”即閃電般逝向丑嫗站立的地方,目標就是那雙枯骨般的雞爪。

“哼哼!”丑嫗見狀冷笑連連,道:“還真以為姥姥我好欺負嗎?”一雙鬼爪又是見風而長,只是環繞在指甲周圍的黑氣更加濃厚了,一把攔住了飛旋而至的“冷月”,快速的連連擊擋使它們竟發出類似金屬相撞的聲音來,叮叮當當的還很悅耳。

“給我回去!”丑嫗見這把奇怪的彎刀不能傷害自己的寶貝指甲,逐漸放下心來,猛地長長的指甲一卷一彈,把彎刀彈得倒飛了回去。

“啊!”丑嫗忽然一聲慘叫,飄忽的身體不穩地連連顫抖了幾下,兩眼不信地看著面前斷成了兩截的手指,從手指的斷裂處正往外冒著滾滾的黑煙,而被斬斷下來的十根半截手指連同指端長長的指甲全部散落在空中,就那樣凌亂地漂浮著。

第四十章噬魂姥姥(四)

藍月把玩著已經收回的“冷月”,得意地道:“哼,看你還用你的爪子害人不?”原來剛才“冷月”并沒有被直接彈回,而是中途轉了個彎又迅速飛旋了回去,這一次并不是削向十根指甲,而是丑嫗的十根手指,“冷月”過處,還不應聲而斷。

丑嫗在鬼界橫行這么多年還沒有吃過這么大的虧,老羞成怒之下一邊怪叫著一邊瘋子一般地向藍月撲了過來,冒著黑煙的斷指看起來也有幾分嚇人,從藍月的正面方向看去就像十根冒煙的槍管,隨時可能有成梭的子彈從里面打出來。

藍月看著丑嫗瘋狂的樣子,又看到十根整齊斷掉的丑陋手指竟然向自己的臉上摸過來,剛才面對那尖利的詭異指甲的時候沒有一點害怕之心的她這時面對這種情況反而心中害怕起來,本能地尖叫一聲,迅即往后飛掠,同時放出用彩虹心訣修煉出的一點仙力在身前布上了一個禁制,尤其是保護好了自己的臉部,誰也不知道萬一被那種丑陋詭異的斷指摸上一把后會產生什么意料不到的變化。

剛剛布置好禁制,忽然禁制上光芒四射、火花飛濺,十根尖利的黑刺竟然透過禁制刺了進來,不過只透過禁止十公分、剛好距離藍月的鼻子只有一指之距時變再也不能前進半分,即使這樣也把藍月真的駭了個魂飛天外,尤其是環繞在尖刺前端的絲縷黑氣,就像毒蛇吐信般隨時欲要擇人而噬。

原來在丑嫗快要接近藍月的時候,那十根斷指脫離出去的部分竟然又突然之間飛了回來準確地接了回去,斷裂處眨眼間痊愈如初,而相對于當時藍月和丑嫗之間的距離,以指甲的長度而言,如果不是藍月搶先一步運氣“彩虹心訣”在外部設下禁制,藍月此時的腦袋上真的要多出十個洞來。

“桀桀!”丑嫗陰陰一笑,十根尖利的指甲忽然聚攏成圓形排列,然后左右呼嚕一攪,環繞指甲上的黑氣也聚成一團化作一條粗大的黑蟒伸出兩顆尖牙在周圍一陣亂咬,藍月倉猝間設下的禁制便如玻璃一般喀嚓全部碎裂,不復存在。

不過那條黑蟒在咬上禁制的剎那也不易察覺的輕輕一陣顫抖,隨著禁制的瓦解又恢復成了先前黑氣環繞的狀態,只是丑嫗已經收起了笑容,一張雞皮丑臉上只剩下了仇視和陰狠,以及一絲驚疑,同時腦子里一邊飛快思考一邊道:“你不是……你是……你不是……”

不僅藍月聽不明白,就是白水寒和陰天也面面相覷,不知道“噬魂姥姥”到底要說些什么,到底是什么,又不是什么,不自禁懷疑她是不是老糊涂了或者被藍月氣糊涂了。

丑嫗忽然又低聲哼哼了兩下,轉而惡狠狠地道:“是也要拿你的元神當作姥姥我的補品!仙家又怎么樣,到了鬼界,就是在我的地盤上!”

“老太婆!你橫什么橫,這里可不是你的地盤,而是我們二閻王的!”突如其來橫插進來一句話接上“噬魂姥姥”的話尾,把“噬魂姥姥”一下子氣得夠嗆,不由朝說話的人看了過去,卻正是陰天的方向。

說話的確確實實是陰天,本來他十分害怕,一見到鬼界有名的“噬魂姥姥”他就全身發抖,站都差點站不穩,哪里還能夠講話?但方才見到“噬魂姥姥”似乎在藍月那里占不到什么便宜,而且表面看起來還像吃了點小虧,膽氣一下子壯了起來,竟然頂了“噬魂姥姥”一句,不過“噬魂姥姥”一瞪他,又把他弄得心頭惴惴,剛剛的一點勇氣立刻又丟到了爪哇國,害怕地躲到了白水寒身后。

“噬魂姥姥”瞪著死魚一樣的眼睛,朝陰天伸出骷髏般的手指著道:“你!剛才是在和姥姥我說話嗎?”

“是、是又怎么樣?”陰天仗著有白水寒在,壯起膽子又回了一句,不過卻不敢從白水寒身后走出來。

本來以白水寒的平和性格是不愿與人發生紛爭的,看到藍月和“噬魂姥姥”平分秋色,且并沒有受到什么傷害,就想叫藍月一起離開,至于陰天,這里既然是二閻王的地方,而陰天又是二閻王的屬下,那么二閻王就不會坐視不理,因此還輪不到他來操心。

但是“噬魂姥姥”朝陰天這一指,因為陰天躲在白水寒的身后,倒變成了直接指著白水寒,而白水寒新成的龍形“鬼胎”卻是天底下最驕傲的存在,哪里容得別的生物在他面前指手畫腳、頤指氣使?當下白水寒就不受自己控制地重重“哼”了一聲,倒是剛好和陰天的話應合,就像是專為陰天撐腰一樣。

“噬魂姥姥”目光轉向白水寒,陰陰地道:“小子,敢情你是對姥姥我感到不滿?咦?你也是外來的,還是個道士,好!好!好!”

她連說了幾個好字,卻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過藍月已經看見白水寒和陰天,臉上立即露出甜甜的笑容,向白水寒飛鳥投林般撲了過來:“表哥!”不知是叫習慣了還是因為別的什么原因,除了故意和水如煙作對的時候藍月直接稱呼白水寒的名字外,其他的時候基本上還是叫白水寒“表哥”。

就在藍月飛速掠過“噬魂姥姥”身邊時,“噬魂姥姥”忽然眼珠一動,接著整個身體竟然變得虛無縹緲起來,幾乎化作了一團青煙,纏纏繞繞地卻又一點也不嫌慢地襲向了藍月!

“藍月!”

第四十一章火翳之主(一)

白水寒雖然注意力轉向了藍月,但是一直并沒有放松對“噬魂姥姥”的警惕,盡管白水寒所謂的江湖經驗并不是太多,然而先是圍攻銀狼顯露了某些人的并不光明正大,后來搶奪陰陽晶時各種各樣的人所使用的層出不窮的手段,以及白圣文三番五次算計他讓白水寒認識到一點,那就是:智慧生物耍弄陰謀詭計似乎都成了一種本能。

所以就在“噬魂姥姥”身形微動的時候,白水寒便馬上猜測到她的陰險意圖,一邊出聲提醒藍月,一邊向她們所在的地方瞬移了過去。

藍月聽到白水寒叫她,卻是微微一頓,馬上便感覺一陣陰寒撲面而來,接著一種凝重無比的似乎是陰寒至極的細絲從皮膚處鉆了進來,接著又鉆入了身體深處,在身體里面打了一個轉后,有種拖著某種東西想要往回走的感覺,就好像突然之間在上面又多了許多細鉤,要把身體里的一切都給勾出去,連魂魄似乎也要跟隨著走了。

就在藍月恍恍惚惚之際,耳邊似乎同時聽到了兩個聲音,一個就是自己熟悉的白水寒的聲音:“小心!雷!”接著自己就被一個溫暖的懷抱包圍了,剛才那種失魂落魄的感覺也立即消失了,甚至恢復了清醒,發現自己正讓白水寒摟著,而本來偷襲自己的丑老太婆卻不知去向。

“表哥,剛才好像還有一個人在我的耳朵邊說話。”藍月記起來剛才聽到兩個人在說話,一個是白水寒,那另一個人是誰呢?她好像從來不認識這個人,對這個聲音一點也不熟悉。

白水寒向四周飛快地掃了一眼,問道:“說的什么?”

“嗯……是……”藍月略微想了一下道:“‘在我這里竟敢放肆!噬魂,是不是上次的警告還不夠?’”

白水寒一聽就明白了,說話的人一定就是這火翳城的主人,陰天口中的二閻王,難怪剛才自己倉促之下只不過讓“噬魂姥姥”吃了一點小虧,根本達不到讓她望風而逃的地步,怎么會交待都沒有一句就跑了。

陰天看到“噬魂姥姥”逃走,膽氣立刻又壯了起來,腰也直了,腿也不抖了,顛顛地湊到白水寒身邊恭維道:“老大真厲害呀,連鬼界大名鼎鼎的‘噬魂姥姥’都讓你嚇得屁滾尿流,灰溜溜地跑路,要知道這‘噬魂姥姥’除了幾大閻王之外幾乎是沒有誰敢惹,在外面荒域里統領著幾千游魂,不過最恐怖的還是她有一種怪癖,就是特別喜歡吞噬別人的魂魄,尤其是那些稀有的靈獸的魂魄,她的那雙勾魂爪就是專門修煉出來的冥界法寶,專門勾人魂魄然后供她進行修煉。不過呢,自從上次她在幾座城里鬧事被我們二閻王和其他幾位閻王狠狠地懲罰了一番后,幾乎不怎么到城里來,就是來也不會主動鬧事,剛才她一定是看中了藍大小姐懷里的那只罕見靈貓的魂魄了,要知道一般修煉有成的妖獸類都已經跳出輪回,要么就經歷天劫或人劫魂飛魄散、神形俱滅,要么就還繼續在修煉之途上苦苦摸索,很少有進入鬼界成為一縷孤魂的可能,那要機緣極其巧合才可以,總之呢,不管是‘噬魂姥姥’還是這頭靈貓都不是容易見到的,沒有想到我們的藍大小姐運氣這么‘好’,剛剛來到鬼界竟然兩者都碰到了……”

藍月此時注意力在自己懷中的靈貓身上,根本沒有理會陰天猶如滔滔不絕的江水一般的嘮叨,因此也就沒有注意到后面陰天從本想恭維白水寒結果變成了暗中有點諷刺藍月的內容和語氣,不然的話藍月雖不至于非要把陰天教訓到什么程度,但是小小的一番捉弄出口氣是跑不掉的了。

黑色的毛皮不僅光滑而且散發著幽深的光澤,讓人興起一種想要撫摸的沖動,而現在就正有一雙欺霜賽雪的纖纖玉手正順著上面毛發的紋路輕輕撫摸著,五根手指指尖的圓長的指甲像寇丹一樣紅潤鮮艷,看在白水寒眼里卻是別其他任何東西都要吸引人,于是他也就很自然地向藍月的手抓了過去。

哪想到那靈貓忽然“喵”的叫了一聲,噌地便竄了起來一下子跳到了藍月的肩上,又沖著白水寒突然張開了嘴,露出里面尖利的牙齒,倒像是在向他示威一樣,而白水寒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也有沒有動物緣的時候,不由搖頭苦笑,想起自己可以和動物溝通,不知道到了鬼界和這個由獸類變成的鬼魂是不是一樣使用?

于是白水寒試著用他知道的在人界聽到過的貓語向靈貓打了個招呼,當然在陰天和藍月的耳朵里聽到的只是白水寒在認真地模仿貓叫。

在白水寒不遺余力地嘗試了好幾遍后,靈貓終于有反應了,不過卻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口吐人言:“你這個人煩不煩啊?人家不喜歡你,你跟人家套什么近乎。”

白水寒一愕,老實說他還沒有受過這種打擊,一時尷尬得說不出話來,不過好像藍月以及其他人似乎都聽不到靈貓說話,因為藍月在一旁咯咯地笑了起來,打趣他道:“表哥,沒有想到你也喜歡小動物呢。”

不過藍月說完表情卻黯然了一下,可能是想起了自己處于人妖之間的尷尬身份,嚴格來說她其實也有一半的獸類血統,所以除了貓的某種天敵或者是出于貓的食物鏈下方的類別(例如老鼠)外,藍月都會表示出一種特殊的同情,更何況是可以算作半個同類的靈貓,很自然的就出手相救了。

白水寒經歷了藍月血統覺醒記憶復蘇的整個過程,沒有人比他更加知道藍月的心思了,清楚知道藍月的心結所在,因此轉移話題道:“陰天,你不是要帶我們去二閻王那里去的嗎,還不帶路!”

陰天心中有些委屈,我是想帶路來著,誰叫你們家這位大小姐到處亂竄啊?要不然我們早到了二閻王的辦公室了。

第四十一章火翳之主(二)

不過它可沒有勇氣反駁白水寒的話,雖然平時白水寒看起來很隨和什么都不怎么在意的樣子,但是第一次見面給他留下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再加上他天生的性格懦弱膽小,所以從來就生不出一絲反抗白水寒的念頭,有時候他自己也會想,如果在白水寒和二閻王之間二選一的話,他會選擇聽誰的呢?

二閻王在火翳城甚至是總共十城里面都是擁有絕對的權威的,除了大閻王之外二閻王對其他幾個閻王幾乎都不怎么買賬,在鬼界,只要你是一個由魂魄構成的鬼,就不能不對二閻王有所畏懼,那件著名的法寶“斬幽輪”,雖然和“噬魂姥姥”的“勾魂爪”的某些功能有些相似,但威力上不是其能夠相提并論的。一旦“斬幽輪”發動,只要你是魂魄之身,便逃不過去,上次“噬魂姥姥”便吃了一個大虧,要不是二閻王手下留情,差點就神形俱滅了。

陰天琢磨了半天,最后得出的結論就是:誰也是自己惹不起的,而自己又沒有勇氣自殺了事,所以最好就是不要讓這種情況發生。

“呃,到了。”陰天雖然有些心不在焉,但是在火翳城他就是閉著眼睛也不會帶錯路,所以到了火翳城二閻王的轉輪殿前就自然而然停了下來。

“轉輪殿”——這三個字如果是掛在什么名勝古跡的其中一座古代建筑上的話,一點也不會讓人覺得有什么奇怪的,可是偏偏掛在一座完全現代化的辦公大樓門前,就怎么看怎么別扭。

白水寒現在就是這樣的感覺,以至于盯著這三個字看了半天,就是不敢跨進刻有這三個字的匾額下面的那道電子感應門。

不過他也沒有時間猶豫了,因為可以看見里面走過來一位穿著旗袍的美麗女鬼,電子感應門靜悄悄的向兩邊分開,然后女鬼就像酒店里的迎賓小姐一樣對他們鞠了一個躬,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甜甜地道:“歡迎光臨。”同時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白水寒和藍月都有一種到了人間界星級賓館的錯覺,忍住心中的驚訝走了進去,發現還真的有點像賓館,連服務的臺都很像,甚至后面的墻上一樣掛著幾面時鐘,只不過真正的賓館里是用來代表不同國際大都會的時差,這里的幾面時鐘下面卻不是標明的什么巴黎東京紐約之類,而是寫著閻摩、尼羅、真理田園、閃米特、尼弗爾海姆,是聽都沒有聽說過的地名。

“先生,大人請您和您的同伴直接到大人的辦公室去。”接待的“鬼小姐”已經應陰天的要求和閻王大人進行了聯系,然后對白水寒恭敬地道。

白水寒收攝心神,點頭道:“藍月、陰天,那我們上去。”

“鬼小姐”卻開口阻攔住正要跟著白水寒上去的陰天道:“對不起,天無常大人,閻王大人只允許這位白先生和他的同伴上去,請您在下面等著。”

白水寒淡淡的向陰天看了一眼,陰天連忙點頭道:“你們上去,我在下面等著就行。”

“鬼小姐”見狀又對白水寒微笑道:“請白先生坐那邊的電梯上去,直到頂層就行。”

白水寒朝她微微的點了一下頭,飄然轉身朝電梯的入口走了過去,藍月靜靜地跟在他的后面,那只靈貓早已回到她的懷中,慵懶地趴在她的前胸上,就好象睡著了一樣。

說是電梯,其實并不是用電的,那閃爍的按鈕明明是磷火制成,電梯內部也看不到任何金屬的東西,倒好像是一種奇怪的象牙白色的瓷器制作成的,上面還有一些奇怪的有規律的紋路,而且是半透明狀的,里面流動著不知名的液體狀的黑色物質,白與黑的搭配,加上晶瑩的感覺,看起來實在是美輪美奐。

藍月好奇的用手在上面撫摸著,驚嘆道:“好光滑!好漂亮啊!”

不過當白水寒仔細察看之下,發現那些奇怪的有規律的紋路怎么看怎么像解剖學上看到過的東西,不由舉手在上面敲了敲,終于確認了,點頭道:“果然是骨頭做的。”

藍月沒有聽太清,問道:“表哥你說什么?是什么做的?”

白水寒淡淡地道:“這個電梯是用死人的骨頭做的,里面的骨髓被抽空了,然后填充的鬼界的陰能作為動力,啟動的原理應該和鬼界海關的那個冥能計算機差不多,叫冥梯才是名副其實的。”

啊?藍月根本就沒有心思聽后面的話,剛聽到“這個電梯是用死人的骨頭做的……”腦袋就變成了一片空白,然后本能的尖叫了一聲,同時觸電似的縮回了放在電梯上的手,還滿頭大汗的搓著自己的手指,好像要把什么不干凈的東西錯下去一樣。

白水寒搖搖頭,怎么也想不通當初在成都郊外恐怖的墳場里面對那么多無主陰魂都不見絲毫害怕,怎么現在反倒對這個雖然是死物卻不失美感的東西害怕起來。

藍月看到白水寒不以為然的表情,一邊小心讓自己不再碰到電梯盡量站到中間,一邊嘟著嘴道:“你不知道女孩子天生就怕這些東西嗎?就是因為搞得這么漂亮,所以心理上的反差就大……”

白水寒看著藍月用不知從哪里學來的心理學理論認真分析著,不知為什么突然興起了小小的捉弄她一下的念頭,淡淡地朝她的腳下掃了一眼道:“電梯的地面好像也是用死人的骨頭做的,而且好像用的是頭骨。”

藍月往地下一瞄,正好看見緊緊排列在一起的嘴張得大大的骷髏,好像正在沖著自己不懷好意的獰笑一樣,這回她的尖叫聲簡直達到了有史以來的最高分貝,然后雙腳離地,重重地壓到了白水寒的懷里,而那只靈貓躲避不及和白水寒親熱接觸的后果,所以便本能地用爪子在他的胸膛上“溫柔地”抓了兩下。

第四十一章火翳之主(三)

白水寒暗自運轉靈力把怕藍月受傷不敢反擊而甘愿受到的靈貓的抓傷治愈,嘴角掛起無奈的苦笑,本來只是想和藍月開一個小小的無傷大雅的玩笑,沒有想到她的反應會這么激烈,導致最終受害人竟然是自己,真是得不償失了。

幸好電梯已經停到了頂層,然后那道死人骨頭制成的門悄無聲息地滑向兩邊,白水寒就這么跨了出去,然后把吊在他脖子上面的藍月放了下來。

電梯的外面其實就是一整間的辦公室,幾乎有三百平米大小,里面的裝設雖然簡簡單單,卻徑直透出一種華貴威嚴之氣,不過有了乘坐電梯的經驗之后,無論是白水寒還是藍月自然都可以一眼看出那張超大辦公桌、那把豪華轉椅,還有靠墻而放的兩排沙發,以及中間通到樓下去的旋梯的扶手都是和先前的電梯使用的一樣的材質,頓時讓藍月剛剛有些恢復血色的面龐瞬間又變得蒼白。

這個二閻王的口味或者說審美趣味還真是特別呀,白水寒心中幻想著這個聞名而未曾見面的二閻王長著一幅陰毒森冷的面容,性格殘酷、殺人不眨眼……恐怕是一個不好伺候的主。

白水寒馬上便發現乍以為沒有人的辦公室其實還有一個人,他把眼神投向了落地窗邊掛著的黑色窗簾,果然從窗簾里晃晃悠悠現出一個綽約曼妙的黑影,等到和后面的黑色背景完全脫離的時候,白水寒和藍月已經可以完完全全看清楚她的模樣。

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在女性之中已可以算是佼佼者了,因此沒有任何懸念的兩條白玉般的纖纖細腿無比的修長動人,雖然掩映在了歐洲晚禮服式的黑色薄紗裙下只能若隱若現,卻更增加了腿的主人的魅力。

沿著寬大的裙擺向上是在一個優美的梨形弧線之后突然縮小的腰肢,讓人不禁會想起費雯麗主演的亂世佳人里的郝思嘉,再往上就是世界上最美的一段弧線了,雖然胸部并不大,但是無疑很美,而這上面正有一雙春蔥般的玉手輕輕互握著,那是從一段流暢如刀削般的肩部連接下來的,一點也沒有破壞先前那種整體和諧的美感。

從那天鵝般優美的頸項往上看——卻是什么也看不到!

當然她并不是沒有頭,而是整個頭部都好似籠罩在一團穿不透的黑霧當中,而且黑霧還在緩緩流動,似乎馬上便可以散開露出主人的本來面目,可是偏偏又一點也不消散,更加激起別人想驅散黑霧一窺內里乾坤的沖動。

不過白水寒和藍月都屬于好奇心比較弱并不熱衷于挖取別人的的類型,而且他們都只有對與自己有關的事情才會表現出一下關心,其他的如果不是心血來潮的話,那么看在別人眼中就幾近于冷漠了,所以他們雖然對黑霧后的真相并不是一點興趣也沒有,但也并不是很想知道,如果主人能給你看當然好,不給你看那也就算了。

所以白水寒直奔主題,問道:“請問閻王大人在不在?”白水寒老覺得如果稱呼“二閻王”似乎比較別扭,干脆就去掉“二”字后面加了一個大人表示尊敬,好在這里應該只有一位閻王,不會發生混淆。

“你們就是和無良白判發生沖突,并且搶去判官筆的人?”從黑霧里傳出來的是一個妖嬈綿軟的甜音,嬌滴滴的似乎要把鋼鐵都融化了。

白水寒猜測著眼前這個女人的身份,不知道她和二閻王是什么關系,不過她既然能夠留在二閻王的辦公室,而且語氣雖然綿軟卻又帶著傲然,身份上應該是不低了,難道是二閻王的女人或者妻子之類?

“不錯,”白水寒漫不經心的回答道,“他既然敗在我們手里,所用的武器自然是我們的戰利品了。二閻王他是否想替無良出頭,讓我們把判官筆交出來?”

一陣發自喉嚨深處的低沉笑聲滾落了出來,帶著誘人的磁性,讓人產生一種不愿抗拒聲音的主人的念頭:

“當然不是了,無良是幽夜那丫頭的手下,人家闖的禍我為什么要替她擔下來?我幽陰可不做那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白水寒臉上閃過一絲訝然,視線停在那團黑霧上,仿佛要把它看穿一樣:“你……就是二閻王?”鬼門的名字可不是白叫的,《鬼門秘錄》上對鬼界有著詳細的描述,雖然對于現在來說大多已經是老皇歷了,但是有些是始終不會改變的,就像十大閻王始終共同統治著鬼界一直沒有換過人,他們的名字自然也不會沒事換來換去。

十大閻王據說是一氣所化、同氣相生,自存在以來便在一起分治十城,雖然三巨頭還在鬼界的時候表面上統治削弱了,但是十大閻王之位卻一直穩如泰山。

十大閻王都以幽為姓,老大也就十大閻王叫幽冥,二閻王也就是白水寒面前這位看不見頭部的女人或者應該說女鬼的名字就叫幽陰,三閻王叫幽夜,四閻王叫幽酆,五閻王叫幽都,六閻王叫幽治,七閻王叫幽關,八閻王叫幽府,九閻王則叫幽獄,最小的十閻王幽拾據說雖然也是同一團能量分化出來的,但是成型較晚,所以鬼界一開始只有九個閻王,又因為他們都以幽為姓,所以鬼界也叫“九幽地府”,就是這樣的由來。

所以現在白水寒一聽她說出“幽夜”和“幽陰”這兩個名字出來,立時便知道眼前的妖嬈便是陰天口中的二閻王了,只是實在讓人想不到十大閻王中會有女性,而且聽二閻王幽陰所說,那三閻王幽夜也是女性,也不知道十大閻王中是否還有和她們同一性別的。

二閻王幽陰從黑色窗簾造成的黑暗陰影中緩緩走了出來,來到那張大辦公桌前優雅地坐下,對他們稍一示意道:“我們坐下來談。”

第四十一章火翳之主(四)

白水寒瀟灑的一笑,走到沙發前飄然坐了下來,正好面對著二閻王幽陰,平靜地和她對視著,似乎對面坐著的是他的一個普通朋友一樣。而藍月猶豫了半天,終于還是沒有勇氣坐在那些張著大嘴的骷髏上面,選擇站在了白水寒身邊。

“判官筆歷來是鬼界最重要的法器之一,掌管著人間界和鬼界之間的往來秩序,現在鬼界改革之后許多功能都由新發明的冥能計算機代替,所以四方判官筆淪為了鬼界的一般法器,但是它的象征意義卻沒有消失,而且判官筆如果任由其他人拿去,尤其是流落到鬼界之外的話,必然會引起許多混亂,所以判官筆是絕對要收回鬼界的。”幽陰的話語仍然是軟軟的甜甜的,就好像是一個小鳥依人的小情人在身邊軟語撒嬌一樣。

白水寒腦子里飛快思索著,當初他拿到判官筆完全是因為藍月一時興起,事后因為失去了興趣馬上便甩給了他,本來他也不想要這個東西,正好無良提出了鬼界之約,白水寒便趁機想在鬼界逛一逛,至于將判官筆占為己有的貪心念頭卻是從來沒有過。

當然也不能隨隨便便就把判官筆拱手相讓,總要……總要什么白水寒真是沒有想出來,他還敢不管這種要挾為難別人的事情,只是心中隱隱約約有這個念頭而已。

藍月間白水寒沒有說話,似乎是同意把判官筆還給他們,心有不甘的撇撇嘴道:“哼!那個無良欺負了我們的朋友,又向我們挑釁,比武把自己的武器輸掉了,還好意思找我們要?”

藍月雖然單純天真加一點沖動刁蠻,可是并不影響她耍弄一點小聰明,她把那次和無良的沖突說成是為“朋友”出頭,這個“朋友”自然就是一直被她欺負的陰天了,她知道陰天是這個二閻王的手下,自然和二閻王脫不了干系。

而她把一切過失全部扣在那個無良身上,又把奪取判官筆說成是一件尋常比武中輸掉武器的小事而已,就等于是說,你看看,判官筆只不過是無良個人的武器而已,與整個鬼界扯不上什么關系?

也不知道幽陰聽沒聽出來藍月的言外之意,卻避判官筆不談,轉而說起另一位和她并列的女閻王來:“我們鬼界是由十城以及城外的荒域構成,我們十個閻王各自管理自己的城市,一般不會插手彼此之間的事情,我三妹幽夜所在的城市叫做‘金剛城’,里面都是些好勇斗狠之人,幽夜那丫頭脾氣也不是很好,尤其護短,即使屬下犯了錯,她自己可以嚴厲懲罰,但別人越殂代庖卻絕對不可以,可是一個很難和她說理的人哦。”

然后她似乎故意停頓了一下,才接著說道:“無良就是三昧幽夜手下的判官之一,而且……還是她的心腹愛將。”說到“而且”的時候,幽陰的語調似乎起了輕微的變化,但是如果不仔細聽的話根本就分辨不出來,何況即使分辨了出來,對于一點也不了解這個閻王的白水寒和藍月來說也沒有什么意思,也許只不過是正常的喉嚨發癢或者是別的什么自然原因所造成的,沒有什么特別的意義。

當然真實的情況就只有她本人清楚了。至于喉嚨發癢?不知道做了鬼之后還會不會留下這種人類的疾病。

從幽陰開始講話起白水寒的腦子一直沒有停歇過,二閻王是鬼界的最高統治者之一,她不僅莫名其妙對自己感興趣,親自把他和藍月請到鬼界來,倒有點像是故意趕在他和無良或者其他人接觸之前的這個時間,而且現在又對他們說了這么多話,這么大費周章肯定不是沒事找他聊天而已,一定有其目的所在。

只是她的目的是什么呢?自己是她的目標還是她的工具?白水寒心念百轉,自己的這點能耐應該還不放在鬼界閻王的眼中,看來絕大可能應該是把自己當作工具了。

其實白水寒是妄自菲薄了,僅僅就他自己身上的陰陽晶在除了仙界的幾界眼中就是極具誘惑力的東西,不然陰陽晶出世那天也不會遭到那么多各界生物的覬覦,只不過白水寒因為了解到陰陽晶作為陰陽宇宙交換點的真相之后,就一直沒有把它怎么放在心上。

即使陰陽晶不算,就憑他一直以來的行為加上在平都山上弄出來的諾大動靜,不會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而他送給陰天的“翠仙玉符”也不是一般的道器法寶,而他卻隨便送給了一個名不經傳的小鬼,如果被人知道的話,只怕想不受重視也難。

不過幽陰究竟怎么想的,卻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白水寒大膽地猜測難道鬼界內部也有不和?但是因為對鬼界的具體情形并不熟悉,所以一時之間白水寒也想不出什么頭緒,于是試探地問道:“大人到底想說什么?”

幽陰頭部的黑霧輕輕一顫,轉瞬間又恢復了平靜,道:“如果你不把判官筆交還給鬼界,自然是得罪了整個鬼界,便也是得罪了三妹,如果你歸還判官筆,卻已經羞辱無良在先,已經是得罪了三妹,以三妹的性子不會那么寬宏大量放過你的,所以無論你怎么做都會得罪三妹,只不過前一種做法除了得罪三妹外,你還可能得罪整個鬼界而已,到時我作為十閻王之一也是不能坐視不理的。”

白水寒眉頭輕輕一挑道:“依大人的意思無論我還不還判官筆都已經得罪了人,看來這一次來鬼界是避免不了大打一場了。不過……我雖然不喜歡麻煩,可是既然麻煩找上門來了,我也不會害怕的。”白水寒的語氣雖然平淡,聽不出一絲火藥味,但是平淡中透出一種強大的自信,讓任何人都不會認為他僅僅是在說大話而已。

“其實,還有一種方法既可以避免與整個鬼界為敵,又可以保證三妹不會找你的麻煩……”幽陰稍稍停頓住了,顯然是在等待白水寒的反應。

一抹淡淡的笑意在白水寒眼睛里一閃而逝,看來她終于忍不住了。

第四十二章鬼店探寶(一)

“就是把判官筆交給我。”幽陰看似平淡的語氣里還是掩藏不住一絲急切、一絲渴望。

白水寒雖然有著一絲意料之中的得意,卻同時不知為什么又隱隱有點失望。

大概是因為本來覺得十大閻王好歹也是一界之主宰,總不是凡俗之人所能比擬,沒有想到還是一樣免不了貪欲之心。

尤其是發生到這個雖然不知道面貌如何卻毫無疑問是一位絕世佳人的身上,讓人不由自主為之嘆息。

幽陰見白水寒沉默不語,以為他不愿意,連忙道:

“其實這樣做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首先你把判官筆還給任何一個閻王便代表了歸還鬼界,那么明里幽夜就沒有直接找你麻煩的借口,而暗地里她要給無量報仇的話,我既然得了你的判官筆,自然不會袖手旁觀,雖然我和她的實力相當,沒有十足的把握贏她,但是保證她不著你的麻煩還是可以的。還有就是你不怕幽夜找你的麻煩,能少點麻煩總是好事?不用提心吊膽,不僅擔心自己還要擔心朋友,你說呢?”

現在白水寒倒好奇又因為什么這么急切地想要判官筆了。

判官筆并不是特別了不得的寶物,雖然生死簿可以隨意控制凡人的生死,但其對修道之人并沒有太大的用處,能不能使生死簿產生作用還要看使用者的能力。

白水寒問道:“我能不能知道你要判官筆做什么,況且鬼界不是還有三支判官筆嗎?”

幽陰頭部的黑霧一陣輕微的震動,就好像在急促的呼吸一樣,沉默了好一會,才冷冷地道:“這個你不必知道。”

白水寒無所謂地搖搖頭,其實他并不一定要知道。

可以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當然不錯,如果不能,他也并不強求,否則對修道之途沒有什么好處,修道即修心,始終處于圓融不破的境地,才能體合天道。

“那好。”白水寒從乾坤袖中取出判官筆,卻不料幽陰并不伸手來接,反而擺擺手道:“不,這支判官筆你還要先保管一段時間,等到召開‘十寶大會’的時候再親自交給我。”

“十寶大會?”

藍月搶在了白水寒前面好奇地問道:“這是什么會呀?熱鬧嗎?”

幽陰稍稍沉默了一小會兒,平淡地道:“‘十寶大會’是我們鬼界十城一年一度的交流大會,每一位城主都拿出一件寶物作為獎品,獎給十項比賽的優勝者,到時候幾乎整個鬼界的居民都會參與到其中,最近幾年還有外國鬼民也來湊熱鬧,不過他們都只有客卿資格,是不能拿取寶物的。”

藍月拍著手道:“哇!那一定很熱鬧了!”忽然頭一歪,問道:“那我們可不可以參加啊?”

“不行,必須是具有十城居民資格的才可以參加。”

“哦!”藍月一下子泄了氣,對這個什么“十寶大會”興致全無,轉而又想起了自己垂涎已久的幽靈出租,雖然十分渴望能夠從二閻王這里弄上一輛,但是她覺得這個二閻王好像不太好說話的樣子,所以終于忍住,心想還是去“壓榨”陰天比較得心應手。

“那么,‘十寶大會’什么時候舉行?”白水寒準備要告辭了,心想如果時間還遠的話,還不如先離開,等到那一天再回鬼界好了。

幽:“明天巳時,在我的火翳城的中心廣場,到時讓陰天帶你們去好了。還有鬼界是沒有白天黑夜之分的,你們隨便在那兒消磨一下時間,只有不到一個時辰就到明天了。有什么事情的話可以找日游神或者夜游神,只要一吹‘鬼哨’,他們馬上就會出現。”

白水寒和藍月還在想“鬼哨”是什么東東,突然感覺脖子上多了一樣東西,低頭一看,原來上面用紅繩掛著一個精致小巧的哨子,和人間的體育比賽中用的哨子比較相似。

“嗯,另外,”幽陰遲疑了一下道,“你們最好不要出城,城外屬于荒域,有很多不可測的危險因素,‘噬魂姥姥’就是荒域中的一個霸主,還有就是在‘十寶大會’之前,最好不要使用判官筆。”

“好的,”白水寒站了起來,告辭道,“我們會注意的。”然后牽著藍月走進來時乘坐的電梯。

幽陰看著他們的背影在無聲無息合攏在一起的電梯門里消失,然后靜靜地飄到落地的窗簾處,重新隱入了那一片黑色之中。

出了電梯,藍月從白水寒身上跳了下來,拍拍胸口道:“唉,剛才又忘了這個二閻王的審美品位實在太特別了。”

原來藍月一下子忘了電梯的組成部分的恐怖性,情急之下又調到了白水寒懷里,當然白水寒的胸口是又免不了被靈貓的爪子肆虐一次了。

接待臺后面的小姐見到他們,立即露出職業化的笑容,看在藍月眼中卻顯得那么陰森。

她已經篤定二閻王的審美品位是很“獨一無二”的,絕不相信這幾個有著美麗的外貌的小姐竟然會表現得這么正常,悄悄拉著白水寒的衣袖,示意他趕緊離開。

白水寒又朝那幾座掛鐘下面奇怪的地名看了一眼,然后在迎賓小姐的恭送聲中走出了這棟二閻王的辦公大樓。

到了繁忙的大街上,看著飄來飄去的人流,白水寒才猛然記起本來陰天是在下面等著的,現在卻不見了蹤影,但想到二閻王幽陰說過讓陰天帶他們去參加“十寶大會”,想來不久就能見面,也許現在是讓二閻王又派出去干活了。

“表哥,那里有一家首飾店,快過去看看。”藍月東張西望中終于看見一間掛著一串玉石或者水晶的小店鋪,便急不可待地沖了過去。

進到里面,白水寒才發現并不是賣那種項鏈戒指一類的首飾的店,而是賣一些法寶裝飾品,里面幾乎都是鬼界特有的各色冥晶,還有一些上好的玉石之類。

第四十二章鬼店探寶(二)

稍微向店主詢問了一下價錢,發現最差品質最小的一顆冥晶也要五十枚鬼幣,相當于五千元人民幣,難怪上次陰天對上損壞的幽靈出租就像是再死了一次的樣子,那種整顆冥晶打磨制成的車燈按照價錢換算的話,只怕是天價!

這些冥晶和玉石都是用來裝飾在法寶上面的,可以加快法寶吸收冥能的速度,提高法寶的防御力和攻擊力。

不過除非是真正的大富翁,也不會花這么多錢買這種奢侈品,畢竟一顆冥晶或者玉石可以增加的程度有限,也就相當于少修煉兩三年而已,真正效果還比不上白水寒身上的翠仙石。

藍月看了一圈就興致缺缺了,她只對比較特殊的東西感興趣,對這種純粹的寶石之類反而不怎么感冒,衣食住行里面藍月只對“食”還有些興致,說不好聽就是挑嘴。

但有著貓妖血統的她偏偏并不喜歡吃魚,反而對雞肉比較感興趣,這一點實在是讓白水寒感到很是奇怪。

“表哥,這里沒有什么好東西,我們走。”

店主在一旁看在眼里卻不服氣了,無論是什么人,也絕不能說他這同行之中整個鬼界也能算得上數一數二的法寶飾品店沒有什么好東西。

當下就將白水寒和藍月不著痕跡地攔住,不動聲色地道:“兩位可是看不上貨柜上這些?里面我還珍藏了兩件奇寶,兩位客人不知道有沒有興趣看一看?”

白水寒和藍月還沒有什么表示,就聽見外面一聲大笑道:“好你個掌柜的,平時我來這里怎么就只讓我看這些貨柜上的便宜貨,卻不想你屋里頭還藏著寶貝?”

一個中年壯漢大踏步走了進來,服飾是那種明朝的武士打扮,腰上別著一柄配劍,滿臉胡髭,雙眼開闔健神光迸射,看起來威猛之極。

店主看見是他,連忙行了個禮道:“原來是戚將軍,小弟怎么敢拿便宜貨唬弄將軍,小店里買的絕對都是千里挑一的好貨,只是有些客人口味與眾不同,恰好昨天進了兩件奇寶,還沒有人能識得,所以想趁機拿出來試上一試,戚將軍來得更好,可以幫小弟看一看。”

戚將軍本來只是是隨口一說,現在卻真的引起了他的興趣。

他進入鬼界已經四百多年了,習慣了畢生征戰的他一下子沒有了仗大,就覺得太閑,所以無聊的時候就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增加自己和法寶的能力。

“好,走!”戚將軍也不羅嗦,拍了拍店主的肩膀,示意他帶自己過去。

店主見到戚將軍似乎特別高興,自顧帶著戚將軍進入小店的內堂,自然把白水寒和藍月忘了,冷落在一邊。

藍月哪里受過這個氣,心中冷哼一聲,想要看看店主炫耀的到底是什么寶物,于是倔強地拽著白水寒的胳膊也跟了進去。

內堂是一個小套間,店主徑直到了里面捧出了一個盒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桌子上。戚將軍和藍月都睜大眼睛,急切地想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白水寒也目不轉睛地盯著盒子,說起來好奇心還是免不了的。

盒蓋在店主的手中慢慢打開,里面竟然……

戚將軍、白水寒、藍月三個人面面相覷,里面竟然空無一物!

店主完全是目瞪口呆,愣愣地盯著盒子里面一動不動、不言不語,就像已經傻了一樣。

起先白水寒還有些懷疑這可能是店主的惡作劇,但是現在表明只可能是一種情況,那就是——本來應該裝在盒子里的寶物被盜了!

戚將軍有些同情地一拍店主的肩膀道:“老弟……”

店主受到這一刺激,立時號啕大哭起來,雙手拍著桌子道:“我怎么這么倒霉啊!該殺的小偷,那可是我花了五顆上等冥晶換來的寶貝啊!”

白水寒閉上眼睛,剛才打開盒子的瞬間,他察覺到從盒子的方向傳出一陣特別的能量波動,發現竟然有點像自己修煉時吸收靈能的那種感覺,但是現在仔細體會,又覺得似乎有些不同,至于具體哪里不同,卻說不上來。

“咦?”戚將軍驚疑了一聲,“這鬼東西好像在吸我的功力!”

緊接著是藍月的驚叫:“我也是!……好了!”

白水寒雖然是閉著眼睛,卻清楚無疑地反映著周圍的情況,戚將軍和店主似乎都無法阻止一絲冥能從他們體內抽出到盒子里面。

藍月一開始雖也免不了妖力被吸的命運,但后來運起“彩虹心訣”護住全身掩蓋妖氣之后,便和白水寒一樣不再受到影響,只是空間中散布的無時無刻存在的冥能仍然不斷地向盒子中間匯聚過去!

戚將軍查看自己體內的冥能這一會功夫竟然已經流失了兩成,驚駭之下驀地一拳轟向盒子!

盒子瞬間分解成無數碎片,然后又全部變成細碎的粉末消失,但是戚將軍所發出的所有冥能攻擊也全部泥牛入海,不知所蹤,對其他的東西倒是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掌柜的,你從哪里搞來的這種邪物,想害死我們啊?”

戚將軍發現離那個怪異的會“吸功”的怪東西越遠,受到的影響就越小,所以一下子便飄到了門外面,向店主吼道。

第四十二章鬼店探寶(三)

戚將軍然后又向白水寒和藍月道:“這位小兄弟,還有小姑娘,你們也快離開那里!”

白水寒轉頭朝他微微一笑,感謝他的好心,隨后又專心地注意著那股能量波動,似乎馬上就要起變化了。

店主其實對體內冥能的被吸沒有絲毫抵抗之力,而且他也只是普通鬼民,因此冥能的喪失直接便表現出精神上萎靡不振的樣子。

當他在發現自己的寶貝其實并沒有被盜的時候,又不甘心就這么離開。但是繼續呆在這里卻很可能危及到自己的生命,如果體內的冥能喪失到一定程度,自己的魂魄可就保不住了,嚴重一點就會魂飛魄散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輕一點也會無法保留神志,變成那種只能受人宰割的無主陰魂。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原本放盒子的地方忽然散發出淡淡的青色光芒來,接著那光芒越來越亮,幾乎耀眼得使人處于暫時性失明的狀態。

同時就聽輕微的“砰”的一聲,就好像在開一個紅酒瓶子把木塞最后拔出來的那一下響動,然后所有人就發現那耀眼的光芒已經消失了,而取代光芒的是一枚鉆石一樣的梭形晶體,靜靜地躺在桌子上面。

“這……這是什么東西?”店主不由大叫道。

“嗯?掌柜的,這不是你弄來的東西么?”戚將軍發現那種吸收冥能的怪能力已經消失了,所以重新進入到房間里面,聽到店主的大叫聲,感到奇怪地問道。

店主圍著桌子轉了一圈,仔細地看了一遍,然后道:“我換來的明明整個是黑不溜秋的,怎么可能是這種低級的白色玩意兒!”

戚將軍哈哈大笑起來道:“你個奸商,這下虧了本了,本來以為是極品黑龍晶,這下子變成了不值錢的白晶!想不到這東西是會褪色的,你都做了好幾十年的生意了,竟然還會看走眼!哈哈!”

店主氣得暴跳如雷道:“那個臭騙子!還說是偷偷從科學研究院搞出來的高級貨!……”

“科學研究院?”戚將軍有些驚異又有些不可思議的眼神掃向店主。

店主馬上就意識到自己不小心說漏了嘴,連忙干咳兩聲道:“這是那個騙我的臭小子說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說是研究院里不要了的廢料……呵呵……”

其實科學研究院并不真的像世俗界那樣保護嚴密,里面許多研究成果很快會經由各種渠道流落“民間”,因為他們的研究方向本來就是傾向于“民用”,真正軍用的研究基本上沒有。

世俗界已經有不少威力巨大的武器了,鬼界作為靈魂的歸宿地沒有必要湊那個熱鬧,而且大家都已經形成共識,認為太過依賴科技或者說是外物是會妨礙修行的,況且一件煉制好的法寶,威力并不見得比那種所謂軍事武器小。

當然說是這么說,卻并不意味著任何人都可以“非法”取得科學研究院的東西,其名義上畢竟屬于保密范圍,普通鬼民接觸即算犯法,因此店主也有些擔心會被告發,以至會進入鬼界監獄受到種種傳說中的酷刑折磨。

白水寒和藍月只是外人,并不明白其中的究竟。

戚將軍卻是了然,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道:“放心,老于,這不是什么大事,況且也很有可能使你那個朋友吹牛罷了,再說誰也沒有證據對嗎?”

店主聽他這樣一說,立即就放下心來,一邊連連點頭稱是一邊用袖子惶急地擦著腦門上的冷汗——盡管這個動作只是從生前帶過來的習慣,實際上現在要出汗也出不來。

戚將軍嘴上雖然那樣說,心里卻認為眼前這塊所謂的白晶極有可能真的是從科學研究院出來的東西,就憑剛才那種可以吸收周圍的冥能的奇特能力就說明這塊白晶并不是像表面看起來那樣普通。

白水寒并沒有理會戚將軍的店主之間的事情,把整個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塊看起來普通的白晶上面,他有一種直覺這一定不是他們口中所謂的“白晶”,所以立即在虛空劃了一道風符,神識也隨著無處不在的風向“白晶”而去。

但是讓他驚訝的是這塊“白晶”竟然連一絲縫隙都沒有,以往無往不利的風現在只能從“白晶”的外表滑過,根本進入不到里面。

難道自己的直覺是錯誤的,這真的只是純粹的一塊晶體而已?

如果真的只是一塊純粹的晶體,即使能夠吸收冥能也引不起他的興趣,因為頂多也就能夠煉制成一件還可以的法寶而已,但是無論什么法寶從吸收或者釋放某種靈能來說只怕都不能和陰陽晶相比?

“坤!”白水寒不甘心地又畫了一道坤符,神識如潮水般涌向地面,然后順著桌子來到了“白晶”下面,但讓他泄氣的是仍然不得其門而入,只能在外面打轉而已。

用什么方法才能進入到“白晶”的內部呢?

白水寒苦苦思索,忽然想到那次改造身上血液的時候通過內視之法進入到自己的細胞里面,不過那次是跟著自己的靈力進入的,但是“白晶”里面根本不可能有自己的靈力,這一次又怎么進去?

“白晶”里面沒有自己的靈力,白水寒轉而想到,把自己的靈力送進去不就行了嗎?

不過怎樣使靈力進去卻不破壞掉“白晶”的結構?

就像輸血一樣,不同血型或者說不匹配的血型輸入接受者身上后,都會產生排異反應,會對接受者的身體造成一定程度的傷害……

啊,對了,血型匹配,只要進入“白晶”的靈力不會被它本身所排斥不就可以了嗎!

看剛才“白晶”吸收了大量的冥能,而又可以吸收藍月的妖力,說明它對陰性能量是不排斥的,那么只要將神識依附在陰性能量上進入,就可以順利完成了。

找到了辦法白水寒不由心中一喜,正要著手進行,卻又陡然泄下氣來。

自己體內哪里去找陰性能量!

第四十二章鬼店探寶(四)

他修煉的可都是陽宇宙的陽性能量,一直使用的也僅僅是陽性能量,要使用陰性能量的話,那只能找——陰陽二獸了。

還沒有等白水寒開口,陰陽二獸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小子,不要打這種算盤,我們雖然可以放出陰能,但是和你的本體并沒有聯系,根本不可能把神識依附在上面,即使有辦法可以依附在上面也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很容易讓你變成白癡或者傻子,甚至有可能喪命!”

白水寒聽得愣住,想了想道:“那么你們把陰能先輸給我……”

“不可能!”

沒有等白水寒說完,陰陽二獸不客氣地打斷了他。

“我們原來說過,經過這么長時間的適應,人類的身體天生成為了陰陽能量的平衡體,一旦打破平衡就會產生這樣那樣的毛病,所以才會失去仙人的資格存在生老病死。即使是修仙之類,也是在自己的身體內部創造出一個獨立空間進行溫養,使得從外界吸收進來的陽能聚集成一個純陽能身體,然后把舊的身體拋棄神識進入新的身體成為仙人。如果真的讓陰能進入到你的身體里面,只可能出現三種情況。”

“那三種情況?”白水寒在心中問道。

陰陽二獸道:“第一種情況就是進入你體內的陰能比你自己修煉的陽能要少,那么一進入就會被陽能消融掉,當然陽能也要耗去不少,如果這種過程比較激烈的話,你的肉身只怕承受不住會有一些損毀。

第二種情況是一樣多,那么就要看你的運氣了,要么可能達到一種微妙的平衡兩者相安無事,要么也可能引起狂暴的沖突,那你的肉身當作了爭奪主動權的戰場,只怕你整個人都會爆掉。

第三種情況是陰能比陽能多,那么你辛辛苦苦修煉得來的陽能是不想要保留了,只有陰能會留在你的身體里面,如果你能夠最后保住性命的話,那也只能夠去修魔了,呵呵,畢竟這個宇宙是陽宇宙,修魔比修仙要承受的天劫要多得多,也要厲害得多。”

白水寒傻了眼,悶聲道:“似乎沒有一種是好結果。”

“你要是不怕死的話,倒是可以試一試,我們無所謂,只是可惜又要找一個新的宿主有點麻煩而已。”陰陽二獸懶懶的聲音再次在白水寒的腦海中響起。

白水寒雖然看不到它們的神情,但是也可以想象此時一定是在沒有形象的幸災樂禍。

也不知道這兩個本來呆呆的家伙為什么在自己身上寄住了這么些天之后竟然就迅速地變得聰明起來,就像一個老古板突然變成了花花公子一樣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其實呢,”不知道是不是陰陽二獸知道了白水寒心底深處對它們的詆毀,因此想要挽回一些形象,大發善心地給白水寒提供了另外的選擇:“除了陰能和陽能之外,宇宙中還存在第三種能量的,它既不屬陰也不屬陽,是很特殊的無屬性,可以結合陰陽能量中的任意一種而存在。”

白水寒腦子里飛快思索:“難道是……?”

陰陽二獸果然道:“對!就是思維,也就是神識,你們也有的叫做腦電波、精神力之類,反正就是掌控思想的玩意兒,現在還需要大腦作為載體,不過是可以獨立存在的。所以呢,你想知道那個東西到底是什么,不必借助別的能量作為依附,你自己的思維本身便是一種能量,想進入就直接進入好了,何必這么麻煩。”

白水寒如醍醐灌頂,心中一片明朗,然而雖然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卻仍然不知道怎么直接“進入”。

說起來那些異能者的精神力應該也是利用的思維能量,心中倒有些后悔當初和異能者夏天宇切磋的時候只盯著人家的精神力怎么攻擊,卻忘了注意別人是怎么把無形的精神化作了實體的能量,而后來和高峻武經綸在一起的時候也忘記了注意這一點。

其實歸根結底卻是自己太自信,或者更應該說是有點自大,想當然地以為這些異能者只是修道者的低級形式,便不屑去做更深入的了解。

尤其危險的是自己還有以自己性格天生比較冷漠為借口,不到萬不得已不愿去虛心結交認為不如自己的人。

即使是幾個比較好的朋友如陳風等人,只怕自己潛意識里就沒有把他們當作和自己是平等的人。

白水寒此時倒在心理進行起激烈的自我批評來,看在別人眼中卻是一直“貪婪”地注視著桌子上的“白晶”,同時眼珠還不停亂轉,就像是在花心思把它怎么搞到手一樣。

店主看的心中一懔,連忙伸手抓向桌上的“白晶”,打算先收藏起來再說。

“啊!”誰知店主還沒有接觸到“白晶”,只見青芒一閃,猶如一道閃電驀地擊在他的手背上,不由自主疼得他大叫一聲,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慌忙接連后退幾步,謹慎地和桌子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之后,才穩定住了身形。

店主心有余悸地低頭一看,發現手背上竟然有一道深深的裂口,雖然因為魂靈的特質而轉瞬復元,卻也嚇了他一跳。

不過這一聲叫喊卻把白水寒從“深刻的反省狀態”中驚醒過來,看到店主和“白晶”之間的情況,他更加想了解這塊“白晶”到底有什么秘密了。

“表哥!你喜歡這個東西嗎?”藍月看著白水寒的表情,有些疑惑地問道,“我看比你的‘翠仙石’差遠了。”

“翠仙石?”店主眼一亮,驚呼道。

一柄兩頭尖尖的翠綠色殘月形彎刀在藍月掌心上空無聲無息地浮起,立即吸引住了店主和騎將軍的視線,他們都是內行,所以一眼便看出了這個美麗的東西的威力,不可避免地沉浸在見到“冷月”的震撼之中。

藍月看著他們睜大眼睛的樣子,不由得意地道:“諾,這個就是翠仙石煉制成的法寶哦?”

第四十三章靈魂契約(一)

店主嗒著嘴道:“這個……小姐……你的這個法寶叫什么名字?”

藍月將彎刀轉了一個圈,激起一圈美麗的翠綠流光,脆聲道:“‘冷月’!怎么了?”

店主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絢麗耀眼的“冷月”,同時感受到了美麗外表下所蘊藏的驚人力量。

雖然他知道自己心中的祈求可能無望,但是商人的本能還是讓他厚著臉皮期期艾艾地開口道:“不知道小姐可不可以將……呃……‘冷月’賣給小店……”

藍月一聽他竟然在打她的“冷月”彎刀的主意,而且“冷月”還是白水寒親自為她煉制的,當時就臉色一沉,連忙一擺手,“冷月”消失不見。

店主來不及對看不到“冷月”感到失望,慌忙道:“只要小姐愿意出讓,本店的所有冥晶和玉石都隨便小姐挑選。”

藍月撇撇嘴,搖頭道:“我早說過了,那些東西我看不上眼,就是全送給我我也不要,再說我表哥多的是翠仙石,誰稀罕你的東西!”

多……多的是翠仙石?

店主覺得自己有了幻聽的毛病,要知道翠仙石那是傳說中仙人的血液化成的,平常人得一塊就是天大的機緣,哪里能夠像普通玉石一樣遍地都是?

店主以前曾經有過一小塊不太純凈的翠仙石,所以對藍月的彎刀一看就判斷了真偽,而且還是那種極品仙石,心下當時狂喜。

先不說翠仙石本身的用途,它對鬼仙修煉的好處那是無與倫比的,因此不愁沒有人不會花大價錢買它。

因此店主立即決定不惜代價也要弄到藍月的那塊翠仙石,而且前所未有的大方,開口就是以店里所有的家當作為交換條件。

不過現在聽藍月的口氣,他們身上似乎還有不少翠仙石,別說和現在藍月手上的同一品級,就是一般的仙石再有那么一兩塊也是很不平常的事情。

店主難以置信地看著白水寒和藍月,難道他們是下凡來的天界仙人?

藍月見店主疑神疑鬼的樣子,沒好氣地道:“哼,狗眼看人低,表哥,你隨便拿兩塊出來給他看看!”

藍月一開始對店主的印象就不好,更加受不得店主一幅以貌取人的勢利奸商模樣。

白水寒笑笑,無所謂地從乾坤袖中拿出兩塊普通的翠仙石出來,那翠綠的幽幽光芒似乎讓屋子里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極品!極品!”

店主激動的呼道,臉上的肉都快抖落了下來,撲上前拿過一塊在手中仔細端詳了半天,卻不還給白水寒,而是渴望地道:“你想要什么?這里的東西你盡管拿,把這塊仙石換給我就行。”

雖然他有點瘋狂,卻也知道換這么一顆已是自己這個小店的極限了,心中暗自后悔以前怎么不努力多賺一點,說不定現在這兩塊仙石都是自己的了。

白水寒有些無法理解店主的激動,在他眼中看來這種未經煉制的翠仙石只不過是很普通的煉制道器的材料罷了。

白水寒是受到了六丁神將的影響,仙人自然還不會將這些東西放在眼里,翠仙石雖然接近真正的仙石,但仍然是凡物,六丁神將并沒有表現出多么珍惜的樣子。

所以白水寒雖然知道這些東西不錯,卻根本不知道到底不錯到什么地步。

看到店主無比激動的表情,白水寒忽然覺得他有些可憐,就是送他這么一塊也沒有什么大不了,反正自己的乾坤袖里面還有幾千塊呢。

除了用來練習他從六丁神將那里偷師學來的一些仙訣外,其他的他還真的不知道有些什么用處,煉制太多的道器的話會讓人產生過多的依賴之心,對修行沒有什么好處。

不過既然店主主動提出來交換的條件,白水寒也不講客氣了,直接指著桌子上面的“白晶”道:“我就要那個好了。”

店主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問道:“那……個……?”

白水寒一看以為店主不愿意,正準備多拿幾顆翠仙石出來,卻見店主一把蹦了起來,手忙腳亂地把翠仙石揣在懷里生怕別人搶了去的樣子,道:“話一出口,不得反悔,那個你自己拿去好了。”

那個“白晶”已開始他說是用五顆上等冥晶換來的其實是店主吹牛了,對于自己不知道的東西他怎么舍得用上等冥晶去換。

雖然當初眨眼看上去非常像是極品的黑晶,對方也聲稱是從科學研究院里面弄出來的,但是沒有確切搞清楚的東西自然不能隨便就下血本。

經過精明的討價還價之后,他只不過花了兩顆中等冥晶和五塊高級玉石就弄到了手,但其后又心疼了好一陣子。

而他之所以說是用五顆高等冥晶換來的,只是為了抬一抬自己的身價而已。

雖然現在他還搞不清楚這塊“白晶”到底是什么東西,但是無論是什么也不能和懷里的翠仙石相比的。

況且剛才“白晶”發生的異狀,說不定會對其他人造成傷害,這個年輕人能不能把這個有些邪氣的東西拿走還是個問題,如果和自己一樣拿這個東西沒有辦法,回頭反悔不想換了怎么辦?

店主馬上覺得不保險,連忙又張口加了一句:“外面還有上等的冥晶,先生要是不想要這一塊白晶,還可以上外面的柜臺挑上一顆。”

言下之意,無論你挑里面的,還是挑外面的,反正自己懷里的這一塊是不會還給你了。

白水寒淡笑著搖頭道:“多謝掌柜的好意,不過我更喜歡這一塊。”右手一揚,一股靈力向桌子上的“白晶”裹了過去。

白水寒雖然表面平靜,但是剛才看到了店主受傷的一幕,暗地里還是非常謹慎,不敢掉以輕心,做好了接受“白晶”反擊的準備。

預料中的情況并沒有出現,“白晶”就好像陷入了沉睡一樣,默默地任由白水寒凌空吸在了手上。

白水寒雖然心中感到有些奇怪,但是也沒有怎么放在心上,而且現在這個地方也不是一個適合研究的地方,于是順手投進了乾坤袖里。

“藍月,我們走。”既然交易已經完成,白水寒也沒有興趣在這里多呆了,拉著藍月向店主告辭便走出了小店。

還沒有多走出幾步遠,后面傳來幾聲呼喊:“小哥請留步!”

白水寒回頭一看,卻是那位戚將軍大踏步追了上來,眨眼就到了白水寒面前。

第四十三章靈魂契約(二)

“請問有什么事嗎?”白水寒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戚將軍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總是有意無意地躲避著白水寒的目光,沒有直接回答提問,反而問白水寒道:“這位小哥不是鬼界的,是第一次來嗎?”

“怎么,有很多外面的人經常來鬼界嗎?”白水寒更加疑惑了。

戚將軍連忙搖頭道:“不是不是,兩位既然第一次來鬼界,恐怕對此地不太熟悉,在下毛遂自薦為兩位做一次引路人如何?”

白水寒此時的心里忽然浮起九個字:“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不過戚將軍總讓他想到四百多年前的那位抗倭英雄,這個戚將軍雖然是一介鬼魂,總是免不了陰氣森森的,然而舉手投足之間掩不住正義凜然,實在無法把他同“奸”、“盜”兩個字聯系起來。

所以白水寒轉眼就把剛才的想法拋在了腦后,反省自己的冷漠性格是不是有些不對,對戚將軍淡淡一笑道:“我們正好想要到處逛一逛,那就多謝了。”

戚將軍大喜道:“好好,在下戚南塘,不知小哥尊姓大名?”

白水寒道:“不敢,在下白水寒。”說著又覺得有些好笑,和這個戚將軍在一起,眨眼間自己竟然也變得和古人一樣文縐縐的,咬起字來酸味十足,實在是有些別扭。

戚將軍神情微微一動,訝然問道:“敢問白老弟和道界第一大門派鬼門有什么關系么?”

白水寒也訝然道:“戚將軍也知道本門?”

戚將軍張口欲說什么,卻終究沒有出口,漫不經心地點點頭道:“在下生前就已經聽說鬼門一脈的大名,當時鬼門中還有弟子在我軍中效過力。”

白水寒來了興趣,他很懷疑戚將軍就是那位四百多年前的名將,非常想問一些當年的事情,以便證實一下自己的想法。

藍月卻在此時開口道:“表哥,我餓了。”

白水寒扭頭看向藍月,見她顧目四方,靈動的眸子閃爍不定,身子則有意無意地緊靠著自己,就知道這丫頭在說謊。

現在基本上他們都不會有特別餓的感覺,除非特別長時間不吸取任何能量,看來她只是不忿長時間被忽視。

了然地對藍月笑了笑,可能他自己都沒有發覺,那笑容中帶著幾分寵溺,把戚將軍看得一呆。

雖然說他知道修道之人一般上不忌婚姻,但是畢竟和普通人不同,修道者對男女之情看得都不是很重,以免影響到修行。

可是看白水寒的樣子,似乎倒比世俗之人更加至情至性,戚南塘本人生前便是一個外冷內熱、至情至性的人,不由對白水寒增加了幾分惺惺相惜之情。

“戚將軍知道火翳城有什么可以吃飯的地方么?”

白水寒的問話把戚將軍從胡思亂想中醒過神來,連忙道:“呵……雖然我們已經不需要進食,可是生前的口腹之欲不是那么容易忘記的,所以世俗界有些什么,這里照樣有什么,最著名的就要數全聚德烤鴨店、天津狗不理包子店、四川火鍋店、云南過橋米線、常德津市牛肉粉、長沙狗肉鍋、山西面食館、內蒙烤全羊、新疆手抓飯、還有粵菜海鮮館……當然,洋人的東西也不少,高麗人的燒烤、法國的紅酒奶酪,至于什么勞什么雞的我就不太明白了,甚至還有倭寇的什么生魚片瘦死什么的,哼!”

白水寒和藍月聽得眼珠子都快突了出來,整個一美食城嘛,而且是薈萃了全國各地的美食小吃,甚至連現在流行的外國快餐也有,真的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藍月搖著白水寒的胳膊道:“表哥,去肯德,聽說那里的雞翅比麥當勞的好吃……”

白水寒看著藍月翠綠的眸子天真地望著自己,里面袒露出對美食的渴望,不由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好,就去肯德基。”忽然心中一驚,自己什么時候和藍月這么親近了?

腦中閃過第一次見到的還在小縣城當招待所服務員的藍月的樣子,那時的她對自己而言只不過是一個陌生的未成年的天真少女,與別的同齡人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身后還背負著同胞哥哥的罪惡。

而現在的藍月卻和自己經歷了許多曲折,成了自己最親近的人,在某個方面而言,甚至比柳玉和顏如冰更親近自己一些。

戚將軍自己從來沒有去過肯德基,但還是順利帶著他們找到了一家。

和在世俗界一樣,來這里的大多數仍然是年輕人居多,大概是最近十幾年內死亡的現代青年,還有一些比較小的小孩子,在世俗界的肯德基一般都是父母帶著去的,在這里卻幾乎都是自己在里面飄來蕩去。

在鬼界里千萬不要憑借外貌來推斷年齡,一個老爺爺外貌的鬼年紀未必會比一個嬰兒年齡大,因為這個嬰兒可能已經死了好幾百年了。

尤其應該注意的是,如果這個嬰兒真的在鬼界呆了幾百年而沒有魂飛魄散的話,那么這個嬰兒絕對不是一般的鬼魂所能招惹的。

藍月只要了一份香辣雞翅和一杯可樂,無論怎么看鬼界里的這兩樣食物和世俗界里的沒有什么不同。

唯一不同的只有裝香辣雞翅的紙盒——雖然上面也印有肯德基老爺爺的標志,但是那確確實實是一個頭蓋骨做成的。

還有那根吸管——不知道是從人體上的哪一段被掏空了骨髓后的骨頭上截取下來的。

所以本來興高采烈的藍月只能對著要的這兩樣東西發呆,即使雞翅的香味在引誘著她,但是視覺感受又讓她本能的抗拒。

只有那只靈貓已經從藍月的懷里跳了下來,懶洋洋的趴伏在放食物的桌子上面,既沒有顯示對這些食物的興趣,也沒有表示厭惡。

“哐啷!”

一陣玻璃碎裂的巨響結束了藍月的內心爭斗,接著幾句咬著不太純正的普通話的罵聲從街上傳了過來:“老不死的!還敢頂撞!良心大大的壞!大爺要好好的懲罰你!”接著是鞭子破空的聲音在外面久久回響。

第四十三章靈魂契約(三)

透過肯德基外面透明的櫥窗,可以看見對面一家店里一個頭發胡子都花白了的老頭子狼狽地抱著頭跑了出來,后面有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追趕著他,手里還抓著一根鞭子,在不停鞭打著老頭子。

鞭子每打在老頭子身上一下,老頭子就全身驀地一陣顫抖,虛弱得如秋風中的落葉,好像隨時都可能倒下去似的。

“啊!那個人怎么這樣可惡,竟然那樣鞭打一位老爺爺!”藍月嗖地站了起來,捏起拳頭怒聲道。

說來奇怪,雖然外面這么大的響動,可肯德基里沒有一個人出去觀看,全都按部就班地做著自己的事情,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沒有看到一樣,大街上也沒有人像世俗界一樣,碰見什么熱鬧就圍觀。

戚將軍也只是輕微的皺了一下眉頭,幾乎不可察覺,轉眼卻又舒展了開來,像是什么事情也沒有發生。

白水寒覺得奇怪的問道:“戚將軍,你知道外面是怎么一回事嗎?”

戚將軍不屑地向外瞟了一眼道:“你沒有看見對面那家店的招牌嗎?就是那間什么瘦死店,那個拿著鞭子的就事那個瘦死店的老板,那個老頭子是他店里的伙計。”

藍月倒是撲哧一聲笑了:“那不是‘瘦死’店,是壽司店。”

白水寒看到那個拿鞭子的中年人雖然穿著普通的衣服,但是腳上卻是穿著一雙木屐,白襪子的前端被丑陋地分成兩邊:“是日本人?”沒想到鬼界還有日本人的存在。

白水寒不知道,其實鬼界里的日本人還有不少。不僅日本人,就是外國人現在也不少了,但相對而言還是日本人比較多,因為歷史上在兩個時間段里面,曾經發生過導致大量的日本鬼子流入鬼界的事情。

一個就是明朝中后期東南沿海倭寇猖獗的時候,不少真海盜和那些浪人武士或者是日本的一些好武分子在劫掠時被殺,然后魂魄就永遠留在了海洋的這一邊。

另一個時間段就是日軍侵華的時候,這也是日本鬼大量涌入鬼界的時候。

現在,這些日本鬼大都還在底層地獄、也就是鬼界的監獄里面服刑,其中一部分罪大惡極的在嘗遍各種酷刑之后,干脆被扔在了現在被壓在鬼界海關底下的那條陰河里面。

被遺棄在那里的魂魄將永遠被禁錮,并且一遍一遍遭受陰河河水蝕魂銷骨的悲慘折磨。

“日本鬼子?”藍月好奇的扭頭去看,終于也看到那雙木屐,忽然一閃來到街上,對著那個日本鬼子伸手一指,同時嬌俏地大聲喝道:“喂!放下你的鞭子!”

白水寒不自禁想起好像有一部比較古老的話劇里面有著相似的一幕,好像那句臺詞就是“放下你的鞭子!”不由為這種巧合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頭一次他對藍月的沖動惹麻煩沒有意見,讓那個日本鬼子受點教訓也好,搞不好能夠留在這里的日本人很可能是抗日戰爭時期死亡的呢,那個年代沒有趕上,現在有機會要盡一下“微薄之力”是啵?

盡管那個被鞭打的可能也是日本人,以至于打擾了他們狗咬狗。

白水寒發現自己還滿是有仇日情緒的嘛,都怪大學里面到處都是那種天天把許多糟蹋日本人的話掛在嘴邊,他們也不一定多么愛國,但是在這種氣氛熏陶下自己似乎也感染了一點這種毛病。

那個日本人似乎對藍月的突然橫插一杠感到非常意外,鞭子高高地舉起也忘了落下,只是呆呆地望著藍月一時說不出話來。

最有趣的是那只靈貓,看到藍月閃了出去,也從桌子上面滾落下來,就像一個肉球一樣一直不停的滾了出去,直到藍月的腳邊才停了下來,抬著頭似乎在好奇地打量著這一幕。

戚將軍急道:“白老弟,快阻止藍姑娘!”

白水寒對其他人的袖手旁觀早就充滿疑問了,猜測里面可能有什么不同尋常的內情,這時就更加疑惑了。

但是他認為藍月所作的與自己的原則并沒有什么沖突,所以并沒有聽戚將軍的話立即去阻止,而是反問他:

“唉呀!你先……”

戚將軍話還沒有說完,卻看見那個日本人已經反應過來,收起鞭子,一臉色迷迷地看著藍月,嘴里發出難聽的淫笑聲:“嘿嘿,小姑娘,你不知道這里的規矩?”

“糟了!”戚將軍面色一變,脫口而呼。

白水寒看到戚將軍的反應,也看到了周圍其他鬼惋惜地看著外面的樣子,心中一沉,但仍然冷靜地道:“戚將軍,請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同時雙眼冷冷地注視著那個日本人,道:“他暫時想要對藍月不利,還沒有那個資格!”

白水寒只是使用的一種普通的陳述語氣,然而話里自然而然地帶出一股不容侵犯的傲氣,引導得本來急躁不堪的戚將軍平靜下來,一邊感嘆自己還不如一個小年輕有定力,一邊向白水寒解釋:

“那個拿鞭子的是日本人無疑的,別人都叫他山本,他原來可能還做過倭寇……”

戚將軍眼中閃過一絲攝人的寒光,繼續道:“那個被鞭打的老人是我們華國人,不過他根本不配做一個華國人!”

這一點白水寒也發現了,無論是戚將軍還是其他的鬼的視線掃過那個老人的時候都是一股厭惡的神色,本來還以為他也很可能是日本人,卻沒有想到竟然是華國人,不由奇怪里面到底隱藏了什么事情。

戚將軍輕蔑地掃了那個老頭一眼,接著道:“那個山本至少也死了三百年了,在底層地獄里面收了一百年的刑罰,然后被放了出來,這種人當了鬼都是不甘寂寞的鬼,每到鬼日那一天就跑到陽間引誘那些心志不堅的人,然后和那些人簽訂‘靈魂契約’。”

“靈魂契約?”白水寒隱隱嗅到了里面散發出來的陰謀氣息。

第四十三章靈魂契約(四)

“人活在世上總有七情六欲,像山本這樣的不懷好意的日本鬼利用人的貪欲引誘他們用靈魂和他們作交易,日本鬼使用一些小手段滿足他們的,或者讓他們發財,或者讓他們擁有美女,或者為虎作倀幫助他們加害他人,而等到那些人死亡之后,魂魄就歸日本鬼所支配,雖然不能把交易人的魂魄歸為己有,但是交易人的魂魄卻是永久地成為了另一方的奴隸,而且這是受到所有鬼界保護的,任何人不得干涉,就是十大閻王也不可以。”

“為什么?難道就任由日本人這么欺負我們華國人?”白水寒強按住隱隱發作的怒氣,否則很可能就在戚南塘面前把桌子掀翻了。

戚將軍知道白水寒的感受,卻只能一嘆道:“其實這并不是專門針對日本人來的,早從鬼界存在以來就存在這種情況了,那時去陽間引誘別人的鬼魂都是我們華國人,只要人間的貪欲不絕,就不可能杜絕這種事情發生。最初神人們制定這個規則的時候,其實是想告誡人間慎重而行,以免到了鬼界要受永不翻身之苦,而且為了取得告誡的效果,任何打破這個規則的人都要受到嚴厲的天罰,一旦天罰加身,輕則魂魄永受禁錮,重則魂魄永滅。”

“嘿嘿……”從大街上傳來那個日本鬼子山本令人惡心的笑聲,“小姑娘,看來你不知道我手上這條‘束魂鞭’的威力,來來來,我讓你爽一爽。”

戚將軍臉色又是一變,急急地道:“白老弟,千萬不要讓他的鞭子打在身上。”

白水寒雖然不知道具體是怎么回事,但是戚將軍絕對不會無據而發,于是傳音給藍月注意不要讓那根鞭子碰到。

藍月心里雖然有些不服氣,但是白水寒的話她還是不敢不聽的,天生的身體靈活的優勢讓她快如閃電、動如脫兔,雖然鞭子在那個山本手里也像是有靈性一樣聽話靈活無比,卻接連幾鞭都沒有沾到藍月的衣邊。

戚將軍松了一口氣,道:“天罰只針對要強行解除‘靈魂契約’的繼續履行的人,當然這是指在陽間的前一半的承諾已經履行完畢,出賣靈魂的人已經死亡來到鬼界繼續履行剩下的一半約定,如果在陽間的時候用任何手段解除這個契約是沒有任何懲罰的,不過一般的人也不能忍受引誘他的鬼魂的報復和索要的代價。”

白水寒問道:“如果那個鬼把自己的契約人害死怎么辦?”

戚將軍搖頭道:“一般是不會出現那種情況的,一定要等契約人自然死亡才能繼續旅行‘靈魂契約’,如果是把契約人提前害死,契約便自動解除,如果生前契約人主動把契約解除,引誘他的鬼除了可以收回之前所付出的一切或者索要對等的代價之外,不能殘害契約人的性命,否則他便會受到天罰。”

“對了,那個鞭子是怎么回事?”

“那個鞭子叫做‘束魂鞭’,那是用契約人的貪欲制成的,貪欲有多大,鞭子的威力就有多大。用‘束魂鞭’鞭打魂魄,會在被鞭打的魂魄上出現鞭子的主人所想要出現的任何效果,譬如鞭子的主人想要你承受饑餓之苦,那么只要鞭子接觸到你的魂魄,你就會感覺到好像很久沒有吃飯一樣;想要你承受天寒地凍的感覺,鞭子只要臨身你就會感覺仿佛站在冰天雪地里寒氣刺骨的樣子;要你承受炙熱的痛苦,你就真的會像是在火上被烤熟了一樣。

總之,鞭子的威力越大,你感受的程度就加倍的深刻。雖然這個鞭子是專門為契約人設計的,施加在外人身上威力會小上許多,但是從靈魂深處傳來的深刻折磨不是任何人所能夠坦然承受的。”

白水寒凜然一驚,竟然會有這樣怪的鞭子,這種情況并不是僅靠武力就能解決的事情,看來還不能小覷了人家,不然陰溝里翻船可就得不償失。

說實在的,那個被鞭打的契約人并不值得同情,他們生前經由鬼魂的幫助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這種人往往貪婪無比甚至不惜出賣自己的靈魂,那就可以想象他們為了達到目的肯定會不擇手段,這種人不知道在生前的時候害了多少人。

想到這里,他開始為放任藍月去趟這趟渾水感到有一點后悔,起身正想叫藍月離開,藍月卻為老是只能躲來躲去的感到不耐煩了。

原來山本拿著的鞭子屬于長兵器,把藍月趕到了一定距離之外,讓藍月不能近身教訓,而發出去的靈力攻擊也讓這奇怪的鞭子一圈一帶消減得無影無蹤。

藍月有心想拿出“冷月”來對敵,但是她已經對這條鞭子起了好奇心,想要奪過來耍一耍,又怕“冷月”把這鞭子削壞了,因此打起來始終有點縛手縛腳,不能發揮出“冷月”的真正威力。

久攻不下而心急如焚的藍月忘了不要讓鞭子碰到的告誡,猛然加速,展開身法欺到了山本的上方,一只纖纖玉手毫無預警地出現在山本面前,然后閃電般扣住了山本的手腕,接著另一只手不知從哪個地方冒了出來,一把奪過了鞭子的控制權。

“千萬不要!”戚將軍看到這一幕,大驚失色呼道。

白水寒一開始見藍月奪下了山本的鞭子,心里還稱贊她聰明,俗話說“擒賊先擒王”,既然估計他的鞭子,那么就把鞭子奪過來。

但這邊戚將軍反而更加緊張讓他不由重新思考,猛然驚醒這個山本看起來并不是很厲害,就是靠的這根鞭子,這世上并不都是蠢人,難道別人不知道奪鞭這一招?

肯定里面還有別的緣故!

而奪鞭后藍月的反應立即證實了他的猜想。

藍月剛把鞭子拿到手,身子還沒有落地,就發覺內心深處一股奇怪的震蕩散發出來,接著一種奇怪的酸軟感覺迅速掃遍全身,讓她一下子從空中跌下,無力地躺倒在地上。

幸好那種酸軟的感覺片刻之后就消失了,全身似乎又恢復了力氣,不過另有一種火熱瘙癢的感覺襲遍全身,接著一個接一個的綺念像鼓泡泡一樣不受控制地浮上心頭,心中立即讓一片不可抑止的燥熱填滿了,眼前模模糊糊出現白水寒那修長健碩的身體,腦子滿是翻云覆雨的念頭,不由自主向白水寒撲了過去:“表哥……”

這一切看在別的人眼里,卻是藍月滿臉嬌媚,春色無邊,兩眼直勾勾地看著山本,向他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那只靈貓雖然在藍月的腳邊直打轉,卻無法喚回藍月的靈智!

第四十四章天罰悚魂(一)

“唉呀,‘束魂鞭’只能是它的主人才能使用,無論鞭子落到誰的手上,主人一樣還可以操控鞭子,而且本來你們不是魂魄狀態,還有肉身在這里,‘束魂鞭’打在身上還不會有這么大的威力,現在你的女伴把鞭子抓在手里,俗話說十指連心,就和直接鞭打在靈魂上面一個效果了!”

戚將軍急急地說完,又向我喝道:“還不快去把布女伴手上的鞭子打掉,記住你也不能碰鞭子!”

白水寒來不及細想,看到藍月現在的樣子就已經讓他五內俱焚了,一閃身出現在肯德基的門口,手指輕輕一彈,“月眼”已經嗖地飛了出去,叮地射在了“束魂鞭”上面。

藍月握鞭的手一震,虎口一麻,就把本來緊抓在手中的鞭子松開,人也立即清醒了過來。

山本本來以為已經勝券在握,一邊淫笑著一邊大膽地伸手就要摸向藍月高挺的胸部,卻不料煮熟的鴨子就在嘴邊飛掉,一時不敢置信,無法反應過來。

藍月恢復清明,一眼看到的便是這個山本色鬼滿是淫笑的面容,立即反射性地抬手就給了他狠狠一巴掌,啪!山本的臉上立馬顯出五根鮮艷的手指印記。

雖然這五根手指印僅保留不到幾秒鐘,便在山本臉部抖動之下消除了,卻仍然讓山本感到惱羞成怒。

激怒的他連中文也說不利索了,本國話便蹦了出來:“巴嘎呀魯!你的該死!”一把倭刀出現在手上,狠狠朝藍月劈了下去!

但是已經沒有了“束魂鞭”威脅,可以放開手腳的藍月豈是山本所能抵擋的,一個靈巧的閃身避開了這一下,體內彩虹仙力順拳而出,轟地擊在山本的胸膛上,一下子在上面開了一個大洞。

山本慘叫一聲,胸膛上面的大洞又合了起來,只不過他的臉色變成了青白,看起來很是虛弱的樣子,剛才那一下至少打散了他幾乎三成修為。

“呀——!”山本野獸般嚎叫一聲,兩只眼睛變成了瘋狂的紅黑色,憤怒地瞪著藍月,卻沒有立即出手,而是大聲喚道:“‘束魂鞭’!回來!‘束魂鞭’!回來!”

但是山本喚了好幾遍卻沒有一點動靜,“束魂鞭”沒有像往常一樣回到他的手上,不由舉頭四顧,想尋找自己的“束魂鞭”在什么地方。

“你是在找它么?”清朗的聲音把山本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白水寒舉起手中的鞭子問道。

山本眼中紅光一閃,卻見白水寒仍然若無其事的站在那里,而手中的鞭子也沒有任何變化,不由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最后一聲“不可能”山本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吼叫了出來,對著白水寒大聲嚷嚷道:“這條‘束魂鞭’只有我才是它的主人,你不可能支配它!”

白水寒冷冷看著山本瘋狂的樣子道:“不錯,你確實是這根‘束魂鞭’的主人,不過,馬上就不會有這根鞭子了。”

手腕一翻,顯露出他沒有受到“束魂鞭”影響的秘密。

原來在他的手掌和鞭子的把手之間竟然隔著一層淡淡的光芒,并沒有實際接觸到,不僅是把手,整個鞭子都似乎被一層光芒裹住,所以山本無論怎么樣都不能自如地控制鞭子。

“啊,表哥,你好聰明哦!”藍月看到這一切,興奮地道。

白水寒對藍月小女孩口氣的稱贊哭笑不得,神色間卻仍冷冷的,蔑視地看著山本道:“你看清楚了!”

話音剛落,那被他的靈力包裹下的“束魂鞭”竟然一節一節斷裂開來,然后每一節又開始斷裂,就這樣循環下去,直到最后化成了一團齏粉。

山本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束魂鞭”在白水寒手里一點一點消失,忽然之間瘋狂的申請消失了,整個人似乎冷靜了許多,然后緩緩地舉起了手中的倭刀。

“你想干什么?”藍月嚇了一跳,戒備地遠離了他幾步。

哪知道山本刀鋒一轉,刀尖對準自己的小腹,就那么毫無阻礙的插了進去,直至穿透了身體,從背后露出一小截刀尖來。

但是因為刀上面并不帶一丁點血跡,所以看起來并不怎么可怕,倒像是魔術師在變魔術一樣。

所有的鬼還有藍月和白水寒都好奇地看著山本,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他們都知道像這種舉動是傷害不了作為魂魄的無形身體的。

山本無視別人的目光,自顧自笑了起來。

一開始還是無聲的笑,接著便發出那種低沉的陰毒的笑容,再接著笑聲越來越大,最后成了狂笑,那笑聲卻不知怎么讓人聽了心中極不舒服,就像在寂靜無聲的夜晚聽到了尖銳的指甲不斷地刮著金屬表面的聲音,讓人覺得又是恐懼、又是讓人忍不住也要跟著發狂。

幸好這種讓人難以忍受的笑聲馬上便停止了,山本眼中閃動著莫名的光芒,看著白水寒道:“我們大和民族的英勇武士,偉大的天皇陛下的臣民,今天受到你的侮辱而無法挽救,只能以死向天照大神謝罪,讓天照大神來替我懲罰你,天罰馬上就要降臨!哈哈哈!”

山本雙手握著倭刀忽然在身體里一攪,就聽“嘭!”的一聲響,山本整個人就像剛吞了一個炸彈似的往四面八方爆炸開來,沒有血肉橫飛的恐怖情景,只有千百道黑氣絲絲作響地四下散逸。

“喵!”一直潛伏在一旁的靈貓猛然竄到空中,幾個起落之后就把那些黑絲都吞進了自己的肚子里,接著就像吃飽了東西一樣懶洋洋地甩了甩頭,慢吞吞地搖擺著身子走到藍月腳邊,喝醉了酒似地飄了起來,老實不客氣地鉆到了藍月的懷里。

第四十四章天罰悚魂(二)

“呵呵,這個家伙竟然跟‘噬魂姥姥’一個德行!”白水寒搖搖頭。

山本飛散的魂魄竟然成為了一只靈貓的補品,一心想回歸天皇陛下的山本只怕到了靈貓的肚子里面只怕也心有不甘。

“哎,白老弟,你還是快找一個安全的地方避一避。”戚南塘的嘆息聲打斷了白水寒的感嘆。

看到白水寒和藍月都是一副茫然的樣子,戚南塘不禁搖搖頭,飛快地解釋道:“你毀了‘束魂鞭’就代表解除了‘靈魂契約’,天罰馬上就要來了!”

白水寒不知道為什么想起了白牡丹用粗話辱罵老天的情景,心中對即將來臨的所謂天罰一點也不緊張,反而一派悠閑自在、輕松愜意,不緊不慢地問道:“天罰是什么樣子?”

戚南塘看白水寒和藍月兩個人就想要談的不是即將來臨的天罰,而是去哪一家餐館吃飯一樣,不由沒好氣地道:“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所以誰也沒有見過天罰到底是什么形式,反正不是一個魂魄能夠承受的,不過你們不是純粹的魂魄,也許能夠逃脫一劫也說不定。”

白水寒見戚南塘雖然說得不客氣,但是神色間卻滿是對他的關心,淡淡地笑了笑,感激地道:“戚將軍,多謝你的照顧,你先走,我們會找地方先避一避的。”

此時周圍的鬼都知道了是怎么回事,生怕倒是天罰來臨的時候殃及池魚,都匆匆地一哄而散,大街上已經不見幾個鬼影了。

戚南塘雖然對白水寒頗為關心,但是兩個人的關系還沒有好到生死相許的程度,而且還沒有一個鬼魂不怕天罰來臨的,直接的后果有可能是從此就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啊!

所以戚南塘也不客氣,向白水寒又囑咐了幾句也匆匆走了。

白水寒看了一眼前一刻還摩肩接踵熱鬧非凡而現在卻顯得空曠無比的大街,問藍月道:“藍月,你害怕嗎?”

藍月很自然地依偎過來,輕輕地靠在白水寒的肩上,一邊撫摸著靈貓黑亮光滑的長毛一邊幽幽道:“害怕,可是在表哥身邊就不害怕了。”

白水寒仰頭看著天空,實在好奇到底會是怎樣的天罰,至于害怕他或許有一點,但是想到懷中有陰陽二獸坐鎮,心里就踏實了許多。

要知道陰陽二獸是與這一層空間平行的存在,而所謂的天頂多不過是陽宇宙的代言人而已,能大得過陰陽二獸嗎?

況且自己修練得“心懷鬼胎”早就懷疑是不屬于這個宇宙的心法,白水寒也存心想試一試自己的抵抗力如何。

當年自己年滿九歲抵抗生死劫的時候不也安全度過了嗎?那時候靠的還只是父親生前準備的一道靈符而已。

鬼界本來灰暗的天空似乎更加灰暗了,天邊似乎還出現了厚厚的云層,風起云涌般向火翳城的上空挾裹而來。

火翳城所有的居民都爭相觀看這難得一見的奇景,因為在鬼界沒有四時的區分,沒有白天和夜晚,也沒有太陽和月亮,更不會有晴天或者下雨,云這種東西在鬼界自然也是沒有的,許多鬼魂早已經忘了云朵是什么樣子,這下卻馬上勾起了他們對人間界的回憶。

就在白水寒和藍月曾經待過的火翳城主也就是十大閻王之一的二閻王的辦公室里,幽陰突然從一片陰影中現出了身形,隨后瞬間出現在巨大的落地窗邊,就像是本來就站在了那里一樣。

她的頭部不是白水寒見到的黑氣繚繞,一頭閃爍著暗紅光澤的秀發披散在背后,像纖弱柔美的柳枝一樣微微的兩邊搖擺,仿佛有一叢微風剛剛從上面溫柔地拂過。

“天罰?”幽陰喃喃的自語只有她自己才聽得見,“難道是……”

隱藏在闊而長的紗袖中的手指輕輕一動,幾個冥訣飛快地打了出去,一會兒全城的動靜幾乎都反映在她的腦海里,不由輕輕舒了一口氣:“不是就好……千萬不要浪費了我幾百年來的心血……”

幽陰的喃喃聲漸漸低不可聞,她的身體也漸漸模糊不清,再一次沒入了一片幽森的黑暗之中。

而不知道躲藏到哪里的陰天,此刻一邊努力克制著自己不停發抖的身軀,一邊陷入了胡思亂想:“沒有想到千年難遇的天罰也會讓我陰天遇上了,我怎么就這么倒霉,老天怎么會這么青睞我?還是因為經常和那個闖禍精、不,應該是闖禍妖在一起所以沾惹上了霉氣?或者……這一次不會又是那位會闖禍的大小姐搞出來的?”

陰天沒有想到自己無意中的一句話卻是離真相不遠了,雖然這一次的天罰并不是藍月直接搞出來的,但是與她也脫不了干系,可以說起了導火索的作用。

轉眼間,火翳城上空已經烏云壓頂,云層和云層之間的磨擦不是造成耀眼的火花,云層的上空也隱隱有幾聲悶雷傳了下來,震得所有的鬼魂都覺得心神不穩,好像時刻有魂飛魄散之相。

一時間,前所未有的恐懼攫住了每一個鬼,全都惶惶不可終日。

“似乎這老天沒有什么新花樣呢,老是動不動就來個雷鳴閃電的,要是白牡丹在這里,只怕又要開罵了?”白水寒看著頭頂越來越密聚的黑云,估計著什么時候第一道雷電真正地落下來。

終于,第一道真正的雷聲陡地在耳邊炸開,這一聲巨響似乎把整個火翳城都震得嗡嗡作響,馬上便要分崩離析了一般。

少數幾個剛死亡沒有多久還未完全成形的小鬼,還有一部分已經在這鬼接待了好幾百年的時間,但是修煉的資質實在不怎么樣,且正處于能量衰敗階段的老鬼都在這聲落雷中魂飛魄散,化作了幾縷纖細的黑煙,轉瞬就完全消失在空間中。

第四十四章天罰悚魂(三)

這道落雷對白水寒并沒有什么影響,他懷里的藍月倒是臉色煞白。

妖、鬼、精、魔類天生就怕天雷,雖然現在的藍月不會真的有什么事,但是本性難移,心里還是不由自主地害怕,身子也不受控制的簌簌發抖。

藏在她懷里的靈貓也沒能幸免,同樣害怕地顫抖著,和藍月倒是作了個伴。

“奇怪了……”白水寒突然想起雷聲應該在閃電的后面的,怎么這一次雷聲過去了這么久,閃電竟然還沒有出現?

還沒有來得及思考其中的不對,白水寒頭頂的黑云忽然向兩邊分開形成了一道狹長的縫隙,然后一道黑色的閃電就從這道縫隙中狠狠地落下,直直地正往白水寒頭上而來!

“啊!”在藍月的驚叫聲里,一股大力突然橫著撞了過來,頂在白水寒的腰眼上,讓白水寒不覺全身一酸,連同藍月一起就被頂飛了出去,一下子挪移開二十幾米遠。

白水寒在匆忙中回頭,正巧看見那道黑色閃電就像一條超級巨蟒甩著響尾蛇一樣的靈活尾巴正掃向一切阻擋之物,原來他和藍月站立的地方此時被一個陌生的身影所代替,正巧撞在巨蟒的尾巴上。

撕聲裂肺的慘叫響起,那個人影就像一條破布一樣在空中翻滾了幾下,然后如一片被遺棄的廢紙晃蕩著飄在了地上。

“那不是那位被鞭打的老爺爺么?”藍月眼尖地看見了那道身影的模樣,對被山本鞭打的老頭還有一點印象。

那道黑色閃電已經消失了,似乎縮回了云層,但是頭頂的黑云并沒有消散的跡象,反而震耳的雷聲不斷,不知道又奪取了多少無辜的魂魄。

白水寒身形一閃躍到那個老頭的身邊,剛才就是這個老頭猝不及防地從旁邊推了他一把,讓他和藍月免除了被閃電擊中的危險。

白水寒對他一直就沒怎么注意,還以為除了他和藍月其他的人(鬼)都已經躲起來了,想不到他一直默默不聞地呆在一邊,關鍵時刻代他受了這一擊天罰。

盡管白水寒認為這個老頭不推他也能逃過去,但是人家畢竟是舍身助人,本來白水寒對他全是厭惡和蔑視,現在的觀感則好了許多,而且從年齡來說,對方還是一個長輩。

白水寒連查看了一下老人,卻嚇了他一跳。

他的身體幾乎已經不成樣子,根本看不出來人的形狀了,好像是一堆由流動的半液體組成的說不清是什么東西的東西,不停地改變著形狀,無法固定成型,連面貌也模糊不清,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是誰,甚至是男是女也無法分辨。

白水寒知道,這是魂魄飄散的前兆,只要稍微外力震蕩,他的魂魄就保不住了。

白水寒連忙從乾坤修里拿出一塊翠仙石,伸出手指在上面簡單的刻了一道聚靈符,然后將翠仙石就這么按進了老人的胸膛。

白水寒的靈能和鬼魂的靈能互相克制,他無法直接為老人聚魂,當初就是救聶無雙的時候也是通過藥物、靈符和其他的手段而成功聚魂的,而且恢復神識的聶無雙還不是純粹的鬼魂,只能是半魂半人之身。

所以這時為了及時救老人這個純粹的鬼魂,只好用掉一塊翠仙石了。

很快刻有聚靈符的翠仙石就發揮了作用,老人的魂魄漸漸凝實起來,恢復了原來的樣子,神識也回復了清醒。

看到白水寒就在面前,不由欣慰的一笑道:“恩公無恙,真是太好了。”

白水寒實在無法相信這樣慈善的老人會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甚至可以出賣自己靈魂來滿足自己的貪欲的壞人,但是時間上已經來不及讓他追問真相,因為那道黑色閃電再一次從頭頂的裂縫中擊了下來,還是直對著白水寒的頭頂而下!

這一次老人還想把白水寒推開,但是已經有了準備的白水寒怎么可能讓他成功,一把抓起了老人往藍月那邊一丟。

“藍月!照顧好他!”

白水寒拋下這句話后,身體立即橫向輕飄飄躍了出去,看起來速度好像很慢,可是你還在注意他飛飄的身影的時候,他實際上已經出現在幾十米之外的地方了,原來那種緩慢飄飛的感覺是由快速造成的殘影對視覺進行的誤導。

“轟!”黑色閃電毫不留情地擊在了那些殘影上面,把它們絞得粉粹,順便不解氣地將附近的房屋掃得支離破碎。

黑色閃電并不滿足這樣的成果,似乎知道找錯了對象,在半空中吞吐伸縮了兩下,再一次朝白水寒身后追趕了過來,一路上順便又多了許多殘垣斷瓦。

漫天都是不知道是什么一部分的碎片渣粉,還有絲絲的黑煙從瓦礫中升起,看來是躲在建筑里的鬼魂不幸觸上了閃電的霉頭。

而那道閃電,這一次白水寒已經完全看清楚了,那既不是什么閃電,也不是什么巨蟒,而是一根鞭子!一根巨大的鞭子!

鞭子的護手就藏在那云層中間的那條裂縫里面,就好像那頭有一只手正在握著護手,使用著這根天地之間的巨鞭。

鞭身無法計算有多長,因為你無法計算天地之間到底有多寬,反正鞭梢總能接觸到地面,甚至還能再伸長一點達到橫掃一片的效果。

鞭子的粗細也無法計算,因為他時刻變化著,一會兒粗得像一頭巨龍的龍身在飛舞,一會兒又像是天上的仙女不小心掉下來的一根發絲,但是無論是粗還是細,都無損鞭子的威力。

白水寒不知道繞著火翳城跑了多少圈,有好幾次都好險差點被鞭子打到身上,讓他初嘗了一點鞭子的滋味,只要鞭梢的能量輕輕的一碰,就感到自己的靈魂好像要被一絲絲抽離身體一樣。

而其他的鬼魂只要在鞭子的威力范圍之內,全都無法抵抗,就那么煙消云散了。

最糟糕的是,白水寒發現在鬼界竟然無法用瞬移。

要成功瞬移需要利用水,而鬼界卻偏偏最缺的就是水。

水并不是鬼界魂魄的必需品,而最需要水的飲食行業都是直接從人間界把水弄過來,還一點也不敢浪費,連蒸發到空氣中都不允許。

可以說,鬼界的空間比撒哈拉沙漠還要干燥!

看來自己領會的瞬移還是有很大的缺點啊,白水寒心想,那些神仙之類使用瞬移應該不會因為地點不同而有所區別,他們又是怎么辦到的呢?

時間:朋友菊園過客的作品——《綺夢仙緣》,修真、美女、后宮、回到過去、解放奴隸,yy全關鍵字覆蓋。可以去捧捧場。

第四十四章天罰悚魂(四)

白水寒心有所思,身法自然就慢了一線,還沒有等他能有所準備,巨鞭的鞭梢就已經像毒蛇一樣直撲自己。

面對那樣粗的鞭子,感覺自己就像一只螞蟻在和人類的大腿作戰一樣,無論怎么快也逃不過對方的范圍,倉猝之間白水寒只有運起全身靈力朝巨鞭迎了過去。

“嘩啦!”

白水寒發出去的靈力就像一面易碎的鏡子被巨鞭打得四零八落,全身經脈一陣擠壓般難受,就覺心口一痛,喉頭立時涌上來帶有腥氣的怪甜味。

白水寒知道,因為靈力損傷得厲害,自己的也受傷了。

那根巨鞭并沒有悲天憫人的情懷,鞭子的來勢也沒有絲毫的停頓,鞭梢就像靈敏的探測器一樣穿過那些靈力碎片向白水寒尋來。

白水寒見機不妙,知道巨鞭的威力不是現在的自己所能抵抗,連忙轉身飛掠,一邊還向陰陽二獸求救:“喂!你們能不能解決這根鞭子?”

“不能!”陰陽二獸異口同聲道。

白水寒意外地大叫一聲,卻聽到后面鞭子破空的聲音,沒有時間追問,連忙傾盡全力往前飛掠,同時拿了一塊以前煉制的翠仙玉符看也不看地往后扔了過去。

轟地一聲巨響,后面的破空之聲似乎停頓了下來,看來是翠仙玉符發揮了一點作用了。

但是白水寒不敢停下,仍然往前急掠,而且不能順著一條直線,常識告訴他,那樣是無法擺脫后面的巨鞭的,就像一個普通人怎么也跑不過汽車,只有忽左忽右讓人把握不住你的方向,才能免除車輪底下喪生的危險。

不過現在倒是有空可以和陰陽二獸交流了:“你們不是號稱和這一層次的宇宙空間平行的存在么?怎么會搞不定這根鞭子?”

陰陽二獸苦笑一聲道:“不錯,這根鞭子奈何不了我們,但是反過來我們也奈何不了這根鞭子,這根鞭子和那根‘束魂鞭’差不多,都是對魂魄起作用,但是從威力上來說相差太大了,這跟巨鞭所使用的‘魂之力’已經到了凝結為實的程度,到了可以和宇宙陰陽兩種力量抗衡的地步。”

白水寒忽然想了起來,在那個小店里想要探測那塊“白晶”的時候,陰陽二獸和他說過宇宙間的第三種力量,也就是思維的力量或者說精神力,不知道和這個“魂之力”是不是一回事情。

沒有等他問出口,陰陽二獸已經知道了他的想法,道:“差不多,精神力只是‘魂之力’的低級形式,本來陰陽兩種能量是在宇宙誕生之初就存在的,而‘魂之力’實在出現了生靈之后才漸漸出現的,任何東西出現,必定有一個天生的敵人來克制它,如果說這個宇宙是由陰陽兩種能量構成的,那么能夠打破或者超越這個宇宙的力量就是‘魂之力’!”

白水寒疑惑地道:“就是說沒有辦法對付這根鞭子了?”

陰陽二獸立即道:“當然不是,‘魂之力’雖然很可能是能夠超越這個宇宙的終極力量,但是這根鞭子本身并不代表‘魂之力’,況且任何力量都不是絕對的,一個以后可能成為大力士的嬰兒現在雖然力氣比其他嬰兒大,但還是不可能打敗成年人的,巨鞭使用的‘魂之力’也會有盡頭,只要耗盡了它的力量自然就沒有事情了。”

“那么怎么才能耗盡它的力量?我看這么久巨鞭的威力也沒有消減多少。”白水寒扭頭看見巨鞭再一次速度不減地向自己掃了過來,不由又扔了一塊翠仙玉符出去,在碰到鞭身的時候驀然爆炸開來,強大的能量沖擊將鞭子的來勢又阻擋了片刻。

只不過周圍的建筑和小鬼們就遭了殃,在這種無可抗拒的能量沖擊下全部尸魂無存。

白水寒眼看整個火翳城幾乎要毀在自己手里,心中輕輕一嘆,身形驀地一個折轉,朝城外的方向飛掠了過去,把巨鞭引向外面的荒域損失會少一些。

荒域并不是真的荒涼無比,不過空曠倒是真的,起碼一到了火翳城外白水寒的感覺就是這樣。

腳下是大片連天的不知名的野草形成的茂密草地,這些野草的顏色是黑色的——黑色似乎是鬼界的代表色,還有兩種鬼界常見的顏色是白色和紅色,白色是死人骨頭的顏色,而紅色是血液的顏色。

草地非常柔軟,就像踩在阿拉伯王宮專用的柔軟的長毛地毯上一樣。

盡管后面的巨鞭可能隨時都給他一鞭子讓他永世不得超生,但白水寒還是悠閑地享受了一下這種感覺,他發現越是處于危險的境地他的心情反而越是放松,他甚至感覺到了這一片黑色草原上帶著死亡氣息的微風拂過了他的肌膚,就像無數根纖細嬌嫩的手指在溫柔地給自己按摩一樣。

白水寒深吸了一口鬼界的空氣,這里的空氣似乎比人間界要清新多了,雖然總感覺帶著淡淡的死亡氣息,讓人有些不太舒適,但是鬼魂們一定不會在意。

“風!”白水寒雙手在空中舞動,兩只手比一只手畫符的速度要快上許多,緊接著他的神識就跟著散發出去,立刻便了解到了黑色草原上的一切。

就在那個方向!

白水寒確定了準確的方向,神識鎖定了他要到達的目的地。

那里是一個小山谷一樣的地方,就在小山谷的上方,有著強大的禁制保護,白水寒感受到那個禁制的強大程度絕對可以消耗掉巨鞭一部分“魂之力”。

而從那禁制下面隱隱透出的另一股強大的氣息來看,隱藏在下面的力量不會比禁制本身的力量差,應該可以和巨鞭抗衡一會。

盡管里面的氣息隱約給白水寒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但是白水寒沒有太多的選擇了,他不可能沒完沒了的讓一根巨型鞭子一直在屁股后面追著,自己總有力氣耗盡的時候,單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和巨鞭比拼耐力,那絕對是傻子才做的事情。

順手又向后丟了一片翠仙玉符,白水寒拔腳朝預訂好的方向掠了過去,同時給自己畫了一道“風”符,以加快前進的速度。

第四十五章五行天劫(一)

終于到了。

白水寒停住腳步,幾乎讓眼前的一切驚呆了。

這是什么樣一個地方啊,大約四個足球場那么大的巨型山谷或者說是一片凹地,地底布滿了成千上萬和黑幽幽的坑洞,無法妄測它們的深淺。

從那些密密麻麻的坑洞里不時噴出一股股黑煙,裊裊升向天空,把山谷上空遮掩得烏煙瘴氣。

只有白水寒的眼睛能夠看出那每一股黑煙就是一個飽受折磨的靈魂,那完全猙獰的面目相是在控訴著什么,那沖天的怨氣把這一片山谷改造成了一個絕域,再加上那明顯的陣法禁制,任何人都無法越雷池一步。

這到底是誰布置的這么一個龐陣?竟然需要這么多枉死的魂魄。

而且這些魂魄死后也不得安寧,那些坑洞看起來應該是接引地火用的,而每一個坑洞上空都設有禁制,讓那些魂魄無法逃離,每日都要受地火煎熬之苦,使得那些魂魄積聚的怨氣越來越強。

要不是外面還有大的法陣和禁制把這里隔離起來,早就引來了無數天劫了,而如果不是每一個魂魄也互相被隔離開來,這么多怨氣的積聚只怕會孕育出一個甚至好幾個可以和仙佛相抗衡的魔頭出來。

這絕對是上中下三界共同的禁忌,是誰在冒天下之大不韙設置這樣的法陣,雖然在上空設有禁制,但是它的威力太大了,一定會被發現的,到時候設陣的人會成為三界共同的敵人!

不過白水寒沒有想到的是,要不是陰陽晶在他的身上,陰陽二獸蟄伏在他體內也給了他超強的敏銳感覺,他是不會發現這里的。

如果是普通的鬼魂經過這里,看到的只是一片和周圍相同的黑色草原而已,雖然以十大閻王的能力可以發現這里,但是當初在十大閻王之間的約定使得他們在非特殊情況下不會查看彼此的管轄范圍,否則會視為一種挑釁。

不管怎么樣,白水寒沒有選擇了,因為后面那根巨鞭尖銳呼嘯而來的破空聲已經飛速接近,于是一頭扎進了這座神秘的禁制之中。

因為設陣的人根本沒有想到還會有外界的人到這里來,這個強大的禁制是針對鬼界的鬼魂的,所以對白水寒卻是如同虛設。

白水寒松了口氣,看來自己所料不錯,這種禁制對自己沒有效果。

鬼門之所以為鬼門,對鬼界的了解自然要比其他門派強得多,與鬼界之間的聯系也是更加緊密,對與鬼魂有關的符咒、對小鬼的使役等等用得都比其他門派頻繁。

剛才他也是賭上一睹,這種禁制只能防止鬼魂進入,卻是正好賭贏了,順利進入到禁制里。

白水寒安定下來,回頭望去,就見粗大的鞭身已經狠狠地抽在了上空的禁制上面,雖然聽不見外面的聲音,但是感覺整座禁制都跟著晃了幾晃。

而禁制之內的所有枉死魂魄全部用更加凄厲的聲音嚎叫了起來,直讓人懷疑是否來到了第十八層地獄。

不過能夠接受巨鞭的一擊而沒有多大損傷,讓白水寒對這座禁制的威力又有了新的估計,不禁對這座禁制的用途萬分好奇起來,反正一時之間巨鞭應該還威脅不到里面,于是開始查看禁制內部的情況。

看著周圍好像稻田里的禾苗一樣“長”在地上的一簇簇漆黑的魂魄,那扭曲的殘留的生前影像,尤其撕心裂肺的慘嚎無法阻止地鉆入耳朵,讓白水寒也不禁全身發寒,他忍受著感官上的極度不適研究著這座陣法。

可惜以他的造詣之能看出一些表面的東西,對這座陣法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一點頭緒都沒有,不過他模糊的感覺到這座陣法似乎還不太完善,是一個沒有完成的陣法。

白水寒被自己的看法弄得心中一驚,如果以眼前所見的威力如果還是不完整的話,那么真正完整的陣法一旦運行起來,豈不是會有翻天覆地的威力。

就在白水寒驚異不已的時候,突然感覺乾坤袖里傳來一股震動,立時發覺那是一直在里面修煉的無雙所容身的那根發簪!

接著令他驚訝的是,沒有經過自己的允許,那根發簪自動從乾坤袖里面飛了出來,漂浮到了半空,里面傳來聶無雙銀鈴般悅耳的聲音,里面還有一種意外的驚喜之情:

“師父!這個地方太好了!我現在可以馬上恢復肉身了!”

話音剛落,那根發簪就這么在空中上下彈跳了幾次,然后似乎確定了方向一樣朝一個方向緩緩飛了過去。

“無雙!”

白水寒無法阻止,在這座充滿著許多神秘和詭異的的陣法中,他不敢隨便使用道法,只好先跟著聶無雙后面。

看聶無雙的樣子似乎對這座陣法有著一定的了解,白水寒也著實好奇到底無雙怎么在短短的時間內重塑肉身。

按照之前他的估計,至少要修煉個一年半載的才有一定可能,而無雙進入發簪專心修煉到現在只不過兩個多月而已。

嗯?不對。

白水寒突然領悟過來,剛才聶無雙說的并不是“重塑”肉身,而是“恢復”肉身,難道……?

發簪在前面停住了,據白水寒大略的估計應該是在整座陣法的中心位置。

“無雙,你到底要干什么?可不要莽撞……”白水寒輕蹙著眉頭,擔心地道。

聶無雙撒嬌似的聲音響起:“師父!你都有快三個月沒理人家了,只知道和藍月那丫頭……嘻嘻,現在我才出來透口氣你就看扁人家,放心,保證會給師父一個驚喜的!”

白水寒搖搖頭無奈地道:“如果你要干什么就快一點,不知道什么時候這里就不安全了。”

他抬頭看了看正在不敢心一遍一遍抽打著上空禁制的那根巨鞭,那本來粗大的鞭身看起來似乎變細了許多,每一次和禁制的對抗都像是耗去了它好多力氣,明顯的下一鞭的力道要比前一鞭弱上了許多,但是每一次的抽打也讓禁制一陣劇烈抖動,讓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第四十五章五行天劫(二)

一陣陰寒從身旁掠過,讓白水寒收回了視線,從而也驚訝地看到周圍的陣勢發生了變化,同時也知道這種變化一定是出在這個變化中央的聶無雙引起的。

因為本來那些各自為政、互不相干的枉死魂魄忽然以聶無雙所處位置開始猛烈跳動起來,并且迅速向四周蔓延。

接著,那些魂魄的頂端的黑氣的一部分突然脫離開來,就好像一個人被剪掉了一些頭發一樣。

這些脫離出來的黑氣似乎也不受本體禁制的束縛,就在和發簪相同的高度匯聚在一起,練成了大片的黑云,并開始環繞發簪旋轉了起來,但是并沒有組成一個完整的圓,而是形成了一個漩渦,并且被吸入了發簪里面。

“咔嚓!”奇怪的聲音傳入了耳朵,雖然細小卻沒有被白水寒忽略。

白水寒心中一懔,抬頭望去,卻見到幾乎已經變成普通鞭子大小的那根巨鞭再一次打在了禁制上面,這一次上空的禁制發出血紅色的光芒,立即把巨鞭所剩無幾的“魂之力”徹底銷融掉了。

天罰,終于過去了。

但是白水寒一點也沒有輕松,先前的那聲“咔嚓”是因為禁制在巨鞭的連續打擊下終于裂開了一道縫隙,而剛才最后的那一下鞭打又使得這道縫隙迅速擴大,一道紅色的光芒陡地從縫隙中呈放射狀沖向天際,把整個頭頂都染成了血紅的顏色。

幾乎毫不引人注意的,在遙遠的天邊出現了幾團紅云。

那些紅云緩慢地增長著,如果不小心看見的話還以為是和現在頭頂大片大片的血紅顏色是一體的呢,不過顯然不是,因為那紅云中間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團金光,那金光是那樣的耀眼,以至于即使相隔甚遠也能感覺到那金光的溫度,那時能把一切黑暗都融化的溫度。

似乎是感應到了什么,這邊發簪吸收黑煙的速度也加快了,黑煙形成的漩渦因為高速的運轉已經成了漏斗狀,而漏斗的底部就是那根發簪。

突然,整個山谷振顫了起來,數以萬計的魂靈昂著頭顱嘶喊著、慘叫著、呻吟著,頭頂的黑煙化作極細的絲線突破禁制纏繞在一起,化作一股龐大的黑煙柱沖向發簪,把發簪卷在了中間。

發簪在此時竟然停止了吸入黑氣,并且好像在發光。

一開始還只是閃爍明滅不定,一會兒后穩定地射出淡淡的金光,發簪本身卻變得漸漸透明,最后幾乎都看不見原本的顏色。

那透明的發簪里面隱約可以看見一具青春曼妙的身影,在波紋似的震蕩中,身影逐漸變大從里面擺脫出來,一會兒那身影已經變成了血肉筑成的實體,翩然浮在了半空中,伸出新蔥玉白的纖纖素手輕盈地拈起才恢復了原狀的發簪,把它輕輕地插在了自己的秀發中。

“師父!”這身影不是聶無雙是誰?

看到微笑而立的白水寒,聶無雙一臉驚喜地就這么由半空中朝他撲了過來。

白水寒不著痕跡地把像章魚般掛在自己身上的聶無雙推開,微微有些顫抖的雙手從她的頭頂輕柔地撫下,眼眸中的喜悅再也掩飾不住,化為了晶亮的光采閃爍不已。

“無雙,師父真為你高興呢!”白水寒說道。

那富于磁性的聲音停在聶無雙耳中只覺得是那么的好聽,這還是第一次用真實的血肉構成的五官感受自己的年輕師父的一切,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美妙千百倍。

聶無雙只覺得鼻頭莫名其妙的發酸,這個感覺多少年已經沒有了?

不過她沒有任由自己的眼淚掉下來,反而俏皮的一笑,在原地轉了一個圈,身上民國式樣的旗袍下擺飛揚了起來,露出那雙修長白皙的大腿,隨后又被旗袍包裹住,只隱約顯出優美的形狀,卻更加神秘誘人。

“師父!這可是我原本的身體哦。”

白水寒終于確定自己沒有聽錯,訝然道:“無雙你是說這不是靠你的靈力重塑的新,而是你原來生前的那具?”

“師父你答對了,有獎!”聶無雙突然在白水寒臉上啄了一下,微微羞紅地看著比她還要尷尬幾分的白水寒。

她的心中有著幾絲得意和竊喜,當然不能在臉上表現出來,眨了眨眼睛道:“雖然這具不能立即完全適應體內的靈力,不如自己重塑的,但是我已經等不及了,擁有的感覺實在太好了!”

聶無雙在原地一遍遍旋轉,興奮地釋放著自己激動的淚水,這一次卻是為了掩飾激動中隱含的一絲悸動,那以她直率大膽的性格也不敢明確表現出來的隱藏在心底深處的情感。

這也是她為什么急著擁有的原因,即使是多一天她也不愿意等待。

白水寒眼眸中光芒一閃,一道金色的閃電從天空中劈下,直落在上面的禁制上,無數的“咔嚓”聲傳了開去,一道接一道的裂縫在禁制上產生和蔓延,然后整個禁制竟然在瞬間崩潰了,把下面的陣法完全暴露了出來。

原來是那幾團紅云已經來到了頭頂處,而那團金色的云彩正好被它們包圍在其中,那道閃電也正是它發出的。

而整座陣法在失去禁制之后就像突然解脫了一樣,所有的枉死之魂飛快往上瘋長著,那代表怨氣的黑煙扭曲著沖向天空。

頭頂上的云彩卻像是被這種瘋狂嚇著了,連忙向四周避開,使得中間出現了一個空洞,連那片金色云彩也不例外。

不過白水寒馬上就知道這是為什么了,只見那個空洞中間竟然多出了幾朵云彩,這云彩既不是血紅色的也不是金色的,而是由青赤黃白黑五彩,并且不停翻滾和變化,雖然遠遠的可是任何人都可以感覺到其中令人恐懼的強大力量!

“不好!”

白水寒一拉聶無雙,消失在原地,而那里,一束包含青赤黃白黑五彩的光柱射了下來,他并沒有金色閃電那樣的霸道,可是卻有著摧枯拉朽、無可抵擋的氣勢。

第四十五章五行天劫(三)

首先是那些扭曲的黑煙一碰到五彩光柱就消失了,不僅黑煙,所有接觸到光柱的東西都頃刻間煙消云散,就好像從來不曾存在一樣,包括陣法中所有的禁制。

而所有擺脫了禁制束縛的枉死之魂就像受到了某種吸引,全部飛蛾投火般撲向五彩光柱,卻在接觸光柱的瞬間被完全分解掉,沒有留下一絲存在的痕跡。

等到整個山谷一掃而空,就連那些用來引導地心之火的坑洞都被抹平后,五彩光柱悠地收回到天上,而由五彩云、金色云、血紅云構成的云團漸漸往更高的天上升去,越飛越高,直到看不見了影子。

白水寒和聶無雙就那樣看著整座陣勢就這么在眼前無聲無息地消失,從脊背處陡然生出極度的寒意。

如果不是白水寒見機得快,恐怕就會和這座陣勢去作伴了。甚至可能連作伴的機會都沒有,因為連同魂魄都不會留下,是完全永遠的消失在了這個宇宙中。

就在這個山谷旁邊,空氣中陡然出現了不可察覺的波動,一個陰黑的身影就這么浮現出來,那幾乎使得周圍也成了一片黑夜的比最純正的黑色還要漆黑的晚禮服,還有本來是頭部的地方被一片翻涌的黑霧代替,都清楚表明了這個突然出現的黑影的身份。

幽陰看著腳下空蕩蕩的山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是從隱藏在黑色衣袖里面的兩只緊緊握住并且不停顫抖著的拳頭,還有裸露在外面的僅有的一截優美的脖頸上現在滿是凸起的青筋來看,恐怕心情不能算是愉快了。

“師、師父,她是誰呀?”聶無雙雖然已經死亡了七十多年,可是并沒有走上“正常程序”來到鬼界,不認得幽陰并不稀奇。

但是幽陰身上作為閻王對一般鬼魂所擁有的壓力她仍然可以感受到,盡管現在她已經擁有了不是鬼魂了,但因為融合性還不是很好,某些鬼魂的特性還保留著。

白水寒正要回答,幽陰卻像是被聶無雙的話提醒了,猛然轉身面對著他們,一陣聲音的震動從她黑霧構成的頭部傳來過來:“白水寒,是你把天劫引過來的?”

幽陰的話語帶著陰森森的鬼氣,里面聽不出任何的情感,可是她的身體從這句話出口后就顫抖起來,這種奇怪的對比使得面對她的白水寒和聶無雙心中的寒意更加深刻了。

白水寒隱約猜到這座陣勢恐怕就是這個二閻王設置的,他也沒有想到這座由怨魂組成的大陣最后竟然引來了最厲害的五行天劫,整座陣勢都被干干凈凈地抹去。

但他并不是一個推卸責任的人,只有硬著頭皮承認道:“是的。”

一聲令人顫栗的低吼從幽陰身上發了出來,頭部的黑霧就像刮起了狂風,胡亂飛舞個不停,隨后直往上竄起,就像無數黑色的火焰的集合,讓人能夠明白無誤感覺到里面所包含的憤怒之情。

“好、好、好!……我的心血、我的幾百年的心血就這么毀了……”一串絕望的笑聲從幽陰的黑霧中穿了出來,回蕩在空曠的荒域中,引起遠處無數鬼魂此起彼伏凄厲的回應。

聶無雙也抱著頭,里面針扎似的頭痛讓她冷汗淋淋,身體里的力氣似乎被抽空了,幾乎站不住身子。

白水寒馬上發現了她的不對,連忙把她扶著坐在草地上,然后雙手十指飛快舞動,結成了一個基本神手印,喝道:“陽!”

一輪一輪的無形力量向幽陰伸延了過去,同時散向整片荒域。

幽陰頭部的黑霧微微震動了兩下,如果后面是一張臉的話,那么此時臉上一定是掛著一絲冷笑。

幽陰此時的氣機突然間外放,比方才強大許多倍的陰冷力量把白水寒的神手印攻擊完全化為虛無,然后倒轉過來,像無數根細絲一樣侵入了白水寒的身體,讓白水寒了解到閻王的實力到底有多強大,他那一點可憐的靈力根本沒有辦法抵抗。

白水寒只覺全身好像被冰塊凍住了,不僅身體的任何一個部分不能動彈,而且好像心跳都幾乎停止了,甚至連思維都緩慢了起來。

但是奇怪的是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只有恐懼化作了實質伴隨著幽陰的細絲一般的攻擊不斷深入肌理,好像要占據每一個細胞。

“天哪,這個是什么?”白水寒在心里問道,他知道會有人回答他的。

陰陽二獸的聲音果然在白水寒的腦海里響了起來:“嘿嘿,這個可是最純正的陰能啊,十大閻王果然是由原始陰氣所化。”

“最純正的陰能?原始陰氣?”白水寒疑道:“難道說現在存在于我們這個宇宙也就是陽宇宙的陰氣不是純正的?”

陰陽二獸道:“那當然,就是陽宇宙現在充斥的陽能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也不是最純正的了,他們都是由原始陽氣衍化而來的。”

白水寒聽得一臉茫然,這似乎又推翻了以前的認知,問道:“你們以前不是說陽宇宙是由陽能構成,陰宇宙由陰能構成,怎么現在又有了這么多亂七八糟的劃分?”

“什么叫亂七八糟的劃分?”陰陽二獸罵道:“你們現在的人類是怎么來的?還不是上古人類的后代?難道你們現在叫人類,你們的祖先就叫畜牲么?”

雖然白水寒知道陰陽二獸只是在打比喻,但是身為人類的他聽了這句話還是覺得不舒服,臉色一沉道:“我怎么懷疑你們是不是在借機罵人?”

陰陽二獸干笑兩聲道:“怎么會?只是一個比方而已,再說你不是認為所有生命都是平等的嗎?啊,嗯,不要追究這個了,還是先給你解釋一下陰陽宇宙的形成。

“要知道一開始我們給你講過宇宙分陰陽,但是起初的宇宙并沒有分開,也根本沒有現在這么大,只是一個包含陰陽二氣的極點而已。

“然后突然有一天陰陽二氣剝離,就分成了兩半,一半是陰宇宙、一半是陽宇宙,最初的陰陽二氣在脫離對方的制約后就開始生長,各自衍生出越來越多的陰能和陽能,于是宇宙空間也隨之越來越大。”

白水寒點點頭道:“嗯,現在天體物理科學家已經發現我們生活的宇宙是在不斷膨脹的,并推測可能是宇宙大爆炸之后的余威導致的,想不到是因為這樣……”

第四十五章五行天劫(四)

陰陽二獸用無所謂的語氣道:“其實這樣理解也不錯,把陰陽二氣的剝離看作是一場大爆炸也沒有什么不可以的,反正最后的效果都一樣。不過最初剝離的陰陽二氣對于后來衍生的陰陽二氣來說好像母體一樣,而且是沒有任何雜質的,最純正的陰陽氣,后來衍生的陰陽二氣雖然還具有一般陰陽的特征,但是卻失去了最本質的東西——生死。”

“生死?”白水寒靈光一閃,似乎抓住了什么,但是又像什么也沒有抓住,反而心中更加茫然了。

“你覺得生死是什么?”陰陽二獸沒有解答白水寒的疑問,反問道。

“是啊,生死是什么?”白水寒問自己。

這個問題問一百個人可能會有一百個答案,這問題在玄學中可是最熱門的問題之一,或者用現代社會的話來說,可以算是一個哲學問題,誰也沒有辦法給出一個固定的絕對正確的答案。

所以白水寒沒有回答,而是學陰陽二獸把皮球直接踢了回去:“那么你們說生死是什么?”

誰知道陰陽二獸卻慢騰騰地道:“我們也不知道。”

“啊?”

“生死其實是用你們人類的語言翻譯過來的最貼近的說法,它到底是什么,是無法用你們的語言解釋清楚的,也許可以用你們人類的一句話來形容: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如沒有沒有親身經歷和體會,是不會知道生死到底是什么的。還有不要把生和死分開,它們本來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也不要把簡單的經歷生存和死亡和這個當作一回事情,那根本是出于兩個完全不同層次的問題,就像一個永遠只在地面層次爬行的螞蟻,是無法體會雄鷹在天空層次上飛揚的感覺一樣,除非是某一天螞蟻生出了翅膀,達到了天空的層次。”

白水寒覺得自己好像聽天書一樣,第一次對自己的智商提出了懷疑,好在他是一個灑脫而不會鉆牛角尖的人,想不明白的就先放在一邊,問道:“那么幽陰使用的陰能又是怎么一回事?”

陰陽二獸道:“原始陰陽二氣本來就不多,其中產生了意識的就更少,而泄露到陽宇宙里的產生了意識的原始陰氣尤其少,而且依照空間法則,在陽宇宙里產生了的原始陰氣意識體應該都自然而然地成為了閻王、死神之類掌管所有的普通陰氣意識體。”

“怎么不提魔界之主魔王?好像你們說過魔界和鬼域一樣都是陰神搜集陰氣形成的亞空間?”白水寒馬上發現里面的疑點。

“魔界是比較另類的存在。”

陰陽二獸雖然被封印了五百年,但是現代的這些詞語倒是學習得挺快:

“嚴格的說,魔界并不是純粹的陰氣所形成的空間,其實這是陽氣變異之后形成的陰氣,并不是像其他陰氣一樣來自于陰宇宙,或者陽宇宙里原始陰氣的衍生,而是陽宇宙里陽氣的異變,所以這一部分陰氣對原始陰氣是沒有歸屬感的,而且變異陰氣增加了一些陽氣暴烈的因素,所以大部分魔界生物都是性格比較暴烈的,即使是包含一部分純粹陰氣的女性也一樣,很少有溫柔如水的時候。”

白水寒有些啼笑皆非,怎么討論到女人的問題上來了。

不過魔界的問題真的是很復雜,就是不知道那些陰神會怎么想,一個純粹陰氣的空間脫離了它們的掌握,剩下的卻是由陽氣變異而來的陰氣空間,真是有夠諷刺的。

唉,誰叫他們在陽宇宙里屬于弱勢群體呢,也只有忍氣吞聲。

白水寒最后終于想到了自己的處境:“那么這種最純正的陰能、原始陰氣會對我的身體造成什么后果?”

陰陽二獸不緊不慢地道:“沒有多么嚴重,你的會被分解成最小單位,你的意識會成為它的補品而已。當然,現在原始陰氣是在幽陰的意識體控制之下,必然會受到一些束縛,其力量自然會小許多,所以呢,只不過會讓你成為精血全失、意識也全失的東東而已。”

“而已?”白水寒想掐死它們,這兩種結果難道有什么不同嗎,怒道:“你們還在這里耽誤時間長篇大論?不知道一樣在我身體里面的你們會不會和我一起被分解?”

陰陽二獸可惡地噓了一聲道:“哈哈,愚蠢的人類,剛才是在我們的思維空間里,無論在這里過去多久,相對于外面來說都只是一瞬而已。”

白水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道:“我就知道這里面有問題,作為戲弄我的賠償,你們把這個什么思維空間的方法教給我,順便幫我解決掉我體內原始陰氣的問題怎么樣?”

陰陽二獸忽然堅決地道:“不行!我們說過,除非涉及到我們職責的問題,否則我們是不會直接出手的,天道的領悟以及其他你自己的事情只能你自己解決,要知道你徹底消失了的話,我們只不過換一個窩而已,這個宇宙里還沒有能夠傷害我們的存在。”

“哦?不知道是誰被封印了五百年?”白水寒故意留下了這段信息,然后就離開了陰陽二獸的思維空間。

雖然老是拿這件事打擊陰陽二獸好像有點勝之不武的味道,可是誰讓只有這個是最有效的辦法呢?

一旦意識回到了自己身體里面,白水寒馬上就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糟糕狀況。

那種體內有種東西在無聲無息流失、身體越來越虛弱的感覺實在是折磨你的神經,更何況連神經似乎也變得虛弱了,精神上萎靡不振,最糟糕的是大腦給身體自然發出的指令是放棄抵抗,他必須集中自己所有的意志才能凝結出一點點反抗的意念。

白水寒盡力調集體內所有的靈力來進行一場保衛戰,向進入自己身體的原始陰氣迎了上去。

第四十六章八百之念(一)

這一回他原來改變過的靈力血管發生了作用,遍布在身體各處的靈力血管竟然依靠里面不停流動的靈力勉強抵擋住了原始陰氣的進一步侵襲。

陰陽相生也相克,陰可以克陽,反過來陽也可以克陰,體內的靈力竟然消耗了一成的原始陰氣,并且化作極為純正厚實的陽氣混入到了自己本身的靈力當中。

當然白水寒也不可避免地犧牲了許多靈力血管,一時之間白水寒的全身皮膚下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血斑,看起來很是嚇人。

如果不是聶無雙已經一開始在幽陰的氣勢威壓下就已經暈了過去,此時見到白水寒的樣子說不定會大聲尖叫起來。

幽陰發現自己竟然損失了一些寶貴的原始陰氣之后,立即后悔不已,體內的這點原始陰氣就像妖怪的內丹一樣,都是代表著本命性質的寶貴物質。

而且原始陰氣和內丹還有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內丹有了損傷還可以通過修煉修復,而她的原始陰氣一旦受到損害,卻是不可修復的。

早知如此就隨意調動鬼域里豐沛充足的普通陰能就行,怪自己實在是被氣得夠嗆,不假思索之下就作出愚蠢至極的事情。

幽陰心中懊惱不已,這個白水寒真像個瘟神,自己遇見他之后,先是把自己的火翳城弄得雞飛狗跳、滿目瘡痍,接著又把自己經營了幾百年的心血大陣毀了個干干凈凈,現在又讓自己相當于自身一部分的原始陰氣丟了一部分。

幽陰一邊心中責怪著自己,更是怨憤著白水寒,把原始陰氣收回來之后,發現總共竟然損失了兩成之多,心中又恨又悔的感覺簡直不能用言語來形容,手指在空中狠狠一劃,周圍的陰能立刻調動起來把白水寒捆縛起來。

然后黑霧乍起又散,幽陰和白水寒以及聶無雙都不見了蹤影。

白水寒躺在地板上,看著在辦公室里飄過來飄過去的幽陰,心里窩囊不已,自從得知自己身世、跨入修道者的行列以來,自己還從來沒有這么狼狽過。

一開始見到幽陰的時候,還沒有意識到她多么厲害,沒有想到和鬼界的這個二閻王比起來,自己這一點道行根本就不算什么。

“小子,這么快就氣餒了?”陰陽二獸不陰不陽的聲音響了起來。

白水寒在心里撇撇嘴,懶懶地道:“不用諷刺我……”

在這一刻,他真的有一種放棄一切的打算,天道第一次在他心中成為永遠不可達到的目標。

盡管自己在修道界里已經是屬于個中翹楚了,但眼前一個小小的鬼界閻王就能輕松得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那么在那些高高在上的無數神仙們眼中,自己比起一只螻蟻恐怕也強不了多少?

“小子,真的要比起來,那些普通神仙當中可沒有多少是這幾大閻王的對手呢。”陰陽二獸可不同意白水寒的想法。

白水寒不信道:“怎么會?鬼界不是處于仙界管轄之內么?而且如果神仙們沒有閻王厲害的話,那么鬼界怎么不獨立出來?”

“那是因為誓約所限哪,他們……”陰陽二獸忽然停住,道:“反正你不必要知道這么多,只要知道閻王是原始陰氣分化出來的幾團意識,雖然強大卻比較單純,而仙界的神仙卻要狡猾得多,當初就是用計迫使閻王發誓不會離開鬼界半步,而且要接受仙界管轄,但是仙界也不能隨意插手鬼界的事情,否則的話,閻王兄弟幾個豈能一直擔當鬼界之主,仙界早就會奪權了。”

這時幽陰突然停了下來,站在白水寒面前,雖然她的頭部只是一團黑霧,但白水寒可以感覺到她的視線一定是落在自己的身上,而且一定不會是友好的眼神。

“白水寒!白水寒!”幽陰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喊了出來:“白家的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白水寒被她罵得莫明其妙,看樣子以前就有白家的人得罪過她?他不敢直接問幽陰,只好小心翼翼地向陰陽二獸問道:“喂,小陰小陽,你們知道她為什么這樣說嗎?”

陰陽二獸發出一陣直讓人起雞皮疙瘩的不懷好意的笑聲,良久才道:“這要從百年前說起,而且還涉及到十大閻王之間的一些感情秘密。”

“八百年前?十大閻王?感情秘密?”白水寒想起了陰天曾經無意中提到過十閻王的什么香艷情事之類,難道又是這種八卦?

而且八百年前,也太遙遠了?竟然一直到現在還記著?

陰陽二獸在思維空間里打了他一巴掌道:“你小子在這里胡思亂想什么,先聽我們講完!”

白水寒有些懷疑陰陽二獸起先對自己表示得心悅誠服是不是因為被封印了五百年導致腦子有點生銹,所以才會那么容易屈服,要么就是他們故意示弱,基于奸詐的本性,好急著找到一個宿主。

陰陽二獸已經開始激動地講述有關幽陰的事情了,沒有注意到白水寒心中的這些念頭,否則是在一邊偷笑,還是在給白水寒一巴掌,就不是其他人所能知道的了。

“八百年前,二閻王幽陰、三閻王幽夜、十閻王幽拾相約一起去人界……”

“慢著,你們不是說十大閻王只能呆在鬼界,不能隨便出去嗎?”白水寒馬上找出了里面的漏洞。

陰陽二獸又給了他一巴掌:“你每次聽我們講完后再發言好不好?他們當然不能直接去人界,所以找到一個規避法律的辦法,那就是投胎轉世,實際上這樣嚴格說來也是不可以的,但是投胎轉世的只是他們的分身意識,本體還在鬼界,而在人界的分身意識也沒有他們本來的能力,所以也不怕被發現。于是幽陰和幽夜轉生到一家富戶做了姐妹,而幽識本來和她們約定成為兄妹的卻因為臨時出了一點,結果投生到了白家,自然是你們鬼門白家了。

第四十六章八百之念(二)

“接著就是老套的愛情故事了,姐妹倆同時愛上了轉生后的幽拾,但是幽拾只愛幽陰一個人,所有幽夜在其中萬般阻撓,制造了許多障礙和誤會,最后使得幽拾心灰意冷,終于拋棄了幽陰,轉而一心修道,由于他的特殊身份,所以死后仍然回到了鬼界,而不是像其他修道者一樣,要么元神消散,要么將元神灌注在某個可以保持元神不毀的寶物中。而幽陰幽夜死后自然也是回到鬼界了。

“不過讓他們三個都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的感情糾葛并沒有因為人界的經歷結束而消失,反而繼續在鬼界延續下來,幽陰和幽夜依然暗中喜歡著幽拾,唯一不同的是幽拾回到了在鬼界時的無欲心境,對幽陰和幽夜都沒有一點感覺,反而對幽陰幽夜兩個人因為爭風吃醋搞出的無數小動作感到厭煩,偏偏奈何城是鬼界的門戶,和其他九城都避免不了要打交道,所以好幾次都要求和其余幾大閻王換一下位置,但在其他所有閻王的反對下最終不了了之。

“不過呢,幽拾對鬼門一直還是比較照顧的,你應該很清楚,鬼門里有很多和鬼界有關的法術,許多還需要奴役一些小鬼之類,幽拾都盡量提供了一些方便,幽陰和幽夜為了討幽拾的歡心,也讓自己的屬城里的許多小鬼和白家歷代的修道之士簽訂契約,提供鬼魂供白家的人使用,不過最近幾年白家的人有些濫用法術,搞得幽陰和幽夜都很不愉快。

“而幽陰為了挽回幽拾的感情,又沒有辦法說服幽拾再去一次人界,于是又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利用結合地心之火和枉死之魂的怨氣的萬鬼大陣,然后將幽拾誘來,讓時間逆流,找回幽拾對她的感情。”

白水寒聽得目瞪口呆,想不到這幾大閻王和鬼門之間還有這種淵源,難怪他總覺得鬼門似乎比起他門派來,要更擅長役鬼方面的法術,原來是這方面的緣故。

他自己總覺得過多使役鬼魂有失天和,而且給他一種不是很舒服的感覺,就好像這些鬼魂成為了他人的奴隸一樣,所以這方面的法術基本上都沒有用過。

至于召喚神將則沒有這些顧慮。一是神將本來是高高在上的,不存在什么“奴役”的性質,而且召喚神將是用相當的代價換來的,用現代的話說屬于公平交易,不涉及到人格的問題。

所以白水寒最常用的還是這個,其他的他還是覺得能憑本身力量自己解決的就自己解決的好。

而那個“萬鬼大陣”他也想了起來,當初陰天開幽靈出租算計他和藍月的時候,曾經對他交代是奉命搜集魂魄給二閻王布萬鬼大陣用的,想必就是先前被自己間接毀掉的大陣。

難怪無雙可以借助萬鬼大陣來恢復自己的,原來是用時間逆流的辦法,恢復到她死亡之前的肉身,而不是重塑肉身。

白水寒忽然覺得身上的束縛一松,自己又恢復了活動能力,也能開口說話了,于是輕飄飄地躍了起來。

而聶無雙此時也完全恢復了,一見到白水寒立即撲了過來擔心地問道:“師父,你沒有事?”

白水寒搖搖頭,雖然那些爆裂的靈力血管沒有恢復,但是只是時間問題而已,皮膚下面的那些血斑已經消失,那是被體內剩余的靈力吸收了。不過自己的元神——那條紅龍似乎受到了原始陰力的影響,顯得有些萎靡不振,其他的就沒有什么了。

白水寒擔心的倒是聶無雙,怕她剛恢復的肉身會受到某些傷害,一只手輕扶住無雙的肩頭,靈力迅速在無雙體內走了一圈,發現她并沒有什么事,立即松了一口氣。

卻忽然覺得自己有些頭暈,知道是自己太性急了,體內的靈力血管爆了三分之一,就強行動用靈力,難免有些不適,不過只要聶無雙沒有事,還是值得的。

“白水寒,把判官筆給我!”幽陰的語氣冰冷入骨,像是強行壓抑著自己的火氣。

本來判官筆就是鬼界之物,還給她倒也沒有什么,白水寒從乾坤袖里取出判官筆交給幽陰,但還是順口問了一句:“不是說等到‘十寶大會’的時候再交給你嗎?”

幽陰怒氣沖沖地一指落地窗外面道:“你看外面還能開什么‘十寶大會’嗎?”

白水寒和聶無雙往窗外望去,只見原本繁華熱鬧的火翳城竟然變得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劫后余生的殘垣斷瓦,比被日本鬼子轟炸之后的效果好不了多少,更像一個垃圾回收站之類的地方。上空還不時盤旋著三三兩兩的掛著朦朧虛影的鬼魂,在瓦礫中撿拾清理著什么,更添一分蒼涼。

兩個人無語了。

幽陰冷冷道:“即使耗用靈力恢復原狀,也至少需要三天的時間,我早已經通知其他各城取消今年的‘十寶大會’了。”

白水寒滿懷愧疚,這件事確實是自己的錯,尤其是造成幽陰希望的毀滅,但是偏偏自己也沒有可以補救的辦法。

那個萬鬼大陣花了幽陰好幾百年的精力,他總不可能一直呆在鬼界給她布陣?他能不能活這么久還是一回事呢。

幽陰忽然嘆了一口氣,玉手撫摸著判官筆頹然道:“算了,怪你也沒有用,這也許便是你們說的天意,一氣所生,本來便不該有這種奢侈的感情,原本有了這支判官筆后,就能完成陣法,了了我的心愿,誰知道同樣也是你毀了我辛苦設置的陣法,只是你以后……”

幽陰的口氣再次嚴厲起來:“別的城我不管,但是最好不要再來我的火翳城!還有,在回人界之前,十閻王要見你一面!走!”

玉手輕輕一揮,白水寒和聶無雙只覺環境一變,竟然滾到了大街上。

二閻王就這么放過了他?白水寒有些驚訝,也許真的如同她所說相信了所謂“天意”?或者更多的是看在十閻王幽拾的面子?

白水寒沒有深想,因為緊接著藍月抱著靈貓竟然也從他們出來的地方掉了下來。

不過藍月良好的運動神經加上彈跳能力使她沒有像他們這樣狼狽,而是靈巧地翻了一下身,就這么直接地撲到白水寒懷里,當然那只靈貓在擠壓之下再次“溫柔的”在白水寒胸膛上抓了幾下。

“表哥!”雖然藍月沒有再說別的什么,但是從她死死地抱住白水寒的不停顫抖的雙手就知道她對白水寒的感情依賴。

白水寒把藍月放了下來,無視周圍好奇地看著他們的鬼魂們,對聶無雙道:“來,你們認識一下。”

第四十六章八百之念(三)

聶無雙雖然一直呆在發簪里面,但是對外面的事情也是清楚的,所以聶無雙知道藍月的存在。

但她是第一次親眼見到藍月,不由為藍月的氣質和美貌而失神了一會,醒過來后立即上前熱情地抓住藍月的手道:“藍月妹妹,你好漂亮啊,難怪把師父迷住了。”

說完還白了白水寒一眼,好像在責怪白水寒面對自己明目張膽的誘惑怎么就一直不上鉤?

藍月喜歡和討厭一個人完全憑自己的本能直覺,當初她就是本能地感覺到水如煙對白水寒有些不好的企圖,而且感覺到水如煙對自己的輕視和隱藏的厭惡,所以始終不喜歡水如煙。

而陰天她本能地感覺到是一個可以壓榨的對象,造成了她和陰天相處的特殊方式。

還有秦芳師徒三人,也是因為感覺到了她們的不誠懇,所以也總是和她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眼前的聶無雙有著一種熟悉的相似氣息,讓藍月覺得很親近,她雖然也感覺到聶無雙對白水寒有某種隱晦的企圖,但是卻覺得這種企圖并不會和自己發生沖突,所以對聶無雙的熱情也感到高興,竟然在聶無雙的臉上親了一下道:“姐姐你也好漂亮啊!”

聶無雙愣了一下,卻迅速又笑了起來道:“妹妹,太好了,以后我們兩個可以一起玩了,我們一定會成為H大無人敢惹的‘霹靂嬌娃’!”

聶無雙自從看過好萊塢大片《霹靂嬌娃》之后,對里面的女生崇拜不已,后來中國版的霹靂嬌娃——《幻影天使》播出后,也是集集不落,不過老是叫囂著如果是自己來會怎么怎么樣,也一直想搞個什么組織之類玩一玩,這回看到藍月,就立即開始引誘了。

果然藍月立即迷糊地追問道:“什么‘霹靂嬌娃’呀?”

聶無雙一聽,立即兩眼放光地拉著藍月到一旁嘀咕去了。

看到眉飛色舞、得意洋洋的聶無雙,還有在一旁聽得兩眼放光的藍月,白水寒在考慮是不是要把兩個人分開,免得聶無雙把藍月帶壞了。

不,也許是互相帶壞了,她們哪一個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只是聶無雙有些小聰明,而藍月則是完全靠本能的靈敏,兩個人合在一起天知道會干出什么事情來。

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男鬼向白水寒走了過來,身上穿著青衣小褂,腳上也是一雙布鞋,稍成富態,看起來精明干練的樣子,正要開口向白水寒說話,卻不妨聶無雙拉著藍月嗖地蹭到了白水寒面前,興奮地道:“我們已經決定了!藍月是‘戴蘭’,我就是‘娜塔麗’!”

白水寒摸不著頭腦道:“戴蘭?娜塔麗?這又是什么人?”

聶無雙瞪著眼道:“就是‘性感天使’戴蘭•桑德絲和‘可愛天使’娜塔麗•庫克呀?可惜就差全能的‘亞歷克絲’了,不然就可以成為H大校園版的‘霹靂嬌娃’了!”

白水寒明白過來,原來是《霹靂嬌娃》里三個女主角的名字,擔心地看向藍月道:“藍月,過來,少和無雙在一起。”

藍月習慣性地走向白水寒,卻在中途停住了腳步,抱歉地對他道:“表哥,無雙姐說不能什么事情都聽你的,要有自己的主見。”

白水寒一拍自己的額頭,這個聶無雙剛出來就和自己搗亂,才不到五分鐘就讓藍月“變節”,要是天天呆在一起,不知道會成什么樣子!

不過他馬上看到藍月又轉頭向聶無雙道:“可是無雙姐,我確實很想待在表哥身邊呀?”

聶無雙本來得意的神情立即垮了下來,向白水寒等了一眼,然后馬上退出自認為最親切的笑臉貼近藍月道:“來,妹妹,過來這邊,你真是太單純了,我來告訴你……”

一只手把她擰起來放在一邊,白水寒摟著藍月道:“不要聽她胡說八道。”

然后走到那個等候了很久的男鬼前面,道:“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至于聶無雙小聲嘟噥著的那些“有了情人就忘了徒弟”之類的言語,白水寒就當作沒有聽見。

“是的,我們閻王請屬下來迎接白先生。”男鬼謙恭地回答道。

白水寒倒不意外十閻王怎么會立刻就知道他已經到了奈何城,也不意外眼前已經到達白判級別的男鬼怎么知道他就是白水寒,很自然的點了點頭,道:“請問判官大人怎么稱呼?”

男鬼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神色,神色和藹地道:“我在鬼界的判官職名是無非,生前的名字叫做于四海,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叫我于叔好了。”

白水寒含笑道:“于叔說哪里話,不知道閻王大人在哪里見我?”

“哦,當然是在轉輪殿了。”于四海做出一個請的手勢,然后就在前面帶路。

剛剛拐到轉輪殿所在的大街,白水寒吃了一驚,如果說火翳城的大街可以稱之為繁華的話,那么這里簡直可以叫做菜市場,而且屬于下班買菜的高峰期,簡直是人擠人啊。

而奈何城的轉輪殿比起冷清的火翳城里的轉輪殿更是熱鬧許多倍,男女老少不一而足的各色鬼魂在轉輪殿各個房間里進進出出,大有那種熱門政府辦公大樓的氣勢。

而且奈何城的轉輪殿竟然有十層之高,如果這里是十閻王的辦公大樓的話,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部門,而白水寒也明白了十閻王的工作量到底有多大,難怪他要和其他那些清閑的閻王們交換職位了。

十閻王的辦公室在十樓頂層,這里相對于樓下來說倒是清靜了許多,不過還是有不少憋著各式徽章的老鬼們拿著象筆記本電腦一樣的東西不斷進出。

看到于四海和白水寒到來,十閻王揮揮手先讓那些辦事的老鬼們先出去,然后對白水寒道:“你們進來。”

白水寒和藍月、聶無雙走了進去,于四海并沒有跟著進來,而是動手把辦公室的門輕輕地關上了。

十閻王和白水寒都沒有先說話,只是互相打量著對方。

在白水寒眼里,十閻王有些像人界里的工作狂之類,全身透著干練、精明,充滿著激情卻不能掩飾后面的疲憊,但看十閻王的外表不能判斷說他像多少歲的,二十歲?三十歲?四十歲?一百歲?一千歲?都像,又都不像。

唯一不可否認的是,以現在這個樣子出現的十閻王,絕對是一個典型的東方美男子,尤其那種散發出來的書卷氣,配上一絲灑脫、一絲威嚴,足以讓所有少女們傾倒,難怪二閻王幽陰一直對他念念不忘呢。

不知道白水寒是不是受了先前陰陽二獸所說的話的影響,現在滿腦子轉的竟然是這樣的念頭,連他自己都覺得似乎有些八卦,不由露出自嘲的笑容。

而十閻王幽拾看白水寒又是另一番感覺。

第四十六章八百之念(四)

一開始知道鬼門白家有人以肉身進入鬼界后,一直就想看一看到底是誰,長得什么樣子,自從人界歸來之后,幽拾總覺得自己和鬼門仍然有一種割不斷的聯系,這種感情很難說的清楚,就像他對幽陰的感情一樣。

那種絲絲縷縷的聯系讓他心煩,連工作有時都不太上心了,幽陰一次一次對他的接近又進一步增添了他的煩惱,所以就屢次提出來要交換管理鬼城,好落一個清靜,可惜的是那幫小子竟然沒有一個愿意幫忙的。

幽拾直盯著白水寒足有一刻鐘,才把那能夠穿透人心的目光收回來,終于開口道:“白水寒,你有沒有什么問題要問我的?”

白水寒一愣,茫然道:“十閻王的意思是……?”

十閻王幽拾揮了揮手道:“算了,我只是告訴你,刻意追求的平淡也許并不是最好的,有的時候放縱自己的心意并不是一件壞事。”

白水寒并不是很明白他到底是指什么,不過倒真的想起來一件事需要詢問:“十閻王曾經是鬼門長輩,不知道是否清楚本門心法‘心懷鬼胎’和靈幽境中‘終極混沌陣’的來歷?”

十閻王皺了皺眉,一會兒才道:“嗯……我回到鬼界后,也曾經查找過線索,不過只能確定這兩者都不是鬼門任何一個人所創!”

白水寒雖然隱隱已經有了相同的想法,但是聽到十閻王這么肯定地說出來還是吃了一驚,問道:“也就是說,其實這兩者都是從鬼門之外得到的?那么是本門祖先無意中得來的,還是別人遺留下來的?”

十閻王搖搖頭道:“這個我也不知道,但很可能它們的歷史比鬼門本身要久遠,甚至在我出生之前,而且這套心法和陣法應該是同源的,還有它們的威力應該不止表面上我們看到的這些,似乎超出了這個宇宙的理解力。”

白水寒見十閻王也陷入了沉思,知道十閻王也僅知道這些,或者知道得多一些,但是能夠告訴自己的也就這么多了,所以馬上停止了討論這個,輕松地道:

“哦,還有一個小問題,不知道閻摩、尼羅、真理田園、閃米特、尼弗爾海姆都是指什么?我看到這里一樓和二閻王的辦公樓里的掛鐘下都貼得有這些名字。”

十閻王輕聲笑了起來:

“那都是地名,是地球上幾個著名的鬼城或者叫冥都,閻摩是南亞鬼界的都城;尼羅是非洲冥界所在地,是冥王奧西里斯掌管的地界;真理田園是死神哈帝斯的莊園;閃米特是巴比倫靈魂的歸宿地;尼弗爾漢姆是北歐冥神赫爾辦公的地方。這幾個都是和我們建立了外交關系的鬼界,有著一定程度的往來,當然這只限于官方的交涉,民間是不允許自由流動的,這和人界不太一樣,否則會出現大亂。”

白水寒再一次領教了鬼界的現代化進程,不過發現這里面缺少了美洲和中歐及英國,于是把這個疑問提了出來,并且懷疑地道:“還有那個有名的西方地獄之王撒旦怎么沒有在里面?”

十閻王用手指輕叩著桌面道:“不、不、他不一樣,撒旦本名是路西法,它本來是西方上界的一個神仙,他們叫做天使,后來發生異變,從天堂分裂出來,創造了地獄空間,由于他們的陰能和我們鬼界的陰能不一樣,是由陽能異變而來的,這一點和我們的魔界很相似,所以他們其實應該是魔界。掌管除了北歐和流浪的巴比倫之外的歐洲其他地區包括英國的魂靈歸宿地的是死神哈迪斯,只不過哈帝斯后來成了撒旦路西法的手下,冥界成為地獄的一個下屬部門,傳到人界就有了一些誤差,撒旦雖然也能收割生命、掌管死亡,卻并不直接掌管冥界。至于美洲嘛,有智慧生命的地方才有靈魂的存在,美洲興起的時間太短了,所以那里一直屬于公共荒域,不過最近我們幾方鬼界都在那里派了辦事處,爭奪地盤。”

“厄……”白水寒聽得一陣感慨,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就這在這相異于人間的另一個空間里,仍然避免不了有人界的影子,或者倒過來說,是因為前者的存在,而導致人界現在的情況存在,并由人類把那種分割和爭斗得以發揚光大?

“還有一件事,鬼門中的役鬼法術因我一念難棄,讓門中諸人修煉來的容易,卻是助長了驕橫自大、不思進取的心思,所以自現在起我把這些特權收回,法術還在,但卻需原來數倍之靈力,八百年前自我成為白家人而始,到現在八百年后重見白家之人,這件事情也該告一段落,還其八百年前本來面目了。”幽拾說完后眼中閃過一絲明然,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

白水寒倒沒有什么意見,本來這東西就是別人給你的恩惠,而且一給就是八百年,還有什么可抱怨的,況且役鬼之術多數卻是取巧的法術,與修行本身并沒有多大好處,他自己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用過,所以也不覺有什么可惜。

同時這還可以給門中一個教訓,像上次白圣文仗著役鬼法術“鬼打”肆意殘害人命的事情就給他很深刻的印象,把這些很方便使用同時又容易被利用來干壞事的法術去掉也好。

有時看到白水寒面上一派淡然的神色,欣然點點頭道:“你資質奇特、又身在鬼門,不要浪費了這些凌駕于他人之上的優勢才好,我等著和你再次相見的那一天。”

還沒有等白水寒仔細思索其中的深意,就被十閻王幽拾一揮手送離了他的辦公室。

當看到周圍那熟悉的景色,感受到頭頂辣的太陽帶來的不同于鬼界陰冷的酷熱時,白水寒立即明白他們不僅被送離了十閻王的辦公室,而且被送離了鬼界,回到了人間。

和幽陰送他們時感受到的純粹陰冷的氣息不同,十閻王幽拾身上給他一種中正溫和的感覺,讓白水寒有些奇怪,按說他們同氣而化、同源而生,身上的氣息性質在根本上應該是相同的,為什么兩個人偏偏完全不同呢?

沉思聲中,一聲佛號在前面響起。

“阿彌陀佛!小施主別來無恙?”

第四十七章銀狼疑云(一)

白水寒收回心思,看著不知怎么出現在眼前的“抓地僧”身著淄衣布鞋向自己走過來,臉上有著難掩的些微喜色,眼中閃爍的特別光芒也讓白水寒感到如芒刺在背,極不舒坦。

沒有想到第一個找到自己的既不是水如煙,也不是馬全,卻是這個從來沒有交往的佛界老和尚,白水寒淡淡問道:“大師找小子有事么?”

“抓地僧”用一種熱切無比的目光看著白水寒,他一直鎖定了白水寒的氣息追蹤而,但是到了豐都之后突然失去了白水寒的氣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他本來就屬于耐性很好的人,所以一直在附近等著。

直到剛才白水寒的氣息又重新出現,不由喜出望外,立即現身來見白水寒。

聽到白水寒詢問,忙解釋道:“老衲在半月前見到施主,就覺施主慧根不淺、與佛有緣,今欲收施主為座下弟子,不知施主愿否?”

白水寒聽得怔住,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抓地僧”竟然是想收自己做徒弟,不由有些啼笑皆非,自己身為道門領袖鬼門未來門主,怎么可能改弦易轍改投佛界門下?老和尚實在是太異想天開了。

正想著怎么回絕,聶無雙卻搶先開口道:“老和尚!你知不知道我師父是誰?”

“抓地僧”不解道:“老衲還未成佛,智慧未明,并不知女施主的師父是哪一位。”

聶無雙朝白水寒一指道:“就是他!”卻不等“抓地僧”表示驚詫,接著又問道:“老和尚,你知道我師父是什么人嗎?”

“與佛有緣之人。”

“抓地僧”雖然答得從容,但心中已有預感事情恐怕會出乎自己的預料,從聶無雙指出她的師父就是自己想要收的徒弟的時候就知道有些不妙,何況他看出聶無雙的修為已經不是很低,徒弟如此,師父呢?

他此時也在心中猜測白水寒到底是什么人,同時后悔只顧著一心要找一個繼承人,見到白水寒甚合心意的時候就忘了一切,沒有先打聽清楚白水寒的情況,以至于現在顯得冒失了。

聶無雙不屑地哼了一聲道:“我們可沒有時間和你在這兒打啞謎,我師父姓白,可是鬼門的門主,鬼門向來領袖道門,你想收我師父為徒,不是刷了整個道門的面子么?”

“抓地僧”張口結舌,說不出一句話來,沒有想到自己瞧上的竟然是鬼門門主!

他倒是對聶無雙的話沒有懷疑,因為剛才他感覺不對的時候仔細探測了白水寒,發現白水寒并不是當初乍看時沒有多少修為的樣子,見他眼中深蘊的神光,實際上已經達到英華內斂的地步,甚至可能更高的境界,和自己只怕在伯仲之間。

其實“抓地僧”還高估了自己,如果不是白水寒此時體內的靈力血管大部分殘缺,導致靈力幾乎喪失大半,身體受到陰能的侵害也導致虛弱、元神不穩的話,以白水寒全盛時的修為早就已經超過了“抓地僧”。

“無雙,不得對大師無禮。”白水寒看著“抓地僧”尷尬的樣子,對聶無雙微責道。

“不不,是老衲魯莽了,”“抓地僧”不愧修煉有成,馬上冷靜下來,開口致歉道,“沒有想到竟然是鬼門門主白施主當面,老衲更是妄想守白施主為徒,真是僭越了,還希望白施主不要在意才好。”

白水寒對“抓地僧”寵辱不驚的心胸還是佩服的,連忙恭敬地道:“哪里,大師深為佛界泰斗,被大師看上是小子的福氣,只是先父留下遺言,讓小子接掌鬼門,況且白家門規不可改派他投,只好謝絕大師好意了。”

“抓地僧”自然知道白水寒說這些話只是為他找一個臺階下而已,現在并不適宜繼續留在這里,于是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老衲不打擾施主了,先行告辭。”

白水寒回禮道:“大師請便。”

看著“抓地僧”遠去的背影,白水寒心中自見到他起就產生的一種怪怪的感覺卻仍然沒有消失,但是仔細想想卻又莫名其妙,隨即壓下不再思索,帶著藍月和聶無雙去之前住的那家賓館。

好在十閻王把他們送出來的地方就在平都山不遠,爬山對于他們也不是什么難事,所以很容易便上了山,來到了那家賓館,前臺小姐還是原來那幾位。

白水寒來到近前詢問道:“請問318和319房間的客人走了嗎?”

這時有一位小姐認出了白水寒和藍月,驚訝地道:“咦?你們不是不久前來這里的客人嗎?”

因為白水寒、藍月和水如煙的出色外貌,使得這位小姐印象深刻,一見到藍月那特異的翠綠色眸子,立即回想了起來。

白水寒點頭道:“是的,小姐,請問我的同伴退房了沒有,有沒有給我留言?”

那位小姐稍微回想了一下,又查了一下登記簿道:“是一位姓水的小姐退的房,是在8月……25,四天前,也就是你們走了之后的一個多星期,當時那位小姐好像很不高興,而且和一個樣子邋遢的老頭發生了爭吵……”

白水寒根本就沒有注意這位小姐后面說的些什么了,他愣愣地盯著前臺后面的墻壁上碩大的方形掛鐘上面顯示的日歷——8月29日!

他明白了見到“抓地僧”后所產生的古怪感覺是什么了,就是因為“抓地僧”不經意的那句話:“老衲在半月前見到施主,就……”

在太平村的那天晚上,白水寒清楚記得是8月14日,第二天便到了豐都,第三天隨陰天去鬼界,然后在鬼界不過待了六個時辰而已,那么今天頂多是8月17號罷了,怎么“抓地僧”會對自己說兩個人相見是在半個月前呢?

剛才見到電子日歷上顯示的8月29日,白水寒立即明白了。

在鬼界待了六個時辰,人間卻已經過去了十二天!也就是說鬼界一個小時的時間相當于人界的一天!

第四十七章銀狼疑云(二)

還好及時返回人界,不然只需多待上一天半天的,人界一個月的時間就過去了,開學時間也早過了。

H大9月1日開學,白水寒計算了一下,現在回家然后再趕回學校是來不及了,只能直接回學校,今天先坐長途車回到重慶市,到那里應該已經是晚上,趕不上到B市的航班了。

而且聶無雙現在已經有了,不能像以前隱身或者化煙躲入發簪,她有沒有身份證,無法坐飛機,只能坐火車走,那樣最早也是在8月31才能回校,正好趕上注冊。

正在白水寒合計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又是三長老白未峰。

“門主,這幾天總是聯系不上你,你什么時候回校?這邊又出現了新的情況,那四個小東西好像有什么怪異的事情出現在他們身上,而且這邊好像出現了從來沒有見過的妖怪,已經上了不少人命,我已經發帖讓附近的道友過來幫忙了,門主,你最好也盡快趕過來。”這一次白未峰同樣是匆匆掛了電話,白水寒指隱約聽見那邊似乎有許多人說話的聲音。

接著又是兩個電話。

一個是爸和柳姨打過來的,在他們的責怪聲中,白水寒不得不盡量委婉地解釋不能回家了,然后在發誓一定在學期中間找時間回家一趟之后掛上了電話。

等掛了電話之后白水寒才意識到忘了詢問柳玉的近況,心中不禁掠過一絲淡淡的惆悵。

另一個電話自然是顏如冰打來的,外地的采訪任務已經結束,她現在已經回到了B市,問白水寒什么時候回校,話語里有著毫不掩飾的深深思念。

不知怎么白水寒一下子覺得胸膛一片溫暖,但是他又不自覺望向一旁的藍月,另一種異樣感覺充斥了胸膛。

紙是包不住火的,等到和顏如冰見面后,以藍月對自己毫不掩飾的依戀,必然會被看出來其中的問題,白水寒從來也沒有想過要隱瞞這件事情,那樣對顏如冰是不公平的。

顏如冰是他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戀人,他并不想放棄這段感情,顏如冰的美麗大方、狡黠聰慧、智慧成熟都深深地吸引著他。

然而離開藍月也是不可能的,一開始白水寒對藍月可能只是憐憫,只是為了自己的責任而和藍月在一起。但是經過了這么多事情之后,藍月的嬌憨、藍月的野性、那魅惑的氣質,還有對他的依戀,在潛移默化中讓白水寒產生了牽掛。

到底該何去何從?

白水寒一直在折磨中坐上了回B市的火車,不識愁滋味的藍月并不知道白水寒心中的徘徊,只是感受到了他的心情不好,所以只是乖巧地呆在白水寒身邊,或者和聶無雙在一起神秘嘀咕著什么。

藍月和聶無雙兩個人都沒有坐過火車,所以覺得新奇不已,在車廂內跑來跑去,不時搞個小小的惡作劇,讓她們開心不已。

火車突然劇烈地震動了兩下,然后停了下來,這里并不是到了某個站,而是處于一片廣袤的田地當中,其中的一側,種著大片的玉米和高粱,在夏末的微風中搖擺著身姿,即使是隔著窗戶,也可以想象得到他們一定發出了沙沙的悅耳聲音。

但是車廂里面卻是一片喧鬧,誰也不知道為什么臨時停車,藍月和聶無雙跑回白水寒身邊問道:“怎么停車了?不開了嗎?”

車廂廣播這時響起了播音員清秀的聲音:“各位旅客,現在是臨時停車,現在是臨時停車,請各位旅客在座位上耐心等候,本列車提供……一會兒會送到各節車廂……歡迎選購……”

白水寒皺了皺眉,他感覺到了一種不太尋常的氣息,頭部轉向窗外,不經意捕捉到一道殘影,那好像是一種高速運動的物體在那片青紗帳里面掠過,白水寒眉頭皺得更深了,示意藍月和聶無雙不要打擾他,然后藏在桌子底下的手飛快在空氣中畫了一道符:

“風!”

隨著風出去的神識沒有多久便把握到了整節列車的情況,其他的車廂都沒有什么異常,只有一節臥鋪車廂周圍有許多人,隨著風的前進白水寒便“看”到了里面的情形。

雖然外面圍著不少人,但是車廂內部并沒有多少人,只有幾個列車員和乘警,車廂兩頭的門已經鎖上,應該是為了封鎖現場,在離車廂一頭約三分之一的地方,其中一張下鋪上躺著一具尸體。

那具尸體已經不成樣子了,就像是被什么野獸肆虐過一樣,其他幾個鋪位上的尸體也是一樣,不時可以看到露出來的森森白骨,還有邊上散落的一些爛肉,這樣的尸體一共是四具。

但是讓白水寒感到不解的并不是他們這種死亡的方式,而是沒有感受到任何魂魄的痕跡,在鬼門典籍的記載里,被某些妖怪攻擊會出現這種情況,他不禁想起來三長老白未峰的話,難道說是新出現的什么妖怪制造的慘案?

之前在外面的青紗帳里看到的一閃而逝的影子在白水寒心中掠過,會不會和這樁慘案有什么聯系在里面?

外面響起來刺耳的警笛聲,應該是最近的公安局刑警接到報案后趕了過來。

白水寒的神識來到了火車頂上,果然看到全副武裝的幾十個警察迅速把這一段包圍起來,然后一小隊人包括法醫進入了車廂,進行了基本的拍照、勘驗、檢查之后,小心翼翼地把幾具尸體弄下了火車,裝到了準備好的冷庫里。

而這一節車廂也不能住人了,在兩頭都打了封條,幸好這是第二節車廂,把第一節車廂里的乘客轉移到其他車廂之后,就不會影響其他車廂的乘客了。

白水寒收回自己的神識,他并不是福爾摩斯,這些案件自然有警察處理,況且他自己也并沒有什么頭緒,只能在心里留下了一個疑問。

不一會兒,廣播里傳來列車繼續前行的消息,在這里一共耽誤了四個小時,也就是說對火車到達B市的時候比平常晚了四個小時,已經是31號的中午十二點多了。

白水寒不想就這么把藍月和聶無雙帶到學校去,于是出站后就直奔三長老白未峰給他買的那座別墅。

第四十七章銀狼疑云(三)

別墅并沒有在市內,而是在B市的一個比較偏僻的郊區,那里屬于待開發的處女地,小區并不多,人煙稀少,交通也不是很方便。

但是白水寒對這里很滿意,首要的原因就是這里一到晚上就非常安靜,而平時也不會有人來打擾你,何況小區周圍的景色也很好,附近還有一個天然的湖泊,這在北方是很少見的。

有感于市內糟糕的交通,白水寒在火車站不遠的地方選了一個隱蔽的地方用瞬移帶著藍月和聶無雙直接就到了別墅內部。

因為帶著兩個人,再加上在鬼界受到的損傷還沒有恢復,白水寒也感到有些吃力,心想應該在這里也設一個使用縮地符的能量標記,那樣平時的傳送就不用耗費多少靈力了,往來也方便一些。

別墅外面響起來四聲低沉卻無比興奮的狼嚎,原來是銀日它們四只小狼感應到了白水寒的到來,立即風一般沖了進來,然后齊齊沖到了白水寒身上,把還沒有站穩的白水寒一下子撞到了地上,滾在了一起。

“銀日、銀月、銀星、銀羽!不要鬧了,快點放我起來。”白水寒手忙腳亂地應付著在他身上撒歡的四頭小狼,一邊和它們交流道。

再見到它們的那一刻起,白水寒心中一直保持的平淡心境悄悄地破了一個小角,在白未峰嘴里聽到四頭小狼的消息,心中并沒有多少特別的感覺,但是現在才知道在心底深處已經和他們有了深深的感情。

也許是基于銀狼以另一種方式存在于四頭小狼的身上,也許是小狼本身的一切打動了白水寒,反正他和四頭小狼之間似乎真正形成了一種接近于父子般的難舍牽掛。

白水寒暗暗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這種牽掛對他來說是好是壞,越不想要牽掛,但是心中的牽掛好像卻越來越多,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能夠破空而去,而自己又是否真的能夠下定決心扔下一切,跨出那最后一步?

銀日、銀月、銀星和銀羽玩鬧了一陣,終于結束了對白水寒衣服的蹂躪,白水寒看著身上幾乎成了條狀的T恤,只有沒奈何地苦笑,不過仔細打量一個多月沒有見面的四頭小狼的時候,他明白了白未峰提到的“變化”是指什么。

四頭小狼現在已經不能稱之為小狼了,因為他們的身長足足一米有余,和成年狼狗的個頭差不多,而最大的變化顯然不是這個,而是它們散發出來的氣息,原來絕不會存在的血腥氣、殺氣或者說煞氣,使得它們看起來很令人膽寒、幾乎都要望而生畏。

這種情形發生的原因只可能有一樣:四頭小狼已經開了殺戒,殺過生!

白水寒想起了三長老白未峰曾經說過的語焉不詳的話語,向四頭小狼心靈交流道:“銀日,你們這段時間出了什么事情?”

說起這個,四頭銀狼都興奮起來,銀月和銀星甚至搶著道:“我來說!我來說!”

銀羽則干脆一下子跳到了白水寒懷里,搶先在心里把事情經過說了出來。

原來在白水寒離開后不久的一個晚上,四頭小狼察覺到附近的那個天然湖泊有著一種奇怪的氣息,而且感覺到那個地方好像有著一種吸引力,召喚著它們前去查看一個究竟,于是就過去了。

沒有想到的是,那個湖面在某一個特定的時刻都會出現一個黑色漩渦,在漩渦的盡頭好像無窮無盡一樣的深邃。

而更讓人奇怪和恐懼的是偶爾會有一些從來沒有在地球上見過的一些怪物從漩渦里面出來,它們的樣子非常兇殘,并且還有一定的智慧,曾經因為聽到這邊的異常趕過來的附近普通居民都被它們殘忍地吞入了肚子。

四頭小狼感受到怪物身上的氣息似乎和它們相生相克,所以產生出一種既想到漩渦的另一頭去的,同時又對怪物們很是戒備。

而怪物們也對四頭小狼充滿了敵意,雙方已經接連沖突半個多月了。

四頭小狼在戰斗中成長很快,之前老銀狼留給他們的元神之力并沒有完全和它們融合在一起,戰斗加快了這種融合,使得四頭小狼在短短的時間內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當然四頭小狼并不能真的把這一些說出來,它們和白水寒之間的心靈交流依靠的并不是語言,而是傳遞的記憶場景,等于是把以前發生過的一些事情復制下來,然后再播放給白水寒觀看一樣。

很多以四頭小狼還不能明白的東西,白水寒也能“看”得很清楚。

例如那個黑色漩渦,白水寒就推測可能是陰陽宇宙在地球上的另一個交換點,因為它和上次在去豐都的山路上遇到的那個交換點十分相似。

陰陽二獸的聲音適時傳了過來:“是的,那確實是一個交換點,不過這個交換點好像不是以前就有的,很可能是人為新開辟的。”

白水寒沒有奇怪為什么陰陽二獸會對他和四頭小狼之間的心靈交流這么清楚,既然陰陽二獸對白水寒腦袋里所想到的隨時都能清清楚楚,做到這一點就沒有什么稀奇的。

雖然他曾經抗議陰陽二獸嚴重侵犯了自己的,并且告誡它們沒有得到他的同意就讀取他的思想,但是反正陰陽二獸的本領要比白水寒不知道高出多少倍,即使讀取白水寒也不會知道,再說就是知道了又怎么樣?

難道還能有什么懲罰可以讓陰陽二獸有所顧忌嗎?況且許多的時候,陰陽二獸確實能夠幫上許多忙。

所以白水寒對這種事情也就假裝糊涂,但是對陰陽二獸的話卻產生了懷疑:“難道這個世界還有這么厲害的人,能夠打通陰陽宇宙,開辟交換點?就是神仙,這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而且他開辟交換點的目的是什么?”

陰陽二獸意味深長地道:“從這邊不可能,那么從陰宇宙那邊呢?要知道陰宇宙里的生物和陽宇宙里的人類不同,他們沒有像人類這樣把自己本身的力量丟失了大部分只是外在的力量比如科技,他們自始至終追求的都是自身的力量,所以那邊如果有一部分人合作開辟交換點就很可能成功,而且從有怪物從那個交換點出來的情況看,這種可能性還很大。”

第四十七章銀狼疑云(四)

“當然,人類的科技也能勉強做到這一點,例如讓那些原子彈集中在一個地方爆炸,不過那樣的話,所形成的漩渦狀的宇宙裂縫會產生強大的吸力,足以把整個太陽系都吸入陰宇宙里面去。”陰陽二獸又補充道。

“到底是怎么樣,我們晚上去看看就知道了。”白水寒一句話結束了思想的交流。

這一切太讓人震撼了,他需要在腦子里好好的清理一下,如果一切真的如陰陽二獸所言,那么開辟交換點的目的是什么?

就是為了能夠讓那些怪物出現在陽宇宙嗎?

而這樣的怪物的數量會有多少?他們又沒有智慧?他們的能力又如何?會對陽宇宙產生什么威脅?

所有這一切現在白水寒知道的根據四頭小狼的記憶也只有到目前為止,出現的怪物的數量總共是十七只,基本上是晚上出現一只,被四頭小狼殺掉了十只,其他的都還躲在那個湖泊附近。

它們好像白天不敢出來,只有晚上才開始活動,但是剩下的這七只怪物卻是這些怪物中最厲害的。

“師父!師父!”

白水寒從思索中解脫出來,看見聶無雙豎著一根手指在他眼前左右揮動,手指悄悄的一彈,一根小小的靈力箭準確地擊中在聶無雙搖擺不定的手指上,讓她的手指一陣發麻,立即觸電般把手指收回來藏在身后,滿臉委屈地看著白水寒。

白水寒把現在已經相當于他半截身體長度、足有三十多公斤重的銀羽從身上放了下來,心中想著以后一定要改掉銀羽的這個壞習慣,起身摸了摸聶無雙的頭道:“好了,不要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我們先出去吃飯,然后你們留在這里,我去學校報到注冊。”

“好啊,好啊!我要吃烤鴨!”聶無雙立即興奮起來。

自從恢復了肉身之后,本來修道者已經淡化的口腹之欲卻在她這里發揚光大,一看到好吃的就會忍不住流口水,不像藍月僅僅對雞肉感興趣而已。

白水寒和藍月聶無雙來到了B市最著名的老牌烤鴨店——福聚德,據說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歷史,在B市有數十家連鎖店,所有的裝飾都是古香古色的風格,白水寒他們去的就是最近的這一家。

雖然這一家的店面并不是處于繁華路段,而且白水寒他們到的時候已經過了用餐的高峰期了,但是大堂里面仍然是座無虛席,同時飄蕩著略顯油膩的香氣。

“先生幾個人?”大堂小姐有禮的問候。

“哦,三個,還有座嗎?”白水寒掃視一圈,問道。

大堂小姐略帶歉意地笑了笑:“大堂里面沒有了,不過還有一間雅間,請您跟我來。”

白水寒三人正要跟去,外面傳來放肆地大笑,然后一群人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店里,全部都穿著時髦的美國獵裝,上身是短皮背心,下身是迷彩褲,腳上還蹬著鏜亮的高統皮靴。

他們一共是個人,其中有幾個卻是白水寒認識的,除了金玉堂曾見過兩面外,江凱和另三個青年人都是在馬場有過照面,其中有兩位還被白水寒教訓了一頓,并且沒收了兩柄雪玉木和鋼玉制成的匕首。

那幾個人一開始的目光卻是在藍月和聶無雙上面,然后在看向白水寒的時候臉色一變,顯然認了出來,尤其金玉堂和那兩個被他教訓過的人眼中閃過一絲恨意,和嫉妒。

不過江凱雖然略微表示了他的驚訝,但是馬上反應了過來,臉上露出使人如沐春風的和煦笑容,大步向白水寒走來,同時朗聲道:“原來是小兄弟你!真是太巧了!”

說著江凱熱情的向白水寒伸出了手,俗話說伸手不打笑面人,況且本身江凱并沒有惹到白水寒,相反一直對他態度不錯,只是因為他是金玉堂的朋友就給他臉色看似乎顯得太小氣了,白水寒于是也伸手和他握了一握,然后迅速抽了回來。

江凱似乎并沒有在意,然后又熱情地問道:“小兄弟不給我介紹一下這兩位漂亮的小姐嗎?”

“藍月、聶無雙。”

雖然從江凱看向她們的眼神中看不到任何淫穢的成分,有的僅僅是純粹的欣賞,但是白水寒仍然覺得不太舒服,飛快地阻止了江凱繼續要說的話道:“對不起,我們要去吃飯了,江凱,你的朋友們好像在等你。”

江凱回頭一看,果然其中一位走上前來道:“凱哥,服務員說沒有包間了,怎么辦?我們累了大半天,實在不想再挪地方了。”

“嗯……”江凱沉吟道:“我好像記得前面過兩條街還有一家比較大的酒店,不然我們去那里好了。”

服務員卻不愿意失去他們這群看起來都不少錢的顧客,連忙陪著笑臉在一旁道:“你們不是朋友么?剛才最后一間包房讓這位先生和兩位小姐訂走了,那個包間可以坐十二個人,要不你們商量一下合在一起用餐?”

江凱看了一眼滿臉疲累的同伴,然后把目光瞟向白水寒,猶豫地道:“能夠和小兄弟進一步結交,我倒是求之不得,就怕小兄弟會覺得不方便。”

對方既然已經開了這個口,白水寒自然也不好一口回絕,道:“這樣,我把包間讓給你們,我們自己等大堂的客人撤下一桌就行。”

江凱連忙道:“這怎么行!本來我們已經欠你的人情了,怎么還能把你們趕到大堂……這樣,你們也不用在大堂等了,今天我做東,正好慶賀一下結識了兩位美麗的小姐,你們這個時間才來吃飯,一定也餓了?”

白水寒還想拒絕,卻見藍月拉了拉他的衣角,同時眼睛還饞涎欲滴地盯著別人桌上的烤鴨,可憐兮兮地道:“表哥——”

看來她不僅僅對雞感興趣,應該是對凡是長有兩只翅膀的東西都感興趣。

“好、好。”白水寒投降了。

他雖然討厭麻煩,可也并不怕麻煩,何況該來的總會來,即使避也避不了。

第四十八章拉幫結派(一)

雖然雅間并不是很大,但是和福聚德整體的風格一致,同樣的精致和古色古香,讓人在用餐的時候很舒適。

盡管坐在對面的金玉堂一伙人自始至終都沒有給白水寒好臉色看,但是江凱卻一直表現得很熱情,經常在里面打圓場。

白水寒也知道了這些人大概的身份。

像金玉堂,他的父親是現任公安部部長,他的一個叔叔據說也在某省任一把手,他的大哥也在中央任職,金家可以說是官宦世家,在各個階層幾乎都有金家的人在做官。

曾經被白水寒教訓的兩個青年人其實是親兄弟,他們是B市公安局局長的公子,哥哥叫劉杰,弟弟叫劉豪,因為金玉堂的父親是他們的父親的頂頭上司,所以兩兄弟對金玉堂幾乎是言聽計從,天天跟在金玉堂后面鬼混。

其他的人也幾乎都是,父母都是能夠在一方呼風喚雨的人物。

江凱雖然沒有說自己是什么人,但是憑他能夠和這些人處在一起,而別人又都恭敬地稱呼江凱為凱哥,想來江凱八成也一樣是什么高官的兒子之類,而且八成來頭還不小。

不過這一切對藍月來說沒有什么意義,現在在她的眼睛里只有新片好的烤鴨,一個人在那里貪婪地打吃,而聶無雙也不落后,不過她一邊吃卻一邊偷偷地轉動著眼珠,不時露出神秘的笑容。

“小兄弟,不介意我叫你水寒?”江凱端著酒杯,如果不知道的人觀看他的神情,還以為他和白水寒的關系到底有多么好一樣。

白水寒淡淡道:“只不過是個稱呼而已,江先生怎么叫都行。”

江凱故作不悅道:“我都叫你水寒了,你怎么還叫什么先生不先生的,我今年都三十出頭了,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就叫我一聲江大哥,或者和他們一樣稱呼我凱哥,怎么樣?”

“那好,江大哥這么看得起我白水寒,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白水寒無奈地道。

“好!好!”江凱高興地道:“來來,大家為今天我交上水寒這個朋友而干一杯!”除了金玉堂那幾個人外,其他的都立即起身附和地舉起了酒杯。

江凱見金玉堂等沒有動彈,不禁眉頭輕輕一皺,不悅地輕輕哼了一聲,不過這聲輕哼聽在金玉堂等人的耳朵里卻如打雷一樣,知道江凱真的生氣了,除了金玉堂外,其他人全部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加入了祝酒的隊伍。

“玉堂!”江凱這一聲里有著明顯的警告意味。

金玉堂臉色一變,終于不情不愿地站了起來,舉起了手中的酒杯,身子卻是側向一邊,眼角瞟都不瞟白水寒一眼。

江凱尷尬地對白水寒笑了笑道:“我這些兄弟平時都被家里嬌寵慣了,不懂事,水寒你不要在意才好。”

白水寒大度地一笑道:“沒關系,我向來不計較這些俗禮。”

“好!我江凱有眼光,交了你這么個有氣度的兄弟!那么大哥就不客氣了,先干為敬!”江凱一仰脖,一杯五糧液下了肚,其他人也有樣學樣,杯中的酒一滴都不剩。

自從有了在陰風酒的經驗后,喝酒與喝水對白水寒來說并沒有什么區別,看著江凱和已經干完的人都看著自己,表情不變地從容喝完了杯中的酒。

江凱眼中精光一閃,在白水寒肩上用力一拍道:“好兄弟!以后有什么為難的事情盡管來找我,在中國這塊地面上,我還是有點能量的。”

白水寒不作痕跡地擺脫掉江凱的手掌,淡淡道:“我向來信奉‘求人不如求己’,還是不要給江大哥添麻煩了。”

雖然他說的平靜,但是言語神情中不自覺地流露出一點傲氣,那是一種天生站在高一層次上的生命天生的俯視萬物般的氣勢,使得每一個人都毫不懷疑他話語中的真實程度。

“哼!不知好歹!以為自己是什么東西!”

金玉堂本來只是因為白水寒和顏如冰不清不楚的關系對白水寒存有敵意,但就在剛才白水寒身上隱隱透露出來的連自己都不及的傲氣,讓他不禁嫉妒起來,他始終不明白,這么一個大街上隨便一抓就有一把的沒有背景的普通人,凱哥卻對他如此看重?

不過沒有等到他話聲剛落,一道白影飛來,只覺口中一痛,嘴巴里也有一種塞了什么東西的感覺,連忙一口吐了出來,卻是一塊帶血的鴨肉,上面還嵌著一顆帶血的斷牙。

白水寒向藍月警告地瞪了一眼,藍月卻是撅起嘴唇,一幅他活該的模樣。原來剛才是藍月聽到金玉堂在那里小聲地罵白水寒,立即順手夾起一塊鴨肉射進了金玉堂的嘴里,因為力道太大,還打斷了他一顆門牙。

聶無雙自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看到金玉堂狼狽的樣子,偷偷的笑了起來,一邊暗中豎起大拇指夸藍月做得好,一邊對白水寒道:“哼,這個人竟然罵師父,活該!如果不是藍月妹妹比我快,我也早出手教訓他了!”

白水寒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對于讓聶無雙和藍月在一起是越來越后悔了,兩個都是無法無天做事不計后果的人,乘方后的威力無法預計。

金玉堂一邊捂著嘴巴,一邊惱羞成怒地對江凱道:“凱哥!你看見了,不是我不尊重你,是他們太過分了!我不管了,今天看在凱哥您的面子上我不計較,不過從明天起,我和這個白水寒勢不兩立!”也不和任何人打招呼,氣沖沖地先離開了。

坐在金玉堂身邊的劉杰、劉豪兄弟互相看了看,最后劉杰站起來對江凱道:“凱哥,玉堂他今天心情不好,有點沖動,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改天我勸他向您賠罪,我怕現在玉堂會鬧事,想……”

江凱打斷他的話,臉上沒什么表情地道:“劉豪,你去看看。給我看住玉堂,尤其不要讓他們那邊抓住什么把柄。”

“凱哥放心,我一定看好玉堂。”劉豪向白水寒狠狠地盯了一眼,也匆匆走了。

第四十八章拉幫結派(二)

江凱轉瞬換成了笑臉道:“來,不要因為一兩個人影響了我們的興致,吃飯的時候心情不好很可能引起胃腸方面的毛病,不要看你們還年輕,這些養生之道就要從年輕的時候開始注意培養,大家先吃點東西。”

飯桌上立即又恢復了熱鬧的氣氛,觥籌交錯、推杯換盞,起碼表面上是一片祥和,金玉堂的事情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而這里好像也從來沒有一個叫金玉堂的人來過一樣。

江凱喝了幾杯酒后,似乎膽子變大了一些,目光有些放肆地在藍月和聶無雙身上掃過,如果是一般的人,只怕就把他歸為“色狼”一類了,但是藍月和聶無雙都沒有感覺出江凱目光中有任何淫邪的成分,而是一種評估、一種奇怪的含義,讓藍月和聶無雙有一種自己被放在一桿秤上并被打算出售的感覺,極度的不舒服。

“水寒,我們這邊的兄弟都介紹了,你是不是也給我們介紹一下你身邊的兩位美女,當然了,如果怕我們把她們搶走的話,就不必介紹了。”江凱笑吟吟地對白水寒半開著玩笑,引起了其他人的起哄,美女永遠都會挑動男人的神經,更何況是藍月和聶無雙這種級別的美女?

“嘻嘻!還是讓我們自己來。”聶無雙搶過話頭,嬌俏地指著藍月道:“她叫藍月,藍色的月亮的藍月,是我師父的表妹,我嘛……”

聶無雙指著自己的鼻頭狡黠地道:“剛才不是聽我喊他師父了嗎?我自然是師父的徒弟了。”

“無雙,不要調皮!”

白水寒輕輕喝斥了一聲,對江凱道:“她叫聶無雙,是我的一個鄰居,之前我做過她的家教,她也不喊我老師,只是師父師父的亂叫,你知道現在的女孩子真是……”白水寒悠地閉口不言,因為聶無雙竟然繞過了藍月,在他的腰上“輕輕地”擰了一下。

這個動作幅度實在是太大了,自然瞞不過所有人的眼睛,全都哄笑起來。只有藍月茫然地抬頭看了看,把白水寒那盤還沒有動的烤鴨換了過來,繼續低頭奮戰。

江凱眨眨眼道:“水寒你可要當心了,現在的女孩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可都是母老虎啊!”

聶無雙聽得杏眼圓瞪,拉扯著正在埋頭苦干的藍月的衣服道:“妹妹,有人罵我們,你快教訓教訓那個家伙!”

藍月抬起頭來,迷惑地問道:“誰罵我們?罵我們什么?”

聶無雙一拍額頭,哀嘆道:“天那!剛才那個叫江凱的家伙罵我們你沒有聽見,她說漂亮的女人都是母老虎!”

藍月果然臉色一沉,道:“被驅逐的后裔,怎么能拿來和我們高貴的嫡系后裔相比呢?”然后眾人覺得眼前一花,包括江凱,都不知道藍月是怎么突然出現在江凱的面前。

藍月的鼻子幾乎碰到了江凱的鼻子,但是江凱沒有任何不良幻想,因為從藍月身上透露出來的是讓他汗毛聳立的危險氣息!

“記住!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到那個什么老虎,知道嗎?”藍月一字一字地說完,又以詭異的方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接著若無其事地和盤子里的烤鴨戰斗。

江凱驚駭欲絕地平息著自己的心跳,在剛才面對的一剎那,他毫不懷疑藍月會隨時把自己撕成好幾片,就象盤子里的烤鴨一樣。

直到藍月突然離開,江凱才松了一口氣,為了掩飾自己的狼狽,奇怪的笑了兩聲,夸張地拍了拍胸脯道:“現在的女孩子,真是……”

他本來又想說“母老虎”的,但想起藍月的警告,他馬上改口:“真是彪悍啊!”然后又對白水寒道:“兄弟,你自己保重!”

沒有直接面對藍月的其他人聽到江凱的略帶幽默的話語,又都哄笑起來,剛才的一切在他們眼里,只不過是江凱和一個比較刁蠻的美女之間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而已。

白水寒笑了笑道:“藍月她就像個小孩子,江大哥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沒事沒事,女孩子嘛。”江凱倒真的是一點也不在意的樣子。

白水寒突然若有所覺的心中一動,從座上站了起來道:“我還有點事情,要先離開了,江大哥,你們繼續吃。”

見白水寒站起來,藍月和聶無雙也停止了用餐,跟著站了起來,走到白水寒身后。

江凱并沒有挽留,而是微笑著道:“既然有事就走,以后一定還會有機會相聚的。”

白水寒淡淡對其他人點了點頭,然后和藍月、聶無雙一起出去了。

等到江凱重新坐下,其中一人問道:“凱哥,我們始終不明白你為什么對那小子那么客氣?為了他連玉堂都鬧僵了,要知道他們金家如果站在我們這邊,可是一個非常有分量的幫手啊!”

江凱此時臉上和煦的笑容已經消失,換之冰冷的肅然,點上一根煙抽了起來,慢條斯理地道:“你們覺得為了白水寒開罪金玉堂不值得?還是覺得我江凱的眼光太差?”

“不不!我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所有人都冷汗淋淋。

江凱從鼻子里哼了一聲道:“白水寒這個人自從在馬場認識他之后,我就仔細調查過他,從表面上看他沒有什么,可是我的直覺告訴我,他不是一個簡單的人,而且后來從特殊的渠道確實證明了這一點。”

劉杰懷疑地飛快問道:“是從什么特殊渠道?會不會弄錯了,難道這小子還會比金家更……”

“哼!”一聲重哼打斷了劉杰的話,把他嚇得頓時臉色青白,江凱可不喜歡別人不該打聽的事情打聽,而且不喜歡別人質疑他的話,想不到自己情急之下卻偏偏犯了他的忌諱。

江凱冷冷道:“劉杰,我知道你們兄弟兩個平時和玉堂比較親近,想為玉堂說話,這一次就算了,可是我不希望再有下次,知道嗎?”

“知、知道了,凱哥。”劉杰的冷汗從后腦勺滾了下來。

第四十八章拉幫結派(三)

不知道為什么,當江凱這樣說話的時候,劉杰每次都覺得特別害怕,那并不是江凱的身份帶來的,這一點他很清楚。因為江凱的那個身份也只是他老頭子帶來的,而他是真真正正感受到了江凱的氣勢,用古代常說的一個詞,那就是“帝王之威”。

江凱滿意地看到劉杰的表現,神情一緩,輕松地道:“剛才他身邊的兩個女人你們也看見了,你們覺得怎么樣?”

“啊!那真的是正點,人間絕色!”雅間里好像突然解除了警戒,一下子又熱鬧起來。

“廢物!我不是問他們長得怎么樣,我自己有眼睛,不會看嗎?!”江凱有些憤怒,又有些無可奈何,這些中間沒有幾個真正有本事的人,但是沒有他們家庭的關系網還不行。

“凱哥,我只覺得她們很危險,尤其是那個像是混血兒的白水寒的表妹,一定有很深的武功底子,她們,都不是普通人,很可能和那些人有關系。”一個坐得筆直的青年沉穩地開口道。

江凱贊賞地看著他,心想畢竟是軍隊里的人,就是不一樣啊,可惜的是軍隊里大部分都是些頑固不化的家伙,就知道死忠那個老頭子。

這個朱學峰的爺爺雖然說是號稱軍中三大將之一的朱萬忠,可是只在渤東軍區和六都軍區有影響力,而這兩個軍區在七大軍區里面實力是最弱的,杜家、林家卻把持著軍隊里四分之三的勢力,真是不好辦啊。

雖然江凱腦中飛轉,卻并沒有忘了答話:“她們不應該和那些人有關系,這樣扎眼的人如果是他們的人,以前不會沒有注意到的。”

“那些人”是指一些傳統的武林世家,雖然外界對他們知之甚少,但是他們幾乎都是幾百年繁衍下來的,在社會上的勢力盤根錯節,是誰也不能忽視的力量,他們中間許多子弟都在為國家辦事,但同時“那些人”也不會加入任何一個勢力,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朱學峰表情不變地道:“要不要讓人查一查?”

江凱搖搖頭道:“算了,先放一放,最近和A國鬧得很兇,上面傳下話來,讓我們這些小孩收斂一點,他們沒有精力再給我們收拾擦屁股。所以,我們的活動也要緩一緩,真的要是和他們有關系的話,萬一觸怒了他們這個當口可不會有人保你,估計,那邊也接到了同樣的警告了,反正兩邊都不吃虧。”

他們這一輩搞的拉幫結派自然瞞不過大人的眼睛,但是大人們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是縱容他們這么干。

因為大人們要是像他們這樣,這個國家早就垮了,但是他們這幫小孩本身并沒有什么實力,他們代表的是家里的身份,小打小鬧自己就行,真要做起什么事都得通過家里的大人,這樣一方面可以借此確定和培養自己的實力,一方面又不至于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所以雙方大人也就默認了,只是在關鍵時刻提點他們一下。

“哼!不就是那邊的人叫囂著要和老A打一場嗎?一群四肢發達的家伙,就知道打,沒有錢,他們打什么?錢找誰要?還是找人家老A要,得罪了人家有什么好處?”曾益琨一臉不屑,他的老爸在海關總署,對華、A兩國貿易在華國經濟中的重要性體會得要更加深刻。

“不就死了個飛行員嗎?至于這么勞師動眾的?”皮軍斜斜地攤在椅子上,嘴里歪刁著一根大中華,連說話都有些不清楚。他的老爸是宣傳部長,掌管著華國的喉舌,在他的觀念里,什么都是靠說的。

“嘿嘿,還不是那個杜家老三心疼自己的人嗎,他可是杜家最護犢的人。”朱學峰畢竟是軍隊里的人,對杜家的人都很了解。然后他在心里又加了一句:不只杜家,軍隊里的人誰不護犢,如果是老爸的人,他只怕也會跳腳。

“杜家老三……杜浩鷹?噢,對,他好像是東南空軍軍區司令員,南海那一片正好歸他管,那個倒霉的飛行員是他下面一個飛行大隊的?”皮軍恍然道。

“好了,這些事情不要在這里談。”江凱揮了揮手道,“我們也該回去了,今天我們去學峰家,他家廚子野味做得好,正好把今天我們打的東西做好了嘗嘗鮮。”

所有人于是紛紛起身,一起走出了福聚德烤鴨店,在后面負責結帳的劉杰鉆進了江凱的車子:“凱哥,有人已經把帳結了。”

“哦?誰?”江凱沒有任何動作,指示司機可以開車了。

“就是那個白水寒。”劉杰的語氣里有點意外。

江凱輕輕笑了起來:“他這是不想欠我的情啊,這樣的人,我還真的不想把他當作敵人,不過……”江凱的表情嚴肅起來:“這種人一旦成為你的敵人,你就要用盡一切方法讓他不要成為你的威脅。”

劉杰不解地問:“有這樣的方法嗎?”

“什么人才不會對你產生威脅,并且是永遠產生不了威脅?”

“死人。”劉杰并沒有把這兩個字說出口,而是望著后視鏡里江凱無比冷酷的臉,心中一陣陣發寒。

白水寒眼前是一個不大的湖泊,但是卻有不輸于任何地方的自然景色。

因為這附近還沒有什么人來,所以這個湖還沒有像其他市內湖泊一樣受到污染,保持著純凈的碧色,湖邊種的都是垂柳,長長的枝條垂下水面,就像一個個少女在水邊歪著頭輕輕梳洗自己的長發一樣。

湖的周圍有一條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路邊是一叢一叢盛開的月季,有似明快少女的鵝黃、有似夢幻少女的粉紅,還有像熱情如火的夏威夷女郎的大紅。

草地就遜色了一些,大概是這一片還沒有完全完工。

附近還堆了許多土石堆成的小山包,但又給這里增添了一番別有情趣的意味。

這里叫做情人湖,是開發商取的名字。

第四十八章拉幫結派(四)

原本情人湖的周邊是一片荒涼的洼地,如今也被開發商整治成了這片小區里的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售樓里都是拍的這里的景色,聽說來這里看房的人因此而漸漸多了起來。

除了湖面上飛掠而行的燕子,不知從哪棵樹上傳來的喳喳的喜鵲的叫聲,這周圍的一切顯得那么靜謐和安詳,就連湖里的游魚也是無聲無息地往上吐著泡泡,在湖面上靜悄悄地蕩開一圈又一圈的波紋,然后靜悄悄地逐漸消失,不留下一絲痕跡。

“最近一段時間整個B市的妖氣加重了,很多地方都有妖怪隱沒的痕跡,不知道是不是從這里出來的那些怪獸鬧的?”聽了白水寒簡要地說了一下交換點的事情之后,白未峰除了驚訝于宇宙陰陽的劃分之外,馬上想到了現實問題。

白水寒正是在福聚德感覺到了白未峰的到來,連忙就回到了小區別墅和白未峰見面。

白未峰從沒有在別墅過夜,也不能和四頭銀狼溝通,自然不知道情人湖出現漩渦并且有怪獸跑出來的事情,只是注意到了白天四頭銀狼異常的煩躁和它們身體上的異狀,還有周圍似有似無的龐大妖氣,但是不論他怎樣搜索,也查不出什么來。

只有一次白未峰過來時聽見了銀日等四頭銀狼和什么打斗的聲音,但是等到他感到地點的時候,打斗卻已經結束了。

四頭銀狼又不會開口說話,白未峰自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周圍一片狼藉,而且四頭銀狼身上還有受傷的痕跡,他判斷是出了厲害的妖怪,所以他才會急急忙忙打電話催促白水寒快點回來。

“這里的交換點泄露,陰氣大量涌入,妖氣大盛是正常的,至于那些怪獸總共還有七只在逃,不知道今天晚上是不是還有新的出來,不過按照以往四頭銀狼碰到的情況,只要有新的怪物到來,其他的怪物也一定會守在這里等待新成員的出現,要是這樣就可以一網打盡了。”白水寒雙眼一動也不動地盯著湖面深處,似乎那里隨時會出現令人驚訝的東西一樣。

“嗯,我已經召集本門震字號弟子,回頭我布置一下,在周圍埋伏下來。”白未峰打量著周圍的地形,思索怎么樣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至少不能讓那些怪獸發現,否則沒有什么意義,因為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些怪獸的實力并不是那些震字號弟子可以正面對敵的。

“哦,還有,”白未峰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樣道:“門主,注冊這樣的事情就不用管了,學校那邊就交給我,從現在起還是專心對付這里的事情,這可是關系到整個宇宙的事情啊!”

白水寒微微一愣,從陰陽二獸那里聽說過關于交換點的事情之后,他的心里一直都把它當成了一個故事,就好像書本里的東西就是書本里的東西,永遠不會真正的活過來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然而擺威風的一句話卻讓他感覺到確實是關系到自己、關系到人類、關系到這個地球、關系到這個宇宙,與自己切身相關的事情。

之前他之所以對這個交換點的事情這么上心,主要還是因為銀日、銀月、銀星、銀羽四個小家伙,現在他的心頭卻感受到了一種責任,無論是不是和四頭小狼有關或者是與自己有關,他都有責任不能放任這個交換點的存在,讓陰氣繼續侵入進來。

“表哥!”一開始就不知道跑到那里去玩的藍月和無雙正領著四頭銀狼歡快地朝白水寒走了過來。

藍月的綠眸閃爍著晶亮的光芒,顯示出她現在興奮的心情:“表哥,這里真的很不錯,銀日它們也很聰明哦!”

聽到藍月的贊揚,銀日幾個竟然得意地猛搖尾巴,在白水寒和藍月周圍躥來躥去。

白水寒笑罵道:“哦?你們四個小家伙又做了什么?”

每次面對四只銀狼,他都有一種身為父親面對著自己孩子的錯覺,也總是不忍真的苛責它們,有時候他自己都對這種情況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不過白水寒還沒有等銀日它們的回答,卻注意到了藍月懷中的靈貓,奇怪地問道:“咦?你怎么把它帶出來了?而且……”

白水寒抬頭看看天空,這個時候的太陽雖然馬上就要日落西山,但畢竟還是大白天,靈貓怎么可能就這樣若無其事地以本體出現?

聶無雙不甘心在他們中間被忽視,抓住機會表現自己道:“師父,那還不是多虧你弟子我,現在我已經用不著這根發簪,所以就給喵喵當家了。”

喵喵是她給靈貓取的名字,藍月和靈貓之間可以直接溝通,所以根本用不著取什么名字,這個名字是聶無雙非要取的,并且半強迫半哄騙的非要藍月平時也要叫靈貓這個名字。

接著聶無雙取下頭上的發簪,得意地在白水寒面前晃了晃道:“喏,平時喵喵它就住在里面,晚上自然可以出來了,不過剛才它說這里陰氣濃厚,非要出來透透氣,剛才還和銀日它們比賽,看誰能先找出來那些異界怪獸曾經的藏身地呢。”

“那么有沒有碰到那些怪獸?”白未峰急切地問道。

不知道為什么,聶無雙敢在白水寒這個正宗師父面前膽大妄為,卻一點也不敢在這位三長老的面前放肆,大概是以前被白未峰捉住的那場教訓太深刻的緣故。

本來還想賣賣關子的聶無雙現在只有恭謹地回答白未峰的問話:“剛才我們找到了幾乎二十多個它們的藏身地,但是并沒有遇到任何一只怪獸,而且以喵喵和銀日它們四個鼻子的靈敏,竟然察覺不到它們移動的痕跡,頂多只是在這些藏身點之間交換位置而已。”

白水寒和白未峰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一絲驚駭和擔心。

如果真的如聶無雙所說,那么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它們能夠在被發現之前就逃走,另一個就是它們有自己獨特的隱匿方法可以不被靈貓和四頭銀狼發現。

可是無論是哪一種,只能把那些怪獸的實力想得更高一些。

看來,今天晚上無論如何也不會好過了。

第四十九章湖面圍殺(一)

今天晚上并沒有月亮,就連星星也沒有幾顆,只是偶爾在一團云彩飄過露出一點空隙的時候,才會有幾顆幸運的星星露一下臉,然后又趕緊躲在了云層后面,再加上這里還沒有安上路燈之類,因此四周一團漆黑。

當然這樣的狀況并不能對白水寒等人造成妨礙,鬼門的破障符雖然是用來查看有沒有不屬于人類的其他生物的,但是它還有一個順帶的功能,就是如同多了一副紅外望遠鏡一樣,可以在黑夜中視物。

藍月根本不必用破障符,她的眼睛在晚上用起來比大白天還靈光,靈貓和四頭銀狼就更不用說了。

晚上的情人湖靜謐得有些陰森,就連蛙叫蟲鳴也沒有一聲。

白水寒等人就這么大搖大擺地站在湖邊,這是白天已經定好的離可能出現的漩渦的位置最近的地方,當然在周圍已經預先布置好了隱身的陣法,不慮會被人發現。

之所以這么麻煩布陣,而不直接使用隱身符,就是因為隱身符無法隔絕氣味和聲音,在離現場這么近的地方,難免那些怪獸不會也有像靈貓和銀狼一樣靈敏的嗅覺和聽覺。

白未峰帶來的那些弟子則都是持隱身符埋伏到了較遠的地方,按白水寒的意思可以根本不讓他們來,接觸了白圣文那些人之后,他不認為這些弟子們可以和那些怪獸抗衡。

但是白未峰自然有自己的一套道理:“沒有磨練又怎么能有進步?”

白水寒不說話了,看來他要是真的當上門主,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學習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看到了凌晨四點多,天都快要亮了,可是湖面和周圍都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聶無雙不耐煩地道:“會不會今晚不會出現了?”

“馬上就要出現了,年輕人要多一點耐性。”白未峰瞟了聶無雙一眼道,話語里隱含著一絲不滿意。

一開始他就對聶無雙印象不好,那一雙眼睛里水太多,從他們道門里來說,這樣的眼睛是勾魂桃花眼,這樣的女人放在古代恐怕是標準的紅顏禍水。

后來得知她竟然是門主的徒弟,就更加不滿了,因為這樣會給白水寒的繼位帶來麻煩,只是出于對白水寒的敬佩和尊重,以及白水寒本身的堅持,才沒有再說要白水寒把聶無雙踢出門墻的話,當然要他承認聶無雙為鬼門弟子就現在而言也是不可能的。

聶無雙自從得知白未峰就是鬼門三長老之后,就一直害怕面對白未峰,一是因為曾經被白未峰抓住過,二是因為他知道是否能夠真正列入鬼門的門墻還需要得到白未峰的承認,三是她不希望給白未峰借口因為她而讓自己的師父白水寒為難,所以對白未峰比對白水寒表面上還要恭敬一些,對于白未峰略帶責備的話語,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個。

白水寒微微一笑,不著痕跡地消除了兩人之間的緊張氣氛,像是一個循循善誘的老師在啟發學生的思維一樣問道:“無雙,你覺得這時候的湖面和之前有什么不同沒有?”

“不同?”聶無雙仔仔細細地掃視著情人湖的湖面,但是她實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四周環繞的柳樹就像一個個盡忠職守的衛士,一動不動地守衛著這片地方,整個情人湖還是和先前一樣的安靜、幽深,猶如一面大大的鏡子,時而會有一陣微風拂過,使得鏡面當起了一波一波的漣漪,隨后又慢慢復歸平靜。

“沒有什么不同啊?”聶無雙疑惑地道。

“你沒有注意道湖面上起風了嗎?”白水寒靜靜地看著湖面。

聶無雙不解地問:“確實是起風了,那又能代表什么?”

聶無雙茫然地環視著周圍,不只湖面,就是方圓幾里的地方,也沒有任何怪獸之類出現的跡象,不過她突然眼一亮:“我知道了!”

“知道了?你說說看。”白未峰懷疑地道。

聶無雙指著岸邊道:“剛才師父說起風了我還沒有注意,那些柳樹根本就沒有動,如果是真的起風了,除了湖面會出現波浪以外,那些輕柔的柳枝應該也要擺動才是,現在出現這種情況,只能說明一點——湖面會起波浪不是因為起風了,而是因為別的原因!”

白未峰不說話了,白水寒則是露出了笑容,滿意地點了點頭,偷看到他們的神色的聶無雙不禁暗中得意不已。

一直只是專心注意著湖面的藍月忽然全身緊張地戒備起來,她懷里的靈貓也伸出了頭,身上的毛發大張,綠油油的眼睛透出了幾分緊張,而銀日、銀月、銀星銀羽四頭小狼則擺出了攻擊的姿態,如臨大敵一般。

馬上就要出現了!白未峰、白水寒、聶無雙腦子里同時閃過這個念頭。

就像是印證他們的想法一般,眼前湖面上本來細小的波浪忽然之間大了起來,就像是遇到了突然的暴風雨一般,漸漸的掀起的浪頭竟然有好幾米高,而最詭異的是這些只是局限在一小片區域,在這片區域之外的湖面還是安靜地像是處于另外一個空間,那些湖邊的垂柳也仍然一動不動!

然后那個漩渦出現了,盡管這么多雙眼睛都死死地盯著那里一秒也沒有離開過,但是誰也說不清楚那個漩渦到底是什么時候出現的又是怎么出現的,好像它本來就在哪里,他們只不過現在才發現而已。

白水寒看出那個漩渦和上次在盤山公路上出現的那個漩渦差不多,只不過這一次的旋渦以湖面為依承,看起來漩渦的盡頭好像就是湖水里面一樣。

漩渦周圍的風浪并沒有減小,依然是波浪滔天,白水寒輕聲問白未峰道:“奇怪,怎么還沒有動靜?”

白未峰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你也等不及了?”然后頗有深意地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等敵人全部暴露了再出去不遲。”

第四十九章湖面圍殺(二)

白水寒也笑了笑,沒有再出聲,他知道白未峰看穿了他只是借白未峰的口來安定聶無雙和藍月的心,免得她們沖動之下出去壞了大事不要緊,要是敵暗我明的情況下陷入危險救不值得了。

白未峰頗有深意的眼神,只是在暗示白水寒太關心兩女了,這要是換做以前,白水寒是不會這么主動作某些事情的,自從從鬼界回來后,白水寒的心態就起了一些微妙的難以言明的變化。

這個時候那個黑色漩渦竟然起了變化,本來是順時針旋轉的漩渦突然之間改變了方向,變成了逆時針旋轉,所以本來感覺這個漩渦構成的漏斗的尖端應該在湖底一頭的,漸漸的凸顯了出來,變成了漏斗尖在湖面的上空,并且漏斗尖端的漏口處竟然發出了亮光!

幾乎在同時,情人湖的四周發出了幾道令人顫栗的怪異吼叫,隨后數道龐大漆黑的身影從四面八方直向黑色漩渦處沖了過來。

“走!”

白水寒果斷地喝了一聲,當先沖出了隱身陣,向湖面中間掠了過去。

藍月和聶無雙不甘落后,幾乎和白水寒同時起步,緊貼在他的身后,而和她們并肩的還有銀日等四頭銀狼,全都凌波其上,一點也不費力的樣子。

至于白未峰在出陣的同時就已經發出了鬼門的信號,情人湖岸邊立即出現了幾十道身影,不過白未峰也只是讓他們在岸邊待命,因為這些弟子們雖然也可以做到登萍渡水,但要在水面上維持打斗卻是不可能的。

首先沖向漩渦的龐大身影正是那隱匿起來的七只怪獸,他們也發現了白水寒等人,在關鍵時刻,立即分出了三個迎向掠來的白水寒等人,其余四只怪獸仍然守候在黑色漩渦旁,一幅不敢分心的樣子。

“看來它們竟然是有很高的智慧的生命!”白水寒看到他們分工合作的舉動,不禁想到。

現在他已經能夠看清這些怪獸的樣子,它們幾乎每一個都有兩三米高,說不清他們象什么,反正把世界上最兇猛的野獸的各個部分重新組合一下就是它們了。

巨大的頭,巨大的眼睛,巨大的獠牙,巨大的身體還有巨大的尾巴,有幾個身上還覆蓋有厚厚的鱗片,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力量能夠對之造成傷害的。這樣的外表很容易讓人使之和“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這樣的詞語等同起來。

不等白水寒下令,四頭銀狼看見了老對手立刻沖上前去,眨眼間就和一只怪獸戰在了一起,憑借著靈活嬌小的體型,一開始四頭銀狼就定下了游斗的戰略戰術,配合默契地在怪獸周圍轉圈,趁怪獸不注意的時候就上去咬上一口,或者用尖利的爪子在怪獸身上來這么一下,甚至偶爾會從嘴中吐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冰球擊向怪獸。

白水寒看得又驚又喜,老銀狼冰火雙球的本領銀日四個竟然已經掌握了一半,雖然冰球只有拳頭那么大,比起老銀狼的威力差了許多,但是銀日四個還只有幾個月大,能有這樣的進步已經是很不可思議了。

不過白水寒沒有時間在一旁從容看戲了,剩下的那兩只怪獸分別向他和白未峰襲來,巨大的前肢上竟然長著許多尖刺,兩只前掌簡直就是兩個鐵叉,就這么向他們迅速叉了過來,僅從那帶起的尖銳破孔聲就知道這一叉的威力該有多么驚人。

因為一開始看到那一只怪獸完全被四頭銀狼壓制著打而無意中產生的輕視情緒完全消失了,白水寒手一抬,把“月眼”拿了出來,化作一道綠華削向怪獸的前掌,當的一聲脆響,竟然沒有把怪獸的前掌削斷。

白水寒詫異萬分,剛才雖然是倉促間把“月眼”取出對敵,沒有運用上面符祿的力量,但是怪獸的身體竟然能夠對抗“月眼”本身的威力,正說明了怪獸的強悍程度。

于是對回到了自己手中的“月眼”輕喝一聲“疾!”,體內的靈力源源不斷地進入“月眼”,一瞬間“月眼”放出耀眼的翠綠光華,脫手飛出,在怪獸身旁一掃而過。

怪獸察覺到“月眼”威力的變化,見到“月眼”過來竟然毫不猶豫往后退去,不過它的速度還是慢了一線,一聲暴雷在怪獸身前炸開,慘叫聲中,怪獸的前胸多處了一個血洞,令人驚訝的是它的血竟然也是紅色的,從血洞中噴涌而出,撒向了湖面。

白水寒知道現在必須速戰速決,因為誰也不知道這一次從漩渦里出來的會是什么。

顧不上這只手了重傷的怪獸,白水寒只對身后的藍月和聶無雙丟下了一句:“它就交給你們了!”然后就掠向守衛在漩渦旁邊的四只怪獸,同時“月眼”先行出手,漂亮而致命的光華降臨在怪獸的上空。

剛才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才一個照面白水寒就重傷了一只怪獸,讓大家歡欣鼓舞不已。

聶無雙也雀躍不已,但聽到白水寒要她來對付這個傷員,立即拉長了臉,心中不滿意讓師父小看了。

但是經過上次的教訓在發簪中修煉了那么久之后,聶無雙倒是磨掉了大部分的銳氣,也不敢當面違抗白水寒,同時她心中也不得不承認怪獸的實力不是她所能抗衡,能夠有一只受傷的怪獸讓她過過打架的癮已經不錯了。

想到這里聶無雙又興奮起來,立即沖上前去,身體飛到了怪獸的頭上,手中也多了兩把匕首,直插向怪獸的雙眼。

這兩把匕首就是上次從劉杰劉豪兄弟手里奪過來的雪玉雙匕,白水寒想著今晚的行動有一定的危險,而聶無雙也沒有自己趁手的武器,臨時修煉一把也來不及,正好把現成的兩把匕首給了聶無雙。

這種雪玉匕雖然還夠不上法寶的級別,但是也不是凡物,放在修道者手里使用可以比得上普通法寶符咒的威力,眼前可以湊合著用一下,將來有時間再進一步煉制。

藍月則是纖手一揮,“冷月”彎刀不停旋轉地順著怪獸身上的那個血洞扎進了它的身體,隨后只聽幾聲接連的悶響,這只怪獸體內竟然爆炸起來,整個身體被爆炸的沖力立刻炸成了無數碎片,差點還波及到了攻擊怪獸雙眼的聶無雙,好在她本來機靈,及時躲開,才免了被糊上一身怪獸血肉的狼狽。

聶無雙在空中穩住身形之后,向藍月大聲質問道:“喂!藍月你想害死我呀!”

第四十九章湖面圍殺(三)

從自己制造的驚訝中回過神的藍月握著飛回的“冷月”,不好意思地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會這樣,本來我只是想把它的身體削斷的,結果……”

其實藍月不知道她的彎刀之所以在怪獸身上顯現出這么大的威力,是因為她無意間把修煉的“彩虹仙訣”輸入到了彎刀中,使得純正陽氣構成的仙力在與怪獸體內的純正陰氣高速驟然碰撞后產生了化學反應——當然也就是發生爆炸了。

“算了算了!”聶無雙擺擺手道,傷心地道:“想不到我們天使三姐妹第一次出手就這么不默契,難道是因為我們只有兩個人的緣故?”這個聶無雙,這個時候竟然還是想著這個!

本來蹲在藍月肩頭的靈貓突然箭一般竄了出去,藍月一把沒有抓著,急得大叫道:“喵喵!”

靈貓沒有聽話地停下,而是直接竄入到了那只怪獸碎掉的血肉當中,那里出現了一團飄忽不定的黑煙,正要離開那團血肉。

靈貓毫不猶豫,撲上去一張口竟然把整團黑煙都吞下了肚去,然后就像吃飽了一樣打了個飽嗝,轉身又迅速竄回了藍月的肩上。

“啊,你是說那只怪獸的魂魄對你很有用?大補?”藍月一邊撫摸著靈貓,一邊感應著靈貓的意思。

藍月忽然嬌笑道:“那好啊,喵喵,我把其他幾個也殺了給你吃好不好?”

靈貓突然做了一個前空翻,還沒有落地又違反力的慣性原理來了個后空翻,輕飄飄地回到藍月的肩膀上面,表示了它現在的心情。

為了給靈貓找食物,藍月首先打上了正在和白未峰斗在一起的怪獸的主意。

只見白未峰手中拿著一把金光閃閃的劍,隨著白未峰的舞動,劍尖發出一道道金忙,每一次都要使皮粗肉厚的疲于應付,并且還能在怪獸身上留下深淺不一的傷口,沒有多少自己插手的余地。

于是藍月沒有了多大興趣,又轉向了四頭銀狼那邊。

其實白未峰并沒有表面看起來那么輕松,那把金光閃閃的劍可是他的靈劍符幻化的,每一次使用都要消耗他不少靈力。

如果是一般的妖魔鬼怪用普通的符祿也就能收拾了,但是這種從異宇宙過來的怪物誅妖符劍根本就不起不了什么作用,每次都要配合消耗自身的靈力才有一定效果。

當然如果他也有像“月眼”或者“冷月”之類的法寶在手的話,說不定這頭怪獸也已經被他干掉了。

而現在白未峰的靈力在這么一會兒幾乎耗去了一半,多處受傷的怪獸生命力卻是比想象中的還要頑強許多,對白未峰的每一次攻擊仍然如當初一般威力不減,讓白未峰很是頭疼。

因為對這種怪獸并不了解,白未峰根本就無法憑經驗判斷怪獸現在的狀態,到底是強弩之末,還是真的韌性十足?

白未峰終于伸手朝空中一抓,右手里已經多了一面小旗,那正是曾經對付過白水寒的招魂幡。

這一次白未峰沒有魯莽,使出“招魂血幡”來個同歸于盡,只是動用了招魂幡的普通功能,在白未峰的念念有詞聲中,一個個形狀怪異的陰影也就是一個個魂魄從招魂幡里鉆了出來,朝怪獸撲了過去。

就在白未峰要松一口氣的時候,愕然發現那些魂魄并沒有像平常那樣攻擊怪獸,反而就像久別離家的游子突然回到了母親的懷抱一樣,在怪獸身邊飛舞著,一點也沒有要傷害怪獸的意思,不管白未峰如何念咒,卻已經不能指揮那些魂魄了。

那只怪獸眼中似乎露出了嘲笑的光芒,巨大的嘴巴里居然發出了從未聽到過的一串音節,然后那些飛舞的魂魄居然掉頭朝白未峰撲了過來!

白未峰傻在了那兒,怎么也不能相信自己親手制作的招魂幡居然會背叛自己。

其實他并不知道,他把招魂幡拿來對付這些怪獸根本就是一個錯誤,這些怪獸本來就是陰宇宙里的陰氣生命,招魂幡里面煉制的鬼物本來便是人死后的陰氣凝結,遇到陰宇宙里出來的陰氣體,還不就像遇到了自己的母親,當然要回歸到陰宇宙里去了,所以才會這么容易“叛變”。

白未峰畢竟是久經考驗過的長老級人物,只是愣了一會便反應了過來,對付鬼物他還是有辦法的,不然也不能稱之為鬼門子弟了。

把招魂幡交到了左手,右手則不知從哪里抓來一小撮朱砂,轉眼間便在招魂幡上面畫了一道“天師符”,之后左手一揚,招魂幡便向那些鬼物迎了上去。

這“天師符”顧名思義就是用來捉鬼的符祿,其實是具有凝聚陽氣作用的一種符咒,正是陰氣凝結而成的鬼魂的克星,只要一挨上那些鬼魂,那些鬼魂就在“茲茲”聲中化作一縷青煙消失無蹤。

白未峰仍然不敢停下,控制招魂幡移向怪獸,同時右手揚起一把朱砂,手指舞動中幻化成了一道符咒朝招魂幡追了過去。

怪獸卻并不蠢笨,沒有等追加的這道符咒近身,先是朝招魂幡伸掌去抓,卻不料招魂幡上金光一迸,刺得它手掌火灼般疼痛,立即縮了回來。

憤怒的怪獸張口一呼,熱氣炙人,一道黑色的火焰從它的嘴里噴了出來,直卷向招魂幡的所在。

白未峰見機不妙,立即控制著招魂幡往左一滑,堪堪避過了被黑焰焚燒的命運,但是有一角仍然被烤糊變得卷曲起來,變成了黑糊糊的一團。

白未峰心中一懔,這面招魂幡是不怕尋常火焰焚燒的,但是怪獸噴出來的黑焰卻并沒有接觸就讓招魂幡差點燒焦了,可以想見黑焰的溫度已經達到了一個什么地步,還好跑得快啊……

怪獸見一擊不中,似乎更加憤怒,并且顯得有點暴躁焦急,對著招魂幡又是一口黑焰卷了過去。

但是這個時候白未峰新畫的符咒已經趕到,和招魂幡甫一匯合,便立即融為了一處,從招魂幡上發出淡淡的金色光芒來,竟然把噴來得黑色火焰擋了回去,并且順著黑焰伸展至怪獸的上空,把怪獸籠罩在了里面。

第四十九章湖面圍殺(四)

白未峰早就有所準備,這時看到招魂幡奏效,不慌不忙拿出一張寫好的符祿,微微一動便燃成灰燼,但是燃燒的盡頭卻出現了點點金光,接著金光點點全部化作了金箭朝怪獸激射而至!

怪獸本來就讓那兩口黑焰耗了一些力氣,又受制于招魂幡的作用不能動彈,此時金箭一到,本來刀劍難傷的粗厚肉皮也失去了效用,支支金箭都射進了肉里。怪獸睜大著不甘的雙眼,似乎還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敗了。

一縷黑煙飄飄蕩蕩地從怪獸的身體里面鉆了出來,那只靈貓有所感應地立即回頭猛撲,卻在金光范圍之外突然停了下來,它知道那金光不是現在的它所能夠對付的,所以只好眼睜睜的看著那縷黑煙飄進了招魂幡里面,舔了舔嘴唇,轉身又跳回了藍月身上。

反正剛才已經享用了兩只怪獸的強大魂魄,夠自己消化好長一段時間的,人類不是常說“貪多嚼不爛”嗎?

說不定這也是一件好事呢,原來和四頭銀狼對陣的那只怪獸幾乎在藍月和聶無雙干掉另一只怪獸的同時也已經被解決了,剛好便宜了吞了一只魂魄還意猶未盡的靈貓。

白未峰收回招魂幡,剛才不得不對自己招魂幡里養成的鬼魂動手消滅的時候,他心中實在是痛苦和不舍,畢竟朝夕相處共同戰斗了這么多年,已經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不過現在無意中又收到了一只異宇宙到來的怪獸魂魄作為旗魂,使得招魂幡的威力大增,也算是另一個方面的收獲,比較低落的心情總算有了一點舒解,將招魂幡小心的收了起來,轉而看向白水寒那邊。

因為剩下的四只怪獸緊守在黑色漩渦的邊上,得到了陰陽怪獸警告的白水寒不敢肆意使用“月眼”的力量,怕打亂了交換點的平衡狀態從而引起不可預測的后果,所以白水寒只是耗費自身的靈力一舉控制住四只怪獸,讓它們的行動遲緩。

幸好這些怪獸似乎不敢遠離現在自己的位置,同樣也像白水寒一樣擔心強大的力量可能會破壞交換點現在的狀態,所以并沒有敢作殊死的抵抗。

白水寒見狀一直盤算怎么利用這個好機會,當然以交換點的安全為前提,悄悄地取出好久沒有用過的“伏魔煉魂鈴”,準備直接收取它們的魂魄,這是他想出來最安全的辦法。

沒有想到的是,聶無雙一直注意著這邊,正感到有力無處使,一看到四只怪獸在白水寒的控制下基本無法動彈,馬上欣喜得舞動著雪玉雙匕飛掠過去狠狠扎向了其中一只怪獸的心臟處,同時又旋轉手臂順勢往下一滑,便在怪獸的胸腹部劃出一道碩大的傷口,怪獸一團稀奇古怪的內臟全部順著傷口露了出來吊在身體下面。

白水寒搖搖頭,不知道聶無雙為什么會沒有一般女孩子應有的嬌柔和害怕,皺眉喝道:“無雙!快離開!”

聶無雙的魂魄和還沒有完全契合,“伏魔煉魂鈴”很可能到時候無差別的把聶無雙的魂魄也吸進去,自然要叫她躲到安全距離之外。

聶無雙這里一擊得手,整個心身正處于極度興奮狀態,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匕下怪獸的慘狀,也把白水寒的喝斥當作了耳邊的蚊蠅亂叫毫不在意,反而緊接著撲向了另一只怪獸,還一邊炫耀地大叫道:“藍月!我們來比賽,看誰殺得快!”

傲氣沖天的藍月哪里會示弱,立即想也不想地將彩虹仙力再次灌入“冷月”彎刀,隨后便脫手飛出,一道翠綠流光閃過湖面上空,就像一道美麗的流火讓人心醉,可是誰又知道實際上卻是一件殺人利器。

幾乎眨眼間那道翠綠流光已經無聲無息沒入了其中一只怪獸的身體,這個時候聶無雙比賽的宣言剛剛話落,那個“快”字的尾音甚至沒有完全消失。

聶無雙還沒有見過“冷月”的威力,先前消滅那只怪獸的時候因為事起突然,所以并沒有什么感覺。

但是現在眼睜睜地看著“冷月”從身邊經過然后消失在怪獸的體內,在“冷月”經過的地方一切都好像成了虛無,怪獸強韌的身體在面對“冷月”時似乎比豆腐還不如,讓聶無雙對“冷月”表現出的威力感到震撼不已。

不過聶無雙還沒有來得及感嘆,就見到“冷月”已經從怪獸身體的另一側滑了出來,像是設計好了一樣,無聲無息掠過了短暫的相隔空間,又斜著沒入了另一只怪獸的身體,下一棵又在怪獸的肩背部位出現,然后在空中畫了一道美麗的弧線,飛回到了藍月的手中。

只聽劇烈的噼啪聲及連聲的猛烈轟響,就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之中,兩只怪獸好像肚內藏了幾百公斤的劇烈炸藥,從內到外連珠炮似的炸開,整個身體瞬間被分解成了無數的血肉碎塊。

每一小塊都已經看不清其原來的模樣,也分不清哪一塊原來到底是屬于怪獸身上哪個部分,看起來都只是模糊的一團而已。

湖邊觀戰的鬼門一干弟子看得清楚,頓時個個覺得腹中往外直冒惡心的酸水,其中有幾個甚至已經忍受不住,趴在湖邊使勁嘔吐起來。

聶無雙也被眼前的一切驚住了,連剩下那個離她最近的怪獸被這兩股爆炸之力轟得朝她飛過來都沒有注意,怪獸身上還帶著一些零碎血肉,眼看就要撞在了她身上。

“無雙!小心!”白水寒提醒一聲。

聶無雙口中發出一聲驚叫,本能地舉起手中的雪玉匕迎了上去,同時往雪玉匕力無止境地瘋狂灌注著靈力,剎那間只見兩道紅色光芒突然從兩把雪玉匕的匕端發出,交錯在怪獸脖子上一絞,怪獸的頭顱突然就離開了身體,飛上了天空!

聶無雙一時間福至心靈,雙手一松,兩把雪玉匕脫手飛了出去,雙比就這樣在空中飛舞盤旋了起來,就像一對姐妹在快樂的嬉戲一樣,一會兒左右分開,一會兒又并列滑行,最后雙雙飛快回到聶無雙手中。

聶無雙握著雙比,心中涌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是自己的孩子又回到了自己的懷抱一樣,不由又喜又驚!

第五十章英俊外教(一)

白未峰看著有些不知所措的聶無雙,微笑道:“小丫頭,想不到你在無意之中領悟到了練器之術,這兩把匕首已經成了你專屬的道器了,這要比別人為你煉制的道器要強上許多,雖然可能最初的威力不是很大,但是卻不受煉制者的限制,可以隨著你的境界的提高而成長啊。”

白未峰人老成精,見識非比一般,剛才的一切看得明明白白,知道是因為聶無雙的心神剎那間完全灌注在了雪玉匕上,使得寶匕通靈,一下子從凡品晉級成為道器,如果不是聶無雙的心靈純潔堅定,是不會產生這種結果的,所以他對聶無雙的看法也悄然發生了改變,竟然對聶無雙解釋了起來。

聶無雙雖然不知道到底為什么會這樣,但是總之自己是遇到了好事,憑空多了一件道器,而且最重要的是白未峰對自己態度的轉變,讓她開心不已,總算可以不讓師父為難了。

白水寒雖然也為聶無雙高興,但是由爆炸帶來的周圍空氣細碎的震蕩更加讓他擔心,而且那個黑色漩渦也似乎因為爆炸而失去了原來規則的形狀,變得有些扭曲,好像被什么力量在拉扯著。

整個交換點就像一個變形蟲,時時刻刻改變著自身的形狀。

漸漸的,黑色漩渦的中心處突然亮堂起來,從里面發出的光芒越來越刺眼,最后簡直成了一個超小型太陽。

只不過這個太陽不是掛在空中,而是掛在水面上,將情人湖及周圍照耀得如同白晝,從湖中上空望去,連好幾里之外的小區別墅的紅色尖頂都清晰可見。

在這個太陽的中心,接著出現了一個黑點,就好像太陽黑子一樣。

與太陽黑子不同的是,這個黑點在漸漸的變大,而且越來越清晰,仿佛是從遙遠的地方一下子到了眼前,一個巨大的黑影就這么突兀地出現了眾人的面前,所有人包括湖邊的鬼門弟子全都看得清清楚楚,這個黑影原來是一個碩大無比的怪獸的頭顱!

這個頭顱就有差不多兩米高,兩只兇狠通紅的眼睛就像兩只會發光的籃球,掃視著這個宇宙的一切。

這怪獸的身體隱藏在這個太陽狀的發光體之后,并沒有出現。但是僅僅從頭顱的大小來看,這只怪獸起碼是之前已經出現的它的同類的兩到三倍大小。

頭顱奮力左右搖擺著,好像要擺脫什么東西的束縛出來的樣子,可是隨著整個交換點的扭曲,中間的這個太陽狀的發光體也在變換著形狀,并且不停的震顫不已,使得怪獸頭顱不管怎么掙扎,卻始終不能成功。

而且外圍的黑色漩渦似乎正在對中間的太陽進行擠壓,使得發亮的范圍不斷縮小,怪獸巨大的眼睛里漸漸露出了絕望的神色,更加兇狠地看著白水寒等人,里面的恨意看得他們寒意森然。

最后,黑色漩渦終于將中間的發光體完全吞噬掉,而那個巨大的怪獸頭顱帶著不甘和憤怒也一同消失在了黑色漩渦中,就好像從來沒有在這個宇宙空間出現過。

黑色漩渦本身也隨著自身的扭曲和震蕩一點點的縮小減速,最后竟然漸漸地越來越淡化,直至徹底消失無蹤。

隨之周圍的湖面也由巨浪滔天趨于平靜無波,恢復了鏡子一般的靜謐優雅,各種蟲鳴鳥叫在耳邊變得逐漸清晰起來。

一輪真正的紅日從遠方的原野邊緣跳出,溫暖的紅色光芒掃清了黑夜中的寒意,給每一處土地帶來了溫暖和生機,也給情人湖帶來了重生的氣息,昨夜的一切血腥和斗爭似乎已經成為了遙遠的過去……

“天亮了!哈哈!”聶無雙突然興奮地大叫道。

“是啊,天亮了。”白水寒喃喃自語,看向腳下的湖面上漂著的許多模糊不清的血肉,如果不是這些惡心的東西,誰也不會想到在這個風景優美的地方曾發生過的一切?

他揮舞著手指隨意在周圍畫了幾道符祿,靈力構成的符祿立即往湖面降去,一接觸到那些怪獸的血肉立即化成了一道熊熊烈火,將所有異物剎那間燒得干干凈凈,湖面又恢復了一片潔凈。

白未峰笑著大聲道:“門主的凈火符干凈利落,我雖然修煉了好幾十年,也是有所不及呢。”

他故意這么大聲是特意說給那些在湖邊的鬼門弟子聽的。

昨晚本來是想讓自己的這些弟子歷練一番,沒有想到他們連怪獸的邊都沒有摸著,所以只能盡量讓他們增長一些見識,讓他們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磨掉這一代子弟中滋長出來的驕傲自大、目空一切的毛病,還可以在新一代子弟中樹立白水寒的形象,為繼位減少一些阻力。

“對了,那四只怪獸的魂魄……?”

白水寒突然想起來因為藍月突然搞得四只怪獸爆炸,使得交換點發生異變,恰好使得要從交換點另一邊也就是陰宇宙過來的怪物無功而返,說不定還受到了重創,實在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因為誰都可以看出來那個將要過來的怪獸比起已經解決掉的這些不知實力上要高上多少倍。

不過因為這一番打擾,就沒有注意到那四只已經死亡的怪獸魂魄了,如果讓它們逃逸出去俯身在某些生物甚至人類身上,只怕就是一場難以彌補的大禍。

聶無雙突然嬌笑起來:“師父,你不用著急,那幾只怪獸的魂魄都讓這個饞鬼當夜宵了。”

白水寒看到聶無雙邊說邊指著藍月懷中伸著懶腰的靈貓,不由奇怪地問道:“它不怕陽光了嗎?”

藍月見到兩個人都看向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她陡然轉過身子,初升的太陽光芒立即照在了靈貓身上,靈貓陡然一個激靈,“喵”的慘叫一聲,飛快地化作一縷青煙消失在聶無雙頭上的發簪里面,眾人立即開心的輕笑起來。

聶無雙本來就比較調皮,看到靈貓剛才狼狽的樣子,笑得更加上氣不接下氣,就連一向不怎么能與別人融合在一起的藍月也放開來咯咯笑個不停。

白未峰見這里沒有什么事情了,就下令讓那些弟子們先走了,然后對白水寒道:“門主,我先走了,學校里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我處理,還有你今天下午還有課,可不要忘了。”說完取出一張紙符一揚,火起符祿燃盡,白未峰的身影也隨之消失不見,看來是直接用傳送符回學校去了。

第五十章英俊外教(二)

白水寒等人加上四頭銀狼和一只藏在發簪里的靈貓一起也紛紛掠到湖岸上,然后回到別墅。

在這種偏僻的地方還沒有早點鋪,白水寒的別墅里也沒有準備任何食物,幸好這些人吃不吃飯都無所謂,不用跑老遠的路程去吃早點。

接下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來做,四頭銀狼是一回到別墅就開始睡覺,晚上四對一的戰斗對于它們來說并不是特別激烈,但是白天睡覺幾乎成了這些天的習慣,與老銀狼元神融合的加快也使得他們需要更多睡覺的時間。

靈貓自然不用說,一是在發簪里面不能出來,而是吞噬了那么多怪獸的魂魄之后需要靜靜地消化,轉化為自身的靈力。

聶無雙剛剛把雪玉匕煉成了一件道器,需要時間進行進一步的磨合和挖掘,躲在一邊和雪玉匕進行溝通去了。

白水寒則是因為在鬼界造成的傷勢一直還沒有痊愈,也趁這個機會重塑自己體內的靈力血管。

藍月本來沒有任何事情要做,但是既然別人都沒有時間理會她,所以她也只好沒事修煉一下“彩虹仙訣”。

一上午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白水寒想起下午學校還有課,中午好說歹說讓藍月和聶無雙留在家里,自己一個人到了學校。

直接上院里拿了課表,也沒帶課本之類的東西,就這么兩手空空徑直找到上課的教室走了進去。

“嗨!寒老大!”

陳風王巳和孫傳福三個坐在后排的座位上,剛才的招呼是王巳打的,還沖著自己揮了揮手。

白水寒走過去,正好王巳旁邊還有一張空位,于是就在那里坐下,問道:“你們什么時候回的學校?”

“我26就到了,陳風和傳福都是28到的,對了寒老大你怎么到這么晚?還有那天你不聲不響就丟棄我們一個人走了,是干什么勾當去了,還不從實招來?”王巳故意惡狠狠地逼問道。

白水寒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也不回答,只是上下打量了王巳幾眼,只把王巳看得心里發毛才慢條斯理地道:“你看起來氣色很好嘛,紅光滿面、雙目含水,尤其是眉間隱約有紅光閃爍,看來是紅鸞星動,一定和范小云相處得不錯?”

王巳一聽這個,立即笑得合不上嘴:“這個……嘿嘿……還行。”

白水寒不理一臉呆笑的他,直接問孫傳福道:“傳福,你家里還好?”

孫傳福老實地笑道:“好,都好,就是小弟他老是惦記著你,還讓我帶話叫你一有空就去看看他呢。”

王巳這會兒回過神來,興奮地插嘴道:“你走了之后沒有幾天,我們幫傳福把周圍的上百畝的荒地都買了下來,而且在上面全部種上了各種樹苗,完全按照你原來設計的分成一塊一塊進行種植的,結果全部成活了,等我們下次去的時候,一定讓你大吃一驚!”

他和范小云的最后一層窗戶紙就是在這一次“勞動”中捅破的,所以王巳對之又增加了另一層特別的感情,所以一說起來就掩不住話語中的開心和自豪。

白水寒注意到陳風一直就沒有說話,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這時仔細一看,卻幾乎嚇了一跳。

陳風整個人和暑假前幾乎變了個模樣,之前的那個意氣風發的陳風不見了,此時的他衣著極其隨便,臉上還胡子拉碴,整個人散發著一種頹廢的氣息,低著頭誰也不理,看樣子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白水寒進來。

王巳接觸到白水寒詢問的目光,苦笑一下,在白水寒耳邊悄聲道:“還不是因為那個水如煙的女生?陳風看到我和小云好了之后,就向那個水如煙告白,結果人家明確拒絕了陳風,我不知道人家對他說了些什么,但是陳風從此之后就是這個樣子,我也一直奇怪,以前陳風也不是沒有被拒絕過,但是他死纏爛打的性子向來是愈挫愈勇,這一次卻完全不同,但是不管我怎么問這小子死活都不說,一直保持這個樣子,我和傳福想盡了辦法,卻一點用都沒有。”

一直沒有精神的陳風好象是突然聽到了“水如煙”三個字,猛然他起頭來,用布滿血絲并且有些腫大的雙眼瞪著白水寒,似乎要吃了白水寒一樣,隨后卻又目光黯淡下去,低下頭重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王巳小心地道:“他見誰都是這么一幅樣子,要不是我拖著他來上課,我真擔心他一個人呆在宿舍會自殺。”

白水寒皺了皺眉,陳風的樣子并不是很正常,恐怕水如煙并不是曾經對陳風說幾句話那么簡單,方才他已經注意到陳風身上留有水家道術靈力的痕跡,和水如煙相處了那么多天,他對水如煙的施術特征很熟悉了,王巳一說,他就立即確定下來。

再加上陳風現在異常的精神狀態,那雙泛著紅光的眼睛,白水寒初步判斷水如煙很可能對陳風用上了水家獨門的“逆心術”。

“逆心術”其實是一種水家用來消除妖魔或者人的心中戾氣的法術,也有逆轉人心中的意愿的意思。例如你很想殺人或者特別憎恨某一個人,被施加“逆心術”之后就會消除心中的殺氣和恨意。

不過“逆心術”從來都是用來消除負面情緒的,像這種被水如煙用來阻止一個人的愛意還是第一次見到。

另外據《鬼門秘錄》對各大道派集萃中水家秘術的粗略記載,“逆心術”如果碰到心志極其堅定的人,很可能會導致施術失敗,從而使得不僅產生不了扭轉的效果,反而會產生催化劑一般的作用。

從陳風這種對水如煙奇怪的迷戀狀態來看,很顯然這一次水如煙施展的“逆心術”在陳風身上失敗了。

白水寒心中有些生氣,道家法術除非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最忌向普通人隨便施展,就是因為道家法術對于普通人來說威力太大,有一些后果實在難以預料,而尤其是像“逆心術”這種涉及到精神方面的法術,就更加要慎重,他決定一下課就帶陳風去找水如煙。

離上課只有五分鐘,班上的同學漸漸都到齊了,這一節并不是專業課,而是英語精讀。

大學里都說“逃課”是大學生的必修課,不過一般來說每學期的第一堂課大家都會給一點面子,而且英語四級是大學里必須通過的“死課”,所以除了還未到校的,基本上都來上課了。

白水寒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似乎同學們都在熱烈討論這學期給他們上精讀課的英語老師,有幾個甚至說得飛沫直濺,于是問王巳道:“不是張老師給我們上課了么?”

王巳一愣道:“你不知道?公外從國外‘引進’了好幾個外教,我們學院爭取了一位給我們上課,張老師被調到別的學院給一年級上課去了。聽說這些外教里面有一對夫妻,男的長得像布萊德•彼特,女的像費雯麗,一對中年級的俊男美女,今天給我們上課的好象就是那個像布萊德•彼特的家伙。啊!進來了,真的像!”王巳忽然目瞪口呆地看向教室門口。

白水寒看過去,果然一位長得非常英俊的外國人走了進來,乍一看確實有點像布萊德•彼特。

和布萊德多數時候大男孩的形象略有不同的是,這位外國人顯得很是憂郁,眼睛也是藍顏色的,外表看起來也比布萊德顯得成熟一些,嗯,如果非要說像哪個人的話,那么更像父親版的布萊德。

“大家好!我叫布魯諾•約克,很高興認識大家。”

出口的是蹩腳變調的中文,但是總算能夠聽得懂。

接著他轉身在黑板上寫下了自己的英文姓名:B乳noYork,然后又加了一句:“你們可以叫我Mr.York,或者直接叫我布魯諾也可以。”

布魯諾•約克臉上露出憂郁的微笑,極其富有魅力,立即贏得了女生的崇拜和男生的認同。

布魯諾順利地用流利的英式英語夾雜著一些怪調的中文上起了課,他并不是按照課本來上課的,而是用語速很慢的英語講起了他的家鄉愛爾蘭的自然風光以及當地的一些習俗,引起了同學們的極大興趣。

可以說這些學生還從來沒有這么認真上過課,遇到同學有聽不懂的生詞布魯諾馬上就會寫到黑板上,講解與這個詞有關的典故或者這個詞的由來及用法等,使得所有人都驚嘆他的知識淵博。

第五十章英俊外教(三)

走出教學樓,王巳興奮地道:“我們學院總算做了一件好事,這個外教很不錯,簡直無所不知的樣子……寒老大,你覺得怎么樣?”

白水寒一邊走著一邊心不在焉地“嗯嗯”答應著。

王巳發現了他的異樣:“嗯?你在想些什么呢?”

“哦,”白水寒扭頭笑了一下,搖搖頭道:“沒什么,你覺不覺得布魯諾不像一個老師?”

“不像一個老師?”王巳疑惑的問道,“你是指什么?我覺得他很稱職,而且是很優秀。”

“你不覺得他太優秀了嗎?而且……”

那個布魯諾身上有一種奇怪的氣息,讓他有些懷疑,但是他自己并不能確定,因為他開始以為是妖氣,但是覺得又不像。

白水寒沒有說完,王巳卻被逗得心急了:“而且什么?寒老大,你不要吊人胃口好不好?”

沒有一個確定的答案,白水寒含糊地搖頭道:“沒什么,我只是覺得他不像一個普通的老師。”

“哦。”王巳沒有再追問下去,卻突然發現他們并不是朝宿舍的方向走,疑問道:“哎,寒老大,我們這是朝哪里走?不回宿舍了嗎?”

“嗯,我們去找水如煙。”白水寒淡淡地道。

水如煙?

王巳看了一眼低頭只顧走路的陳風,知道白水寒一定是為了他,不過疑惑這種事情能夠起什么作用嗎?

感情的事情外人插手可能會越幫越忙,而且王巳也看出來水如煙對白水寒似乎有一種特別的感情,白水寒去處理這件事情其實并不是很合適,但是他又不知道怎么對白水寒說這件事,幾次想開口,卻終于沒有說出來,心想等見到水如煙再。

水如煙住在女生宿舍七宿,到七宿門前的時候,大概陳風意識到了這使水如煙所在的宿舍,一下子又興奮起來,拿渴望的眼眸盯著里面出來的每一個女生。

“王巳!”一聲嬌弱中帶著驚喜的女聲傳了過來。

王巳自然對這個聲音異常熟悉,連忙轉身朝來路看去,果然是穿著一間樸素卻不失高雅的連衣裙的范小云,正向著他們一路小跑過來。

王巳趕緊上前幾步,一把握住她的手道:“小云!”

范小云臉一紅,急忙抽出自己的手嗔道:“你,還有人……”

王巳卻是再一次捉住她的手不容她掙脫,笑嘻嘻地道:“這有什么關系,反正寒老大他們又不是外人,至于其他的人管他做什么。”

范小云象征性的掙扎了幾下,不敢太用力,自然就沒有逃脫掉王巳的魔爪,只能隨他去了,盡力裝著平靜地向白水寒、陳風、孫傳福點了點頭道:“你們怎么會到這里來,是找人嗎?找……水如煙?”

王巳點頭道:“不錯,她在不在?我們剛打算去叫,你們不是住隔壁嗎?幫我們喊一聲。”

范小云道:“你們找水如煙有什么事嗎?她昨天好像是有事回家了,向系里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王巳一呆,看向白水寒。

白水寒皺了皺眉道:“那算了,等她回來再。”只是這一耽誤,不知道對陳風又會有什么樣的影響。

而陳風聽到這個消息,目光再次暗淡下來,整個人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樣一點精神也沒有,看得白水寒、陳風、孫傳福三個人痛心不已,這還是以前那個意氣風發、孤傲自賞的陳風嗎?

“咦?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們怎么都在這兒?”竟然是杜心雨往宿舍的方向走了過來,看著白水寒等人聚在一起,奇怪地問道。

她旁邊還陪著一個高大俊美的青年,稍稍有點黑,但是更加顯得剛毅不屈,給他越發增加了幾分男子魅力。

“小雨?”范小云終于有了擺脫王巳魔爪的借口,掙脫了過去挽住杜心雨的胳膊,偷偷地上下打量著和杜心雨一起來的青年問道:“哎,他是誰呀,不會是你男朋友?”

杜心雨咯咯笑了起來,目光一瞟,卻看見某人還是那么木訥的表情,不由氣道:“是啊,你給參謀參謀,看看怎么樣?”

范小云還以為她說真的,問道:“那你先說說他是干什么的?看樣子好像不是學生哦,倒是更像個軍人。”

杜心雨又向某人瞟了一眼,道:“這你倒說對了,他還是少校軍官呢,怎么樣,做我的男朋友還拿得出手?”

范小云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向高大青年伸出手道:“好,我認可你這個姐夫了。”

高大青年以標準的姿態和范小云一握即離,微笑道:“你就是小雨常提起的范小云,不要聽這個丫頭胡說,我叫杜少功,是小雨的堂兄。”

“堂兄?”范小云反應過來,立即雙手呵向杜心雨身體兩側,“你這死丫頭,竟敢這樣戲弄你的好朋友。”杜心雨早有準備,在被襲擊前尖叫一聲,遠遠地逃了開去,范小云不甘心的追了上去,兩個美女丫頭頓時笑鬧作一團。

杜少功看著她們苦笑著搖搖頭,目光掠過白水寒等人,堅毅的眼神中閃過一道精光,沉穩有力地跨前兩步道:“幾位都是小雨的好朋友,不知道有沒有一位叫孫傳福的?”

“啊?我?”孫傳福茫然地看向杜少功,不知道為什么會單獨提到他的名字。

白水寒和王巳也詫異不已,不解地看著這兩個人,實在想象不出他們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之間會曾經有什么交集。

杜少功只是凝視著孫傳福,直到把孫傳福看得不得不躲避他咄咄逼人的目光而低下頭去,這才轉向白水寒伸出手道:“你一定就是那個白水寒了,小雨說過你很特別,現在一看果然是這樣。”

白水寒同他握了握手,笑了笑,但是并沒有說話,說實話他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一定是杜心雨胡亂說了些什么。

杜少功又看向王巳和陳風,有些疑惑地道:“不知道哪一位是王巳哪一位是陳風?”

王巳指著陳風道:“他是陳風,我是王巳。”

第五十章英俊外教(四)

陳風聽到自己的名字,只是抬頭瞥了杜少功一眼,就又低下頭去,沒有一點想搭理的意思,只怕除了水如煙在他的面前,恐怕他誰也不會去理會。

王巳連忙一臉歉意道:“你不要怪他,陳風這幾天心情不好,一直都是這個鬼樣子,任何人都不理,對我們都是這樣。”

杜少功連上閃過恍然的深情,因為此時的陳風的外表實在不怎么樣,也就比街上的乞丐好那么一點點,實在和以前的陳風對不上號,如果杜心雨描述的是以前的那個陳風,那么誰也不能把眼前這個陳風立即認出來。

“呃,你們幾個男的互相認識完了?”杜心雨和范小云已經和好如初,互相親熱地挽著走了過來。

白水寒淡淡道:“我們是來找水如煙的,既然她不在,那我們就回去了。”全然不顧王巳在旁邊可以殺死人的眼神。

王巳見眼神暗示無果,干脆把白水寒拉到一邊,低聲道:“寒老大,好不容易能夠有在一起的機會,要知道小云還不習慣我經常約她出去,每一次出去總要帶上一個兩個的,說是怕別人笑話她,你趕緊找個借口晚上和她們一起出去。”

白水寒奇怪地道:“我們不是人么?”

王巳白了一眼道:“你們怎么會一樣,都不是外人,小云在你們面前不會那么害羞,而且人一多,我和小云也不會那么引人注意了,嘿嘿。”

“還從來沒有聽過你這種奇談怪論。”白水寒搖頭道:“看你笑得這么不堪,肯定想著什么壞事,想約會自己搞定,我還要仔細檢查一下陳風……”

王巳立即緊張起來:“怎么,陳風有什么毛病嗎?難道是被什么鬼附身之類的,難怪這幾天這么反常,就是失戀了也不會這樣啊,陳風失戀沒有一千回也有八百回,早就應該有抵抗力的……”

“你亂想些什么!”白水寒在他頭上敲了一記,阻止了他的胡言亂語:“我只是想怎么安慰一下陳風,讓他擺脫目前這種糟糕的狀態。”

“喂!你們兩個鬼鬼祟祟地在那兒做什么?”杜心雨發現了他們在一起嘀嘀咕咕,大聲質問道。

“哦,沒什么,沒什么,”王巳連忙大步走了回來,討好地笑道:“我們是在商量,搞一次聚會給陳風散散心,總算我們是一起去傳福家住過的‘同居人’是不是?應該對曾經的戰友表示一下關心嘛,不知道兩位小姐晚上有沒有空?”

杜心雨聞言看向杜少功道:“本來二堂哥要請我吃晚飯的……”

杜少功笑著道:“這樣,今天我來吃飯,這樣可以一舉多得,免得小雨這個煩人精又要纏著我請她吃飯。”

白水寒發現這兩天怎么總碰到有人請吃飯,他的性格實在不喜歡這樣,正想拒絕,王巳這個厚臉皮卻已經一口叫好,既能達到目的,又能省下一頓準備大出血的飯錢,何樂而不為呢?

杜心雨比較愛熱鬧,而且她也有自己的打算,所以也極力贊成。

范小云沒有出聲,只是默默地笑著看著大家,算是默認了。

陳風和孫傳福自然是不發表意見,只知道跟隨大家走的人,孫傳福以前碰到這種情況一貫如此,陳風則是最近一段時間屬于特殊情況。

最終白水寒只好屈服于大家的“淫威”之下,一起向校外餐館進軍。

回到學校見到王巳陳風孫傳福等人之后,白水寒才覺得自己有一個二十歲左右普通青年的心境,好像道門、妖怪、兩個宇宙的事情都成了遙遠的記憶,現在他的身份只是一個普通平凡的大二學生,他喜歡也特意促使自己融入其中。

他們來到了學校附近一家檔次還算可以的飯店,因為才五點多鐘,時間有點早,所以順利地定下了包間。

趁杜少功點菜的功夫,幾個人都熱鬧地說起了暑假中的事,而王巳和范小云在孫傳福家的一些趣事更是成了眾人打趣地目標,許多情景讓杜心雨繪聲繪色的說出來,不時引起眾人會心的大笑,連不善言辭的孫傳福也跟著活躍地插了幾句話。

王巳向來是厚臉皮,聽到這些不但無所謂,反而有時候還一起哄笑,后來一次無意之間他才招供出原來他最喜歡看到范小云害羞的樣子,那個時候的范小云在他眼中簡直美如天仙,誰也比不上。

范小云面對眾人就不行了,早就羞紅了臉,不過雖然她臉皮薄,但是并不是傻子,很快就想到了轉移別人注意力的辦法:“白水寒,上次在孫傳福家里你怎么不辭而別了,而且和小弟鬼鬼祟祟的,后來整個暑假你又上哪里去了?”

這個問題卻是幾個人最好奇的,果然成功地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不再在王巳和范小云之間的事情上糾纏不休。

不過,王巳和陳風知道一點白水寒的底細,雖然也希望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但是也知道這些并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講出來的,所以只是看著白水寒,并沒有跟著一起起哄。

孫傳福從小弟身上看出了白水寒極大的不尋常,但是從小弟那里問不出什么,心中自然急切地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過他這個西北出來的老實農民的后代,不會城里人的花花腸子,自然不會配合范小云進行“逼供”,所以也不發一言盯著白水寒。

只有杜心雨早年已經知道白水寒的與眾不同,不過她卻是從來沒有對別人說起過那段往事,重新見到白水寒之后,她就有挖掘一番的興趣。

上次白水寒的突然失蹤,她對白水寒的好奇心也更加旺盛了,現在有了這個機會,當然極力在旁邊煽風點火:

“是呀是呀,白水寒你拋棄我們一個人離開是為了什么?不會是討厭我們這些人?或者是我們妨礙了你干什么?”

第五十一章中校堂哥(一)

把菜單遞還給服務員的杜少功從其他人的神情和兩個女生的話語中猜測出事情的本身一定有不同尋常的地方,這并不是簡單的同學之間互相玩笑打鬧,只是他也好奇看起來是在和普通學生并不時有太大區別的白水寒究竟有什么不同尋常的秘密。

在他看來,白水寒頂多就是在氣質上特殊了一點,但是H大是全國首屈一指的名牌大學,幾乎集中了大部分全國各地涌來的青年精英,稍稍有點與眾不同并不是奇怪的事情。

也正因為這樣,其余幾人對白水寒的態度就越發讓他感到好奇了。

白水寒面對眾人“熱情”的眼神無動于衷,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到了一杯茶,淡淡道:“我是原來就有計劃一個人旅行,我這人想到就做,剛好我想走了所以就一個人出發了,一直到C省轉了一圈,然后就回學校來了。”

幾個人面面相覷,不死心地追問道:“就這么簡單?”

白水寒沒有說話,悠閑地喝著自己的茶,一副就是這樣,信不信由你的樣子。不過他的悠閑沒有過多久,因為他的手機響了。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藍月和聶無雙打來的——因為時間還早,他也忘了和她們說一聲不回去吃飯了,至于擔不擔心她們兩個生活上會有些不方便卻沒有這個必要。

藍月其實獨立生活能力很強,只是和白水寒在一起后對白水寒的依賴性太強了,而聶無雙也已經跟在白水寒身邊在現代社會生活了一段時間,雖然別人都看不見她,可是不會發生不適應的問題。

不過并不是她們的電話,而是顏如冰的。

“水寒,你回學校了嗎?怎么不給我來電話?”顏如冰的語氣中有稍許嗔怪,但更多的還是喜悅。

“我昨天剛回來,有點事情,還沒有來得及……”

白水寒還沒有說完,顏如冰已經打斷他問道:“那你現在在哪兒,我馬上過來。”

“我在學校附近的醉湘軒,和同學在一起……”白水寒下意識地回答道。

顏如冰笑了起來道:“不會是女同學。”不等白水寒說話又立即接著道:“嗯,你等著我,我馬上過來。”

白水寒還想說什么,但是那邊已經把電話掛了,他也只好收了線,卻發現所有人都好奇地看著他,不由一挑眉道:“你們怎么了,看著我干什么?”

王巳把臉湊了過來道:“寒老大,是不是上學期來找過你的美眉啊?還是你有新歡了?”

白水寒把臉擺過一邊,淡淡道:“你胡說什么?她是我們學長顏飛的姐姐,還是中央電視臺的記者,她待會兒過來,你們可不要亂說話。”

王巳做出恍然的樣子:“果然是上學期經常找你的那個大美女,好像叫顏如冰,原來她也是顏飛的姐姐。”

杜心雨眼珠轉了轉道:“好啊,你的保密工作還做得真好,我們還以為你沒有女朋友,想給你介紹呢!”

白水寒剛想反駁,卻又住了嘴,現在說起來顏如冰確實是他的女朋友不是嗎?

雖然現在他和藍月的關系不好處理,但是他心中并不想放棄顏如冰,想起和顏如冰的第一次見面,第一次親吻,第一次在空中飛翔,一切在一起的回憶都是那么甜蜜,想起顏如冰那淺淺的智慧笑靨,他就像最初一樣仍然有著最深層的攫取沖動!

剛才的一瞬間他已經想清楚了,他并不想逃避,也不想做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作為一個修道人也許必須淡化這些七情六欲,但是也無法改變他首先是一個男人的事實。

顏如冰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大概剛才她就在附近某個地方,事實確實也是這樣,顏如冰下午完成一個采訪任務之后,就已經往H大趕了,快到H大才給白水寒打的電話。

本來應該更快一點,只是現在正好是下班高峰期,而且找到這里也花了一點時間。

看到顏如冰進來,比白水寒更快站起來的是杜少功,他驚訝地道:“顏如冰,剛才他們說起你的名字我還在奇怪怎么和你的名字一樣,連工作單位也一樣,原來真的是你。”

顏如冰也沒有想到杜少功在這里,訝然道:“杜少功?沒有想到在這里碰到你。”

杜少功露出笑容道:“我是陪我堂妹來的。杜心雨,她和白水寒是同學。”

顏如冰先是深情地凝視了白水寒一眼,眼睛里有著不容置疑的濃濃的思念,看得白水寒心中一動,上前捏住顏如冰的手呼喚道:“冰姐!”

顏如冰露出欣慰開心的笑容,輕輕用力回握了白水寒一下,然后轉向杜少功身邊的杜心雨,雙眼閃動著灼人的光彩,道:“我叫你心雨妹妹,心雨妹妹可真是漂亮。”

杜心雨繞了過來,熱情地挽住顏如冰的胳膊道:“冰姐才真是一位大美女,像我們這種青蘋果怎么能和冰姐比?”

顏如冰馬上喜歡上了這個熱情的女孩子,微笑著道:“心雨妹妹不要吹捧我了,為我介紹一下這些小弟弟小妹妹?”

杜心雨馬上道:“這邊是我的好朋友范小云,那個戴眼鏡的是他的男朋友王巳,剩下的兩個一個是陳風,另一個老實巴交、別人看了就想欺負他的是孫傳福。”

顏如冰忍俊笑道:“我看不是別人想欺負他,是心雨妹妹你想欺負他?”

“唉呀,冰姐剛來就欺負我。”杜心雨俏臉一紅,馬上逃回了自己的座位。

白水寒聽出其中的玄機,詫異地先看看杜心雨,又看看孫傳福,然后再看看杜心雨,怎么也不相信他們兩個竟然……

“呆子!看什么看。”顏如冰在白水寒身邊坐下,看到他的樣子,不由抿嘴笑道。

白水寒收回目光,心想孫傳福這種有些木訥少言的人就需要杜心雨這樣主動熱情的人來相配,將來這也許是一道風景呢。

“冰姐,最近工作忙嗎?不要太累了。”白水寒察覺到顏如冰表面上看起來很精神的樣子,但是仔細看來好像有些疲憊,于是關心地問道。

顏如冰得到他關心的話語,心里比吃了蜜還要甜,似乎多日來的勞累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凈凈,人馬上精神了許多,眼睛里也似乎充滿了霧氣:“有你這句話,再累也不累了。”

第五十一章中校堂哥(二)

“咳!咳!”

兩聲明顯的假咳把顏如冰和白水寒的注意力轉移到這場飯局上來,這個在他們看起來有些不合時宜的聲音是出自杜心雨的口,杜心雨對兩人調笑道:“你們兩個還真是你噥我噥啊,也不怕別人看了心中妒忌嗎?”

本來只是純粹打趣的話,杜心雨卻覺得心中莫名有些酸意,斜過眼看了看楞頭楞腦的孫傳福,恰好孫傳福也無意中向這邊看過來。

心中有些郁悶的杜心雨于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把孫傳福嚇得脖子一縮,心想城里的女孩子果然不好伺候,還是小心一點不要招惹的好。如果杜心雨知道現在孫傳福心里的想法,只怕會追悔莫及。

“對了,冰姐你和我二堂哥以前就認識呀?”杜心雨壓下自己的心事,對顏如冰好奇起來。

她很清楚堂哥家的情況,剛才堂哥的表情分明就說明了顏如冰是那一類背景不普通的家庭的孩子,遇到這一類人,杜少功的第一反應是先挑一下左眉,然后說話時熱情中隱含著別人看不出來的冷淡。

顏如冰點點頭道:“以前在幾次和父母一起參加的宴會上有見過,嗯?你父親是杜家哪一位伯父,以前怎么從來沒有見過你?”

杜心雨知道顏如冰所說的宴會是指B市的一定級別之上的官員包括軍隊系統的高級軍官每年舉行的所謂家庭式宴會,不僅是長輩們聯絡感情,尋找伙伴,也是為兒女尋覓親家的機會,所以這種宴會一般都是全家參加的,看來顏如冰果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女。

杜心雨巧笑著解釋道:“我和二堂哥是同祖堂兄妹,我們家一直都住在南方,自然沒有機會參加這樣的宴會。”

顏如冰點點頭沒有再問,她并不想把自己的身份抖出來,看杜心雨和杜少功的樣子也是一樣的心思,所以大家說話都有些含糊其辭,只要當事人自己明白就行了。

別人雖然聽得糊里糊涂,但是顏如冰和杜少功和他們都不是很相熟,自然也不好追問那么詳細,一時間便冷了場,誰也不說話了。

本來今天聚會的本意是為了寬慰陳風,但是白水寒也知道陳風并不是普通的心情低落,要徹底解決,必須找到水如煙解除“逆心術”才行,所以他的用意只是通過朋友間的聚會笑鬧先幫陳風稍稍從完全是水如煙的世界里擺脫出來,基本上成為一個正常的人。

當然這一切也許要一個引子,所以他問杜心雨和范小云道:“你們知道水如煙為什么剛剛開學就請假回家嗎?她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果然一聽到水如煙的名字,陳風的精神就來了,瞪大著充滿血絲的兩只眼睛盯著他們。

“嗯……水如煙雖然和我們是特別要好的朋友,但是給我們的感覺幾乎和你一樣神秘。”杜心雨說完頓了一下,特意看了白水寒一眼,似乎還在怨怪先前關于暑假的行蹤問題他把大家都唬弄了過去。

面對這樣無聲的指責,白水寒只好淡淡一笑,裝作沒有看見。

杜心雨無奈地接著道:“水如煙好像是接到家里的電話才請假的,當時她的臉色很難看,雖然我不知道他們的電話內容,不過我想一定是她家里出了事情,而且是大事情。”

看到杜心雨一幅煞有介事的樣子,白水寒不禁苦笑,廢話,沒有大事情水如煙會這么急著回去么?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水家名列道門之一,是可以和劍門并駕齊驅的大門派,只是在十幾年前遭受一次打擊之后才一蹶不振,而門內的人似乎也深通韜光養晦之道,一般不會出來參與一些事情了,例如上次爭奪陰陽晶就沒有水家的人出現。

而且水家的長項還是命數之學,其他的一些法術只是一些輔助手段,這在道門之中也是比較特殊的,因此他們本來也就沒有多想在道門中爭一日之長短。

對于水家道門還有一些傳說,說水家并不信仰神仙學說,而是另有自己獨特的信仰,最早好像還有極西之地的胡人血統,按照今天的理解來說其實就是歐洲人血統,因此水家也一直和中原道統顯得格格不入。

“她的家在哪兒?”

包間里一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站起來身體趨前的陳風,尤其是王巳和孫傳福。

他們知道這些日子以來陳風基本上是沒有主動說過話,總共加起來的話也不會超過十句,連注冊這樣的事情都是他們去幫陳風辦的,所以更加驚訝了,不過轉念一想是和水如煙有關的,又覺得不是那么奇怪了。

杜心雨被這樣的陳風嚇了一跳,好半天才搖頭道:“不知道,我們從來沒有聽她提過。”她又向范小云道:“小云,你知道嗎?”

范小云也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和她住一個寢室的女生應該知道。”

“嗯,我有水如煙寢室的電話,我打過去問一問。”杜心雨是行動派,立即拿出手機撥了電話。

電話打通了,不過他們這邊只能聽到杜心雨的問話和嗯嗯之類的回答,而且從杜心雨的表情來看,似乎也不知道的可能性更大。

果然杜心雨掛機后,對大家一攤手道:“她們也不知道,水如煙也從來沒有和她們說過,不過她們有一個說曾經看到過水如煙在一張表格上填的籍貫是B市,說不定現在她家就在B市。”

“B市這么大,沒有具體的家庭住址還不是一個樣。”王巳惋惜地道。

如果能夠幫陳風一把,他還是義無反顧的,別看平時兩個人鬧得很厲害,甚至有的時候也互相有點沖突,說實話,在許多方面他看陳風這小子不順眼,但是他仍然把陳風當作自己的好哥們。

“對了,二堂哥,你不是在首都衛戍軍區嗎?你好像說過整個B市都在你們的控制之下哦,要查一個人的住址不難?”杜心雨突然想起來什么,對著杜少功大叫道。

第五十一章中校堂哥(三)

杜少功只能苦笑,他們杜家從他爺爺那一輩算起到現在只有杜心雨一個姓杜的女孩子,他的大嫂上個月才剛分娩,生的仍然是一個男孩,所以杜家家族上下對杜心雨都異常寵愛。

幸好杜心雨沒有被養成持寵而驕的個性,但是對他們這幾個堂哥杜心雨并不手軟,從小欺負到大,調皮得很,而且他們知道有杜家長輩護著她,沒有誰敢逆著她,至于反過來欺負她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你這纏人的丫頭,我出去打個電話。”杜少功終于妥協了,作為衛戍區警衛隊的長官,他負責對B市所有可疑人員的掌握。

所謂可疑人員就是任何可能對B市造成一定范圍影響的人,包括各級國家領導干部、各軍隊、各大企事業單位、還有一些外界不知道的武林家族、江湖勢力等等,所以把查找這個叫什么水如煙的女學生的住址列在人物里面也并不是說不過去,也不會讓人抓住把柄說他濫用職權。

杜心雨歡呼一聲,知道杜少功答應了,于是放他出去打電話,心里自然知道是要動用軍隊里的力量了。

杜心雨雖然不知道杜少功的警衛隊和一般部隊的區別,自然也不會知道警衛隊在首都衛戍軍區中的特別地位和功能,這些屬于保密范圍杜少功自然也不會對任何人說,不過她知道這種查一下地址之類的小事一定不會有什么問題。

其他幾人也隱約覺得杜少功的身份不簡單,王巳神秘地低聲問道:“杜心雨,你堂哥到底是干什么的?肯定不是普通軍官,是隸屬國安部的龍組,還是直屬于軍委的玄武部隊?”

還沒有等杜心雨回答,他自己就下了否定的結論:“也不對,如果是龍組和玄武,根本就不會讓別人知道的。”

“龍組?玄武部隊?王巳,想不到你知道得這么多?我們從來沒有聽說過。”范小云有些崇拜地看著王巳,直把王巳看得暈乎乎的,一下子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杜心雨也有些詫異地看著王巳,這兩組部門她也知道,不過是因為他們杜家是軍人世家,自己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了一些普通老百姓不可能知道的隱秘,而王巳怎么看也不可能有她這樣的背景,就覺得很奇怪了。

“王巳,這些可是屬于國家機密,你是從哪里弄來的,而且還在大庭廣眾之下談論,已經觸犯了盜竊、泄露國家秘密罪,搞不好會讓人當作間諜抓起來的。”

杜心雨說這些話的時候極度嚴肅認真,讓任何人都不敢懷疑其中的份量,尤其是她的堂哥也是軍官的身份,對她的話更加相信了幾分,所以把王巳這個法盲嚇得噤若寒蟬,真的唬了去。

王巳馬上從沉醉于范小云的目光的狀態中清醒過來,急道:“這個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我也不知道這個不能外傳,我不是故意的!”

杜心雨心中暗笑,卻不露聲色仍然板著臉道:“那是誰告訴你這些的?那個人是什么身份,還告訴了你什么?”

王巳垂著頭,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是我家原來的一個房客,他說他原來就是玄武不對的,因為受傷殘廢,所以復原了,龍組和玄武部隊的事情就是他告訴我的,不過那是一次他無意中說漏了嘴,被我纏不過的才說了一點,只說他們是分屬于不同部門的秘密機構,專門負責國家安全的,其他的一句話也沒有說,真的!”

杜心雨終于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扶著范小云的肩膀道:“小云,我發現你的老公有的時候精明得可恨,有的時候又傻冒得可愛,他怎么會這么矛盾?”

王巳這才恍悟原來自己被杜心雨耍了,可是他也只能自認倒霉,誰叫自己傻傻的別人一說什么國家機密什么的就傻了眼,看來是看電視電影看得太多了。

而且杜心雨又是自己女朋友的好朋友,說不定以后自己和范小云的事情還有麻煩杜心雨的地方,自然不能現在把關系搞僵了。

顏如冰看到他們互相之間打鬧,也想起了自己的大學時代,一樣是如此朝氣蓬勃,看到他們,她就明顯感覺到和他們之間的年齡差距,不由擔心地看向白水寒,其實這個問題一直還是橫亙在她的心底,讓她對自己和白水寒之間的感情有了那么幾分不確定。

白水寒注意到了顏如冰的異狀和看向自己眼神中尋求確定、尋求保護、尋求羽翼的一絲柔弱,那個樣子已經失去了平時的堅毅成熟的職業女性風范,現在只是一只風雨中掙扎的柔弱小鴿子而已,不由心有所感,摟過顏如冰的小腰,伸手輕輕把有些凌亂的發絲撥到她的耳后,柔聲喚道:

“冰兒!”

顏如冰全身一震,以前白水寒一直喊她“冰姐”,對她的情感似乎也停留在表面的皮相之上,說得不好聽很可能只是著迷于她的外表而已,顏如冰雖然被白水寒吸引進而愛上這個神秘的小男生,但是因為種種現實中差距的存在,讓她覺得和白水寒之間還有一些距離,總是無法更進一步。

現在聽到這聲飽含感情的“冰兒”,她所有的心堤立即全部決口,那一片冰心再也沒有半絲疑慮,純純凈凈的沒有一絲波浪,因為那里充滿了她所感覺到的來自白水寒的痛惜和愛意。

她仿佛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只有她和白水寒的世界,身遭的一切都已經排除在外,只有那溫淳的愛意似乎在剎那間流遍了全身,讓她飄飄欲仙,全身舒服之極。

“冰兒!”白水寒的再一次呼喚使得顏如冰的心神猛然間又收了回來。

第五十一章中校堂哥(四)

看著別人看向她的曖昧目光,顏如冰覺得剛才好像做了一場美夢一樣,而且她奇怪的發現本來這幾日因為工作強度比較大造成的腰扶酸疼的毛病似乎沒有了,全身神清氣爽,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思維也清晰無比,始終保持在活躍狀態。

她知道這只有在得到充分的長時間的休息調節之后才會出現的情況,不由感到很是奇怪,莫不會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人的精神作用可能會對人體短時間內產生一定的影響,但是邏輯上應該出現的后果也會在一定時間最終顯現出來,所以她理智上覺得這個念頭很荒唐。

然而另一方面她對現在自己的狀態卻又感覺到絕對不是這么回事,她猛然想到了白水寒的身份和他神秘的本領,莫非是他偷偷干的?

白水寒看到了顏如冰對自己投來的詢問目光,剛才他也敏銳地感覺到了顏如冰身體內的變化,知道她是在突然之間產生了一種奇怪的靈力,在白水寒看來那是修道入門的表現。

這種靈力并不是很強,在顏如冰身體內運行一遍后就消失了,不過對顏如冰的身體卻是有著莫大的好處,不僅初步清除了體內的雜質和毒素,甚至有一些女性婦科方面的毛病(例如月經不調引起的一切并發癥)都徹底治愈了。

讓白水寒不解的是,完全沒有一點根基的顏如冰為什么會突然之間有了靈力?

顏如冰的身體絕對是沒有得到過修道鍛煉的,身上也沒有助人修煉的寶物,體內憑空就突然多了一股靈力,實在是太奇怪了,心中默默地問陰陽二獸,但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不過現在緊要的是另一件事:“冰兒,你去一下洗手間。”

顏如冰正在感動白水寒給自己治好了幾日來隱隱的病痛,卻聽他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不由摸不著頭腦,不過剛才那種充滿愛意感覺的慣性讓她不忍拂逆心愛的人的意思,況且她認為白水寒這樣說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還是順從的起身離開了包間。

不過她馬上知道白水寒為什么這樣說了,因為剛剛離開包間還沒有幾步,馬上就覺得腹痛如絞,連忙飛快奔向洗手間,心中慶幸提早出來,不然這時如果還在包間里就要丟臉了。

等顏如冰回到包間的時候,杜少功也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正在聽杜心雨講剛才王巳出糗的事情,大家又笑了一回,菜也陸續上來了,大家舉箸頻頻,很是熱鬧。

“二堂哥,你在部隊里一定知道很多關于龍組和玄武部隊的故事,說幾個給我們聽聽啊?”杜心雨對杜少功撒嬌道。

說到這些和軍事相關的事情,大部分男生都會非常感興趣,就連老實木訥的孫傳福眼中也射出了光芒。

杜心雨正是發現了這種光芒,才會纏著杜少功多說一些關于龍組和玄武部隊的事情,她自己并沒有多大的興趣,不然她老早就打聽清楚了。

杜少功先做了個無奈的表情,然后道:“龍組是我們華國對外公開承認的情報組織,和M國的什么CIA、E國的克格勃、Y國的M16等等是同一性質的機構,主要負責國內外情報收集和國內反間活動,而玄武部隊則主要是負責國際事務,特別是打擊各種恐怖組織,進行一些小規模軍事圍剿行動等等,也是對外公開的,而且經常和國外類似組織聯合行動,也是各國炫耀自己最新軍事裝備、暗自比拼實力的地方。”

顏如冰作為中央電視臺的記者也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情,她想起了不久前看到的兩則消息,于是道:“上個月在XZ省,有一隊東突武裝分子被槍擊,另外還有一些當地的激進武裝分子因為爆炸覆滅,好像就是玄武部隊干的。”不過這則消息沒有被公開報道,實際上每年這種被壓制下來的消息不知道有多少。

王巳眼睛發亮,問道:“不知道龍組和玄武部隊哪一個更厲害?”

杜少功笑道:“龍組更注重的是單兵作戰能力,而且龍組成員的個人綜合能力都較強,如果是一對一玄武部隊很可能不是對手,但是玄武部隊采用的是軍隊作戰方式,強調整體作戰能力,許多龍組個人無法完成的任務交給玄武部隊大多都能順利完成,所以兩者根本無法作出確切的比較,但是有一點兩者是相同,那就是都是為了國家的利益和安全!”

“嗯,既然龍組和玄武部隊都是國家公開承認的機構組織,那么就是說還有不公開的組織機構?”孫傳福有些猶豫地低聲問道。

包間里的聲音一下子靜了下來,半晌王巳拍著孫傳福的肩贊道:“嘿!好小子,我們一時半會還真的沒有想到這上面去,有你的!”

孫傳福的黑臉微微發紅,搓著手傻笑著。

杜心雨看著他的樣子,貝齒咬了一下下嘴唇,又喜又恨地吐出兩個字來:“傻子!”

杜少功也深深地看了孫傳福一眼,然后道:“如果是國家不公開的,那么就屬于保密范圍,我們自然也無法知道,也就無法判斷到底是有還是沒有了。”

這時他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杜少功打開電話,簡短地首先一句:“說。”

等過了一會兒,杜少功不知道是聽到了什么,臉上浮現出少見的驚訝神情:“嗯,好,就這樣。”

掛掉電話,杜少功向我們掃視一眼,然后對杜心雨道:“小雨,沒有找到符合你的同學特征的住戶,看來你的那個同學應該不是住在B市。”

“啊!”杜心雨惋惜地嘆了一聲,只好作罷。

聽到這個結果的陳風就好像一瞬間被雷擊中了一樣愣在了那里,然后神經慢慢地緩了過來,神情卻又是恍恍惚惚的,雙眼沒有焦距地盯向遠方,充滿血絲的白眼球似乎越發紅了。

看到陳風的樣子,所有人都有些心情低落,興致大減,開始悶聲吃飯起來,等到快九點的時候,大家看時間差不多,也都決定散了,除了白水寒和顏如冰,其他人都是回學校的,所以又用杜少功的吉普把其他人拉回學校。

本來杜少功堅持要把白水寒和顏如冰送回去,不過兩個人都拒絕了。

杜少功也想到兩個人的關系,也就不再堅持,倒是王巳、范小云、杜心雨幾個人怪怪的目光看得顏如冰尷尬羞赧不已。

把王巳等人趕上車后,杜心雨把杜少功拉到一邊悄聲問道:“二堂哥,剛才你是不是沒有說實話?”

杜少功道:“什么沒有說實話?

第五十二章午夜兇案(一)

“就是關于我的好朋友水如煙的啊?”杜心雨瞪了他一眼道。

“你這個鬼靈精,知道瞞不過你,你的那個同學水如煙住在B市市區之外的密云縣水家峪,這是密云縣戶籍上記載的。但是,”

杜少功頓了一下,接著道:“實際上,密云縣有穆家峪、馮家峪、牛盆峪,卻獨獨沒有水家峪。大約五十年前密云一代確實有一個叫水家峪的地方,不過在建成密云水庫之后,那個地方已經成為水庫的一部分了。”

杜心雨聽得瞠目結舌:“會不會是戶籍那邊登記錯了,水家峪因為搬遷走了,但是戶籍卻一直沒有更改?”

杜少功道:“也許,不過這個可能性很低。”杜少功顯然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因為他轉而問道:“小雨,你真的中意那個家伙?”

杜心雨頓時紅了臉,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杜少功卻可以感覺出里面的倔強。

“那個家伙土里土氣,還直冒傻氣,雖然說老實也是一個優點,還有他的觀察力也比較敏銳,可是他的自卑心理也很嚴重,因此阻礙了他的優點的發揮,這樣的人絕對無法適應城市生活,而且我看他的志向應該也不在城市,你真的打定主意了?”杜少功再次問道。

杜心雨正想說什么,范小云搖下了車窗,喊道:“小雨!”于是杜心雨丟下一句:“以后再。”便鉆進了吉普車。

杜少功見狀也只好作罷,坐上司機的位置,發動車子上了馬路。

白水寒和顏如冰誰也沒提出來打車,兩個人頗有默契地順著街道走著,不過并沒有學一般情侶一樣依偎著前行,就是連手也沒有拉。

顏如冰一直等待著白水寒有所表示,每次一對情侶走過,她都會眼帶羨慕地一直看著他們消失。

可惜白水寒這個人并不是在這些細節方面在意的人,所以也就沒有領會到這里面的暗示,而且他現在心里想的是如何把藍月的事情委婉地告訴顏如冰,而不會對她造成嚴重的傷害。

“水寒!”“冰兒!”兩個人異口同聲地道。

兩目相對,都沒有想到對方會和自己同是開口,不由會心地笑了起來,一瞬間剛才的一切拋在了腦后,兩個人的心感覺到從未有過的貼近。

顏如冰身體靠了過來,輕柔地摟住白水寒的腰,螓首輕輕地貼在白水寒的肩上,她想通了,既然兩個人相愛,那么誰主動一些都不是問題。

況且之前的事情也告訴她,愛情是需要爭取的,于是大膽地做出了這些動作,不過盡管這樣,她的臉還是像火一樣燃燒了起來。

白水寒感受到從顏如冰嬌軀不易察覺的顫抖傳遞過來的愛意,心中一暖,自然地環過她柔軟的腰肢緊了緊,心中也下定決心向她坦白。

剛要開口,卻聽見一聲恐怖的尖叫劃過夜空,然后嘎然而止,卻更加讓人毛骨悚然。

“是在那邊!”顏如冰拉著白水寒跑了過去,不過沒幾步就變成了白水寒摟著顏如冰飛快掠到了出事地點。

這是在一條單行路上面,沒有路燈,而且這一帶都是居民區,而且這條路不是主要干道,也不是車輛的必經道路,所以九點左右就沒有什么車輛和行人來往了。

白水寒已經找到尖叫聲的來源,因為地上躺著兩個人,一男一女。

女的大約是二十多歲年紀,穿著一身套裙,白皙的大腿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很耀眼,上衣卻是比較凌亂,而且是敞開的。

白水寒眼利地看見她腳旁散落著幾粒扣子,胸罩被扯了下來掛在一邊,露出了白花花的兩團軟肉,不過倒沒有看到女的身上有什么明顯的傷口之類。

旁邊不遠處有一個女士挎包,看來應該是這個女的落下的。

男的卻要悲慘許多,看不出他的年紀,因為他的一只眼珠子被挖了出來,滿臉都是血,身上的衣服幾乎成了碎片,從喉嚨下一直到腹部有一條大豁口,五臟六腑都被翻了出來。

在這個男的右手上放著一塊拳頭大小的帶血肉塊,并且可以看到它正跳動著,白水寒一眼便認出了這是一個心臟,這個男子的心臟!

“水寒,這個女孩子還活著!”顏如冰看到這狀況,首先上前檢查那個女孩子,發現她只是暈了過去,立即欣喜地對白水寒道,同時把女孩子的衣服勉強整理好,一邊又掐住了女孩子的人中穴。

白水寒看到顏如冰有些手忙腳亂,走過去對著女孩凌空一揮手,女孩子立刻醒了過來。

她先看了顏如冰一眼,然后看向白水寒,之后又把視線停留在地上的那個男子身上,身體驀然一抖,馬上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刺耳尖叫!

“小姐!沒事了,沒事了,一切都結束了,鎮靜……鎮靜……”顏如冰不斷柔聲安慰著,終于使她安靜下來,不過她馬上又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知道嗎?”顏如冰盡量用最柔和的聲音問道。

雖然女孩子一直在哭,但是過了好久仍然斷斷續續說出了經過。

原來這個女孩子叫張穎,在一家公司做文秘,晚上加班后回家,剛下公交走到這里就被一個流里流氣的男人用匕首威脅對她非禮,張穎又不敢喊叫,衣服也被撕破了,人也被壓在了地上。

就在她絕望的時候,突然看到頭頂出現了一個長著狼頭的怪物,狼頭怪物似乎非常憤怒,抓住對她非禮的男人用長滿毛的尖爪首先把男人的眼珠子挖了下來,然后幾乎在同時狼頭怪物的尖爪就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給男人來了個開膛破肚,并且伸手進去把活生生的心臟掏了出來。

張穎受不了這種視覺上的刺激,就本能地發出尖叫聲并暈了過去,然后醒來的時候就看見顏如冰和白水寒了。

“我已經打了110,估計馬上就到。”白水寒把手機插回褲子口袋,對顏如冰兩人道。

雖然剛才張穎連續發出了兩聲尖叫,并且這條路并不是非常黑暗,如果從大路口略微仔細地往這邊看一眼的話,必然會發現情況異常,可是大路上來往的人竟然沒有一個過來關心一下。甚至有的人明明似乎發現了一點,卻在路口反而加速匆匆而過,生怕會有麻煩追上他一樣。

所以到110的警車過來為止,一直只有白水寒和顏如冰呆在這兒。

第五十二章午夜兇案(二)

110的巡警下車看到這里的慘狀就呆了,他當警察這么多年也見過不少殘忍的作案手法,可是像這種程度的也是第一次看見,壓住心中反胃的感覺馬上用車上的通訊器和分局取得了聯系。

顏如冰則在另一個警察的幫助下把張穎扶到了110的車里面暫時休息,然后從自己的包里面竟拿出了一款數碼相機對著地面拍起照來,嚇得巡警連忙攔住她道:“小姐,你這是干什么,不能破壞現場!”

顏如冰把相機護在懷中道:“放心,我不會破壞現場的,只是拍幾張照片。對了,我是中央電視臺的記者,這是我的工作證。”

顏如冰又從包里拿出自己的工作證給他,巡警看了看,交還給她道:“注意千萬不要破壞現場了。”

可能是因為有警車和警察在這里,失去了可能地對自己安全的威脅之后,慢慢地看熱鬧的人多了起來,兩個小巡警幾乎要手忙腳亂、捉襟見肘的時候,終于分局的好幾輛警車到達,現場迅速被隔離開來。

白水寒和顏如冰作為見證人自然被帶到了負責人面前,那是一個大約不到三十歲的警官,平凡的臉上一雙眼睛特別有神,看到白水寒后突然刷地一亮,道:“是你?H大的大學生?”

白水寒和顏如冰都有點發愣,顏如冰看向白水寒,詢問的目光似在說怎么公安局也有認識的?莫不是因為犯了什么案子……

顏如冰想起白水寒的本領,心想就是真的犯了什么事情也是很正常的。

白水寒可不知道顏如冰竟是這樣想的,看著警官的面龐費力思索到底以前什么時候曾經和這位警官見過面,而且這位警官還知道自己是H大的學生?

“上次是一名通緝犯,這一次不知道你遇到的又是什么?”警官調侃地道。

白水寒靈光一閃,原來這名警官就是暑假去孫傳福家的火車上和那個姓王的乘警在一起的便衣警察!

“哦,原來你是這兒的警察。”

警官搖搖頭道:“我剛調來一個月,上次就是在外地辦完一件案子后,回省述職的。對了,我好像記得你姓白?我叫你小白好了,我姓石,石昱,剛剛我已經聽了小趙的匯報,小白你覺得被害人張穎所講的是真實的嗎?”

白水寒微皺著眉頭道:“石警官,我只是一個學生而已,你不覺得這正應該是你們警察需要搞清楚的事情嗎?”

石昱的表情有些捉摸不透,不過里面透著不容懷疑的真誠:“現在破案也講究集思廣益,多征求一些人的看法沒有多大的害處,況且你們是第一個到達現場的人,也許會有著任何其他人不能擁有的靈感,我們稱之為‘臨場感覺’。”

其實白水寒也在思索有關這個案子的問題,一開始那個叫張穎的女孩提到狼頭怪物的時候,他幾乎反射性地想起了銀日它們,當然馬上就拋棄掉了這個荒唐的念頭,從張穎的敘述來看,這個狼頭怪物應該更像人才對,如果單單是一匹狼,一定會直接說出來,而不會形容成什么狼頭怪物。

“我認為她說的有非常大的可能性是真實的。”白水寒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腦子里突然掠過了回B市的途中在火車見到了那幾具尸體和窗外那一閃而逝的飛快青影,那幾具尸體和眼前這一具的慘烈狀態有著很相似的特征,那就是都不像是人做的案!

“你怎么肯定是真的,世界上哪有什么狼頭怪物,更有可能是那個女的出現了幻覺,或者是把別的動物看作了想象中的怪物,例如狼狗……”邊上一位比較年輕的警察反駁道。

白水寒對他的反駁不以為意,平靜地道:“那個女孩子雖然受了一點驚訝,可是敘述很有條理、符合邏輯,并且與事實相符,而且我看過傷口,確實和野獸類施加的傷害情況相似,另外從傷害的方位、力道等情況表明,那個女孩所看到的狼頭怪物至少在兩米以上,符合這些特征的人和動物的可能性都極小。”

白水寒說完,轉向石昱道:“對不起,石警官,我們想回去了。”

石昱一臉凝重,雖然理智上他也很同意白水寒的說法,但是情感上他實在不愿意接受這樣的答案。這一切讓他想起上學時很喜歡看的《聊齋志異》里面所描述的那些妖魔鬼怪,讓他這個無神論者怎么也不無法接受,這與他所信奉的現代科學根本是完全沖突的。

而且如果真的不幸被言中,那么肯定會在社會中造成極嚴重的恐慌,想不到他這個被譽為“中國神探”的一級警督,剛剛上任首都B市淀海區公安分局局長就遇到這種讓人頭疼的事情。

他有強烈的預感,這件事如果不能盡快完美解決,只怕自己的警察生涯也會受到影響。

對于別人來說,自己這個在二十歲畢業于警校后從一個普通的警員,由于連續破獲幾個全國的大案要案,一直一級一級破格提升為現在的一級警督,總共還不到十年時間,簡直比坐火箭的速度還快,當然也引起了許多人的不滿和嫉妒,就等著機會把他拉下馬,而他絕對不能讓這些妒賢嫉能、尸位素餐,只會浪費國家糧食的人得意!

“報告局長!那邊有新的發現!”

石昱精神一振,朝那邊走了過去。

原來是兩只帶血的鞋印,一只左腳的、一只右腳的,不過兩只腳印并不在一起,相互之間的距離足有四米,而且最近的那只腳印離案發的現場也有好幾米,難怪一直到現在才發現。這還要歸功于勘驗人員心細,不然就會忽略過去,等撤掉封鎖,來往人員踐踏就會徹底毀掉痕跡。

“小白,你有什么看法?”石昱并沒有放白水寒離開,仔細觀察了這兩個鞋印后問他道。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從這個看起來不同尋常的大學生身上也許會有令人欣喜的發現,憑著職業嗅覺的敏感性,石昱總想聽一聽白水寒的看法。

第五十二章午夜兇案(三)

白水寒雖然不明白這個看來應該是一個公安分局的局長為什么死抓著自己不放,不過還是有所保留說出了自己的初步看法:“從這兩只鞋印的形狀和距離來看,這個狼頭怪物的彈跳力和速度應該十分驚人。”

“嗯。”石昱同意地點點頭,從這些鞋印中可以看出承受力都在腳尖上面,他的腦海中模擬出那么巨大的身軀像輕煙一樣飛速掠過的情景,那絕對不是人類所能夠達到的極限狀態。

隔離帶外面忽然吵吵嚷嚷起來,卻是幾家報社和新聞單位聞風而動,都帶著攝影器材之類趕到了現場,其中赫然包括顏如冰所在的中央電視臺。

本來這么小的兇殺案(只死了一個人)是不值得驚動中央電視臺的,但是顏如冰在電話里指出了其中的特殊性,立即讓她們組長拍板帶了一隊人過來。

當然正是這些人把現場的秩序攪亂了,石昱不得不親自過去協調,他的恩師在之前就叮囑過他,在這天子腳下,做任何事情都要小心謹慎,因為可能隨便出來一個人就是你不能得罪的。

白水寒和顏如冰正好趁著這股混亂溜了出去,來到了大街上。

顏如冰正想開口說什么,卻陡然胃里一陣翻涌,就在路邊哇地一聲開始吐個不停。

白水寒一邊拍撫著顏如冰的后背,一邊手指靈動地把結好了“月”之神手印的小股靈力送到了顏如冰體內。

顏如冰終于止住了嘔吐聲,臉色逐漸由蒼白恢復了紅潤,接過白水寒在她包里找到的紙巾拭去嘴邊的污跡,然后虛弱地靠在了白水寒懷中。

“剛才在那兒你還像個女強人呢,怎么出來就不行了?”白水寒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地問道。

顏如冰道:“本來以為自己在熱水縣城有過一次經歷,已經有抵抗力了,剛才在里面還好一些,出來剛才回想起那個又覺得反胃,現在好多了。對了,水寒你覺得張穎看到的怪物是什么東西,是一種妖怪嗎?”

顏如冰沒有一點害怕的情緒,或者是妖怪這兩個字對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妖怪是什么樣子的她來說并沒有很感性的認識,無知者無畏,又或者是因為對白水寒的絕對信任導致在白水寒身邊對一切事物都不再害怕,又或許兩者兼而有之。

白水寒搖頭道:“現在知道的這一點信息太少,沒有辦法下判斷,不過最近一段時間妖氣彌漫,必定有很多妖怪出世,平時你要小心一點,不要到比較偏僻的地方去,晚上11點之后最好不要出門了。”

“有很多妖怪?”顏如冰變色道,“那不是會有許多像今天這樣的情況發生?”

白水寒安慰道:“也不用太擔心,大多數妖怪不喜歡人多得地方,也不喜歡與人混居,而少數妖怪因為好奇混到人類社會中的一般不會傷害人類,至于那些為惡的妖怪畢竟是少數中的少數,而且它們也大都是因為受到人類陰暗精神一面的侵蝕才會反過來侵犯人類的。”

“你是說大部分妖怪都是好的?”顏如冰使勁想象著“好妖怪”的樣子。

白水寒道:“其實也無所謂好壞,人類怎么判別好壞?對人類有好處的就是‘好’,對人類有危害的就是‘壞’,而有的時候人類甚至因為謠言是自己的貪婪而把某些東西貼上‘壞’的標簽。大部分妖怪因為生活環境和人類有很大的差異,所以和人類其實很少打交道,你說一條鯊魚相對于森林里的野獸來說是好是壞呢?”

一片沉默過后,白水寒再次開口道:“冰兒,你累了,我送你回家。”

兩個人攔了一輛出租,直奔顏如冰家所在的政府大院,白水寒還是第一次到這里來,也是頭一回知道顏如冰竟然住在這種深宅大院里面,想必家世也是不凡了,不過他并沒有向顏如冰追問,而是吻了一下她的額頭,道:“冰兒,快進去。”

顏如冰猶豫了一下,問道:“水寒,你不問問……”

白水寒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你想告訴我的我自然不必問,你不想告訴我的我問了有用嗎?”

“當然有用!”出乎白水寒的意料,顏如冰反駁道,“我爸叫顏治國。”

“顏治國?”白水寒有些茫然的回憶著這個名字,他覺得似乎好像在哪里聽到過。

對于白水寒這個極度不關心政治的人來說,根本就不會注意自己讀書的城市領導人是誰,即使是在新聞里或者報紙上看到過,也不會留心,如果是王巳和陳風在這里,必然能夠脫口說出顏治國的身份。

顏如冰對他沒有辦法了,只好直接說道:“我爸是B市市長。”

她偷偷看著白水寒的反應,以前她的經驗告訴她,那些知道她父親身份的人,不是立即對她阿諛奉承,就是敬而遠之,無論是哪一個極端,她都不希望在白水寒身上看到,盡管心中告訴自己對白水寒要有信心,可是還是會心中忐忑。

“哦。”白水寒只是輕輕地應了一聲。

顏如冰一開始很詫異,但馬上就發覺這正是她所期望的反應,就是把她當成了平常人,她只不過是在介紹自己的爸爸,而不是介紹一個市長,她笑了:

“嗯,我先進去了,你路上也要小心。”然后一陣風似地跑進了政府大院。

白水寒的神識跟隨暗自發出的“風”符,看到顏如冰進入了一幢小樓,才放心地撤回來,但是他沒有結束,而是方向一轉順著城市上空鋪陳開去,尋找著剛才在案發現場發現的氣息,雖然那種氣息非常微弱,可是只要那個狼頭怪人還在活動,他就有信心可以找到。

走到別人不注意的角落,白水寒瞬間失去了蹤跡,而在一些不引人注意的街道小巷出現了他的身影,只不過每一次都讓他失望地在原地消失了。

白水寒別墅里電視的聲音開得很大,藍月抱著靈貓,和聶無雙一起津津有味地看著那些沒有營養的偶像青春劇。

空氣里產生的細微的波動讓藍月一把跳了起來,搞得聶無雙也跟著瞬間進入警戒狀態,不過馬上她們就松了一口氣,一齊向波動處撲了過去,那里出現的正是白水寒。

第五十二章午夜兇案(四)

白水寒被兩個人的沖力撞得晃了晃,經過長時間長距離的瞬移,就是白水寒也有些吃不消了,況且他在鬼界受傷的靈脈一直就沒有完全恢復。

也不知道是什么緣故,不管怎么努力修煉白水寒總是恢復不了之前的那種完美狀態,但是幸好對靈力本身強度的修煉并沒有什么影響,只不過在靈力的使用方面沒有以前的順暢,有的時候會來個莫名其妙的中斷,需要緩一緩才能恢復。

“表哥,你身上有……”藍月從白水寒懷中離開站直,剛想說出自己的疑惑,卻被聶無雙拉住了衣服,阻止她說出了口。

“我身上有什么?”

“哦,師父你身上有怪味道,需要洗澡了!”聶無雙一邊說一邊把白水寒推向樓上的浴室。

白水寒想一想可能是吃飯加上在案發現場逗留,再加上不停的使用靈力進行瞬移,身上確實覺得有些難受,于是上樓洗浴去了。

聶無雙看到他離開,松了一口氣,對藍月道:“藍月,就是師父身上有其他女人的味道也不要當著師父的面說出來呀,那樣很可能會讓師父有被揭穿的惱羞成怒,反而使得對你的好感降低,所以只能裝作不知道,今后再找機會再旁敲側擊,首先確定師父和她到底是什么關系……然后……再……之后……所以就是這樣,這可是我看了無數言情小說得來的愛情經驗,聽我的沒有錯!”

在廢掉了幾乎一噸的口水之后,聶無雙發現自己好像是白說了,因為藍月一臉迷茫地看著她,然后道:“無雙,剛才我在表哥的身上聞到了一些不好的味道,里面有強烈的血腥味還有一種特別的生物的味道。”

“啊?”聶無雙為現實與自己想象間的不符合而目瞪口呆,同時也為藍月敏銳的嗅覺驚詫不已,像自己怎么聞都只有女人的體香,一定是師父曾經抱過某個女人,那么藍月既然能夠聞出那么多味道來,一定也不可能發現不了這個?

藍月似乎知道聶無雙心中的疑問,臉上露出純真而魅惑的笑容:“現在我知道了表哥不會拋下我,這就夠了。”

這是她之前從和水如煙之間的明爭暗斗中體會出來的,而且這些日子她也敏銳地感覺出了白水寒對感情問題的轉變,換一句話說,就是感情更加外露,而不是像以前一樣藏在心里。

聶無雙還沒有完全理解藍月說的這句話,又被藍月接著拋出的話驚住了:“無雙,你覺得表哥會舍棄你不管嗎?”

在聶無雙覺得姐姐妹妹的稱呼和她們現在的關系很不相稱后,經過兩人討論,聶無雙單方面決定,兩個人今后都直接稱呼對方的名字。

沒有消化完這句話的含義的聶無雙看見藍月向樓上走去,不由叫道:“藍月,你干什么去?”

藍月在樓梯上回頭一笑道:“自然是去陪表哥啊,你要不要來?”

血液頓時充上聶無雙的腦頂,結結巴巴地道:“不、不了。”雖然以前曾經裸身和白水寒在一起睡覺過,但是她知道這和藍月所說的意思有著本質的不同,即使是她很喜歡捉弄白水寒,但是白水寒畢竟還是她的師父,真要認真起來她卻是不太敢的。

只不過更讓她不解的是這個藍月和她所了解的藍月怎么又不同了?

在她和藍月的接觸里,藍月給她的印象是迷糊而天真,雖然有的時候也會耍些小聰明,可是絕對不能和自己相比(還算有自知之明,直到自己也是小聰明),而剛才卻表現得像睿智的千年智者?

白水寒來到情人湖邊,呼吸著這里早晨清新的空氣,一切都沒有什么異常。

看來真的如同陰陽二獸說的,這個交換點已經徹底由宇宙空間的力量自動縫合了,如果再想開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至少也要經過很長一段時間。

也就是說,在短時間內,不必要為這個而擔心了。

昨夜的兇殺案在他腦子里揮之不去,對狼頭怪物的追蹤無果也讓他心頭不安,想起元門的一陽子道長和三長老白未峰都說過關于最近天象變化妖氣彌漫的話語,再加上這些日子發現的一些異常狀況,他總覺得修道界馬上就會面臨一場聲勢浩大的暴風驟雨!

身后傳來四道破空之聲,白水寒微微一笑,身體驀地拉得老長,好像突然長高了幾米一樣,使得身后的銀影正好從他的雙腿處完好無損地穿了過去,差一點就掉進了情人湖。

好在銀影機警,來了一個瞬間暫停,堪堪在水邊停了沖勢,并且調轉了身體方向,朝懸浮在半空的白水寒不甘心地瞪著碧幽幽的眼睛。

原來白水寒不是把身體拉長了,而是瞬間將身體升高,因為速度太快,以致出現了殘影,與他真實的身體連成了一線,感覺上就像一個人拉長了一樣。

而那四道銀影卻是銀日、銀月、銀星、銀羽四頭小銀狼,他們感覺到自己的“父親”白水寒在這里,所以一上來就如以前一樣向白水寒撲過來,只是這一次白水寒沒有把他們抱在懷里,反而躲開了,讓它們十分不解。

白水寒凝視著它們,龐大的戰意通過心靈傳遞了過去:“來,我的孩子,看看你們的本領到了什么級別!”

他已經決定要特別訓練四頭銀狼,將來如果真的如同自己擔憂的那樣的話,銀日等必定會成為四個絕好的幫手。

四頭銀狼感受到了白水寒的意圖,不同于他們真正父親的好戰因子讓它們剎那間處于興奮狀態,口一張,一個接一個的冰球襲向空中的白水寒。

剛才白水寒已經在周圍下了禁制,所以不用擔心有人會聽到或看到什么,因此盡管里面打得熱火朝天,可是從外面看卻沒有絲毫異樣。

當太陽露出頭的時候,白水寒已經在趕往學校的路上了,剛才和銀日等四個小家伙兩個小時的戰斗讓他很滿意,不僅確立了銀日在它們四個中間的領導地位,在打斗的時候能夠更加默契的配合,而且它們吐出的冰球也漸漸變大,攻勢也越加凌厲,假以時日,它們的合擊只怕不是普通修道者能夠對付的了。

大二這一年在大學四年中普遍都是學業最重的一年,白水寒所在的專業就開了七門必修課,再加上幾門選修,每周的課程達到28個學時。

因此王巳一開始就勸白水寒住在宿舍,可是白水寒一來不放心藍月和聶無雙,二來要對銀日四個進行訓練,所以還是早晚學校——別墅的兩頭跑。

“寒老大,聽說水如煙回學校了。”王巳一邊收拾課桌上的書一邊說道。

白水寒還沉浸在剛才見到外教布魯諾•約克所產生的疑惑中,雖然已經過了一周的時間,但是他不會忘記上周一晚兇殺案現場感覺到的氣息,當時他的腦海中就閃過了布魯諾•約克的影子。

剛才面對面的狀況使得他這種懷疑更加深了,但是他仍然不能百分百確定,因為布魯諾給他的感覺并不是完全相同。

而且那晚的兇殺案很可能是一個妖怪所干的,但是布魯諾•約克?外國妖怪?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上一周又發生過兩起兇殺案,卻是和周一晚的行為風格不同,是純粹的搶劫殺人,被害人也不止一人,每一次都有一具被吸完了精血的干尸存在。

這段時間里,這幾件案子在B市已經是傳得沸沸揚揚,現在市民晚上九點之后一般就不太敢出門了。

可惜的是每一次白水寒聽到消息趕去的時候,現場留下的氣息就消失了,兇手本人更是連毛都沒捉到,而他也不可能每晚耗費龐大的靈力進行全城搜索,他已經讓白未峰吩咐底下的弟子幫忙,不過到現在還沒有結果。

王巳見白水寒好像沒有聽見自己說話,于是用肩膀碰了碰他提醒道:“寒老大,水如煙回學校了,你要不要去找她?”

白水寒回過神來,目光凝如實質,看著仍然維持著一周前的狀態的陳風,語氣淡淡地道:“去,當然要去。”

第五十三章夜游百花(一)

水如煙果然已經回來了,正好就在寢室。

白水寒打了個電話讓水如煙下來,不過讓他有些疑惑的是,水如煙好像生了一場大病似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

等到面對面的時候水如煙并沒有任何受傷或生病的樣子,只不過略微顯得有些憔悴,而白水寒急著為陳風討個說法,也就忽略了這一點。

H大有兩個圖書館,一個老館一個新館,老館所處的地理位置比較偏僻,它的后面還有一個僻靜的小樹林,平時沒有幾個人在這里,白水寒沒有解釋原因,把所有人都帶到了這里。

“王巳、傳福,你們兩個受在外面,想辦法讓別人暫時不要進入這里。”白水寒對兩人沉聲說道。

王巳本來還想要問為什么,但是看到白水寒一臉嚴肅,于是把疑問吞了回去。而孫傳福早就對白水寒充滿了敬佩,對白水寒的話不會問什么,于是和王巳一起出去到了樹林外面瞪著周圍。

好在樹林的一面正好對著老館的后墻,另兩面則是依著體育館的一個后墻死角,因此他們只需要看守一面就行了。

“找我到這里來到底有什么事情?”水如煙一臉疑惑地看著白水寒,同時看了看陳風,雖然陳風現在的樣子讓她料想不到,但是她并不明白白水寒為什么拉著陳風一起來,難道是因為自己拒絕了陳風?

白水寒冷冷地看著她道:“看到陳風這個樣子,你就沒有一點內疚的意思嗎?”

水如煙這一次認真看向陳風,以前在自己面前竭力表現其無與倫比的風流瀟灑的陳風現在看起來僅僅比路邊的乞丐好一點,一雙紅腫的眼睛不復以前的明亮,只是癡癡地看著她,自從剛才陳風看到她第一眼起,就一直保持著這個樣子。

一個失戀的人大概都有一段這個時期罷,只是陳風的狀態看起來更嚴重而已。

水如煙雖然心中有一絲憐憫,但是并不明白白水寒到底是什么意思,平靜地道:“我承認我拒絕了他的表白,但是我沒有義務接受任何一個喜歡我的人,更何況我不喜歡這個人,感情,是不能勉強的。他現在這個樣子,我只能說對不起。”

白水寒眉頭一皺,緩緩地道:“你真的不記得你對他做了什么嗎?”

水如煙微微一呆,雙目中透出一絲迷蒙,使她那如煙如霧的氣質襯托得似夢似幻,她知道白水寒這么說必然有他的用意,她對他的了解,他并不是一個無故興師問罪的人,一段段畫面在心中閃過,突然一頓,她突然間想到了什么,愕然問道:“難道是‘逆心術’……?”

白水寒怒意一閃而過道:“你既然知道‘逆心術’的后果,還施加在陳風身上?還有,修道界的規矩,不到萬不得已不得以道術加害普通人,你難道忘了這一點嗎?”

面對白水寒的質問,水如煙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吃力地道:“我……他……”她指著陳風道:“他這個樣子難道是‘逆心術’造成的?我只是煩他被我拒絕無數次了卻仍然不死心地纏著我,所以順手給了他一下,只是很輕微的,以前用過不少次也沒有出現問題,他……”

其實水如煙本來遇事不會這樣慌張的,但是這一次回家讓她遇到了接二連三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對她精神上造成了一系列的打擊,影響了她的判斷和觀察力。

當兩個同是修道者在一起,又沒有刻意約束自己的力量的時候,他們對彼此間的修為差距是很敏感的。特別是在差距較大的時候,強者對弱者的影響尤其明顯。

平時水如煙處于正常狀態并沒有多大問題,但是現在水如煙的精神本身就處于脆弱的不穩定狀態,白水寒稍稍施加壓力便讓她失去了平時的冷靜,表現與平時大相徑庭。

白水寒聽水如煙這么說,心中不再像當初那么責怪她了。

陳風的性格他知道,如果真的被他纏上確實挺煩,而且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如果一個你并不喜歡的男孩子老是纏著你,即使已開始并沒有什么惡感,也會變得非常討厭這個人,除非是這個女孩子并不是真的不喜歡他,只不過是自己也沒有發現,或者僅僅是裝裝樣子考驗對方一下而已。

所以水如煙給陳風一個小小的懲罰讓他知難而退也無可厚非,水如煙的“逆心術”大概也真的只是隨便施展了一下,以至于威力并不是很大,可能水如煙也考慮到了陳風只是一個普通人。

但是卻沒有想到陳風對水如煙的感情到了如此地步,竟然能夠壓倒“逆心術”的作用,反而吞噬掉了“逆心術”的力量,變成了無可理喻的癡狂,造成了陳風現在的樣子。

想通這些,白水寒恢復了心平氣和,淡淡道:“這件事倒也不能完全怪你,不過陳風這個樣子你有義務想辦法解決,把他身上的‘逆心術’解除掉。”

他這邊壓力一減,水如煙也漸漸恢復了正常,白水寒的要求并不過分,怎么說這件事情也是因為自己不夠小心謹慎,所以凝神肅容,指尖一畫,上面竟然出現一枚水滴。

水如煙清叱一聲道:“以水為媒界,收!”水滴箭一般射出,直沒入陳風的眉心里。

陳風的臉色在剎那間變幻著,有痛苦、有欣喜、有猶豫、有決然……最后陳風身上白光一閃,一滴水珠從他額頭飛出,水如煙一把抓住,然后在她手中消失無蹤。

陳風看樣子應該恢復了正常,之前他身上那種帶著一絲詭異的癡氣沒有了,整個人雖然看起來還是顯得有點頹廢,但是基本上歸入了正常人的行列,眼睛也恢復了清明,不再有那么多紅血絲分布其中。

雖然他仍然癡癡地看著水如煙,不過這一次卻僅僅是表情驚訝地開口道:“如煙,原來你也是和水寒一樣的人?”

然后他又向白水寒道:“水寒你看老是不答應教我道術,現在我更加配不上如煙了。”說完還用一幅“怨婦”的表情看著白水寒。

白水寒開始懷疑是不是不用這么早讓陳風恢復正常,不過還是為他感到高興,道:“陳風,記住不要對其他人講今天發生的事情,不過你這小子倒是因禍得福,本來你是不怎么適合修道的,但經過水如煙‘逆心術’這一番洗煉之后,倒是成了中上之姿了,再加上你性格中執拗的因素,也許會有不凡的成就。”

陳風聽得一喜,連忙對白水寒諂媚地道:“老大、寒老大,這么說你答應收我為徒了?”

白水寒搖搖頭道:“鬼門門規不能改,至少暫時不能改,我只能負責為你引薦到其他門牌。”

“其他門派?”陳風忽然眼一亮,“如煙是什么門派?我到她的門派行不行?”雖然是問白水寒,但是一雙眼睛卻盯在水如煙身上,滿臉期盼之情。

第五十三章夜游百花(二)

水如煙不知道問什么突然之間有些不忍,但還是道:“我們水家沒有開山立派,向來是家族傳家,道術只能在本族之中進行傳承,是從來不收徒弟的。”

陳風聞言沮喪地道:“那還是算了。”

白水寒想起樹林外面的王巳和孫傳福,道:“我們走,王巳和傳福兩個還在外面等我們。”

“寒老大,你們……瘋子!你好了?”王巳發現陳風的不同,驚喜地大叫道。

孫傳福也高興地笑道:“陳風,太好了,我們還擔心你就這么廢了呢。”

陳風朝王巳一瞪眼道:“什么廢了,傳福肯定說不出這種話,一定是你小子教壞他的!”

王巳作出一幅冤枉狀道:“好呀,瘋子,虧得我們還為你擔心,你竟然這么看我,我王巳和你絕交……”

“絕交?誰稀罕!……”

兩個人就這么一直打著口水仗直到水如煙宿舍門口,白水寒掃了一眼不遠處還在鬧得不亦樂乎的他們,對水如煙道:“這一次你回家是不是為了B市妖氣沖天、不太尋常的事情?”

水如煙心中一顫,試探著問道:“你也看出來了?”

白水寒神色凝重,就像是自言自語地道:“里面有很奇怪的地方……水如煙,你對外國妖怪有沒有了解?”

水如煙臉色有一些難看,不過白水寒沒有注意:“有一點,不知道為什么,可能是因為地理環境以及種族的關系,它們妖怪種類比東方要少,而且集中于兩大種群,一個是狼妖,西方都稱之為狼人,一個是蝙蝠妖,西方稱為吸血鬼,其實西方世界也有許多關于它們的傳說,你可以在網上找到一大堆。”

“狼人?……”白水寒想起了那個叫張穎的女孩所看見的狼頭怪物,不由陷入了沉思……

一般來說,大學新生開學的時間比老生要晚上兩個星期,所以今年的九月十三、十四兩天就成了迎新日,每個院系都會派上幾個學生干部或者比較熱心的同學負責本院系的迎新工作。

王巳、孫傳福和已經恢復本來的陳風就去迎接新同學去了,孫傳福是自愿去幫忙,王巳和陳風則是趁機尋覓有沒有新生美媚,好搶得先機。

白水寒則躲在寢室上網,他已經前一天整理好寢室里的床鋪,準備在學校里住了。

不是他可以放心藍月和聶無雙,而是他找到白未峰,給藍月和聶無雙作為新生安排到了H大來上課,這樣照看起來就方便許多。

本來白水寒說要陪她們報到的,但是聶無雙堅持她們要自己過來,所以白水寒也樂得清閑,正好在網上查找有關“狼人”和“吸血鬼”的資料。

只是沒有想到網上的資料太多,偏偏里面有許多還有矛盾的地方,有些更是可以明顯看出是以訛傳訛,要從這些紛繁浩跌的資料里面分清真假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寒老大!寒老大!”

王巳從外面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抓起桌子上的水杯就是一陣猛灌,等緩過勁來之后,兩眼放光道:“寒老大!今天你不去迎新可是虧了!”

白水寒一邊瀏覽著網頁一邊漫不經心地道:“哦?看到什么美女了?”

王巳得意地道:“那當然,今年的新生可是出了好幾個美女,現在我們這些參加迎新的同學們已經公評出了我們H大的‘七仙女’!”

“七仙女?我很懷疑今年的新生里面真的有這么多美女?”白水寒真正的意思是——無聊。

不過王巳這個家伙會錯了意,一幅幸逢知己的模樣道:“真不愧是寒老大,我們兩個是英雄所見略同啊,當然不能把我親愛的小云排除在外了,所以呢,七仙女里面紅樓三姐妹首先占了三個名額,剩下的四個名額中有兩個可是在我們系,而且是最漂亮的兩個!”

白水寒不由嘴角含笑,他知道王巳說的是哪兩個了,故意問道:“我看你是吹牛,不然的話你小子舍得現在就回來?”

王巳忽然尷尬起來,呵呵傻笑兩聲混過去道:“我絕對不是吹牛,不然的話等陳風和傳福兩個回來后你問他們,要知道那兩個超級大美女是一起報名的,頓時引起了轟動,一個就像古代佳人,另一個則是混血兒,那雙眼睛就像兩顆翡翠寶石,把全校男生都給電住了。”

王巳從回憶的幻想中回到現實,發現白水寒只是在電腦前飛快地打字,好像根本就沒有聽他講話一樣,不由憤憤地道:“白水寒!現在我懷疑你不是女人,就是太監!”

白水寒根本就不理會他的不滿,順口問道:“這不是只有五個么,還有兩個呢?”

“還有兩個你絕對想不到,嘿嘿。”王巳說著說著又得意了起來,讓白水寒實在不明白這到底有什么值得得意的地方?好像人家再怎么漂亮,與他王巳沒有什么關系?

王巳知道再怎么吊胃口也不能引起白水寒的絲毫回應,所以干脆自己說道:“這剩下的兩個一個是老師,一個是學生,只不過這兩個人很特殊,那就是她們都是外國人。那個學生是個金發碧眼的留學生,本來這也沒什么,可是她時時刻刻都散發著冰冷的寒氣,簡直就差臉上寫著‘生人勿近’,真是殺傷力超強!那個老師聽說有著無與倫比完美的五官,可惜就是身材差了一點,那些見過這位老師的男生一提起這個來就是滿臉的遺憾,搞得別人認為他馬上就要自殺一樣,可以想見她的殺傷力也是超強啊!”

“今年H大倒像是成了外國人俱樂部,不管老師還是學生都往這里鉆呢。”白水寒無意識地喃喃自語。

“表哥他就住在這兒呀?”柔媚中透著天真的悅耳聲音就像風鈴般響起。

王巳呆呆地看著門口,連眼睛都忘了眨動,張大著嘴巴一合一合的就是不能出聲。

第五十三章夜游百花(三)

而藍月已經看見了坐在桌子前面的白水寒,一下子便像輕盈的燕子般撲了過來,摟住白水寒的脖子:“表哥,我和無雙報完名了。”

聶無雙也隨之走了進來,“藍月,那里以前可是我的位置哦,你一來,師父就把我拋棄了。”接著還裝出可憐兮兮的樣子。

坐在白水寒兩條腿上的藍月偏著頭想了想,然后把屁股挪到一條腿上面:“無雙,我把表哥的另一條腿讓給你好了。”

白水寒卻把藍月也趕了下去:“你們兩個調皮丫頭,都給我坐到床上去。”

寢室里面是不會有多余的椅子給人坐的,尤其是男生宿舍這些“可移動物體”經常會不翼而飛,莫名其妙的失蹤,有客人來的時候便只能通通坐在床上。

王巳這時才從震驚中回過味來,難以置信地指著并排坐著的藍月和聶無雙,“她們……七仙女……寒老大……我要暈了,你們是什么關系?”

白水寒聳聳肩:“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綠眼睛的美女是我的表妹藍月,另一位呢是我的徒弟聶無雙,嗯,她們好像都是你剛才說的‘七仙女’之一。”

聶無雙笑瞇瞇地朝王巳招手道:“王巳,以后請多多關照哦。”

“那當然,美女的要求怎么都不會拒絕的。”王巳的笑容有一些假,因為不知怎么他感覺脊背一陣發涼,就好像被什么盯上了一樣,自己的一舉一動似乎都在別人的掌控之中,被人看得通透徹底,毫無秘密可言。

其實他不知道當初聶無雙還是以鬼魂的形態住在這間寢室的時候,這寢室里的四個人對她來說確實是沒有任何秘密可以保留的。

而藍月只是對王巳點了點頭,連笑容都吝嗇給一個,有白水寒在的時候,她的注意力是圍繞著白水寒打轉的。

不過王巳還是因為這種近距離的欣賞帶來的震撼而呆住了,藍月的那種美麗不是普通人可以輕易抵御的。

不幸的是,他的這種傻樣落在了一個人的眼里。

“王巳!”

這帶著濃濃醋意的驚天一叫讓王巳渾身一個激靈,瞬間達到清醒狀態,做賊心虛地瞄向門口,果然站著雙目噴火的范小云,連忙像奴才遇到主子一樣屁顛屁顛地迎了上去:“小云你來了,快進來坐,小心累著了……”

屋里屋外的人都放聲大笑起來,屋里的當然是白水寒、藍月、聶無雙,屋外的則是陳風、孫傳福和杜心雨。

就是范小云也被王巳的這個樣子逗笑了,不好再板著臉,不過卻在王巳的胳膊上使勁擰了一把:“哼!以后給我小心點!”

“聶師姐,你這么快就來找寒老大了?”陳風走了進來看到聶無雙立即熱切地打了一聲招呼。

剛才聶無雙報名的時候他已經見到,不過當時他可不敢和她們明目張膽和她們在一起,要知道當時藍月和聶無雙可是被一大幫男生團團包圍,并且是不懷好意地互相對視著。陳風預料到聶無雙一定會來找白水寒,所以在這里見到也不覺得意外。

不過王巳的感受就不一樣了,剛才白水寒和藍月、聶無雙的親密關系就讓他大為震驚,沒有想到陳風和她們也好像是很熟悉的樣子。

但是這會兒范小云在這里,他可不好明目張膽的逼供,只有滿心郁悶地盯著陳風問道:“瘋子,你竟然也認識她們?”

陳風嘿嘿笑了兩聲,沒有回答王巳的問題,而是對白水寒道:“寒老大,正好這兩天周末沒有什么事情,師姐她們還沒有在H市好好玩過,我們這幾個人一起出去逛一逛怎么樣?”

聽到陳風的建議,藍月和聶無雙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眼睛里已經流露出渴望,拿哀求的眼色看著白水寒,簡直能把任何人的心都軟化了,所以白水寒雖然并不想藍月和聶無雙出去,因為那樣很可能又惹出一些是非來,但還是無奈答應了。

因為杜心雨從她的堂哥杜少功那兒A來了一輛大面包加上專用司機,交通方面很有利,經過一番討論后,大家決定現在市內幾個有名的景點轉一圈,讓幾個沒有去過的飽一飽眼福,然后再去市郊的百花山。

總共的行程安排當然是兩天,而且因為今天已經過了大半天時間,所以王巳還建議晚上不要回來,干脆偷偷在百花山過夜好了。

本來這是一個餿主意,沒有想到卻得到大部分同志的贊同,特別是女同志一聽說這么刺激的事情,連忙也嚷嚷著要進行本次冒險活動,看來女生比男生其實更具有冒險因子。

在一番準備加上把市內幾個景點游完后已經是下午五點了,開著車出了市區花了幾乎三小時才到了百花山自然保護區,不過好在現在天長,還沒有完全天黑,勉強可以看清路面狀況。

杜心雨叫司機隨便在路邊找了一個地方停車,然后從車上的后備箱里拿出了幾個大背包,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開始了安排:

“你們幾個男生把這些包背上,女生一人拿一個手電筒,每個人檢查一下自己的鞋帶,等會兒上山可不是爬臺階,要是鞋帶松了搞不好會摔傷的,還有把這個抹在身上,現在九月份蚊蟲還不少,這是防蚊蟲的。”

杜心雨給每個人一人扔了一個小瓶子,里面裝的是一種液體,擰開蓋子有一種淡淡的不太好聞的味道,但是所有人還是都往身上裸露的部分涂抹了一點。

王巳把一個和他的人差不多高的大背包背起來,卻慘叫一聲:“好重啊,我說杜大小姐,這里面裝的是什么啊?”

杜心雨露出一副無害的笑容:“沒有什么,里面是野營的全副裝備,包括帳篷、睡袋、炊具、還有一些小玩意,當然還有吃的東西。另外三個背包也是,只不過在種類上面可能稍微有一點點不同而已,大部分東西都差不多。”

“你不會是早就準備好了?過來玩可是我們臨時決定的。”陳風目瞪口呆。

杜心雨心中無比得意,不過恰好看見白水寒淡淡的了然笑容,得意之情全消,揮了揮手道:“我們玩的時候,我讓老李去我堂哥那兒,整理了八個人使用的軍用野營裝備,當然這些都是最基本、最普通的,像淡水凈化裝置、空投水罐、野營淋浴車、組合式洗浴房等等這一類的高級貨是不用想了。”

“我們從哪里上山?”王巳早已經不是剛上大學時的文弱書生,經過軍訓和范小云的調教,現在背這么大一個包倒是很輕松的樣子。

陳風發出兩聲賊笑:“從正門走多沒意思,我們自己找路上山,還可以省下門票費用。”

王巳鄙視地發出一聲,“切!有錢的大少爺還這么摳門。”

陳風瀟灑地甩了一下自己的頭:“我這叫發揚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艱苦節約的優良作風知不知道?”

不管怎么樣,這支八個人的隊伍就在兩個男人的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抬杠中出發了。

第五十三章夜游百花(四)

山中的夜晚寂靜得能夠聽見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在爬了四個小時之后沒有人再能夠輕松說話,只是積蓄力量跟著最前面的人悶頭走路,耳朵里聽到的是矮草樹枝擦過小腿的刷刷的聲音。

一開始在前面帶路的是杜心雨,她曾經參加過一些她老爸部隊里搞得野外訓練,有一定的經驗和知識,當然搞訓練的時候她只是玩票性質,那些戰士們也都盡力照顧她。

所以杜心雨雖然比別人強一點,但也強不了太多。在前面的人不僅要辨別方位、察看地形,還拿著一把長刀把一些會阻礙前進的草木砍掉,杜心雨在幾個小時的努力之后終于堅持不下去了。

在白水寒的建議下,最前面開路的換成了藍月,雖然大家都拿懷疑的目光看著她。

杜心雨也有些擔心:“藍月,你以前參加過類似的活動嗎?”經過一個下午的游玩,幾位美女之間也熟悉起來了。

藍月的綠眸在黑夜中閃閃發光:“學姐,黑夜里可是我的天下哦。”

其他人以為她只不過是在開玩笑,但是確實別人也不一定比她強,而且藍月既然主動站出來,再說還有白水寒的保證,就抱著讓藍月試試看的心思同意了。

沒有想到藍月還真是讓他們刮目相看,不但可以準確地說出前面有什么,應該在哪里落腳,也沒有出現走到死角又需要返回的情況,而且她領的線路都會經過一些溪流,可以作為大家暫時休整的地方。

又堅持了大約兩個小時,終于遇到了一片開闊的平地,不到一百平方米大的巨石,一邊是大約二十米高的懸崖,另三面都是樹林,幾個男生把背包都拿下來,把里面的野營裝備取出來開始搭帳篷,等把一切都弄好并且生起一堆火之后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

“大家肚子餓不餓?”杜心雨把帶來的食物拿了一部分出來,有方便面、火腿、黃瓜、西紅柿,還有生的雞翅、雞腿、豬排之類,都拿竹簽整齊地串著。

范小云訝異地問道:“現在天氣還這么熱,而且還塞在包里面,這些不會壞嗎?”

杜心雨一人分了幾串邊在火上烤邊道:“都放在一次性無電冰箱里面,最長可以保鮮五天時間,不會壞的。”

幾個男生還拿出了啤酒,一人一罐邊吃邊喝著,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

正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高亢的狼嚎,在寂靜的群山之間引起重重回蕩,野營的眾人在短暫的安靜之后又恢復了歡笑。

“寒老大,白天在宿舍看到你在網上google狼人吸血鬼之類的資料,你說剛才這聲狼嚎可不可能就是一個狼人?”王巳突發奇想,開玩笑道。

白水寒沉思了一會,淡淡道:“有可能。”

王巳沒有想到會得到白水寒如此鄭重的回答,一時有些傻了,不過他很快釋懷,在他心中認為這不過是白水寒擺的一個黑色幽默而已。

到凌晨三點的時候,女生們首先不住進帳篷里面睡覺去了,藍月和聶無雙雖然不怎么困,但是也不好和白水寒等四個男生硬湊在一起。

“我們也睡。”王巳打了個呵欠。

“我先去解決一下。”孫傳福起身朝樹林里面走過去。

“我也去!”“還有我!”王巳和陳風兩個人一先一后起身跟著孫傳福后面走進了樹林。

白水寒用水把火堆撲滅了,在森林里面這樣做是必須的,否則的話只要一陣山風一吹,很可能把燃剩下的干樹枝什么的吹到森林里面引起火災,不僅對國家而言是嚴重的損失,就是個人也很可能因此而判刑。

樹林里面突然傳來一聲悶哼,白水寒心底一跳,立即如一陣輕煙飄進了樹林,順著蹤跡到了王巳、陳風、孫傳福三個人解決放水的地方,地面上還濕濕的,白水寒甚至能夠感覺到上面的熱氣,但是他們三個人卻不見了蹤影。

“風!”

白水寒放任自己的神識在森林中飄蕩,但是沒有找到他們的任何痕跡,他們跑得好快呀。

“風”符就是有這么一個缺點,就是神識搜索的速度是根據風速來確定,并不是像那些科幻小說中說的那樣動輒千萬公里的距離便能全部納入腦中。

也許自己是太依賴這些符咒了。

白水寒收回“風”符,仔細觀察附近的情況,發現沒有任何掙扎反抗或者其他的痕跡,孫傳福就不去說他,但是王巳和陳風雖然沒有正式學到什么道術,耳目的敏銳程度卻已經超越了常人,如果說把三個大活人一聲不響就弄走那是幾乎不可能的。

白水寒又想起剛才聽到的那一聲悶哼,應該是距離他們的宿營地約三四百米遠的地方,但是這里距離營地明顯不過一百米,所以很可能是他們三個發現了什么,于是膽大地上去察看,卻沒有想到給自己招來了禍患。

白水寒再次仔細搜索,真的發現了一些草木被踐踏的痕跡,跟著這些痕跡往前走了兩百多米之后,周圍的痕跡忽然變得凌亂起來,而他的鼻孔里聞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熟悉氣息。

白水寒掏出自己的手機,但是發現山中竟然沒有信號,于是隨便往乾坤袖里面一扔,之后伸手在空中簡單地畫了幾下,一簇鬼火出現在他的指端,然后就那么突然之間又消失了。

而在幾百米之外的藍月和聶無雙休息的帳篷里,出現了剛才那一簇鬼火。

藍月和聶無雙根本就沒有睡覺,在白水寒移動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察覺到了,知道可能會有事情發生,但是沒有白水寒的指令她們不敢擅自行動,尤其是這里還有另外兩個女生在。

鬼火就在她們面前停住了,聶無雙扣指一彈正中鬼火,鬼火啪的一聲爆開,散成一團光暈,白水寒的影像就出現在光暈中間,從里面可以看見他后面的背景森林。

沒有等藍月和聶無雙發問,白水寒急急地道:“無雙,你留在這里保護范小云和杜心雨,藍月你過來幫我進行追蹤,王巳他們三個人很可能被什么東西劫走了,我懷疑極有可能是外國來的妖怪——狼人!”

第五十四章吸血伯爵(一)

聶無雙雖然不愿意做留守的工作,但是營地確實需要人保護,而且就追蹤來說,藍月是天生的強項。

自從上次聶無雙失手被三長老白未峰擒住后,她對白水寒的嚴厲已經領教過了,所以在這種正經事情上也不敢違背白水寒的意思。

“表哥!”藍月像一個黑夜中的幽靈突然出現在白水寒面前。

白水寒對她的出現方式并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藍月的一切本領都在他的了解之中,所以只是直接地下令:“藍月,你跟上去看看。”

藍月領會了他的意圖,鼻翼翕動了兩下,便確定了一個方向迅速沒入地遠處的黑夜中,她沒有提醒白水寒,知道他一定能夠跟在她后面的。

百花山自然保護區并不是一座孤獨的山峰,而是好幾座山峰的合稱,百花山是其中的主峰,海拔將近兩千米,但是里面的最高峰百草畔海拔已經超過了兩千米。

百花山這一帶是太行山山脈的一部分,到了B市范圍之內,這一段太行山脈又被叫做西山,它和北邊的軍都山,也就是燕山山脈在B市的別稱,所構成的山區范圍占據了整個B市面積的三分之二。

白水寒如影隨形地跟在藍月后面,心中越來越震驚,因為他們所走的路線幾乎是沒有考慮到地形的變化,完全是采取直線方式前進,有的時候甚至要從幾十米高的懸崖跳下來,然后又從另一段陡峭的懸崖攀上去,如果說這些對于普通的修道者而言并不是太困難的話,那么再帶上三個大活人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由此可見,如果劫走王巳、陳風、孫傳福三個人的真的是他推斷的狼人的話,那么這個狼人一定在力氣、速度、運動神經方面擁有少見的驚人稟賦,只是讓白水寒有一點想不通的就是狼人為什么要費這么大力氣劫走他們三個,而不是當場殺害呢?

不過也幸好是這樣,否則白水寒要后悔萬分了,誰又想到他們只不過是去小解竟然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他也不可能時時刻刻注意他們的一舉一動,難道還要利用神識偷窺自己兄弟們的小解情況?

前面的藍月忽然停了下來,白水寒好似她的影子一般也隨之停下,就好像本來便該如此,沒有任何突兀的感覺。

“就是在前面?”

白水寒可以看到對面五十米左右有一個黑黝黝的洞口,隱藏在已從藤蔓的后面,不容易被人發現。這里已經是群山深處,從周圍的地形來看一般的人是無法到達這里的,也應該還沒有被政府開發。

藍月望著洞口的方向,有些遲疑地道:“里面好像有許多人形的生物……”

白水寒右手食指在空中飛舞,一陣風起吹向了洞口,白水寒的神識也跟著進入。

這個山洞并不是很深,大約五六十米的樣子就到了盡頭,而盡頭竟然是令人驚訝的一個兩三百平米的大洞,里面布置得就像一間豪華的客廳,甚至還有一座臺。山洞的四周站著許多身高體壯的白人,他們都穿著整齊的黑色西裝。

中間的一塊大石頭制成的座椅上面,坐著一個眉高眼深的外國人,穿著黑色的燕尾服,很有點Y國紳士的味道,但是臉色異常蒼白,兩只眼睛更是射出駭人的紅光。

在他的前面,站著一個高達兩米的狼形怪物,露在嘴外的兩根獠牙閃閃發光。

白水寒在網上看到過一些圖片,可以肯定這就是西方的妖怪之一“狼人”。

這個狼人正恭敬地向坐在石頭上面的外國人匯報著什么,它的腳邊就是被捆在一起的王巳、陳風和孫傳福他們三個。

“伯爵大人,今天抓了三個人類,他們的血液堪稱上品。”狼人說的是英語,白水寒雖然沒有怎么費心學習各門功課,用英語寫小說或者可能不行,一般的聽說讀寫卻是綽綽有余。

外國人凌空一抓,把王巳、陳風、孫傳福三個人抓到跟前,陰陰大笑了起來:“不錯不錯,果然是上品,上次在市內那幾個只不過是中下品而已,如果不是急于補充體力,也不會饑不擇食,現在我的傷勢應該痊愈有望了!很好,艾德,你做得很好。”

他所說的英語發音有些古怪,語法也有點別扭,和白水寒所看過的一些古代英文作品很相似,連蒙帶猜倒也不是很難聽懂。

本來已經昏迷過去的王巳、陳風、孫傳福這個時候醒了過來。

三人中間陳風的英文最好,但是這種情況之下也沒有聽清他們在說些什么,不過看他們的神情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不由破口大罵:“洋鬼子,快把我們放了,你們有什么陰謀?”

外國人悠地睜大了眼睛,像是聽到了什么天方夜譚一樣,手一松把陳風三人扔到了地上,然后優雅地揮動著手指,嚷嚷了起來:“天哪!我聽到了什么?臟話?從低等的人類口中挑出來的咒罵我——古老的高貴血族的高級成員之一、斯特爾德伯爵大人的臟話?”

狼人艾德閃爍著眼睛里的綠光,討好地出聲道:“是呀,這些人類真骯臟,伯爵大人,要不要我把他們的牙齒都拔下來,舌頭割下來,這樣伯爵大人就不會再受這樣的侮辱了。”

“啪!”令人意外的,是斯特爾德伯爵賞了艾德一耳光,艾德有些迷惑,不知道自己是那里說錯了話,以至于惹怒了自己的主人。

斯特爾德伯爵蒼白的臉加了一絲灰青色,枯爪一般的長長手指指著地上的三人道:“這是你的過失,艾德,這是你的過失,你怎么不先處理好了再獻上我的食物,我只需要用郁金香形狀的水晶杯盛滿鮮紅的新鮮血液,而你卻是在上烤豬肉之前先把整頭豬牽上來給客人看,真是太失禮了!”

艾德聽到斯特爾德伯爵的話,立即惶恐地跪下道:“伯爵大人,請您原諒您忠心的仆人,我馬上去彌補我的過失。”

說完就亮出尖利得像匕首一樣的爪子,抓向地上捆縛在一起的陳風三人。

調整期中,暫時先發公眾版,至于到底VIP版如何,過一段時間查看投票結果再說。

第五十四章吸血伯爵(二)

下周要上北京閱卷,無法上網,之前我會把第五十四章發完,至于今后的VIP章節和公眾版章節怎么安排,等我閱卷回來后再說。

一開始三個人剛醒來時只注意到斯特爾德伯爵,后來才注意到艾德不同于人類的外表,被這個盯著一個兇殘狼頭的怪物驚得沒有辦法思考,疑惑自己是不是轉換時空來到了什么童話世界或者是玄幻小說里寫得異世界,兩個人的談話也根本就不知道其內容是什么,直到艾德露出利爪,才醒悟過來自身的處境是如何悲慘。

三人之中孫傳福可能是見識最短的“土包子”一個,但在這種情況下卻反而是最冷靜的一個,看到艾德鋒利的爪子很可能接觸到他們其中某一個人的脖子的時候,突然一吸氣,吐氣開聲大喝道:“慢著!”

這樣還真的把艾德嚇了一跳,手上稍微緩了一緩,而此時斯特爾德也被孫傳福的突然出聲差點嚇了他一跳而不快,揮揮手厭惡地道:“艾德!把這幾個骯臟的小東西弄走,我已經說過你的失禮了,你竟然還要在我的面前宰割食物嗎?把它們帶到我看不見的地方!”

這幾句話斯特爾德用一種優雅而緩慢的語氣說出來,陳風、王巳和孫傳福居然聽懂了十之,聽到什么“骯臟”“食物”之類的詞匯,很顯然是在指他們,心中生出一種奇特的憤怒感覺,那并不是單純為自己而感到憤怒,而是代表著人類這一作為整體的族群。

這兩天白水寒在網上搜索有關西方吸血鬼和狼人的資料三個人都知道,開始三人以為白水寒只不過是突然對這一方面的傳說突然有了興趣而已,也曾經興致勃勃地在一起討論哪一部關于吸血鬼之類的電影比較經典,沒有想到首先就看到了艾德這個狼人。

王巳和陳風兩人已經接觸過修道界,也曾經親眼見過那只銀狼的,馬上就想到了既然華國有妖怪,那么西方類似的傳說應該也確有其事了,吸血鬼和狼人并不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從艾德和斯特爾德兩人之間的說話動作等等來看,他們的理智告訴他們眼前的艾德確實就是狼人,而那個穿著可笑的燕尾服,一幅紳士派頭的什么伯爵很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吸血鬼了。

王巳和陳風對望一眼,都覺得自己的腦袋開始嗡嗡作響,頭皮不由自主地處于發麻狀態,他們見識過被修道者圍捕的銀狼的實力,有了這個參照物,便認為西方的妖怪也是妖怪,即使不如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們已經過了“無知者無畏”的階段,自然不會自大地認為眼前這些非人類并沒有什么可怕,以自己的這種和普通人差不多的實力對上這些非人類就像螞蟻對上大象,雖說蟻多咬死象,但螞蟻畢竟是螞蟻,在正常狀態下沒有和大象抗衡的實力。

“你們是什么人?”令王巳和陳風驚訝的是,孫傳福竟然好像非常平靜,就像他們并不是被綁來的囚徒,而是一個面對著一些不小心闖進了自己家的不速之客的主人,此時正在心平氣和地質問客人的身份。

斯特爾德顯然被孫傳福勾起了興趣,示意艾德站在一旁,頗有興味地注視著孫傳福,出口的竟然是非常流利的漢語:“我知道我們的傳說已經流傳很廣,自從那個該死的斯托克家族的成員用文字來背叛家族之后,我們就沒有多少秘密了,你們猜得不錯,我們正是無比高貴的、永恒的血族!”

“簡直是臭屁啊。”陳風用怪怪的語調道。

“就是就是,不就是吸血鬼嗎,外國妖怪而已,還什么高貴永恒什么的,難道外國妖怪都不知道謙虛一下的嗎?”王巳也跟著接口道。

在接到孫傳福通過手肘撞擊傳遞過來的暗示之后,陳風和王巳立即從震驚轉為鎮靜,想起來自己等人失蹤肯定不久就會被發現,別人先不說,白水寒一定會很快找來,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所以兩個人沒話找話,竟然調侃起斯特爾德來。

斯特爾德聽到他們的怪話差點跳了起來:“天哪!天哪!你們聽聽他們說了些什么?竟然用那些該死的語言侮辱一個高貴的伯爵,艾德、艾德,趕快把它們帶走,帶到聽不見它們聲音的地方。”

孫傳福見王巳和陳風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心中更加鎮定,調整著自己的面部表情,力求顯得非常誠懇地道:“這個,您是說您是一個伯爵是嗎?您看您能不能吩咐您的這個仆人把我們的繩索解開,我們被綁了這么久,身上的血液都不流通了,也許正在散發著腐爛的氣味呢!”

陳風扭頭在孫傳福耳邊輕聲道:“喂,你也不用這么糟塌我們自己。”

斯特爾德卻好像是被說服了,對艾德吩咐道:“你去把他們身上的繩子解開,帶到外面我聽不見聲音的地方,等他們血液流通后,就把我的食物呈上來,一定要新鮮的、沒有被污染的血液,親愛的艾德,這一次我不希望再有任何的過失出現,知道嗎?”

“請您放心,我的主人。”

艾德一把擰起捆縛著陳風等三人的繩子,就像擰著三只小雞一樣離開了這間古怪的房間到了山洞的外面,而令人不注意的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艾德身后竟然多了兩個銀發少女,手中各拿一個托盤,托盤里是幾個高腳玻璃杯。

正用神識注意這這邊情況的白水寒也吃了一驚,剛才山洞里明明都是男性,沒有一個女人的,那么這兩個少女又是從哪里來的?

他的注意力一直在陳風等三人身上,只是感覺上這兩個少女好像是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樣,等等,從天上掉下來?

白水寒的神識看向山洞的洞頂,可是洞頂處一覽無余,并沒有可以作為藏身的地方,如果說先前藏了兩個大活人在上面而不被自己發現,那應該是不可能的。

“你們不用想跑,你們人類的速度在我們眼里就和蝸牛差不多,況且,在這樣的森林里面你們會迷路的。”艾德一邊扯斷陳風他們身上的繩子一邊說著,然后象說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一樣放肆地狂笑起來,那笑聲就像狼嚎,在漆黑深邃的森林中回蕩片刻,接著就被遠處的黑暗吞噬掉了。

陳風等三人當然不會逃跑,他們不會做這種蠢事,都安安分分地呆在一旁,免得觸怒了這個令人恐懼的高大狼人,到時得不償失,當然他們不甘心也不能就這么任人宰割。

看到艾德取出一把鋒利的小刀就要來取血,孫傳福連忙大叫一聲道:“等等!”

第五十四章吸血伯爵(三)

艾德停下了手,眼神中充滿著不屑:“食物沒有反對的權利。”

孫傳福憨厚地一咧嘴:“就算我們是食物,可我們也是有智慧的人類,在我們成為食物之前能不能讓我們知道你為什么要捉我們來,捉我們來干什么?你們是什么生物?真的是吸血鬼和狼人什么的嗎?你們為什么要躲在這里?你們是不是和什么人打架了?要知道我們華國有句古話,死也要做個明白鬼,你要是就這么讓我們不明不白死了,到時候我們陰魂不散纏住你們,你們就知道是我們華國的鬼厲害,還是你們吸血鬼厲害!”

孫傳福急切之間也不知道說些什么,但是他知道最終目的是拖延時間,所以也就信口開河,等到這一連串的話出口,老是的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口才還差強人意,從來不知道自己還能一口氣說上這么些話的。

艾德被這一串繞口令似的東西搞得狼頭發暈,用漢語作一般的口語交流是沒有多大問題的,可畢竟不是自己的母語,和本土的華國人來說總是有些差距,不由神情茫然,機械地問道:“你剛才說的什么?你再講一遍。”

孫傳福暗笑自己的主意得逞,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道:“這第一個問題是,你們為什么要捉我們來?”

艾德笑了:“狼捉羊是為什么?”

“你是說,你要吃我們的肉?”即使不用裝,幾個人也不自覺身上發抖。

艾德很滿意人類在自己的腳底下發抖,心情變好之余也樂意解答一些問題:“你們的肉有什么好吃的?你們不用擔心,伯爵大人只需要你們新鮮的血液來恢復力量,當然如果你們的內臟不錯的話,也許我可以嘗嘗鮮。”

他的語氣就好像是陳風等人能夠成為他的食物,那是他艾德給與他們的恩惠一樣。

盡管在陳風等人的想象中已經想到了這些恐怖的畫面,但是現在親耳聽到仍是覺得一股寒意直往上竄,同時胃里面翻騰不已,似乎一張口里面的東西就會傾瀉而出。

陳風從眼角看到王巳和孫傳福都臉色慘白,嘴巴更是緊閉,只好苦笑了一下,勉強張開嘴:“伯爵大人是不是就是剛才那個洋鬼子?他真的是一個吸血鬼,那種會變成蝙蝠到處亂飛的玩意兒?”

艾德一把擰住陳風的脖子,眼睛里噴著熊熊怒火:“你如果再敢侮辱高貴的主人,對伯爵大人不敬,我就扭斷你的脖子!”

陳風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被捏著的脖子發出沙啞難聽的聲音:“快、快放開,難道你忘了那個伯爵說的話?”

艾德想起了自己的主人的吩咐,要保持血液的新鮮,于是松開了手,說實話,為了夠到陳風的脖子,他不得不費力地彎腰,要保持這樣的姿勢也是非常辛苦的。

陳風一得到解放立即大口大口吸氣,等想要再說話就發現喉嚨火辣辣地疼,恐怕剛才艾德巨大的手勁已經讓他的喉嚨受了傷,此時是半個字也甭不出來了,但是到現在也沒有看到救兵的影子,需要繼續拖延時間,一時急得滿頭大汗,連忙向王巳打眼色。

王巳本來膽子稍有點小,一開始不知道艾德和斯特爾德等人的身份時還不覺得什么,等到艾德明明白白告訴他們身份,并且描述他們成為吸血鬼和狼人食物的情景時,心里就極度害怕起來,哪里敢開口說話?

況且剛才陳風才說了幾句,結果就落得現在這個下場,王巳更是不敢說了,只能又將目光覷向旁邊的孫傳福。

哪里知道孫傳福一開始膽子還挺大的,現在卻是緊閉著雙眼,嘴里還喃喃地直念:“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菩薩保佑、佛祖保佑、太上老君保佑、大神保佑……”在這種關鍵時刻,他的迷信思想抬頭,再也沒有膽量直接面對這些他心目中兇神惡煞一樣的妖怪了。

艾德帶著陳風等三人一出山洞白水寒和藍月就發現了,這么一點距離不妨礙他們的觀察,看到陳風差一點被艾德捏死,但白水寒仍然沒有行動,藍月有些不解:“表哥,你怎么不救他們?他們是你的朋友啊?難道這也是他們的命運,所以你不能逆天而行?”

白水寒搖搖頭:“不,這是他們的劫數,熬過了這一關,以后他們的人生要少上許多坎坷,不過……”

“不過什么?”藍月見白水寒沒有說下去,有點奇怪。

白水寒沉默下來,他的“風符”能夠把他所注意到的情況如實細致地反映到他的腦海中,甚至非常細微的普通人的感官所不能達到的程度都能巨細無遺,就像艾德捏住陳風脖子時所用的力道大小,他知道并不會對陳風造成多么大實質上的傷害,所以那個時候他沒有打算現身救人。

況且這種經歷對他們是一種好事,他對命數并不是很精通,模糊推算出他們三個今年會有一些劫難,尤其是陳風,比王巳和孫傳福還要嚴重一些,剛才他那聲“不過”,是因為突然發現王巳和陳風在這一次過后基本上已經沒有什么了,可是陳風的運命里面還是混沌一片。

藍月看到白水寒似乎是漠不關心的冷臉,不由想起了在成都郊外墓地前白水寒曾經說過的話——“有情亦情、無情亦情”,白水寒到底是有情還是無情?如果是自己的話,他會不會來救呢?

意識到現在陳風和孫傳福的情況是不能為他們三個有所幫助了,王巳也如陳風一般苦笑,好在方才陳風和艾德說話贏得的時間緩沖已經讓他沒有先前那樣害怕,而這會兒又發現連自己在內的三條人命竟然就寄托在自己身上了,一時間勇氣大增,期期艾艾地總算是開了口:

“你、你說的那個吸……不、血族的什么伯爵,剛才你說他要我們的血來恢復力量,就是說他受了傷啰?他既然是伯爵,在血族中應該很厲害,怎么還會打不過別人?”

開了口之后,王巳就發現其實并沒有自己所想象的那樣可怕,越說到后面就越流利,甚至還帶上了生動的表情,表達了自己的懷疑和蔑視。

狼人對自己主人的尊敬和崇拜是根深蒂固的,艾德聽到王巳語氣中的蔑視,立即出言為自己的主人辯解:“伯爵大人的力量當然是無與倫比的,如果不是普里西家族的幾個老家伙卑鄙地偷襲伯爵大人的話,伯爵大人根本就不會受到這么嚴重的傷害,非要用高品質的新鮮血液來盡快恢復自身的血族力量!”

“那么普里西家族的那幾個卑鄙的家伙是什么東西?也是血族嗎?”王巳接著發問。

艾德憤憤地道:“普里西家族也是八大血族之一,那幾個頑固的老家伙只不過是子爵而已,竟然敢對伯爵大人下手,而且是用卑鄙的手段,趁著伯爵大人松懈的時候偷襲得手!”

“他們不是都是血族嗎?怎么會要偷襲伯爵大人?”王巳意識到這其中可能有什么玄機,連忙追問。

晚上還有一小節。

第五十四章吸血伯爵(四)

“這個……”艾德被問住了,啞口無言。

“不會是你們背叛了血族,逃到華國來,而他們是來追殺你們的?”王巳就是隨便猜猜,把從電視電影里看到的爛劇情套在了他們頭上。

艾德突然狼臉變色,抓住王巳的衣領往上擰起,卻把陳風和孫傳福也帶了起來:“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和普里西……”

艾德陡然間神色放松了下來,重新把三人扔在了地上,搖著頭喃喃自語:“哦,不,不,高貴的血族不會和低賤的食物合作的,而且還是你們這種沒有力量的小東西,我在這里耽誤的時間夠長了,伯爵大人該等得不耐煩了。”

“來,我們該要取血了!”艾德竟然拿出了一把亮閃閃的匕首,駭人的幽綠雙眼盯住了王巳的脖子。

這時白水寒沒有遲疑,身體一隱一沒,陡然便出現在艾德的面前,那把匕首不知怎的已經從艾德手里變成了在白水寒手里,而陳風、王巳、孫傳福已經解開了束縛,和藍月站在了一起。

“你、你是什么人?”艾德從茫然中回過神來,卻轉眼間又被恐懼占滿,眼前這個人類看起來沒有什么威脅,卻給他一種無形的壓迫感,而且剛才那種非人的速度,無法預料到的形勢變化都說明了眼前這個人類并不是以往那些軟弱的家伙。

跟在后面的那兩個少女也迅速反應過來,突然把手上的盤子一扔,化作了兩只白毛蝙蝠撲騰飛起,不過還沒有飛出半米,就像撞到了一面墻一樣悶響一聲從空中掉了下來,然后落入了一個白凈修長的手掌里。

白水寒擰著兩只白毛蝙蝠的兩雙后腿,淡淡道:“原來是兩個蝙蝠精,難怪剛才沒有察覺到她們是突然從哪里冒出來的,想來是掛在洞頂了。”隨手把它們往身后的藍月一扔,渾然不顧這兩只蝙蝠其實是兩個美麗少女,一點也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

藍月一把接過,卻不知拿這兩只眼淚汪汪掙扎不已的蝙蝠怎么辦,嘴里嘀咕道:“我雖然喜歡兩只翅膀的東西,可是蝙蝠肉又不好吃。”

她的話卻把兩只白毛蝙蝠嚇得魂飛天外,待聽到后一句才又恍恍惚惚回過魂來,但還是提心吊膽不知道等待她們的命運到底是什么樣。

“厄……”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的聲音。

艾德確實被白水寒掐住了喉嚨,就像艾德對陳風三人經常做的那樣,白水寒用一只手掐住了艾德的喉嚨,并把他提離了地面,由于兩人體型上的強烈反差,使得這一動作看起來有些滑稽,而白水寒為了把艾德提起來,還不得不飛到了空中。

艾德此時的心中充滿了恐懼,剛才他只不過才剛剛對白水寒發動攻擊,就發現自己已經不能動彈地落在了對方手里,就連掙扎都不可能,他想起了曾經聽到過的關于華國中土修道士的傳說,他們包括血族都是不怎么相信的,只是現在他已經為自己以及自己的主子今后的命運擔心起來。

白水寒沒有廢話,擰著艾德直接向山洞內閃了過去,里面的地形他已經極為熟悉,閉著眼睛都能走幾個來回,沒有花多長時間就來到了最里面的洞室,也是那位血族的斯特爾德伯爵的臨時客廳。

“啪!”白水寒把艾德扔在了地上,艾德巨大笨重的身軀和大地接觸時發出了沉悶的聲音,還有幾聲清脆的連響似乎是骨頭斷裂引起的。

白水寒的到來沒有引起任何騷動,周圍穿著黑色西裝的白人就像沒有看見他一樣目不斜視,斯特爾德伯爵凝著兩只綠幽幽的眼珠子冷靜地打量著白水寒,沒有一點從座椅上站起來的意思,白水寒也是第一次用肉眼看到一個吸血鬼,除了身上若有若無的妖氣外,覺得和普通的外國人沒有什么不同。

“你就是華國的修道士?”斯特爾德用指關節優雅的在石頭扶手上輕輕敲了兩下。

白水寒淡漠地看著他,這個什么血族伯爵的力量也就相當于那種幾百年的妖怪,只不過力量的來源似乎和中土地妖怪不太相同,不像是修煉得來的。

“你們吸血鬼和狼人來到華國的目的是什么?總共有多少到來了?都在什么地方?前些天B市的好幾起血案是不是你們做的?”白水寒把自己想要知道的問題一口氣問了出來。

這一次斯特爾德沒有計較白水寒稱呼他為吸血鬼,臉上反而露出優雅的微笑:“親愛的修道士先生,你這么質問我們沒有任何道理,你們華國的修道士經常也去我們的國家,而且去的還不少,對此我們表示了寬容的歡迎態度,并沒有任何不滿。看得出來你對我們充滿敵意,也許是因為我的仆人冒犯了你的朋友們,不過請相信我不是故意的,如果知道是你的朋友,我們絕對不會去打擾他們,幸好他們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我可以允許你帶著他們離開,請放心,親愛的修道士先生,我們只不過是來華國旅游觀光而已,沒有任何別的意圖,愿我們可以和平共處。”

“和平共處?”白水寒掛起嘲諷的表情:“我不認為我們能夠和殺害我們國家公民的敵人和平共處。”

斯特爾德搖頭:“親愛的修道士先生,我以為你們和我們一樣高貴,至少和那些低等食物不一樣,看來我的理解有一定的偏差。”

白水寒神色一肅:“低等食物?你是指上一周在B市被你們當做食物殺害的那些人類?”

斯特爾德毫不避諱地承認道:“不錯,在我們血族眼里,所有的人類都是我們的食物,就像你們人類殺豬吃豬肉一樣,我們血族獵殺食物也并不值得大驚小怪,不是嗎?”

白水寒面目森冷,用硬邦邦的口氣道:“你眼中的食物,卻是我的同胞,所以我為他們討回一個公道,自然也是正當的!”

確定了先前的血案就是眼前的這些西方妖怪作的,白水寒也就不客氣了,隨出一道“雷”符,向坐在石椅上的斯特爾德轟了過去。

明天,哦,其實應該是今天下午我就要去北京了,封閉性閱卷,可能要十來天才能回來,耐心等待。

第五十五章洞里乾坤(一)

剛從北京閱卷回來,馬上吃了一碗面條當作午飯,然后打開電腦發文,多謝大家的等待。

不過,沒等他的“雷”符靠過去,一道快速的身影擋在了斯特爾德身前,代表“雷”符的金光毫無阻礙地鉆進了他的體內,轟的一聲竟然炸成了碎片,只留下地上一片血肉模糊。

斯特爾德驚訝無比,他沒有想到對方的隨手一擊竟然有這么大的威力,不過他仍然故作鎮定,沒有從石椅上移動一步,只是面目陰沉的用英語下令道:“殺!”

兩旁所有穿著黑色西裝的打手模樣的男子全都動了起來,每四人一組向白水寒輪流發動了攻擊,明顯經過了嚴格的訓練。

不過這種普通世界里很不錯的身手對白水寒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影響,隨便伸手向四周虛空一按,一股大力就把他們全部摔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山洞的巖壁上面,然后在激起的煙塵沙石中落在地上。

這種程度的撞擊對于這些身體健壯、塊頭搞大的家伙來說沒有造成什么實質性的傷害,在落地的瞬間就一躍而起,眼睛里閃爍著不甘的怒火,仰天一個接一個怒嚎起來,接著以往只在電影電視中出現的場面發生在眼前——

黑色西裝破裂的咔嚓聲不絕入耳,里面的肌肉異常地隆起,整個身軀似乎在快速的增長,最后幾乎是原有的兩倍高大。強有力的四肢暴露在空氣之中,指甲迅速變長并且鋒利無比,手背腳背上面都覆蓋著長毛,而往上看,白水寒不由吸了一口冷氣,不知道什么時候這些人的頭部全部都變成了一個狼頭,就和先前艾德的樣子差不多。

“狼人?”白水寒腦海中剛剛閃過這個詞,幾道夾著熱浪的破空聲直逼而來,威勢比起先前的攻擊來說擴大不只幾倍,看來狼人在變身前后的實力相差非常之大,在白水寒看來應該和一些初級的小妖怪實力差不多。

白水寒嘴邊掛起一絲冷笑,這種程度的實力可能會給其他修道士造成一些麻煩,但是對于他來說幾乎還是沒有什么威脅,腳上一發動,身體如一線青煙在這些狼人中一陣穿梭,同時一道道符祿所化的誅妖符劍沒入了狼人的體內,等到白水寒停下來時,這些狼人全都無聲無息地倒在了地上,身體回縮,又恢復了人類的外形。

“看來這種誅妖符對外國妖怪一樣有效。”白水寒掃過地上歪七倒八的狼人,心上飛快地閃過這個念頭。

“斯特爾德伯爵先生,”白水寒指著地上的狼人對斯特爾德道:“你看他們死后仍然成為人類,不知道伯爵先生死后是一種什么形式?我很想親眼證實一下呢。”

“哼!你永遠也沒有證實的機會!”斯特爾德看到自己手下的狼人全軍覆沒,已經顧不得那些所謂高貴的禮儀和白水寒周旋,露出了邪惡的本色,蒼白的雙手高高的舉起,朝白水寒的方向一揮!

白水寒看到斯特爾德的動作,立即反射性的往旁邊一閃,雖然他并不清楚一個吸血鬼伯爵的實力如何,但是以那些狼人為仆人的血族不會是軟腳柿子別人想捏就捏的家伙,防止因為大意而吃虧,白水寒決定小心為上,先摸清他的路數再說。

然而斯特爾德的這一個動作并不是發起攻擊,就在他雙手一揮之后,白水寒感到從頭頂上空傳來翅膀在空氣中扇動的嘈雜聲音,抬頭望去,就見撲天蓋地的蝙蝠向他俯沖而至,烏壓壓就像一張黑色的大網,看了叫人直起雞皮疙瘩。

白水寒心煩地想要發出靈里驅除這些蝙蝠,卻不妨腦中一陣迷糊,頭也暈了起來,幾乎就要站立不住,腦子里一直有一個聲音對他說:“睡,睡……”他的睡意也隨之越來越重,仿佛看到前方有一張舒適的大床,兩條腿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就要倒頭大睡一番。

“表哥!”清脆悅耳的聲音穿透了迷霧,直接撞擊著白水寒的耳膜,讓他陡然清醒了過來。

眼前哪有什么大床之類,只有黑壓壓的蝙蝠幾乎把他給包圍了,甚至有幾只已經距離他的臉不過十公分,那丑陋的小頭上面尖尖的兩顆獠牙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正不懷好意地試圖刺進他的身體。

白水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十指在胸前已經擺出了一個奇異的姿勢——“兵!澤!”

其實這只是一個聲音,但是從白水寒的嘴里發出來的這一聲實在太模糊,就像有兩個人同時大喝一樣,分不清到底是“兵”還是“澤”,而那十指擺放的姿勢實在太奇怪,又像是軒轅門的神手印,又像是鬼門的符祿形狀,仔細一看,卻又兩者都不像。

可是這個時候最接近白水寒的那些蝙蝠突然無聲無息從空中掉到地上,如果足夠近的距離進行觀察的話,就會發現每一只蝙蝠的耳朵和嘴里都溢出黑黑的血絲,顯然是內臟器官受到了極大的創傷。

后面的蝙蝠對前面的蝙蝠的命運毫無所覺,仍然奮勇地往前沖,但是只要接近白水寒一定距離的范圍之內,就會遭受同樣的結果。

擔任指揮的斯特爾德也發現了這種狀況,連忙以吸血鬼特有的方式發出召回的命令,但是令他驚駭的是,這些蝙蝠已經不受他的控制,仍然如飛蛾撲火一般前仆后繼地去送死。

事實上不是這些蝙蝠不聽從斯特爾德的命令,而是他們根本就不能反抗讓他們奔向死亡的力量。

白水寒用十根手指捏成的奇怪姿勢是“澤”符和軒轅門神手印之一“兵”手印的結合體,使得他的周圍一定距離之內就像一個死亡陷阱,凡是落到里面的都逃脫不了內臟破裂而死的命運,而且這個陷阱更可怕的地方是,這個陷阱對一定的范圍而言有著很強的吸引力,會不由自主地踏入到陷阱中來,就像陷入了沼澤地中,越是往外掙扎反而陷得越深。

這就是主兇殺的“兵”手印和代表淪陷的“澤”符結合起來的力量,今天白水寒也是第一次這樣實際應用,沒有想到效果出奇的好,只是耗費的靈力也不少。

白水寒在腳邊堆起了一座蝙蝠構成的環形山,空中再沒有討厭丑陋的蝙蝠的時候停了下來,感到肌肉細胞一陣針刺般的疼痛,知道這是他的身體并沒有完全恢復之后靈力使用過度的后遺癥。

按照“心懷鬼胎”的心法運轉一周,他感到疼痛消失,靈力再次充盈身體的每一部分,讓他有信心面對任何情況。

白水寒就這樣站在一堆蝙蝠尸首的中間,目光平靜地投向斯特爾德。

第五十五章洞里乾坤(二)

還有一節。

斯特爾德現在心里非常后悔,當初為什么要到華國來,華國的修道士果然就像傳說中的一樣又神秘又厲害,這些蝙蝠雖然都是些幼小的低級血族,可是竟然都來不及變身就被全部屠殺干凈了,他們一起發出的“血咒”就是我們伯爵級別的血族所不能輕易破解的,這樣一對比,斯特爾德就知道自己絕對不是眼前這個華國修道士的對手。

更讓斯特爾德絕望的是,這里六百多個低級血族幾乎是霍普家族全部的后備力量,這一次全部帶了出來之后,被安置在這個他們認為很安全的地方,斯特爾德就是被安排保護它們的,沒有想到因為他的受傷需要新鮮的人類血液而“引狼入室”,使得六百多低級血族全軍覆沒,這在家族里絕對是饒恕不了的重罪,他已經可以預見自己將會得到的下場。

“你們為什么到華國來?”伴隨著周圍修羅場般的景象,白水寒的問話猶如從九幽中響起,再加上他刻意地行為,使得被問話的人感到很強大的壓力。

斯特爾德就在白水寒開口的那一瞬間被自身內部的壓力和來自于白水寒的外部壓力搞得徹底崩潰了,把前因后果和盤托出。

原來西方自己有著光明世界和黑暗世界的提法,血族就屬于黑暗世界最重要的一員,血族共分為八個大家族,斯特爾德的家族是霍普家族,霍普家族和梅因家族向來與其他幾大家族不合,這一次因為梅因家族的公主和一個低等狼人通婚,使得其他家族一致逼迫梅因家族將這兩個違反族規者交給最高長老會處置。

梅因家族不愿意向他們低頭,所以干脆打定主意和他們決裂,因為歐洲是血族傳統地盤,他們無法在其他六大家族的夾縫中生存,其他六大家族也不會放過他們,所以梅因家族和一向交好的霍普家族聯盟,打起了在亞洲另起爐灶,建立一個新的黑暗世界的主意,而華國是亞洲最大的國家,所以首選就是到華國來了。

但是沒有想到其他六大家族并不放手,一路追殺到華國來,斯特爾德就是因為被普里西家族的成員發現,沖突之下受到嚴重傷害,需要血液來治傷,所以吸了幾個人類的血,而手下的那些狼人很喜歡干凈的內臟,自然就順便下手了。

還有他們這些“人”都不是通過正當渠道到華國的,資金方面就有點緊張,底下的狼人順便干點搶劫的事情是很自然的,不過這些想不到卻增加了破案的迷惑性,也是石昱大惑不解的地方。

聽了斯特爾德敘述,白水寒對事件經過有了一些大致的了解,但其中還有許多地方并沒有完全弄清楚。

譬如他遇到的第一件兇案,所有的特征和斯特爾德的講述不太符合,他特意就這一件案子問了斯特爾德,但是斯特爾德說自己不記得了,底下的狼人至于干沒干他從來就不會過問這些事情,而現在這些狼人都死了,事情的真相也就不知道了。

白水寒對斯特爾德所說的來華國的理由也是半信半疑,僅僅因為兩個戀人就造成了整個血族的分裂,并且還大張旗鼓一個逃一個追都到了華國?

他總覺得這其中一定還有其他的隱秘,只是斯特爾德或者自己也不知道,或者是有所隱瞞。

斯特爾德膽戰心驚地看著沉思中的白水寒,不知道他會怎么對待自己,剛才在壓力之下不由自主把一些他所知道的東西講了出來,其實心中是比較后悔的,認為實在是褻瀆了作為一個高貴血族的尊嚴,尤其是向一個向來被血族當作食物的普通人類低頭認輸,盡管對方是華國的修道士,但在他本身還是西方人種的優越感里,那并沒有什么本質上的區別。

現在斯特爾德已經感受不到什么壓力,當這種優越感和所謂的“自尊”一抬頭,那種伴隨著“高貴”的盲目自信開始膨脹,慢慢地揣測如果和白水寒交手的話,自己能夠有幾成勝算。

“藍月,你怎么過來了,他們呢?”白水寒暫時沒有理會斯特爾德,因為他發現了藍月,其實剛才如果不是藍月及時的一聲呼喚,他很能要吃一個大虧。盡管這樣,他還是對藍月擅自離開陳風他們感到不悅,不易察覺地皺起了眉頭。

藍月和白水寒相處了這么久,對白水寒的一些小動作已經非常熟悉,一看白水寒雖然語氣和平時沒有什么不同,但是她明顯地感到白水寒生氣了,心中惴惴地回答道:“他們擔心你,所以讓我進來看看,他們說沒事的。”

白水寒揚了揚眉,終究沒有說什么,一是他知道藍月的性子,除了他之外很可能什么都不顧的,而是他自己也不是好計較的人,只是淡淡道:“你出去看著他們,不要讓他們亂跑。”

藍月輕輕答應了一聲,在白水寒心情不好的時候她是不敢違抗他的任何要求的,就在她轉身想要離開的時候,突然睜大了眼睛,望向白水寒身后的方向,同時抬手一甩,一道綠華沒入斯特爾德體內。

斯特爾德保持著向前撲地的姿勢,逐漸渙散的眼神里滿是驚惶和不甘,最后轟然倒下,“當”的一聲,一件牛角形狀的東西從他手中脫落,在地上滾了幾下,停在了白水寒腳邊。

一道綠華從斯特爾德身上破體而出,在空中劃出一個美麗的弧形,然后回到了藍月的手上,正是那把翠仙石煉制的冷月彎刀,同時斯特爾德的身體噗噗幾聲爆響,已經炸成了一推肉糜,不復存活于這個世界之上。

白水寒彎腰撿起那根牛角狀的東西,暗道一聲慚愧,這“牛角”一端十分鋒利,中間卻開了一個小孔,在迅速刺入人體之后就能夠讓血液倒流而出,進入牛角后部的容器,

剛才斯特爾德突然發動血族的“血凝”術,使白水寒感覺整個身體剎那間被一種什么力量包裹起來,一點也不能動彈,就好像連思想都凝固了,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如果不是斯特爾德由于見到一開始的血咒功績被白水寒很快破解有所顧慮的話,估計就不會畫蛇添足地拿出“牛角”以至于讓感官異于常人的藍月發現,恰好破壞了他的反擊行動,解救了白水寒。

這一次也讓白水寒認識到了精神力量的作用。

第五十五章洞里乾坤(三)

這在陰陽二獸那里得到了證實,血族最主要就是靠精神力量的攻擊,一般來說分為三種。

最低級也是最常見的是“血咒”術,能夠簡單地擾亂對手的感覺,使得行動上造成遲滯感,這是一種以腦波的形式體現的攻擊,像白水寒這樣的人一般都能夠輕易察覺到,只要本身精神力強健,就能夠不受影響。

高一點的就是“血亂”術,能夠讓對手不知不覺陷入幻覺的陷阱之中,這種法術隱蔽性強,一旦陷入其中沒有外力的幫助,僅僅依靠自己是無法逃脫出來的。

最高級的血族法術就是“雪凝”,這是結合血族奇特的血液力量施展的一種精神力法術,能夠使對手的思想造成一定時間的停滯,導致身體的主要機能也處于停滯狀態,所以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身體和思想都被密封在一個恰好大小的容器里,無法做出任何動作。

當然這三種血族法術雖有高低之分,但是不同實力的血族運用起來其個子威力很可能打破這種人為的劃分界限,例如一個高級別的血族所使用的“血咒”術,也許比低級別血族使用“血凝”術的威力還大。

斯特爾德的攻擊無聲無息,而且令人無法防備,讓白水寒見識到了不同于異能者的精神攻擊,這是更高層次的精神力量的運用!

不過在陰陽二獸不屑的語氣里,這仍然只是精神力的范圍,是魂之力最基本的階段,不得不讓白水寒更加想象不出真正的魂之力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力量,今后要探索這種力量的決心更加強烈了。

環顧了一下四周,沒有發現什么值得注意的東西,白水寒向藍月微微一笑:“我們走,不然那幾個小子不知道又會鬧出什么麻煩來。”

藍月高興地連連點頭,剛才白水寒露出的那種笑容她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看到過了,只有在她還是小縣城的招待員的時候才見過這種發自內心的具有同類認同感的笑容,而在一系列的變故發生,她成為了一只貓妖之后,這種笑容從來沒有對她發過,這讓她的內心深處產生一種疏離感,總是擔心哪一天白水寒就會突然離開她,不要她了。

現在她的心里只覺得很充實、很滿足,而且還有一種平等的受尊重的感覺,如果不是白水寒說完話后馬上摟著她瞬移到了陳風他們面前,她差不多都要喜極而泣了。

看到白水寒和藍月突然出現在面前,陳風、王巳、孫傳福都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就恢復過來,畢竟他們都是知道一點白水寒的“底細”的,不會感到特別的驚訝。

“寒老大!那些人是不是真的吸血鬼啊?”

“他們怎么樣了?”

“真的有狼人?”

“他們來我們華國干什么?”

“不會是來個東西大戰?”

年輕人的好奇心真的是與生俱來的,等回過神來之后,陳風三人就圍著白水寒開始你一句我一句的問了起來。

白水寒連忙制止他們,也不回答他們的問題,一臉嚴肅地道:“你們三個膽子可真不小,在這種深山里面也敢隨意行動,萬一我來的不及時,你們得讓父母多傷心?你們三個如果一起失蹤,讓杜心雨和范小云怎么辦?學校那里,還有杜心雨堂哥那里都怎么交待?”

一番話說得三個人都低下了頭,當時他們是頭腦一發熱,也不管什么后果,就決定追蹤艾德,結果反而被艾德發現了他們三個,正愁沒有“血源”的艾德就順便把他們捉去見斯特爾德伯爵,引出了這一連串的事件。

“水寒,是我不對,都是我好奇心太強,又以為已經有了一些本事,才……”陳風又愧又悔。

王巳和孫傳福連忙分辯道:“也不能怪陳風……”

白水寒擺擺斷他們道:“好了,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看電視看多了呀,搶著扛責任,只是今天的事情你們都不要說出去,就連你們的父母甚至杜心雨和范小云也不要……”

話到這里突然停住,讓陳風三人以為出現了什么問題,卻見白水寒伸手在空中飛快連點,三道金光電閃般鉆入陳風三人的眉心消失不見,三人彼此看了看,卻沒有發現有什么不同。

“寒老大,你給我們弄了什么?”王巳心里有點害怕,卻又想應該相信白水寒不會害他,但是白水寒剛才莫名其妙的舉動還是讓他心中不安,終于鼓起勇氣問道。

白水寒笑了笑道:“剛才是給你們下的‘禁口咒’,對身體沒有任何危害,只不過你們如果想要對任何人說起今晚的事情的話,就會突然失聲,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而已,我這不是對你們不放心,要知道一個男人在女朋友面前是不會保守什么秘密的,我怕你們在杜心雨和范小云的逼供下馬上就招了,那樣很多不能讓別人知道的事情傳了出去,我就會很麻煩了。”

陳風和王巳一聽,立即試了試,果然只要想著要說出和今晚有關的事情,喉嚨就怎么也發不出聲音來,就像一個天生的啞巴一樣,但是只要說別的任何話,卻馬上又正常了,只得互相之間面面相覷,心想老大就是老大呀,真有辦法。

孫傳福沒有試,他是個實心人,白水寒讓他不對任何人說,他就沒有打算對誰說,至于影射他和杜心雨的那句話他自動掠過了,認為根本沒有可能是在說他。

一行人回到宿營的地方的時候,天邊都有些發白了,聶無雙早就聽見了他們的動靜,立即從帳篷里面鉆了出來,見到所有的人尤其是白水寒和藍月安全無恙,心中高興不已,自己被迫留守的一點不快也煙消云散了,她的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

杜心雨和范小云大概是因為太累了,睡得又遲,所以一直在帳篷里沉沉睡著,對他們的事情一點沒有察覺,等到她們睡醒時,已經快上午十點,陳風等人已經是沒有任何看起來曾經發生意外的痕跡,陳風的脖子上的瘀痕也讓白水寒治好了,杜心雨和范小云自然發現不了什么異樣。

吃了點東西之后,他們幾個人就開始收拾東西打好背包準備下山。只是他們包括白水寒在內都恐怕沒有想到,在他們離開百花山的時候,那個吸血鬼山洞里面發生了一件事情。

第五十五章洞里乾坤(四)

在一片狼藉的山洞里,一個高大壯碩的身軀緩慢而費力地站了起來,如果白水寒等人還在這里的話,必然能夠認出他就是狼人艾德!

艾德在被白水寒捉進山洞扔在地上的時候他只是暈了過去,并沒有死,白水寒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斯特爾德身上,其他的狼人和那些小吸血鬼又都被他殺死了,所以就忘了地上還有一個昏迷的狼人。

現在艾德醒了過來,看到了滿地的尸體,有同族的狼人,也有那些小蝙蝠,心中掠過深深的悲痛,不過他最關心的還是主人的下落,但令他失望的是似乎沒有線索表明斯特爾德伯爵去了哪里。

他也看到了地上一團團模糊的血肉,但他沒有認為這就是斯特爾德,在他的心目中,除了比斯特爾德身份更加高貴的血族,他的主人沒有可能被其他生物殺死的,就是那些有著魔力的黑暗法師也不行。

艾德有些茫然的發了一會兒呆,然后走到了斯特爾德一直坐在上面的那張石椅前面,抓住兩邊的扶手,微微一用力,輕而易舉就把石椅放在了一邊,原來的地方露出一個方方正正可以容許一個人通過的洞口,直通向地下深處。

艾德走了進去,里面是一道粗糙的石階,石階的盡頭是一個大大的地下室,地下室里最顯眼的是位于最中間的一排棺材,裝飾得極為華麗,和其他地方的簡陋頗不相稱。

這些棺材本來是為家族里的十幾個老家伙準備的,這里本來也是斯特爾德為自己家族準備的在華國的臨時落腳的地方,不然的話也不會讓他帶著代表家族未來的大部分低級血族安排在這里,只是想不到讓白水寒鬼使神差找到了這里,幾乎毀滅了個干干凈凈!

艾德徑直走到最中間的棺材面前,他作為斯特爾德最得力的心腹手下當然參與了這個落腳點的建設,包括這間地下室,他親眼目睹自己的主人斯特爾德伯爵神神秘秘地將一件東西放在了最中間的棺材里。

他曾經得到吩咐,如果他們被其他的血族發現了這里或者斯特爾德處于非常危險的狀態,或者其他緊急狀況發生的話,就要把這具棺材里的東西帶給斯特爾德的父親,霍普家族無比尊貴的三大公爵之一——科林公爵。

艾德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屬于上述的情況,因為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主人斯特爾德伯爵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醒過來后觀察到的一切讓他估計有些不妙,所以他來到這里。

如果那件東西還在,那么斯特爾德伯爵很可能出于危險之中,他的任務就是把東西和斯特爾德伯爵的消息帶給科林公爵。

反之,如果那件東西不在了,說明斯特爾德伯爵把東西拿走了,他的主人安然無恙,那么他的首要任務就是離開這里,找到自己的主人,一個狼人如果沒有自己的主人庇護的話,是很可悲的。

艾德推開了棺材蓋,里面果然放著一個盒子,雖然是普通的金屬盒,但艾德知道盒子里面的東西一定不普通,因為他看到斯特爾的收藏這個盒子的時候那種從來沒有得小心翼翼、謹小慎微的樣子。

艾德拿起了盒子,心中猶豫著要不要打開看一看,任何種族都不免有好奇心,它實在也很想知道讓斯特爾德伯爵這么正中放在為秦王大人準備的棺材里的東西到底是什么寶貝,要知道平時這些棺材是不能讓他們這些狼人碰觸的,更何況是親王大人就寢的地方!

可是對主人斯特爾德伯爵一貫的服從和畏懼讓他有些害怕,他知道如果讓主人知道的話自己可能會要脫層皮,搞不好連小命都丟了。

心中兩種思想激烈交戰,艾德覺得自己手中的盒子簡直有千斤重,壓得自己全身的汗珠豆大般從毛孔里滾了出來,反正伯爵大人他不在這里,我就看一眼沒有關系。

艾德終于為自己找了一個理由,然后就覺得手中的盒子突然間變輕了,連帶著自己的手腳也靈便起來,盒子上了鎖,但是這難不倒他,只不過稍稍用上一點力氣,便把鎖扭了下來。

至于事后怎么解釋鎖會被破壞掉?那太容易了,艾德雖然算不上聰明人,但是他也可以一口氣說出十條八條理由出來,反正這里除了他自己沒有其他任何人,可以隨便他怎么編故事。

一絲、兩絲……眩目繽紛的光芒從微啟的盒縫中透了出來,就像一個尋寶人在面對阿里巴巴的寶藏時一樣,艾德已經知道盒子里面的東西絕對不尋常,他的手已經在不自禁顫抖了。

一點一點的,盒子終于被完全打開,而艾德就像用完了自己所有的力氣一樣“咚”地坐倒在了地上,但是他的眼珠子卻是一動不動地盯著盒子里,幾乎忘記了呼吸和思考!

那似乎是一面鏡子,只不過這面鏡子是由許多各色水晶和寶石鑲嵌而成,它也并不像一般的鏡子一樣分為正反面,而是正反面看起來一模一樣。

鏡子的主體是一顆拳頭大小的鉆石,除了正中間兩面對稱的橢圓平面外,周圍被切割成了七十二個折射面,那種工藝已不是普通的人類所能達到的高度,因為折射出來的光芒幾乎形成了實質的半液質狀態,無法言喻的色彩組合看起來前所未有的光芒璀璨。

艾德不覺大腦充血、眼暈耳鳴,雖然血族并不缺乏財富,但是他一個低等的狼人卻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多寶石同時展現在面前,一瞬間各種貪念涌上了腦海,讓他舍不得把目光移開。

他終于把它拿到了手中,然后艾德認識到這真的是一面鏡子,只不過是一面無與倫比的鏡子。

第五十六章仙樂飄飄(一)

艾德此時已經不是狼人的形象,但是在手中的鏡面里顯現的卻是艾德化身為狼人之后的樣子,讓他忍不住朝自己的頭部摸去,以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在自己不知不覺的情況下變身了,入手的卻是正常的人類感覺。

艾德沒有深思里面的原因,他僅僅知道這面鏡子不平凡就夠了,然后他把鏡子翻了過來,用另一面對著自己,忽然感到整個人昏昏噩噩的,睡意涌了上來,眼皮眨了兩下之后就重重地合上了。

艾德仿佛到了一個不認識的地方,他費力地以自己最快地速度朝前奔跑著,并且不時慌張的向后望,似乎在害怕什么人會追上來。

在他身后幾百米的地方,確實有人在追趕著,當然如果艾德有朋友的話,他就會告訴他們這些追他的人都是吸血鬼,最前面的是血族的親王和公爵,后面還跟著一大群低等一些的血族。

頭頂的太陽散發著火辣辣的熱力,讓艾德的心更佳焦躁,雖然并不懼怕陽光,但是他們這種天生的黑暗生物也不喜歡它,在陽光下,它們的力量流失速度要比其他時間快很多,尤其對狼人來說,這標志著他們的體力消耗要更多。

艾德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覺得自己的嗓子已經渴得冒煙,在他將要筋疲力竭的時候,他終于看到了前面有一個小水塘。

終于可以喝一口水了,艾德欣喜若狂地撲了過去,沒有注意腳下有一塊大石頭正好攔在他前進的方向,一下子把他絆倒了,用五體投地的姿勢摔在了地上,“叮”的一聲清脆悅耳,原來一件東西從他身上滾落出來,然后和一塊小石子發生了輕微的碰撞。

那東西,正是他拿在手中的鏡子!

艾德醒了過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睡著了,然后為什么會做這樣一個怪夢,他認識那些在后面追趕他的血族,并不是某一個家族在追趕他,而是八大家族都在里面,包括他的現任主人斯特爾的伯爵所屬的霍普家族以及梅因家族,他們每一個臉上都帶著明顯的殺氣。

為什么血族會追殺自己?艾德本來想不通,可是看到那面鏡子從自己身上掉出來的時候就明白了,他們想要那面鏡子,可那面鏡子值得所有的血族家族出動嗎?這面鏡子是一件寶物,可是應該還沒有寶貝到這樣的程度,除非……

艾德想起了他從斯特爾的伯爵那里曾經聽到過的只言片語,然后他的不算笨的腦袋突然明白了這面鏡子到底是什么樣的寶貝!

斯特爾德伯爵告訴白水寒關于霍普和梅因兩大血族家族為什么要到華國來的原因不盡屬實,兩大家族和其他血族家族不合是真的,只不過什么他們最終到華國的原因卻是因為兩大家族無意中得到了黑暗世界傳說中的三大神器之一,卻并不想上交出去,自然引起八大家族之間的紛爭。

兩大家族雖然對華國的修道者比較顧忌,但是面對相對強勢的六大家族一方華國的修道者正好可以作為一個擋箭牌,搞不好還來個坐山觀虎斗,這就是兩大家族的打算。

為了迷惑六大家族,于是派遣不起眼的血族伯爵斯特爾德到華國打前站,設立一個血族的落腳地,把三百六十八名幼兒血族也交給斯特爾德帶到了華國,神器自然也暗度陳倉在第一時間就帶到了華國來,誰能猜得到威力巨大的神器不再霍普和梅茵兩大家族的親王或者至少是大公爵公爵之類的手中,反而讓一個小小的伯爵保管呢?

這條計策確實成功了,兩大家族的幾個老家伙還在歐洲吸引著其他六大家族的注意,雙方都只是預先派遣了一些小角色到華國打探情況,本來以斯特爾德伯爵的實力應付起來雖不是游刃有余,也還不至于捉襟見肘。

只是他實在是很倒霉,來華國不久就被普里西家族的五個年輕子爵發現并圍攻,那五個子爵恰巧又是血族中的異類,完全不管什么貴族風范血族的規定,進行了一系列“卑鄙”的行為,導致斯特爾德受了重傷,還好他們并不知道斯特爾德的重要性,并沒有對其趕盡殺絕。

斯特爾德為了盡快恢復自己的實力,到處找適合的血液,卻碰到了白水寒的槍口上,最后一命嗚呼,客死在異國他鄉。

而現在這件神器卻落在了艾德這個低等狼人的手中,神器代表的就是力量,這對一個低等狼人來說是極大的誘惑,讓他擔心的只是斯特爾德伯爵的下落,萬一斯特爾德伯爵回到這里,發現他并沒有死,很快就會懷疑神器讓他拿走了,到時候他面對的將是整個血族,甚至是來自教廷那邊的追殺,因為他們對黑暗世界的神器同樣感興趣。

艾德的腦袋里按照狼人的思維方式思考了數十遍,將近三個小時之后,他終于作出決定,先把這件神器交由自己保管,如果沒有別人詢問他的話,他就不說出來。如果自己的主人斯特爾德伯爵還活在世上的話,自己當然要把神器交出去表示自己的中心,說不定還能得到什么獎賞,而如果自己的主人斯特爾德伯爵不行死了的話,那么……

狼人艾德的腦袋里充斥的都是自己獲得力量之后會怎么怎么的場面了……然后就在幾個小時之后,在一片黑暗之中,一條黑影出現在山洞外面,然后飛快地消失在山林中。

星期五。下午五點。

藍月正指揮著兩個十五六歲的少女給聶無雙試衣服。

“試一試那件天藍色的,唔……不好,換那件黑色的裙子……再看看……”不僅兩個少女忙得團團轉,渾身是汗,就是作為主角的聶無雙也累得香汗淋淋,終于受不了的抗議道:“我不要試了,還是穿我自己挑的衣服。”

藍月聞言無精打采地道:“昨天剛剛從書上看到關于服裝搭配的文章,你答應要給我做模特的哦,現在表哥上課,也不和我在一起了。”

聶無雙換上了一套前幾天從百花山回來后訂做的月白色旗袍,整個人顯得氣質高雅、清新脫俗,對自己的裝扮很滿意的她在梳妝臺前坐了下來開始化妝,今天晚上的迎新晚會有她的一個古箏節目。

第五十六章仙樂飄飄(二)

聶無雙雖然進校園還不到一個星期,甚至還沒有正式上課,可是她發現自己已經喜歡上這樣的生活了,這和前世曾經就讀的女子學校完全不同。

之前還是發簪里的一縷魂魄時和白水寒一起在校園里生活過一段時間,但那是一種旁觀者的角度,并沒有什么感覺,現在作為里面的學生,她感覺自己完全可以融入這樣的生活,就好像獲得了新生,因此表現得異常活躍,這個表演的機會也是自己爭取來的。

而對白水寒的依賴性非常強的藍月卻是極不適應,身邊缺少了白水寒的陪伴,她好像就喪失了一根支柱一樣,顯得有些茫然無措,無法處理和同學之間的人際關系,尤其騷擾她和聶無雙的男生基本上都是由聶無雙打發的,如果讓藍月來應付,估計只會用“冷月”每人給上一刀。

“唉呀,快六點了,我們要走了。”聶無雙看看墻上的掛鐘,驚呼道。

藍月向兩個少女吩咐道:“碧蘿、碧絲,你們兩個留在家里看家,不要妄想逃走,表哥給你們下的禁制就是你們的大公爵來了也解不開,更何況你們。”

“是,我們知道了。”碧蘿、碧絲用有些蹩腳的漢語回答,聲音里有著一絲顫抖。

原來她們兩個就是被白水寒捉住的那兩只低等血族少女,當時被藍月帶了回來,不忍就這么殺了她們,又不能放她們走,所以白水寒給她們下了禁制在別墅伺候藍月和聶無雙的起居,并包攬了所有的家務。

其實這對白水寒和藍月來說只是安置她們的一種方式罷了,而聶無雙卻是歡喜不已,她生前也算是生活在一戶中等人家,家里也有十來個下人使喚,做飯洗衣之類的家務活是不會的,住進別墅這么多天頓頓都是下飯館,收拾房間干脆就用法術,碧蘿、碧絲留在這里后,她覺得整個人輕松多了。

藍月雖然在家務上面沒有什么難處,但是她更多的時間是在修煉,也不愿意花上許多時間集中在這種塵俗的瑣碎事務上面,看到留下碧蘿碧絲兩人的好處后,也很是高興,心中想著幸好那天沒有真的把這兩只帶翅膀的蝙蝠烤著吃掉。

聶無雙用“縮地符”帶著藍月趕到了舉行迎新晚會的現場附近,她前幾天找到這個隱秘的地方設了一個僅可使用一次的接收點,就是為了方便能夠從別墅直接到這里來。

剛剛到門口,就看到一堆熟人在那里站著,白水寒、陳風、王巳、孫傳福、水如煙、杜心雨、范小云都來了,看樣子正在等著她們。

“無雙!藍月!這邊!”杜心雨開心地朝她們揮手,讓她們過去。

“表哥!”藍月的眼睛里只有白水寒,一到就扎入了白水寒懷中。

陳風和王巳看著他們毫無例外地又嘿嘿賊笑起來,卻被范小云一人拍了一下頭:“你們兩個,笑得那么壞干什么?”

陳風捂著自己的后腦勺向王巳抱怨道:“喂,你也管管你老婆,她要教訓你不要把我也搭上啊?”

王巳看到有人和自己“同甘共苦”,高興還來不及,哪里理會陳風的抱怨,嘿嘿傻笑兩下就算糊弄過去了。

水如煙眼中神色復雜地閃了閃,輕聲道:“我們幾個要上節目的去后臺準備了。”

范小云接口道:“我們走。”拉上杜心雨還有聶無雙跟著水如煙走了。

白水寒、陳風、王巳和孫傳福四個本來是沒有資格參加迎新晚會的,他們都是大二的學生了,不過因為水如煙三女都有節目,杜心雨和范小云自然希望自己的心上人來替自己加油,于是給他們四兄弟弄了志愿工作人員的身份,等到七點晚會開始他們可以進場免費觀看,當然是沒有座位的。

藍月本來應該和同班的同學一起入場,可是她這時死活不愿和白水寒分開,白水寒無奈之下只能帶著藍月一起,這個時候藍月的學生證還沒有發下來,沒有老師帶領是不能進去的,不過施一個小小的障眼法難不倒她,很順利地通過了門檢。

晚會是在學校的大禮堂,幾千的師生把里面擠得水泄不通,白水寒等人好不容易擠到了最前面,在這里可以清楚看到舞臺上的表演。

晚會的開始首先當然是領導講話,不過沒有多少人認真聽,底下一直嗡嗡作響,不少人低聲的交頭接耳,等到主持人出來晚會真正正式開始的時候,整個禮堂才突然安靜下來。

一般來說在晚會上表演節目的都是高年級的學生或者是各種文藝社團里成員,只有到這種時候才知道學校里是多么人才濟濟,這個時候登臺表演的學生大部分都能像明星一樣迅速走紅校園,成為校園風云人物。

當水如煙、杜心雨、范小云、聶無雙四人出現在舞臺上的時候,晚會到達,四個絕色女子各抱一種傳統樂器出場,絕對是有震撼力的。

白水寒雖然知道聶無雙也要在晚會上彈奏古箏,但是沒有想到是和水如煙她們三個同臺演出,和其他三人比起來,聶無雙和她的演奏多了一份奇詭縹緲,和水如煙夢幻悠揚的笛聲、范小云婉約幽怨的琵琶、杜心雨輕靈多變的二胡組合在一起,堪稱完美和諧、天衣無縫,表演完謝幕時,有些大膽的男生甚至不停吹著口哨表示心中的激動。

陳風和王巳看到她們表演成功,迫不及待地摸到后臺會心上人去了,白水寒、藍月和孫傳福只好也跟了過去。

“為了慶祝你們演出成功,我去吃夜宵,怎么樣?”陳風的這句話雖然是對大家說的,眼睛卻盯著水如煙。

“好啊好啊,我們一起去。”回答的是杜心雨,她和范小云都能看出來陳風對水如煙的感情,實際上這一點只要是有點智慧的生物都能看出來。

說實話,陳風英俊瀟灑、學識也不錯,雖然稍稍有點紈绔子弟的習氣,可本質上還是善良的,杜心雨和范小云一開始也想撮合他和水如煙,但是試探幾次后卻摸不清水如煙的心思,水如煙雖然是她們的好朋友,可身上的神秘太多了。

杜心雨認為水如煙雖然拒絕了陳風N次,但實際上對陳風是不討厭的,只是有什么緣故才一點也不給他機會,或者說不給所有的男生機會,可是杜心雨冷眼旁觀之下,發現其他男生已經都放棄了,只有陳風執著如一,再加上她聯系到自己現在的處境,對陳風有一種同病相憐的同情,因此暗地里仍然沒有放棄幫陳風一把的心思。

第五十六章仙樂飄飄(三)

水如煙被陳風灼熱的眼神看得心頭一顫,目光不由自主避了開去,現在她對陳風覺得無可奈何,這個人好象不懂拒絕是什么意思一樣,無論她是什么態度都不能讓他放棄,而逆心術也證明了沒有效果。

如果陳風是一個無賴,采取暴力或強制的手段水如煙還有辦法,但是陳風以前只是采用常見的追求行為送送花或者別的禮物什么的,現在則干脆只是默默地守候在一邊,也不再把“愛”之類的字眼整天掛在嘴邊,只不過任誰都不能否認他從眼神中透露出來的濃烈情感。

白水寒注意到陳風和水如煙之間的暗潮,不僅皺了一下眉頭,無論如何他都不想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受到無謂的傷害,盡管之前他還為水如煙無意中傷害到陳風而不悅。

正想著怎么解決這件棘手的事情時,白水寒忽然心中異常的一動,目光向異樣來源的方向射去,看見了一位穿著白色長袍的金發異國美女,那種融合著天真純潔和冰冷凌厲的精致面龐,足以讓任何人屏住呼吸。

“哇!她……她……”王巳也發現了異國美女的存在,伸出一根手指頭指著她結巴了半天卻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范小云看到王巳差點流口水的樣子,心中惱怒地掐出王巳腰上的軟肉狠狠地轉上一圈,語氣卻輕柔得不得了:“王巳,她什么?”

王巳痛得齜牙咧嘴,卻不敢呼出聲來,只得暗地里求饒道:“小云,小云,你不要誤會,你在我心中事最美好的,我只是想向寒老大介紹一下外國友人而已。”

“哼!當我不知道你們這些臭男生都是以貌取人,看到漂亮女生就轉不懂眼珠子了,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她是誰嗎?要你來顯擺。”

說雖然是這么說,范小云還是放開了王巳,看到他仿佛痛得腦門出汗,又心痛起來,悄悄地伸手在王巳腰上揉撫道:“剛才是不是太用力了?還痛嗎?”

用手抹了抹因為緊張和后臺空氣不流通使身體發熱流出的汗,王巳一瞬間由地獄飛向了天堂,愜意地享受著難得的溫柔,本來充斥著的難聞氣味似乎也變成了從范小云手上傳來的清新體香,嘴上含混地回應道:“不、沒有……嗯……”

這一幕收在其他人眼中,不由得都會意一笑,杜心雨看了一眼那位異國美女,又看了看白水寒若有所思的樣子,眨著眼道:“她叫愛麗絲•安琪兒,是法國人哦,是歷史系的留學生,等會兒有她的表演,彈奏西方一種很古老的樂器——豎琴。”

“嘿!想不到這里七仙女已經到了六個,如果那位美女老師也在這里,七仙女就全了,還不得引起全校轟動,嗬嗬!”王巳忍不住開口,當然不忘給范小云一個含情脈脈的眼神,表示七仙女之中我只在意你,免得又遭到玉手摧殘。

“表哥,我覺得……”一直依偎在白水寒身邊的藍月忽然之間開口道。

“怎么了?”白水寒意識到藍月的不對勁,關心地問。

藍月的綠眼睛有些迷茫和困惑:“我也不知道,看到那個愛麗絲,就覺得心中煩躁,好像……好象……”

杜心雨、范小云都吃吃笑了起來,連水如煙也露出一絲微笑,杜心雨口直心快地道:“小丫頭吃醋了呢。”

聶無雙突然道:“師父,我也有差不多的感覺,不過現在已經好多了,她的身份來歷似乎有問題,好像與藍月和我的體質有些沖突。”

杜心雨三人笑意陡歇,雖然不知道聶無雙說的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也隱約明白自己會錯了意,只得看看聶無雙和藍月二女,又看看已經在臺上準備就緒的愛麗絲,希望能夠看出什么端倪來。

水如煙得到提醒,仔細觀察著愛麗絲。她并不清楚聶無雙的來歷,卻知道藍月的底細,所以既然她們兩個都說出這樣的話來,就表明愛麗絲身上一定有特殊之處,不過始終看不到什么和普通人不一樣的地方,不由自主把目光轉向白水寒。

白水寒看到她詢問的眼神,輕輕搖了搖頭,淡淡道:“大概是西方修道界。”

水如煙露出明白的眼神,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間忽然憂郁起來,就在這時,悅耳的琴聲在禮堂里響起,猶如天籟。

愛麗絲斜躺在準備好的軟塌上面,豎琴就放在觸手可及之處,本來散發于外的冰冷一下子全部融化了一樣,體現出雍容淡雅的風情,修長的指尖在豎琴弦間跳躍,美妙的音符從這里飛翔出去,經過禮堂里的擴音設備,鉆入了每一個人的耳朵。

白水寒本來看到了愛麗絲身后淡淡的白色光暈,這時更是從那些飛翔出去的音符中感覺到一種圣潔的力量和氣息,這種氣息根本上來說屬于陽能的范疇,但是并不純粹,盡管表面上給人一種很“圣潔”的感覺。

這種氣息對普通人沒有什么影響,其實對東方妖魔鬼怪各界的生物也沒有直接的殺傷力,頂多是對心靈產生一些負面作用,剛才藍月和聶無雙的反應就是如此,而直接的傷害就要看實力的強弱了。

但是它應該是黑暗生物的克星,白水寒想到了那些吸血鬼和狼人的力量特征,幾乎是作出了肯定的判斷。

“啊、啊!美女老師!”王巳突然指著臺下第一排靠邊上的位置。

眾人順著他指著的方向看了過去,第一排貴賓席靠邊的座位上坐著許多外國人,看樣子都是學校新請的外教,被邀請參加迎新晚會的。其中有一位亞麻色頭發的歐洲美女特別耀眼,不僅僅是她的五官出色,更在于她渾身散發著神秘高貴的氣質,就像哪個神秘王國的神秘公主一樣。

而令白水寒等人感到更詫異的是,她的旁邊坐的就是他們的新任英語老師布魯諾•約克,而且明顯兩個人非常親密,美女老師始終都半靠在布魯諾身上,布魯諾則不停地撫摸著她的后背,不時低聲說著什么。

難道那位美女老師就是布魯諾的妻子?

白水寒可以清楚看見美女老師青灰的面龐,滿臉的汗水,身軀不易察覺的顫動,布魯諾好像也不太對勁,雖然沒有美女老師那么厲害,可是臉色是一樣的青灰,而他的眼睛偶爾飛快地向舞臺方向瞟上一眼的時候,白水寒可以看到里面的害怕和憎恨。

豎琴的樂聲突然高亢和尖銳起來,那種圣潔的力量瞬間濃厚了許多,而且有針對性地射向布魯諾兩人,布魯諾眼睛里閃過一絲怒火,突然之間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恰好擋在了美女老師的前面,那股圣潔的力量全部擊在了布魯諾的背上!

第五十六章仙樂飄飄(四)

布魯諾高大的身軀猛地一顫,馬上又恢復了平靜,低頭好像對旁邊一位老師說了些什么,然后扶起美女老師離開了禮堂,在消失在禮堂門口的剎那,布魯諾猛然回過頭來,那怒火燃燒的雙眸中還有著讓白水寒震驚的兇殘!

白水寒沒有和別人打招呼,轉身風一般跑出了后臺,留下后面眾人愕然的呼聲。藍月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緊跟著追了出去。

“師父等等我!”聶無雙稍微慢了一拍,等她來到外面的時候,沒有看到白水寒和藍月的身影,不由狠狠地跺了一下腳。

自從這一次恢復肉身之后,她覺得自己與師父不再和以前一樣親密,相互之間疏遠了許多,如果早知道是這樣,那么她寧愿保持以前半人半鬼的樣子,即使上不能窺天道、下不能入輪回,搞不好哪一天就魂飛魄散,她也心甘情愿、永不言悔。

覺得不對的水如煙、陳風等人也來到了聶無雙身邊,看著外面空曠的黑夜,心中升起奇怪的感覺。

布魯諾出了禮堂后,迅速來到了一個隱蔽的地方,在這么大的校園里面,這種地方有不少。

他現在待的地方就是學校的一個偏僻角落為了培養各種花卉的房間,這些花卉只是裝點校園用的平常花卉,白天有一個老頭子過來松松土什么的,或者搬幾盆出去進行更換,晚上這兒沒有一個人,甚至外面方圓幾百米的地方也不會有人經過。

“親愛的,你怎么樣?”布魯諾把妻子扶在一張房間里的破椅子上面,看著已經說不出話來的妻子心痛不已。

他已經有了打算實在不行的話,就去抓幾個人來,即使是會讓他感到內疚也顧不得了,所有的罪惡就由他一個人承擔好了。

“她原本就有極嚴重的傷,而那種力量又是她們血族的天然克星,看起來她的情況不妙。”

寂靜的黑夜中突然冒出的聲音讓布魯諾嚇了一跳,即使他自己就是屬于黑夜的生物,問題是這個聲音的主人能夠瞞過他的靈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身邊。

布魯諾警戒地轉過身體,同時有意無意地擋住了自己的妻子,然后他看清了面前的人,“白同學?Mr.白?”布魯諾愕然驚呼。

他記得這個學生,雖然這個學生從來不在課堂上表現自己,可是那一雙幽深的眼睛總是讓他有著被看透的不舒服的感覺。

不過不是“他們”就好,布魯諾的身軀緊繃著的肌肉漸漸放松,但眼中的警戒沒有絲毫減少。

白水寒清俊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約克老師,是你的妻子嗎?”

“是的,瑪格麗特•約克,你可以叫她約克夫人。”布魯諾露出一個自豪、幸福、溫柔的眼神,轉眼又被警惕掩蓋,身體也沒有挪動一丁點。

白水寒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布魯諾,直看到布魯諾幾乎要不住倒下或者沖出去,但是他記得自己心愛的妻子就在自己身后,用極大的意志力克制住了這種奇怪的沖動。

“約克老師,你來到華國之后傷害過華國的人嗎?”

白水寒一開口,布魯諾覺得自己的壓力一輕,心中松了一口氣道:“是的,我殺過一個一個華國人。”

布魯諾雖然對眼前這位華國大學生有著一種隱隱的害怕感覺,他隱約判斷出白水寒是什么人,也早就聽說了這種人的神秘與強大,可是他仍然無懼地說了實話,并且已經做好了應對一切后果的心理準備。

白水寒站在那里,幾乎沒有一點動靜,就好像連呼吸也沒有,就連這三個字也不像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一樣。

布魯諾回憶起了那一幕,冷冷中帶著怒火:“因為他不配稱作人類。”來到華國后,他其實很少出去,那一次是唯一一次晚上離開學校,卻看到了那種事情。

白水寒心中一動:“是不是給我們第一天上課的那天晚上?就在學校附近?”

布魯諾微訝:“你怎么知道?你當時也在那里?”

白水寒搖搖頭,心中明白了原來那一天救了那個叫張穎的女孩的就是布魯諾,難怪與后來斯特爾德伯爵他們行事的風格不一樣。要不要把這些事情告訴石警官?他恐怕還在為這些血案頭疼,因為這些已經超出他或者說普通人類的能力范圍之外了。

不過還是先解決眼前的事。白水寒終于動了,舉步朝布魯諾身后的瑪格麗特走去。

布魯諾雖然知道白水寒可能沒有敵意,但現在妻子的狀況讓他不放心任何人的接近,伸出手就想要攔住白水寒,卻駭然發現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離開了妻子身邊,之間的距離足有兩米多。

而眼前好像有一層不能攻破的無形屏障,無論他怎么用力都無法往前移動分毫,只能眼睜睜看著白水寒來到幾乎陷入昏迷之中的妻子面前,然后看著他舞動著手指,一道道奇形怪狀的金光從指尖發出鉆進了妻子的眉心。

布魯諾不知道白水寒對自己的妻子在干什么,急得滿頭冒汗,可是他怎么活動都行,就是不能接近白水寒和自己的妻子周圍兩米內的地方。

更讓他害怕的是,隨著金光的越來越密集,妻子瑪格麗特的身體漸漸變得虛幻透明起來,身體忽明忽滅的閃動,就像馬上便要消失一樣,布魯諾覺得一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從心臟的部分迅速蔓延開來,一股氣流沖向喉嚨,猛地爆發出一聲怒吼:“不!——”

骨頭連串爆響,接著是布料撐裂撕開的聲音,從那些裂開的部位可以看到布魯諾變得強壯恐怖的身體,結實的蘊涵著爆炸性力量的肌肉,粗厚的栗色毛發覆蓋的四肢,長出了尖利指甲的手指和腳趾,還有變形成長著兩顆長長的獠牙的狼頭,呼吸之間火熱的氣浪從嘴里噴出,兩只閃著幽光的眸子兇狠地盯著白水寒!

(第五十六章完)

第五十七章密云秦門(一)

狼人?確實是狼人。

白水寒沒有理會布魯諾的變化,因為不管是以布魯諾本身的力量還是以變身后狼人的力量都不能突破他所布下的禁制。

事實也確實如此,布魯諾暴躁地用身體撞擊著面前無形的墻壁,同時用尖利的爪子在上面挖著,但是無論怎樣也不能動彈分毫,不過他很快又安靜下來,因為他的妻子瑪格麗特有了新的變化。

就在瑪格麗特看起來要消失無蹤的時候,僅僅一眨眼的時間一只銀白色的蝙蝠沖天而起,而瑪格麗特原來待著的地方空無一物。

銀色蝙蝠在空中盤旋一周,然后落了下來,化成了瑪格麗特的模樣,只是原來亞麻色的頭發變成了銀白色,青灰的臉色恢復了蒼白(當然,這是吸血鬼正常的臉色)。

瑪格麗特看到布魯諾的樣子,驚呼一聲撲了過去:“親愛的!”

無形墻壁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瑪格麗特和布魯諾抱在了一起,慢慢的布魯諾的狼人形象變化著,回到了人類的模樣。

兩個人擁抱良久才分開,牽著手來到白水寒面前單腿跪倒:“感謝偉大的夜之女神!感謝您,我的主人。”

白水寒被他們的舉動嚇了一條,作為一個傳統的東方人他覺得布魯諾夫婦的行為有些滑稽,但是他也能感受到他們的真誠,一抬手,一股靈力發出使他們站了起來:“約克老師,約克夫人,我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你們不用放在心上。”

布魯諾已經領教過白水寒鬼神莫測的實力,而剛才好像被某種看不見的東西托起來的感覺讓他更加欽佩白水寒了,更何況還親眼看見白水寒治好了自己的妻子,聽到白水寒這么說,激動地重新跪下道:

“雖然千年前我們約克家族非盡了千辛萬苦才脫離了奴隸的身份,獲得黑暗世界的平等地位,但是您救了瑪格麗特的命,也就是救了我布魯諾的命,以黑暗世界至高無上的夜之女神赫卡忒的名義起誓,我布魯諾•約克,成為水寒•白的仆人,奉獻出我的智慧、生命和忠誠,若主人不接受他的仆從,我將把千年的生命和靈魂獻祭給夜之女神,成為三頭犬的食物。”

緊接著瑪格麗特也跪在布魯諾的身邊,莊嚴地道:“以黑暗世界至高無上的夜之女神赫卡忒的名義起誓,我,瑪格麗特•梅因•約克,愿意拋棄與生俱來的尊貴身份,成為水寒•白的仆人,奉獻出我的智慧、生命和忠誠,若主人不接受他的仆從,我將把千年的生命和靈魂獻祭給夜之女神,成為三頭犬的食物。”

瑪格麗特發現自己不僅傷勢痊愈,而且已經從侯爵一下子跳躍到了公爵的級別,對白水寒的高深莫測既佩服又畏懼,見自己的愛人向白水寒宣誓,本著黑暗世界夫唱婦隨的原則,也對白水寒宣誓效忠。

她本來是血族中其中一大家族的公主,此時宣誓卻沒有任何不愿,從和布魯諾一起逃亡開始,她就已經完全拋棄了所謂尊貴的身份。

布魯諾和瑪格麗特這兩段誓言都是用英語說的,白水寒雖然不太理解他們所發的誓言的含義,但是也知道如果自己不接受他們的話,很可能會逼得他們傷害自己,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傷害,只好輕嘆一聲道:“好了,我接受了,你們起來。”

“是!主人!”布魯諾和瑪格麗特立即滿臉欣喜地站起,然后退到了白水寒身后兩側。

“你們……”白水寒搖搖頭道,“你們難道要一直跟在我身邊?”

“如果主人不高興的話,我們可以站遠一點。”布魯諾神色肅穆地道。

白水寒對這種變化不知道說什么好,問道:“你們平時也要這樣跟著我嗎?”

“是的。”是布魯諾和瑪格麗特異口同聲,“我們既然是主人的仆從,自然要隨時聽從吩咐。”

“可是你們不還是H大的老師嗎?平時還要上課呢。”白水寒無奈地道。

布魯諾不在乎地回答:“我們是H大聘任教師,只簽了一年的合同,回頭解約就行了,我和瑪格麗特到H大只是為了掩飾身份,不讓其他血族輕易發現而已。”

白水寒淡淡道:“這樣不好,既然簽了合同,就履行完畢后再來找我。”

雖然是一種建議的口氣,卻有一種不容反駁的味道,布魯諾微微一愣,然后恭敬地道:“是,聽從您的吩咐。”

“好了,藍月,你出來,我們要回家了。”白水寒突然向空蕩蕩的黑暗說道。

“表哥——”藍月從黑暗中露出妖嬈魅惑的身影,閃到白水寒身邊惴惴不安地囁嚅道。

布魯諾和瑪格麗特卻是大吃了一驚,對于白水寒的本領他們已經見識過了,可是沒有想到身邊還藏著一個人,他們卻對此毫無察覺!

“走。”白水寒和藍月就像黑夜中的幽靈,從原地消失無蹤。

布魯諾和瑪格麗特互相對望一眼,他們本來還以為白水寒會詢問他們的來歷,可是沒有想到這個他們新認的主人沒有問他們一句話,甚至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么,他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主人知道他們的一切,在他面前什么都無法隱瞞。

“不管怎么樣,我們又安全地在一起了,我們以后也會這樣一起快樂的生活下去,不是嗎?”布魯諾溫柔地摟住了自己的妻子。

“沒錯,親愛的。”瑪格麗特偎依在自己丈夫懷中,享受這一刻難得的寧靜,她有一種預感,從此以后,他們不用提心吊膽的生活了,即使是族中的大公爵甚至親王到來,她也不會感到畏懼。

第五十七章密云秦門(二)

密云縣是B市的郊縣之一,古稱漁陽,后又稱檀州等,原來的密云縣并不在現在的縣址,而是在鄰省豐寧縣轄區內的云霧山附近,因為云霧山古時卻是稱作密云山,也就成為縣名的由來。

白水寒以前從來沒有來過密云縣,只是經常從一些旅游里知道了這么一個地方,知道這里是一個旅游的好地方,而且是亞洲第一大水庫密云水庫的所在地。

由于密云縣離霧靈山不遠,白水寒把一直就憋屈在別墅里的四頭小銀狼帶了出來,誰不定還能讓它們能夠回自己的老家看一看,而且密云地區多山多森林,對于銀日等很是方便。

問到了去不老屯的路,白水寒坐上了從密云縣城去不老屯方向的公共汽車,一開始司機不愿意帶著四頭銀狼的白水寒上車,因為銀日、銀月、銀星、銀羽四個家伙的身驅實在是比較龐大,即使是被認為是狗,看起來也比較嚇人。

白水寒只能好說歹說,給銀日等四個各買了一張票才準許上車,而且還被叮囑一定要看好了,如果傷了人什么的由白水寒全權負責。

連連答應的白水寒心里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來坐車了,直接走路過去就行,唯一不方便的就是對這里不熟悉,怕到時候找不到地方。

昨天回到別墅之后,白水寒意外接到了秦芳的電話,不由感到有點尷尬,回到學校之后一直忙著忙那,根本就沒有想起來打電話給秦芳,大概是秦芳急得實在沒有辦法,才厚著臉過來催問的。

因為正好是周末,所以白水寒立即答應第二天到秦門,于是到了秦門所在地密云縣不老屯鎮。

一下汽車,白水寒就看到了秦小鶯,于是帶著銀日等四頭銀狼朝她走了過去,秦芳對他說過會派人過來接他,所以對秦小鶯的出現沒有任何意外。

秦小鶯也看見了白水寒,不等白水寒走近就迎了上來,眼中驚喜漣漣:“白大哥,你終于來了。”

目光掃過白水寒身后的銀日銀月它們是,驚訝地叫了一聲道:“好漂亮的小狼哦,白大哥,是你養的嗎?”

銀日銀月它們是狗是狼自然瞞不過同樣是修道者的秦小鶯,而且秦小鶯看出了它們不是尋常的寵物,竟然帶有修煉的氣息,算是異類修煉者,但是這四頭銀狼明明連成年都沒有。

因為動植物并不像人類,它們的起步要比人類晚上許多,基本上至少要在百年以上并且機緣巧合之下才能談得上開始修煉,更不要說修煉有成的話需要多少時光了,所以秦小鶯才會對銀日它們的情況感到驚異不已。

白水寒見秦小鶯對著銀日四個發呆,不禁微微一笑道:“小鶯,秦阿姨是讓你來帶路的?”

秦小鶯回過神來,俏臉微微一紅道:“哦,嗯,我們走。”

秦小鶯帶著白水寒到了一個臨水的小村莊,村莊后面不遠就是秀木蔥蘢、高插入云的云峰山,從村子的正面望過去,卻是煙波浩淼的密云水庫,可謂是依山傍水、得天獨厚。

而且白水寒自來到密云后就發現這個地方靈氣特別濃厚,特別是水木兩性靈氣分別以云峰山和密云水庫為中心聚而不散,如果是屬性相合的修道者在這里修煉一定可以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秦門處在這靈秀之地,倒是好福分。

村莊里一共只有十戶人家,看到秦小鶯的每一個村民都熱絡地和秦小鶯打招呼,并且大膽地打量著白水寒和銀日它們,好像非常感興趣的樣子。

白水寒發現這村子里可以見到的都是男性,而且個個無論老少都是美男子,如果有外人到這里來,只怕會自慚形穢,如果把這些人一起放到大都市里同時出現,只怕會引起女生們不停歇的尖叫。

這里叫做王家村,有九戶人家是姓王的,互相之間都有點沾親帶故,是傳說中遇到仙人下棋的樵夫王志九個兒子的后人,在這里落腳生根已經近千年。

按理說這里應該成為一個超大的家族村落,奇怪的是王家村的人雖大多長壽,可活至百余歲,每一戶都是四代同堂甚至是五代同堂,卻后嗣不旺。

若一對夫婦有兩個孩子以上就算是異數了,不過即使是一戶人家有兩個兒子,其中一個必定會在成年生育子嗣之前夭折。所以一直到現在,王家村仍然是九戶王姓人家,既沒有增多,也沒有減少。

但如果另一個孩子是女兒的話倒不在此例,可以活得好好的。

所以在密云這一帶,就是在計劃生育抓得最嚴的時候,也沒有對王家村產生什么影響。

白水寒感興趣地問道:“你說有九戶人家都是姓王的,那還有一戶呢?”

秦小鶯輕輕笑了起來:“你猜?”

看著秦小鶯狡黠的笑容,白水寒恍然道:“姓秦?”

王家莊唯一一戶姓秦的人家是在一座普通古老的四合院內,當然其他的王姓人家所住的其實都是同樣的四合院,所以外來的人看起來沒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秦小鶯也沒有通報,直接走了進去,白水寒也沒有在意,不遠不禁地跟在秦小鶯后面。

讓白水寒想不到的是,四合院內竟然是一個手工作坊,二十多名婦女在歡快地勞動著,她們年紀有大有小,有的甚至已經是滿頭白發,可是她們個個都美麗動人,即使是風華逝去的老人,也不難看出臉上刻著的美麗痕跡。

她們有的在那種古老的織布機前織著布,有的在幾個巨大的染缸旁邊合力將布匹染上各種顏色,有的則把染好的布匹放在搭建在院內的簡易架子上晾曬,看得人眼花繚亂,卻又井井有條,就好像每個人都練習了一千遍一萬遍一樣。

看到秦小鶯和白水寒,她們暫時把手中的活停了下來,滿臉笑容地對他們熱情招呼道:“小鶯回來了呀?這就是你師父的客人么?好俊的小伙子,不會是你師父急著要把你嫁出去,給你找的女婿?”

秦小鶯羞得一跺腳道:“你們胡說些什么呀?”

其中一位見秦小鶯和白水寒都一臉尷尬,忙打圓場道:“好了,你們一見著她們姐妹倆就要逗一逗,哪有做長輩的樣子?小鶯,你們快進去,你師父在后院等著呢。”

“白大哥,我們快走。”秦小鶯仍然紅著臉,卻已經沒有那么害羞,神色如常地領著白水寒穿過堆滿各種工具和布匹的院子,來到后面的一排房間。

秦小鶯推開最中間的門,里面是一個簡易的小客廳,但是里面并沒有一個人,白水寒正疑惑的時候,見到秦小鶯直接向對面的墻走去,然后輕輕一推,墻上悄無聲息地多了一扇門。

白水寒不禁為其巧思喝彩,因為從外表看怎么也想不到那兒竟然還有一扇門,重要的是這并不是什么機關之類,也沒有用上什么道家幻術,而是純粹的建筑技術,把那扇門和周圍的一切融成了一個整體,使得這扇門就在眼皮子底下“隱藏”了起來。

兩位佩著玉質短劍的少女出現在門口,向秦小鶯行禮道:“見過大師姐!”

第五十七章密云秦門(三)

秦小鶯向她們回禮后介紹道:“你們見過白水寒白大哥。”

兩位少女剛才就在偷偷地打量著白水寒,這里還從來沒有男子出現的,所以她們心中直嘀咕他究竟是什么人,卻沒有想到秦小鶯只是說了白水寒的名字,一時間不知道怎么稱呼,肯定不能直接叫名字,那樣太沒禮貌,也不能像秦小鶯一樣喊“白大哥”,感覺太親近了,想了半天,兩人終于道:“小鵑、小鷗見過白師兄。”

秦小鶯一聽責道:“你們兩個可知道白大哥的修為和輩分都是你們遠遠不及的,你們叫師兄可是僭越了。”

白水寒看她們不到十七八歲,肌膚白皙細膩,一樣的眉清目秀、風流可人,最重要的是都散發出一種柔婉可親的氣質,不由微笑著道:“不要緊,來這里我就是秦阿姨的晚輩,而不是什么門主,她們叫我師兄也沒有什么錯誤。”

秦小鶯聞言笑吟吟地道:“白大哥,那我以后也叫你白師兄了,白師兄,我帶你去見師父。”說罷跨入門內。

白水寒一愕,隨后就釋然了,看來她們是一定要自己全力以赴把秦芳的女兒救過來才行,生怕自己不盡力,畢竟自己是名義上的鬼門門主,鬼門與秦門向來又沒有交往,無論從身份還是交情上來說自己都沒有義務救人,現在卻是盡量拿感情綁住自己了。

白水寒雖然對這種手段一點也不感冒,但是她們也是為了拯救親人,也算情有可原,于是跟在秦小鶯后面跨了進去。

今天一行,白水寒感受到的意外太多了,現在又是一個意外。

門后面竟然是別有洞天,白水寒沒有到過仙境,但是他相信仙境也不過眼前如此模樣,他們站立的地方似乎是一個山谷,因為遠處四周隱約可見起伏的山巒,可是無處不在的薄薄的霧氣使得一眼望去無法估計這個地方的面積到底有多大,一切都處在一種朦朦朧朧的奇妙境界之中。

山谷里面到處都是奇花異草、珍禽異獸,在淡薄的氤氳中欲露還遮,更顯神秘嬌美,偶爾不知從哪里來的微風拂過,引起薄薄的霧氣一陣漣漪,山谷的真實面貌便如曇花一現般在你眼前打個照面,馬上又藏在了如面紗般的薄霧后面。

而白水寒在這短暫的一瞥中還看到了大大小小的水潭星羅棋布點綴在花草之中,這些水潭上面的霧氣要稍微濃厚一些,雖然山谷里花香濃郁,但還是聞到了淡淡的硫磺氣味,立時明白了這些水潭只怕都是溫泉,所以才造成了霧氣蒸騰,有如仙境的效果。

除了這些,山谷里還有一群美輪美奐的建筑,樣式古色古香,綜合了古代歷朝建筑的特點,華貴而不失高雅,坐落在山谷的中央。

秦芳就站在最大的一幢建筑前面,翹首朝這邊張望著,看起來已經等了一會了,等到走近時,白水寒才發現秦芳恢復了其天香國色的本來面貌,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了,可迎面撲來的驚艷氣息仍給他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水寒呀,你終于來了。”秦芳看到白水寒,立即松了一口氣,露出驚喜不已的笑容從臺階上迎了下來。

白水寒也嘴角一勾,笑著道:“想不到秦阿姨這個地方真是洞天福地,修道界沒有幾個門牌有這樣的大手筆了。”

他的目光瞟過用漢白玉做的地面,支撐屋頂的粗大玉柱,門口隨意擺放的兩尊大型玉雕,基本上這些建筑都是用各種玉石搭建而成的。雖然大體都是不值錢的原生玉礦石,里面還有別的許多雜質,可即使這樣也不是一般的門派所能做到的。

到底是傳承了兩千多年的古老門派,自有其他門派不及之處,當然,這其中與秦門偏好玉石也有莫大的關系。

秦芳不以為意,保持著恬然親切的微笑道:“水寒,這次多謝你了,我知道開學這段時間你一定很忙,但是最近雪兒她的情況又有惡化,作為一個母親的心情還要你多多體諒。”

一縷擔憂悄悄出現在她微皺的眉頭,立時產生了一種我見猶憐的效果,讓人恨不得把她捧在手中,細心呵護,不敢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委屈。

白水寒暗自搖搖頭,難怪在外面秦芳不以真面目示人,恐怕世間沒有幾人能夠抵抗得住這種非人間絕色的誘惑,而且很可能會引起江湖風浪,以往的經驗顯示,不管最后結局如何,對秦芳自己或者是被秦芳吸引的人都不是好事。

秦芳知道自己容貌的殺傷力,秦羅敷的歷代后人對這一點都是很自信的,由于白水寒是第一個見到她真面貌的男子,即使是雪兒的父親也不知道她的真實容貌和身份,所以對白水寒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有意無意之間總在白水寒面前施展自己的魅力。

可是讓她有些郁悶的是,白水寒雖是也表現出驚艷的神情,可也僅止于此而已,從白水寒的眼睛里看到的永遠是清澈淡然,還有對長輩的一絲尊敬,對美好事物的一點若有若無的欣賞。

“秦阿姨,我的空閑時間不多,學校里還有不少事情,我們是不是先去看看令千斤的情況?”白水寒看到秦芳有點走神,不由出言提醒。

秦芳收起胡思亂想,自己這是怎么了?長輩就該有長輩的風范,對方雖說修道界的輩分上比自己只高不低,可年齡上只夠做自己的兒子,自己怎么會有那么可笑的心思?心情立即平靜下來,向里肅手道:“水寒,都是修道者,我也不和你客氣了,小女雪兒就在里面,我在前面帶路。”

白水寒點點頭,沒有說什么,他是來救人的,不是來串門拉家常,若是還來個什么上座喝茶聊上幾句就顯得虛偽了。

秦芳的女兒秦雪兒就躺在一張白玉雕成的床上面,穿著一式簡單的水綠長裙,足有一米多長的秀發在頭頂瀑布般展開,上面閃爍著妖異的淡綠光芒。

白水寒遠遠看見的第一眼就是這些,不過跟著秦芳走到床邊看到秦雪兒的容貌時不由大吃一驚,不是因為她太美了,而是秦雪兒現在的情況根本涉及不到美丑的問題。

試問一個骷髏怎么會有美丑之分呢,而秦雪兒現在頂多是比骷髏多了一層皮,而且這層皮的表面流轉著淡淡的綠色光華,讓人看起來詭異無比。

第五十七章密云秦門(四)

秦芳在床邊坐了下來,看到女兒這個樣子她就忍不住雙目含淚,而一開始發現異常的時候她簡直快要暈過去,傷心得氣機紊亂,差一點就走火入魔,陷入和女兒同樣的境地,幸好小鶯和小燕兩個在旁邊照應,才及時恢復過來。

“小鶯,你去書房把燕子叫過來。”秦芳看到白水寒走到床邊,抓起女兒的手腕開始把脈,忙吩咐站在一旁的秦小鶯。

秦小鶯答應一聲,領命去了。

一會兒秦小燕和秦小鶯結伴而來。

“師父!對不起,我還是沒有找到救師妹的辦法。”秦小燕一臉內疚地道。

白水寒此時放開了秦雪兒,對秦芳道:“奇怪,令愛的經脈里面空蕩蕩的,好像完全失去了靈力,而且脈搏全無,如果是正常情況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但是現在令愛雖然精血幾乎全失,卻仍然掛著一線生機,好像是有什么一直維持著腦部的運轉,所以一直也沒有真正的死亡,不過我想是遲早的問題了。”

秦芳聽到白水寒這么說,一下子似乎憔悴了不少,絕望地道:“難道沒有辦法了嗎?”突然眼睛一亮,身子前傾,奮力抓住白水寒的兩條胳膊道:“你不是有陰陽晶嗎?把它拿出來一定能夠治好雪兒的,一定行的!”

白水寒輕輕得推開激動無比差點撲到他身上的秦芳,溫言安慰道:“秦阿姨,不要這樣,事情還沒有完全絕望……”

秦芳是坐在床沿上的,所以只能抬頭仰望著站在面前的白水寒,兩道淚痕從她的眼眶一直延伸到優美的頸項,希冀的目光直看得白水寒害怕,卻不得不告訴秦芳事實,這個時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只能先讓秦芳作好心理準備。

“秦阿姨,其實陰陽晶并不是傳說中的和修煉有關的寶物,其實它的真實身份只是兩個宇宙之間一個交換點……”白水寒三言兩語把陰陽二獸告訴他的話對秦芳說了,聽得秦芳師徒三人目瞪口呆、驚詫不已。

可是和其他一切比起來,秦芳更在乎的還是自己的女兒,她神情有些恍惚地問道:“也就是說最后一絲希望也沒有了?”忽然她眉頭一皺,捂住胸口咳嗽了一聲,一篷鮮血噴了出來,全部濺到了白水寒的前胸白色的衣服上面,顯得觸目驚心!

秦小鶯和秦小燕同時驚呼了起來,“師父!”連忙扶住搖搖欲墜的秦芳,拿出手帕替她擦試干凈嘴邊殘留的血跡,一邊驚慌失措地安慰道:“師父,您不用擔心,師妹她會好起來的。”秦小燕更是狠狠地瞪了白水寒一眼,認為他是害得師父吐血的罪魁禍首。

白水寒根本就沒有看到秦小燕的表情,而是挽了一個“月”手印,按在了秦芳的額頭上,溫和撫慰的氣息涌入秦芳的身體,平息了躁動的血氣。

秦芳閉上了雙眼,臉上一片祥和,不一會兒竟然傳出細微的鼾聲,秦小鶯姊妹驚訝地看著白水寒,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秦小顏面對白水寒的臉色也好看了許多。

白水寒柔和的聲音里帶著一點不容抗拒的命令意味:“你們先把秦阿姨安頓好,讓她好好休息,一會兒我問你們幾個問題,看看能不能把你們師妹治好。”

秦小鶯和秦小燕沒有任何異議,按照白水寒的吩咐把秦芳送到了隔壁的房間睡下,又安排了幾個秦門弟子在一旁伺候以防萬一,然后回到了房間。

“你們師妹是什么時候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上次在豐都的時候從你們師父所說的情況來看應該還沒有到這種糟糕的地步。”白水寒推測其中一定是出現了什么意外,導致了情況的惡化。

秦小鶯向秦小燕道:“小燕,你對師妹的情況應該最清楚,還是你說好了。”

秦小燕對白水寒還是心有芥蒂,但也知道現在不是耍脾氣的時候,于是悶悶地道:“是在三天前,本來師妹她除了不能動彈就和正常人沒有兩樣,可是那天師妹身上突然發出紅光,然后就好像被什么邪物吸去了精氣神一樣,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而且任何探查的靈力只要一入師妹體內,馬上便像泥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因為以前這種情況都無先例,師父和長老們也都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不過……”

“不過什么?”白水寒目光一閃。

秦小燕把自己這兩天的想法說了出來:“我查閱了本門歷代的典籍資料,還有歷代門人的筆記心得,雖然沒有從記載中查到以前類似的情況,但是我推測可能是師妹的玉胎出了問題。”

“玉胎?”白水寒心中一跳,聽起來和鬼門的“心懷鬼胎”差不多。

秦小燕以為白水寒不明白,解釋道:“秦門心法加上靈玉就能培養出玉胎,代表著秦門弟子的修為,靈力越深厚、玉胎越成熟,實力就越強大,我翻過本門許多相關典籍,最初的玉胎應該就是元嬰,可惜后來因為種種原因正確的修煉方法失傳,現在的玉胎不過是以玉靈和修煉者的一部分神識為核的多出來的一個虛擬丹田而已,受到玉靈和心靈的默契度的限制,無法形成獨立的元嬰了。”

元嬰?白水寒陷入思索,現代社會修道界衰落,只是比一般武者強上那么一點,真正的修道成仙之路已然歪曲,他都懷疑現在還有多少門派知道元嬰是什么,怎么修煉。

像自己的“心懷鬼胎”心法,在他看來,其實就是一種修煉元嬰或者說和元嬰類似東西的法門,所以二長老才說自己龍形煉實而成為“鬼胎”之后,才算真正踏入了修道成仙之路。

但是現在這種功法只能由鬼門掌門一人修煉了,天知道那些普通的鬼門弟子修煉所用的心法能否修煉成元嬰?即使能夠修成元嬰,有需要多少年的時間?

一般修道之人多地也只能活一百多歲,而用那種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地心法也許需要花上兩百年、三百年甚至更多,那么還沒有等到那個時候早就在泥土里面腐爛掉了,元神也已經灰飛煙滅。

那么秦門的“玉胎”會是什么樣子呢?

(第五十七章完)

第五十八章玉胎安解(一)

白水寒搭住秦雪兒的手腕,往她體內輸出一股靈力,這一次卻是將神識也附在了上面,以察看秦雪兒的情況。

和僅僅使用靈力感覺完全不同,就好像自己本身也進到了秦雪兒體內一樣,剛一進入就感覺是被一股強大的吸力卷了進去,白水寒雖然已經有了一定的心靈準備,但仍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慌亂之下大腦一片空白,只能放任自流。

等漸漸能夠思考的時候,白水寒發現自己身處于一片紅色的汪洋大海中,隨著幾米高的巨浪上下起伏著,竟然讓他有了暈船的感覺。

沒有多久,白水寒就發現了這個紅色汪洋的一個特點,那就是所有的“紅色海水”都向著一個方向流動,附著于靈力之上的神識也未能幸免,隨著潮流向一個固定的方向隨波逐流而去。

白水寒終于見到了海流的盡頭,原來是位于紅色大海中間的一個無底深淵,四周的海水都往深淵傾瀉而下,就好像一個張著大嘴的怪物,不停吞噬著嘴邊所有的一切。

雖然盡力地抵抗著這種趨勢,可是這種近似于大自然的力量似乎是人力無法抗衡的,白水寒只是稍微掙扎了兩下就和紅色的海水一起墜下了深淵,下面是一塊巨大的玉石,白水寒就是掉在了這塊玉石上面。

說掉在上面也許不太準確,因為墜下的其實不是白水寒本人,而是他的靈力和附著在上面的神識,并且在和那塊玉石接觸的剎那就陷了下去,溶進了玉石的內部。

然后白水寒發現自己來到了一片虛空之中,分不清上下左右,就這么漂浮在其中,空蕩蕩的毫不著力,無法出聲、無法行動,周圍的一切都靜止得可怕。

很快白水寒就知道自己并不是靜止沒動,而是因為周圍無盡的虛空讓她沒有參照物所以感覺上自己好像沒有動一樣,但是當虛空中的一個亮點越來越清晰的時候,白水寒就知道自己和所有虛空中的其它物質一樣都是在朝著亮點的方向前進著。

離亮點越來越近的時候,可以看到那其實是一片亮光,一片燦爛的詭異的綠色光芒,而這些綠色光芒是由一具身體上發出來的,一具女性身體。

雖然白水寒并不認識這句身體的主人是誰,但是他的腦海中立即浮現出秦雪兒三個字,并理所當然地認為這就是秦雪兒的身體。

然后他覺得神識轟然一聲又到了秦雪兒的身體里面,確切的說是到了腦部,他看見了兩個光球,一大一小,大的發出妖異的綠色光芒,小的發出微弱的慘白光芒,而且大一些的光球幾乎占據了看見的所有空間,而小的光球僅僅躲在一個角落里瑟瑟發抖。

“還給我!還給我!”聲音雖然微弱,可白水寒聽出那是從小光球那里傳出來的。

而回應它的是大光球得意的笑聲:“休想!休想!”

兩個光球之間就像小孩子在吵架一樣。

白水寒想近前一點,剛一動念就聽到陰陽二獸的喝聲:“站住!”

“你想變成活死人就上前試試!”陰陽二獸接著道。

“你們兩個現在才出聲,是不是晚了一點?”白水寒不陰不陽地嘲諷道。

陰陽二獸嘿嘿道:“小子,嫌我們出現得晚,那我們可走了!”

白水寒突然微微一笑道:“噢?原來也有和宇宙平行力量之存在的陰陽二獸解決不了的事情。”

陰陽二獸淡漠的聲音傳來:“小子,你不用激將……”

白水寒一奇,這兄弟倆竟然學聰明了。

“當然沒有我們兄弟倆解決不了的事情!”

白水寒差點暈倒,原來他們還是和以前一樣,看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

“算了,還是快說正事。”白水寒催促道。

陰陽二獸咕噥了兩句,不過白水寒反正沒有聽清,也就裝作沒有聽見。

陰陽二獸干咳了兩聲才道:“那兩個光球你知道是什么嗎?”

白水寒淡淡地道:“廢話!知道還用你們倆在我面前放肆嗎?”

陰陽二獸這次是干笑兩聲,自從無意間讓這小子得知他們的存在需要依靠白水寒提供一點生命原力,否則就要陷入沉睡五百年積攢一些力氣,之后在和白水寒的交鋒當中他們經常處于下風,如果不是仗著活得夠長知道得夠多,偶爾能夠得意一下,只怕就要郁悶死了。

“大的光球就是玉胎的核心部分,是由玉靈和一小部分雪兒的神識組成,小的光球其實就是雪兒的神識。”

“現在那個玉胎好像有問題?”白水寒喃喃自語。

“有個眼睛就能看出來有問題!”陰陽二獸終于逮著了機會,讓白水寒無奈,只好默不作聲。

“剛才我們研究了一下秦門的心法,其實是依靠玉靈對靈氣的吸引力的一種速成法門,所以需要一部分修煉者的神識對玉靈進行控制,慢慢地把玉靈吸收掉和神識融為一體,不過天下間的一切都是靠實力說話,如果修煉者得神識不足以控制玉靈的話,就會反過來被玉靈所制,所有的修煉就會為玉靈作嫁衣,等到玉胎成熟有了自己獨立的意識,就會不自覺吸收周圍的一切來壯大自己,看秦雪兒的情形,不用多久,她剩下的那一點神識也要被吸收掉了,你剛才沒有準備的上前,只怕神識就會被玉胎吸收掉,外面的你就會成為一具行尸走肉!”

白水寒打了個寒噤,要是這樣還不如死去的好,又指著那個小點的光球問道:“雪兒的神識是想要回玉胎的控制權嗎?只怕是與虎謀皮。”

陰陽二獸道:“秦雪兒的身體雖然是十六歲,可是神識只是十歲的小女孩,不會明白這一點的。”

“秦芳把我叫過來可是來救人的,你們有什么辦法讓秦雪兒重新掌控玉胎嗎?”對上一個渾渾噩噩的小女孩,白水寒有一種無力感,話說回來,即使對方是成年人,面對這種關于神識的戰爭,恐怕也無處下手。

“嘿嘿,當然有了,也不看看我們兄弟是誰,”陰陽二獸得意地道,“那個叫秦芳的小丫頭沒有錯,要對付這個玉靈需要至陽之氣,而你本身就是至陽之體,不然也不能調和藍月丫頭的雌陰之火。不過光是這個還不夠,現在吸收了秦雪兒精血的玉胎不是僅僅憑這個就能擺平的,還需要其他輔助手段。”

“什么輔助手段?”

“首先要把玉靈的本體毀掉……”

最近加精系統出了點毛病,加誰不加誰好像不是由我做主了,等恢復后再給大伙兒加精加到不剩為止。

第五十八章玉胎安解(二)

“本體?”白水寒略一思索,“是指那塊本命玉?”

“是,就是你剛才見到的那塊玉石。”

“但是,”白水寒提出疑問,“要怎么樣做才能毀掉那塊玉石?”這可是在人家的身體里,而且只是自己的神識在里面。

“而且……”白水寒有些擔心這么做的后果,要知道本命玉對于秦門的人來說可是性命攸關的東西,一旦本命玉受有什么損失,她們的身體也會受到致命的傷害。

他的這些心思自然反映到陰陽二獸那里,反問道:“如果像現在這樣下去的話,沒有幾個小時就會導致的死亡,什么傷害能夠比這個結果更差嗎?”

白水寒一想也是,于是同意道:“那么應該怎么去做?”

“上次看到你們的異能者使用精神力,我們兄弟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本來無形的精神力只要在密度增加的條件下就能轉化為實質,形成攻擊力,在這里要毀掉本命玉的話,也只能使用這一點了。”陰陽二獸對人類能夠開發出這樣的力量還是相當佩服的,盡管這種形式的力量和它們心目中那種可以和陰陽兩種終極力量并駕齊驅的魂之力量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密度增加?”白水寒回想起和夏天宇比武的那一次,自己雖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把精神力量轉化為實質的,但是曾經仔細觀察過那種精神力量的存在形態,他慢慢回憶著當時的情形……

忽然他眼前一亮,發現自己周圍多了許多稀疏的小顆粒,就像太陽光底下可見的那些飛舞的灰塵一樣,沒有任何規律的胡亂移動著。

小顆粒的分布雖然稀疏,可是因為其體積實在太小,所以只有這樣大概0.001立方米大的地方卻有幾乎百萬的顆粒,這些顆粒就像星辰一樣忽閃忽閃的,白水寒可以真切感覺到其中蘊含著能量。

這些顆粒挨得更近一點就好了,這樣能看得更仔細一些,白水寒的這個念頭剛起,就發現所有的顆粒都劃出一個軌跡朝著一個方向聚集,抱成了一團,最后竟然成了一個發光的球體。

白水寒一震,這不就是和夏天宇的精神力一樣的東西嗎?原來這就是精神力的使用方法!

“嗯,好的,順著來時的方向把精神力發出去。”陰陽二獸顯然隨時掌握著白水寒的動靜,及時發出了指令。

白水寒一個轉念,精神力球就飛了出去,像一顆流星穿過虛空消失不見。

然后破裂的聲音爆炸般接連響起,整個空間竟然開始劇烈搖晃起來,陰陽二獸急切的聲音在白水寒耳邊回蕩:“快!抱住秦雪兒的神識,撞到玉胎里面去!”

白水寒來不及多想,因為他有預感外面的空間很快就要塌陷了,連忙上前抱住小光球順勢往大光球上面一撞,卻沒有想到就像撞在了虛處,一點也沒有阻礙的到了里面,身體因為慣性而抱著小光球就地打了幾個滾。

剛想站起來,白水寒驀然發現不對,懷里抱的哪里是一個光球,分明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

“叔叔!你是來幫助我的嗎?”懷里的人說話了,睜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看著他。

白水寒看著懷中的小女孩,也就是不到十歲的樣子,瘦瘦弱弱的,臉色是可怕的青灰,就像隨時可能斷氣一樣,他立即明白了,這就是秦雪兒。

然后他又發現了自己的異常,本來自己現在只不過是一縷神識而已,但是現在竟然有了軀體,有手有腳,一切都和外面世界的無異,想到剛才陰陽二獸的話,讓自己“抱”著秦雪兒,說明它們一定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于是發了一個詢問的意思。

陰陽二獸笑嘻嘻地道:“這沒有什么,這只是神識的投影,如果你自己愿意,變成一部汽車也行,在神識的世界里這雖然是影子,卻是最真實不過,可以感受到能夠感受的一切,甚至有些不能感受到的東西,以這種形式卻能夠感受得到,里面還有很多和真正的不一樣的地方,你自己好好享受。”

白水寒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陰陽二獸的話語有些古怪,甚至可以說是不懷好意,可是仔細想一想又找不出什么毛病,只好先不去理會,把秦雪兒放開,扶著她站了起來。

他也明白了秦雪兒為什么是十歲小女孩的形象,因為她并不是真的秦雪兒,而是秦雪兒的神識投影,上秦雪兒已經是十六歲,可是心智還停留在十歲左右的秦雪兒所反映出來的投影自然就還是一個小女孩了。

“你們,破壞了我的身體,去死!”一聲氣憤的大喝震得周圍嗡嗡作響,也讓白水寒注意到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就在不到五十步遠的地方,站著一位薄紗青衣少女,玉瓷般的肌膚,修長的身材,豐滿的酥胸讓低低的V形領無法將之完全遮掩,凸起的兩點堪堪就在衣領的邊緣,衣裙的下擺前面開叉,直到大腿根處,隨著衣裾無風而動,兩條動人的長腿甚至兩腿間的無限風光都隱隱可見。

而白水寒看清她的容貌時,不由吸了一口冷氣,這簡直就是秦芳的翻版!

不過她顯得比秦芳年輕許多,少了秦芳的成熟風韻,全身散發著豆蔻少女青春活潑的氣息,一瞬間他明白了,她其實也是秦雪兒,不過不是十歲的秦雪兒,而是十六歲的秦雪兒!

玉胎的神識里面其實有一小部分是秦雪兒的神識,玉靈吸收了這一部分神識之后就掌控了秦雪兒的身體,隨著秦雪兒身體的成長而成長,秦雪兒本來的神識實際上一直處于休眠的狀態,這樣才導致了兩者成長上的差異,也就導致了神識投影上的年齡差異。

白水寒雖然轉了這些念頭,實際上只不過花費了很短的一剎那,對面的大秦雪兒已經挾帶著怒火向他發起了攻擊,一股陰寒的氣流卷了過來。白水寒剛想發動靈力回擊,卻意識到這里是神識空間哪里有什么靈力?

就在這稍一猶疑間,陰寒的氣流已經到了身前,瞬間把白水寒和小雪兒卷入其中,然后里面產生了一種吸力,就和白水寒的神識剛進入秦雪兒的身體時感受到的吸力相同,快速地朝大的秦雪兒飛去。

第五十八章玉胎安解(三)

“轟!”

白水寒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現在的感覺。

就在雙方接觸的一剎那,他就到了一個奇妙的地方,心情瞬間得到了完全的放松、完全的平靜,更奇妙的是這種放松和平靜中并不缺乏激情。

在那里,他看到了一塊普通的石頭經過怎樣漫長的變遷和風雨,終于蛻變成一塊美玉,怎樣漸漸擁有了自己粗淺的靈識,形成了玉靈,然后是玉靈在秦雪兒身體里成長的過程,那是為了避免被當作工具的命運,為了自己的生存而奮斗的艱苦過程,那種過程是充滿激情而美好的,充滿著積極向上的斗志,充滿著和命運抗爭的不屈,和上天的對抗!

就在白水寒沉醉其中的時候,他忽然又看見了一個細胞的分裂,一個胚胎的形成,一個嬰兒的降生,一個女孩的長成,看到了她刻苦而危險的修煉,對自己身體控制權的爭奪,對痛苦的忍耐,對折磨的抗爭,永不放棄、堅韌不拔的精神!

白水寒迷惑了,孰是孰非?誰對誰錯?

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想要和天抗爭,任何生靈都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相對來說那些非人生物所付出的代價還要更加打上許多。

白水寒輕輕嘆了一口氣,精神力就像毛蟲化蝶般破蛹而出,像是事先商量好了似的,秦雪兒的神識隨之而動,緊緊地依附在了后面,一齊沖進了大秦雪兒的身體。

進來之后才發現里面竟然是一塊巨大的堅冰,而他本身就像一團熊熊的火焰,所到之處都融化成了一灘冰水,白水寒為這樣順利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可陰陽二獸好像這是理所當然的樣子:“玉靈再強悍其根本也只是頑石一顆而已,你畢竟是智慧等級高出不知多少倍的生命,又是屬性相克,在你還占據優勢的條件下形勢當然是一邊倒。如果不是秦門的修煉心法給予玉靈趁虛而入的機會,你認為即使是含有玉靈的一塊石頭能夠把一個嬰兒怎么樣嗎?”

白水寒想象著一個嬰兒用胖乎乎的手把玩著一塊玉石的樣子,不由釋然。有的時候不承認這種高低差別那只是一種自欺欺人,已知的這些生命并不是處于平等的地位,弱肉強食是自然的法則,但另一方面并不意味著人類就有理由凌駕于其他生命之上,只為了滿足自己微小的就肆意殺戮其他生命。

弱肉強食的法則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不論是“強者”還是“弱者”其實都是為了自己的生存而戰,在這一點上生命都是生命,都是平等的自然之子。

破壞了自然,其實就是毀滅了自己。

而現在,就是一場生存大戰!

白水寒到現在為止才終于完全想通了,融化堅冰的速度更加快速,直到最后一個冰塊喀嚓破裂并化為了水漬,所有融化的冰水突然之間變成了蒸騰的霧氣分別朝白水寒和跟在后面的小秦雪兒鉆去。

“你快退出來!”

陰陽二獸的警告剛一響起,白水寒就行動迅速的退了出來,但還是感覺有幾絲霧氣進入了自己和自己的神識融為了一體,再也分不清你我。

但是他并沒有感到任何不適。“小陰、小陽,有什么問題嗎?”

陰陽二獸道:“這個對你本身并沒有任何壞處……”

“既然沒有壞處就行了。”白水寒不在意地道。

從秦雪兒身體里退出來是很容易的,稍一轉年間,白水寒的神識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身體里,回到了現實世界。

等候在一旁也兼著護法責任的秦小鶯和秦小燕看到白水寒終于睜開眼睛,連忙異口同聲追問道:“怎么樣?”

白水寒淡淡一笑,說不清到底是什么意思,讓兩人心中忐忑不安,卻聽見白水寒道:“她應該快醒了。”

秦小鶯和秦小燕愕然看著白水寒,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到底說的是什么,困擾了這么多年的問題,讓她們以及師父傷心痛苦的難題一下子在白水寒口中解決,讓她們有一種如在夢中的虛幻感覺,心中始終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語。

看到她們姐妹倆直愣愣的樣子,白水寒感到有些好笑,看向仍然一副皮包骷髏的樣子但皮膚下已經隱隱有活力流轉的秦雪兒,淡淡地道:“雖然解決了玉胎的問題,秦雪兒自己掌控了身體,但是被消耗掉的精血不是能夠完全恢復的,等到她醒來之后,還要好好調養,另外還有一個問題是……”

白水寒沒有再說下去,因為秦雪兒此時的身軀發生了變化,在秦雪兒的皮膚下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生長,一點一點地填充著干癟的空隙,有許多地方甚至一跳一跳的,就像在宣示著自己的活力一樣。

秦小鶯和秦小燕都看呆了,她們甚至可以聽見秦雪兒身體里液體流動的聲音,不只是血液流動,在這個水分占了70的身體里面,還有許多不同的體液,參與著身體的重建,然后她們看到了奇跡發生的全部過程,最后呈現在她們面前的是一具奇妙的女性軀體,和一副讓人驚艷的美麗容顏。

盡管這具身體還略顯得單薄了些,卻怎么也無法把它和先前還是骷髏狀的恐怖形象聯系起來。

秦雪兒眼皮微微顫動了幾下,看得秦小鶯和秦小燕緊張得差點驚叫出聲,現在秦雪兒的一舉一動都讓她們的心臟驚悸不已的跳動,然后她們看見秦雪兒的眼睛完全睜了開來!

秦小燕忽然一下子原地跳起,同時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身,啟動身形往外掠去,卻不妨和一個人撞了一個滿懷,剎那間便被彈了回來摔在了地上。

秦小燕正想抱怨幾句,卻馬上住了嘴,因為和她相撞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師父秦芳。

第五十八章玉胎安解(四)

秦芳沒有來得及理會坐在地上的秦小燕,一陣風似的從她身邊經過,直撲到了床前,看到自己的女兒的樣子,激動得不知道干什么好。

還是秦雪兒對著秦芳喊了一聲:“媽媽!”雖然身體不能動,可是身邊發生的事情還是清楚的,自己的母親還有見過的人自然還記得。

秦芳一把將秦雪兒抱在了自己懷里,淚水狂涌而出,痛哭失聲,不過這是喜悅的淚水,十多年的心愿成為現實之后滿足的淚水,是多年壓抑之后心情得以徹底釋放之后的輕松的淚水。

秦雪兒卻不是太明白自己的母親為什么會哭泣,但母女連心,感受著母親復雜的心情,自己也眼圈一紅,凄凄切切地嗚咽起來。

白水寒出聲道:“秦阿姨,秦小姐病體初愈,心神不能受到過于強烈的刺激,否則對以后的恢復不好。”

秦芳聽罷,才注意到自己的女兒也哭了起來,忙收回淚水,又替秦雪兒邊擦著眼淚邊溫柔地微笑著道:“傻雪兒,媽媽是高興的,你跟著哭什么?”

秦雪兒眼神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母親,又看了看同樣在抹著眼淚的秦小鶯和秦小燕,隨后把視線轉到了白水寒身上,最后又回到了自己的母親臉上,問道:“媽媽、小鶯、小燕,我是不是睡了好久?還做了許多噩夢,感到全身都沒有力氣。”

“啊!不舒服就躺下來……”秦芳一邊撫慰著秦雪兒,一邊吩咐道:“小鶯、小燕,你們去燉點補品,好讓雪兒能夠盡快恢復。”

秦小鶯和秦小燕連忙去了,秦雪兒卻不肯躺下,反而離開床站在地上:“媽媽,我不想躺在床上,不想再睡覺了,你帶我出去看看好嗎?”

看著女兒希冀的眼神,秦芳無法拒絕,只得答應道:“行,不過不能太久,感到累的話就要回來。”

秦雪兒高興地道:“好的,媽媽。”

將近六年沒有落地行走,秦雪兒的第一步踏得很艱難,如果不是秦芳在一邊扶著,只怕就要摔倒在地,但是秦雪兒堅決拒絕了秦芳讓人把她抱出去或者背出去的提議,堅持自己走,雖然每一步都是搖搖晃晃的,差一點就要栽倒在地的樣子,可是秦雪兒始終都沒有開口求助,而是堅持了下來。

在經過白水寒身邊時,秦雪兒又是一個躡趄,正好倒向白水寒的方向。白水寒見狀順手一扶,就在肌膚相觸的剎那兩人同時一震,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同時溢滿了心胸,都覺得對方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得好像對方就是自己的一部分一樣。

“雪兒!”秦芳攙扶好自己的女兒,心疼著秦雪兒額頭冒出的汗漬。

白水寒松開自己的手,兩個人同時感到一陣失落,不過這種失落感卻是稍稍有些不同。

秦雪兒是好像自己的某一部分分離了出去留在了白水寒那里,自己并不是一個完整的人,只有剛才和白水寒接觸的一剎那才明白地感覺到自己的完整充實。當然以秦雪兒現在的心智并不能清楚體會這樣的感覺,對她來說,這只是一種非常朦朧的感覺,覺得白水寒令她感到無比親近。

“媽媽,這位叔叔是誰?”秦雪兒把頭歪歪地靠在秦芳的肩膀上面,好奇地看著白水寒。

秦芳不由好笑,自己的女兒竟然叫白水寒叔叔,好像白水寒看起來沒有那么老?

她沒有想到的是,雖然秦雪兒現在已經是十六歲,但是這么多年沒有和其他人的交流,使得她仍然以十歲的心態看待周圍陌生的一切,對于這六年里經常來看她的秦芳、秦小鶯、秦小燕已經熟悉無比,交流上不會覺得有什么不對,可是有生人在場的話,問題就暴露出來了。

白水寒此時卻陷在自己的思緒里,剛才一放手,他就感到自己身體里面有什么東西也想跟著秦雪兒去一樣,心里竟然有一種不舍的情緒,不禁吃了一驚,他相信自己對秦雪兒還談不上什么深厚的感情,但是這種感覺是怎么產生的?

前前后后思索了一遍,他沒有找到什么疑點,但是他判斷,如果有什么,很可能是在幫助秦雪兒奪回自己身體控制權的過程中造成的,也許是因為他和秦雪兒曾經有過精神層面的接觸,說不定過幾天這種感覺就消失了。

“嗯,原來是水寒哥哥。”

白水寒剛才太入神,沒有聽到秦芳是怎么回答秦雪兒的,但從秦雪兒的這句話來看,應該是告訴她不要叫“叔叔”,而是“哥哥”之類的。

秦芳給了白水寒一個抱歉的微笑:“水寒,真是不好意思,我只顧照顧雪兒了,都還沒有謝謝你對雪兒的救命之恩。”

白水寒回以淡淡的笑容:“母女天性,其他都不足道,況且我只不過是碰巧助了秦小姐一臂之力而已。”

秦芳撫摸著自己女兒的頭發,慈祥地看了女兒一眼道:“水寒,就不要秦小姐秦小姐了,雪兒比你小了好幾歲,你就把她當做妹妹一樣,直接叫雪兒好了。”

秦雪兒也撲閃著大眼道:“是呀,水寒哥哥,你做我的哥哥好嗎?”

也許是由于身體還很虛弱的關系,秦雪兒的臉色還比較蒼白,散發出一種我見猶憐的氣質,天真的雙眸也染上了一層憂郁的色彩,在這種眼神之下,任何人都會感到拒絕她簡直就是一種罪惡。

白水寒心底悄悄嘆了一口氣,道:“好的,雪兒,我們一起去外面看看,然后要乖乖地養好身體好嗎?”

“嗯!”秦雪兒重重地答應了一聲,然后無比開心的笑了。

剛一出去,四道銀色的身影就向白水寒撲了過來,原來是銀日它們四個,全都后肢著地,前肢趴在白水寒身上,屁股后面的尾巴用力左右兩邊搖晃,同時用別人聽不見的心靈語言和白水寒交流著。

秦雪兒看到銀日四個巨大的身軀,沒有絲毫害怕,反而感興趣地摸向銀日的額頭。

白水寒剛想向銀日四個下令不許傷害秦雪兒,卻意外地發現銀日在秦雪兒的撫摸下老老實實的,甚至還好像享受似的閉上了眼睛。

而銀月、銀星和銀雨也離開了白水寒圍在了秦雪兒身邊,伸出頭輕輕地蹭著秦雪兒的身體,就像在和銀日爭寵!

一瞬間白水寒幾乎都要嫉妒了,這是怎么回事?

而銀日等四個“色狼”給他的回答是:“爸爸和她身上有相同的味道,還有她的身邊很溫暖,我們有安全感。”

“安全感?!”白水寒不知道說什么好,這四頭狼孩子似乎越來越聰明了。

(第五十八章完)

第五十九章吳方吳言(一)

白水寒并沒有在秦門久留,盡管秦芳一再挽留,而秦雪兒對他也很是不舍,但是他不放心藍月和聶無雙那邊,生怕自己不在又肆無忌憚地惹出什么禍患來,所以還是當天就告辭離開了秦門。

經過中間的小院子時,那些婦女們仍然在織染布匹,這時白水寒才從秦小燕口中知道這些婦女都是村里王家的媳婦,幾代人都在這里,她們都不出去找工作,依靠秦門傳授的手工織染布匹的手藝制作特色服裝出售,據說生意還不錯。

王家村的先祖王志當年在四十多歲的時候被秦門的人教了一些養身的心法,使得一直沒有子嗣的他一口氣連生了九個兒子,并且自身活到了一百零八歲,所以他留下遺愿,子孫后代在秦門所在地周圍扎根落戶,形成王家村,所有的后人也不得離開王家村居住,永遠守護秦門所在。

本來王家是沒有子嗣的命的,因為王志發了這個宏愿,其實是一種變相地保護秦門,所以秦門當時的門主耗費了一千多塊玉石為王志的后人改命,使得每代有一子傳遞香火,從此王家村就這么一代一代傳承下來。

秦小燕明顯和她的姐姐秦小鶯性格不同,秦小鶯沉穩內斂一些,而秦小燕十分開朗好動,對許多事物都保持著旺盛的好奇心,所以她同時又是一個很喜歡看書的人,整個秦門里雜七雜八的東西知道得最清楚的就是秦小燕。

當然秦小燕自己則認為自己是秦門里面知識最淵博的人。

當白水寒問她為什么在秦門沒有看見一個男性時,秦小燕神秘地問他道:“秦門歷代以來就只有一個男人,你知道是誰嗎?”

不等白水寒回答,秦小燕又迫不及待地宣布答案:“就是我們秦門祖師的丈夫!”

“不過后來秦門里就再也沒有男人存在了。”秦小燕說起這個時神情有一點疑惑,還有一絲悲傷,這種表情出現在她的臉上顯得很是突兀,讓白水寒本來還想問歷代門主的丈夫在哪里?秦雪兒的父親又是誰?

不過最后還是悶回了肚子里,修道界很忌諱這樣打探別的門派。

秦小鶯把白水寒送到車站就回去了,其實白水寒可以直接使用傳送符回到自己的別墅,但是既然來到了這里,不好好的玩一圈太可惜了,所以他干脆連車也不上了,拍拍四頭小狼的頭道:“小家伙們,我們去水庫那邊逛一逛。”

只要十分鐘的步行就來到了那一片浩淼煙波的面前,那之上氤氳繚繞的靈氣讓白水寒和四頭小狼都精神一振。

密云水庫是亞洲最大的水庫,水面面積共有188平方公里之廣,相當于150個昆明湖。這座水庫是人工攔截在此地經過的潮河和白河修建而成的,周圍的山峰都屬于燕嶺一系,山水互相輝映,水庫坐落群山之中就像綠盤中的一顆明珠灼灼生輝,因此也有“燕山明珠”之稱。

因為是周末,水庫附近的游人還不少,經常有打著小旗的導游帶著一群人經過,看到白水寒帶著四頭巨大威武的“狼狗”,不由頻頻注視,還有大膽的想要挑逗銀日它們。

銀日四個不習慣這種人多的地方,尤其是有些人類把它們當作寵物讓它們很不爽,所以經常對游人露出兇惡的樣子,不過一次把一個小孩嚇哭遭到白水寒斥責之后,才只好收起了獠牙,乖乖地跟在白水寒身后,至于那些美麗的所謂山水,它們是沒有這樣的風雅基因了。

白水寒還是考慮到了四頭小狼的心情,盡量往人少的地方走,好在已經是下午五六點左右,在非主要景點的地方人群明顯減少了許多。

“給我打!敢和老子作對,老子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突兀冷酷的聲音傳入白水寒的耳朵,立即擾亂了他欣賞風景的心情。

前面是一個十幾個地攤形成的超小型集市,從這些攤主的相貌打扮以及他們所賣的貨品來看應該都是附近的居民,現在他們一個個都低著頭,害怕地坐在一邊。

就在他們面前,一群兇神惡煞的大漢正在對兩個人拳打腳踢,而被打的兩個人只知道用手臂緊護住自己的頭部,在地上翻來滾去,白水寒看不見他們的長相,也不知道他們年紀有多大,不過從身材來看應該還是兩個孩子。

就在這些人的旁邊,站著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人,體格健壯,五官還算端正,可是任何人都可以一眼看出從骨子里透露出來的兇惡,面色有些泛黃,是那種眈于酒色的人特有的膚色特征。嘴角叼著一根香煙,隨著嘴唇的蠕動一跳一跳的,還可以看見兩排大黃牙。

“你們放心地揍,只要他們兩個還有一口氣就行。”這個人就這么叼著煙說話,兩只手挽在胸前,大概是看了一頓揍人的戲之后心情爽快了許多,語氣不復方才的兇惡,這兩句話說得比較平靜,可正因為這樣,才更讓人感覺到其中讓人不寒而栗的狠毒。

白水寒的臉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從嘴中淡淡地吐出一個字:“去!”

四頭小狼應聲而動,風馳電掣般沖向那些正在打人的惡漢,同時發出興奮地嗥叫聲。

“啊!是狼!是狼!”山里的人畢竟是山里人,那些小攤販準確地認出銀日四個的真實身份,一下子散了開來,連貨物也不收拾了,只想著逃開越遠越好。

至于那些打人的人就沒有這么幸運了,即使是面對面他們也不可能是銀日四個的對手,更何況銀日四頭小狼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僅僅不到半分鐘的時間,他們全部慘叫著癱坐在地上,有的捂住自己的血肉模糊的手腕,有的抱住自己露出森森白骨的腳脖子——全看他們是用拳頭揍人還是用腳踢人。

那根沒有吸完的香煙從嘴里掉了出來,方才還悠閑享受著的旁邊的青年臉上現出害怕的神色,全身戒備地望著威風凜凜在他面前一字排開的銀日銀月銀星和銀羽。

相比他的緊張,銀日四個就顯得很是悠閑了,這四兄弟一起拿一雙發著綠光的狹長眼睛斜睨了他一眼,它們根本就沒有把眼前的這個人類放在眼里,本來還以為可以好好活動活動的,結果連熱身都不夠,不由又齊齊張嘴打了個呵欠,然后眼睛半瞇著望向了另一邊。

(今晚零點還有一節)

第五十九章吳方吳言(二)

青年人覺得一陣憤怒,沒有深思為什么會明顯地感覺到從眼前這四條“狼狗”身上傳來的蔑視,只覺得自己竟然被四個畜牲輕視了,實在是從來沒有過的侮辱,要知道平時不知道有多人排隊等著巴結他,又有多少人在他面前屁都不敢放一個。

就在他想要前進一步的時候,卻又發現一股壓倒的氣勢從四頭銀狼的方向涌了過來,難道四個畜牲也能擁有這樣的氣勢?青年人又驚又怕,他遇上的到底是什么東西?如果畜牲已經這樣厲害,那么其主人該是什么樣子?

他發現,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往前邁出哪怕半步,那是從心底深處傳來的一種本能的害怕之情,他甚至不敢有其他任何動作,生怕一個微小的移動就會招來致命的結果。

白水寒并沒有理會這一人四狼的對峙,悠然行到而剛才挨打的兩個孩子邊上,蹲下來檢查他們的身體狀況。

說起來也是奇怪,兩個孩子肋骨都被打折了好幾根,可是神智還非常清醒,看到白水寒過來,就想掙扎著站起來,可是四肢以及身上傳來的劇痛以及無力感讓他們無法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只能躺在地上任由白水寒摸摸這里、捏捏那里,心里別扭之極。

白水寒心中又是敬佩又是驚訝,這兩個確實是孩子,看模樣也就是十三四歲的樣子,雖然兩人都頭發凌亂,臉上臟亂不堪,泥土混合著鮮血污了大半個面龐,可還是能從他們的眉眼五官處看到他們的相似之處,看樣子十有是兄弟。

他們身上的衣服已經成了爛布條,裸露在外的部分到處是觸目驚心的傷口和青紫的瘀痕,可他們硬是咬緊牙關知道現在一聲也沒有出,一雙周圍烏青的眼睛因為透射出堅毅的神情而顯得格外明亮。

白水寒先將他們身上的斷骨一一接好,然后雙手分別握住他們的手臂,靈力同時貫臂而出,流入他們體內,所到之處,傷勢迅速愈合,淤積的血脈被打通,骨頭斷裂之處細胞分裂生長,一個循環之后就好了七七八八。

兩個孩子感受到自己身體的變化,一個鯉魚打挺躍了起來,面面相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都看到對方身上的瘀青之類就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淡化了許多,要知道以往在擦用藥物的情況下要達到這種效果還需要不少天呢,而且身上的一些傷口不但結了痂,剛才跳起來時已經脫落,只留下淡淡地一點痕跡,根本看不出來是幾分鐘前受的傷。

他們知道自己遇到奇人了,互相望了一眼,隨后撲通一聲跪在了白水寒面前,以頭叩地道:“謝謝叔叔!謝謝叔叔!”

“你們起來,叫什么名字?”白水寒對這兩個孩子有些感興趣,剛才為他們治傷時發現兩個孩子不僅骨骼清奇,而且心性尤其堅毅,此后者正是修道必不可少的條件之一。

對于未來,白水寒是早有一番打算的,感情方面現在還不好說,一切順其自然,可是后代那是十有不會要的,所以他便一直把鬼門的傳承放在了心上,現有的鬼門年輕一輩已經讓他很失望,所以在俗世中尋找合適的傳人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如果是在不行,就讓無雙接掌鬼門,不過他知道這其中的難度實在太大,就現在不論是和他對盤的還是不對盤的,都對無雙是否能夠成為鬼門一名普通弟子有疑問,更何況是讓一名外姓人做鬼門的門主?

“我叫吳方,我弟弟叫吳言。”他們果然是兄弟。

答話的是吳方,吳方的一雙眼睛靈動明亮,肌肉結實緊密,給人充滿力量的感覺,實在不像只有十三四歲的少年。

弟弟吳言表面看起來比哥哥瘦弱,可白水寒剛才已經對兩兄弟的身體有了很深的了解,在肌肉的柔韌性和強度方面其實要高于哥哥吳方,只是因為他的肌肉形狀更偏向于瘦長型,從外表看起來就有了偏差。

不過兩兄弟共同的一點是,大概由于營養不良的關系,身上脂肪比例偏少,肌肉的爆發力不錯,但沒有脂肪提供能量,在耐力方面肯定就要差上許多。

白水寒聽到他們的名字不由惋惜地嘆了一口氣,這兩兄弟實在是兩塊未經雕琢的璞玉,方才給他們治傷的時候他還是第一次動了收徒的心思,可惜他們不是姓白,白雖然不是稀有的姓,可也不是像百家姓里頭幾家那樣哪里都能抓上一大把。

“啊!——”

一聲歇斯底里的大叫打斷了雙方的交流,原來是和銀日四頭銀狼對峙著的青年人發出來的,這么一會兒功夫他已經滿頭大汗,眼神恐懼而瘋狂,一邊發狂似地叫著一邊拿出了一把匕首,雙手握著把柄的部分指向四頭銀狼。

就在白水寒以為他會沖向銀日來個生死搏斗時,青年猛然轉身,腳上好似裝了風輪跑到了百米開外,又突然停住,轉身大聲道:“你們有種等著!”

放完這一句“狠話”之后,青年這才徹底跑了個沒影。

白水寒根本沒有把他放在心上,不在乎地輕輕搖了搖頭,似乎在為現在的年輕人的墮落而嘆息,回過頭來才發現吳方和吳言兩兄弟并沒有站起來,而是仍然跪在地上。

“你們這是干什么?”

吳方和吳言仰望著白水寒,懇求道:“叔叔!求您教我們功夫好嗎?”

白水寒微微一笑:“你們怎么知道我有功夫?”

吳方大聲回答:“我就是知道!”

其實他并不能肯定眼前這個人一定就會他所理解的那種功夫,但是自己和弟弟身上發生的奇跡是因為眼前這個人的緣故這一點是千真萬確、不容置疑的,不論自己的理解是否正確,只要眼前這個人能夠教他們這種本事就夠了。

吳方隱約感覺到,只要抓住眼前這個機會,他和弟弟也許以后就不用冒著生命危險上山采藥來換錢,也不用天天受鎮上的惡棍欺負了。

白水寒沒有說什么,只是道:“你們起來。”右手輕輕一動,發出一道靈力把吳方和吳言托了起來。

吳方和吳言憋紅了臉使勁掙扎,卻感覺身體被上了一道鐵箍一樣,怎么也動彈不了,只得乖乖地站在一邊,同時知道眼前這個人并沒有同意他們的請求,神情沮喪地低頭不語。

第五十九章吳方吳言(三)

白水寒召回銀日等四個小家伙,那些哼哼唧唧的打手們這才敢爬起來,看白水寒并不理會他們,于是互相攙扶著偷偷摸摸跑了,他們不敢像那個青年人一樣還放下幾句狠話唬人,親身感受過銀日它們的可怕之后,能夠安全離開已經是謝天謝地。

等這些人走光,先前那些避得遠遠的攤販們才敢走了回來,回到自己的攤位前,這些人顯然和吳方吳言兩兄弟認識,紛紛嘆息著道:

“小方啊,你們今天還是不要回去了,趙大公子今天被掃了面子,肯定要找你們兩兄弟的麻煩,還是在外面先避避風頭的好。”

“是呀,這位小伙子,你也馬上走,等會兒趙大公子會帶更多的人來,要是派出所的人來就麻煩了。”

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白水寒知道趙大公子肯定又是那種仗勢欺人的主,而且還是那種和當官的有所勾結的那種,這種事情在鄉鎮和比較小的縣城是比較常見的,其實在大城市這種事也不少,只不過做的更隱蔽,手段更加高明而已。

白水寒把錢包拿了出來,里面還剩五張一百元和一些零錢,平時他沒有帶錢的習慣,這回還是因為要出遠門才帶了一點,他把五百元拿了出來遞給吳方道:“你和你弟弟身上的傷雖然好了,但平時還是需要通過食物補充身體所需的能量,不然的話現在的身體狀況最多只能維持兩年。”

原來他給吳方吳言兩兄弟治療傷勢的時候,順便為他們上上下下梳理了一遍,使他們的身體素質無形中又提升了一個檔次,無論是敏捷度、肌肉的人性、骨骼的硬度還有眼力等等都得到了大大的增強,打一個比方,剛才他們在群毆之下沒有還手之力,可是現在即使面對再多一倍的人,他們也能夠至少不會受到比較嚴重的傷害。

如果說兩兄弟現在去習武的話,肯定能夠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當然因為他們沒有學習任何鍛煉內在的內功或者修道的功法,便需要攝取大量的外在食物來維持身體運轉所需的能量,這就是白水寒給他們錢的緣由,他還打算回頭從銀行卡里多取一些給他們呢。

哪知吳方沒有去接錢,反而后退了兩步道:“我們不要錢。”

白水寒一愕,然后看到了吳方和吳言兄弟倆眼中不屈的傲氣,不由得微微一笑:“我沒有瞧不起你們的意思,你們需要這筆錢不是嗎?你們以后再還給我就行了。”

他的言語并沒有說動他們,吳言仍然是一語不發,而吳方又退了兩步,緊盯著白水寒的眼睛,始終沒有向他手上的錢瞟上一眼,顯示了他的決心。

白水寒慢慢地收起笑容,沒有想到他們傲到了這個地步,難怪被打時始終沒有開口求饒或者求救,忍受治傷的疼痛時竟然也能不哼一聲,就是這種骨子里的天生傲氣帶來的超然毅力罷。

雖說過剛易折,但是修道就需要心性堅毅之人,其實說起來,就修心這一方面來說,這兩兄弟比他自己更適合修道,可惜的是他并不能收他們為徒……

白水寒沒有再多說別的,轉身緩緩地走了,四頭銀狼跟在了他的后面或前或后歡快地奔跑著,而吳方和吳言對望了一眼竟然也跟了上去,只是始終和白水寒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白水寒自然知道他們跟著自己,也沒有理會,只是重新專心體會起水庫四周飽含靈氣的景色來。

就這樣一身白衣、瀟灑飄逸的白水寒在最前,高大威武、奔跑嬉鬧著的四頭銀狼在中間,衣衫破爛、身帶血污的吳方和吳言兄弟在最后,這種奇怪的組合讓所有見到的人側目,好在隨著時間的推移,游人越來越少,不然以世人愛看熱鬧的天性,恐怕會引起圍觀,甚至最后能拉出一條游行隊伍來也未可知。

天色已經黯淡了下來,白水寒心想也該回去了。剛才他有心的越走越快,四頭銀狼自然很輕松,但是沒有想到吳方和吳言也勉強跟了上來,雖然累得氣喘吁吁、汗流浹背,可他們竟然咬牙挺了下來,雖然與他們身體剛被改造還處于巔峰時期有關系,但是他們的毅力還真是不容小覷。

這讓白水寒借機甩掉他們的想法破產了,雖然可以用別的方法,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難免會特別驚世駭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這時一陣沁涼的山風從湖面吹了過來,同時竟然送來一縷清越美妙的歌聲:“野鶴乘舟逐浪行,青山群里綠煙波。井蛙不知閑云意,三五知己不嫌多。”

一條小木船出現在萬頃碧波之中,沒有人注意是從什么地方冒出來的,架在上面的雙槳在一雙有力的大手中輕松地往后撥弄著湖水,每一下都讓木船箭一般前竄好幾米,待到離岸邊還有百多米遠時,操槳的人站了起來,手里拿著一根長長的竹竿,輕輕一點,小船朝白水寒站立的方向平穩地駛了過來。

剛才的歌聲就是出自這個操舟人之口,讓白水寒詫異的是,這個方才高歌一曲的操舟人竟然是一個外表看起來有四十多歲的粗獷男人。

此人身上穿著舊式的長袍,要上扎著一根同色布帶,頭上頂著一個大斗笠遮太陽,從腮幫到下巴留了一把厚而密的胡子,有點像電視里演的舊社會的土匪,好聽一點像那些所謂的藝術家,不過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夠以那樣美妙的嗓音唱出那樣美妙歌聲的人。

雖然相隔還比較遠,但是白水寒可以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沒有離開過,仿佛以前便認識自己似的,果然這人在離岸還有幾步遠時就取下頭上的斗笠,向白水寒咧嘴一笑道:“大哥說有貴客來,原來是你。”

“大叔,我們認識嗎?”白水寒確實覺得他有些臉熟,但一時之間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這人眼中精光一閃,面上似乎有些尷尬:“聽說你收了一個女鬼作徒弟,是那根簪子里的?沒想到你真的補全了她的魂魄重回人世,白家的秘術確實不愧凌駕于整個道門之上。”

這明顯是說的聶無雙嘛,能知道聶無雙具體由來的除了白水寒只有一個人了,白水寒立即記起了這個當時有點懷疑是水家里的人——水鏡群。

第五十九章吳方吳言(四)

“原來是你。”白水寒沒有太多驚訝,只是推敲著他和水如煙的關系。

水鏡群突然感慨一聲,盯著白水寒的面孔道:“你的母親是我的小妹,你的樣子倒有七分像她。”

也許是因為母親的緣故,白水寒對水家的人總有一份微微的抗拒之意,這時聽水鏡群提到他母親,口氣便有些冷冷的:“看樣子,你是專門來等我的?”

水鏡群瞪了一下眼睛道:“小子,怎么說我也是你小舅,什么你呀我的,不會稍微尊敬一下長輩嗎?”

白水寒不為所動,冷冷地回了一句:“我媽說她的親人全死了。”

水鏡群被頂得一噎,干脆裝作沒有聽見他這句話,飛快地道:“我大哥也就是你大舅知道你要來,讓我來接你去水閣,要知道你母親在水閣也住了十八年,里面還有許多你母親的遺物也該給你……”

說實話白水寒本來并不想與水家有什么瓜葛,也并不準備認下這門親戚,所以水如煙一直沒有正式承認她的身份以及水家與白水寒之間的關系,白水寒也樂得裝傻,但是水鏡群提到自己的母親還是讓他心中一動,盡管知道那是故意布下的引誘他前去的誘餌。

“好。”

白水寒爽快的答應反而叫水鏡群一愣,轉而又釋然道:“那好,上來坐穩了。”

白水寒沒有表示什么,身形一飄,好像一片沒有重量的落葉移到了小船上,緊跟其后的是銀日等四頭銀狼,雖然四頭銀狼的重量加起來有好幾百斤,可是躍到船上并沒有引起絲毫的波動。

吳方和吳言一看急了,剛才水鏡群和白水寒之間的談話他們根本聽不到,只能看見兩人的嘴巴在動而已,沒有想到白水寒一人四狼會突然上了船,正想不顧一切也跳將上去,但是就這片刻的功夫水鏡群就已經劃出了老遠,絕對不是他們能夠追得上的,不由失望地看著遠處的船影,無可奈何。

兩兄弟知道事不可為,正打算打道回府,吳言卻驚訝地叫了一聲。

吳方看向弟弟:“怎么了?”

吳言把自己的手掌攤開,上面是一疊人民幣,正是剛才吳方堅決不要的那五百元。

水家的水閣正是建在密云水庫的中心,在密云水庫還沒有動工修建之前,水閣正好位于在潮、白兩河之間,像秦門一樣也是隱于一個普通村莊之中,后來因為要修建水庫,在水庫范圍內的好幾個村莊都搬遷了,只有水閣留了下來。

當然,水閣的存在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為在水閣周圍設置了一個法陣,不但使普通人就是當面也難以發現水閣的所在,而且還能夠隱藏其中的靈氣,甚至瞞過修道之人。

密云水庫的修建也對水閣沒有造成任何影響,本來水閣就是因為此地水性靈氣充足才建立于此,水庫修建之后四方水靈涌聚,對于水閣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只不過在水庫修建完成之后,水閣由水下整個搬遷到了水上,由于陣發的保護,水上雖然經常人來人往,卻一直到現在也沒有被人發現在水庫之中還有這么一個特殊的存在。

白水寒站在船頭上面,欣賞著四周與剛才絲毫無差的景致,傾聽著腳下清澈的湖水蕩漾波動的聲音,一切好像和半個小時前沒有什么變化,但是他的靈覺告訴自己已經來到了一個巨大的陣法之中,而且是以水為材料和媒介的陣法,從外表看完全不著痕跡,這在修道界還真是獨一無二。

白水寒在暗自驚嘆的同時,隨意地道:“我還以為會有什么濃霧滿天、不辨方向,不管怎么走最后都會回到原地,小說里不都是這么寫的嗎?”

水鏡群哈哈笑了起來:“那只是些低級的迷陣而已,高級的幻陣哪需要這些手段,都是講究讓人無所察覺,就好像與平常一樣,我就不信你不知道這一點,再說那么大的動靜的話,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這里有問題嗎?”

白水寒笑了笑不置可否,各門各派用幻陣隱藏自己山門所在是很平常的事情,不過要做到像水閣這種級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如他現在明明知道自己已經在陣法之中,也許水閣離自己也就百步之遠,可是他仍然感覺不到水閣的方位。

“現在水閣有些什么人在?”

水鏡群詫異地打量了白水寒一眼,他不是笨蛋,自然可以看出白水寒對水家其實并沒有什么好感,也就奇怪他竟然有興趣打聽水家的事情,不過這樣也是一個兆頭,所以連忙賣力地介紹道:“水閣的規矩,只有圣女那一支才能留在水閣靜修,所以現在水閣里只有你大舅這一支都在,如煙就是你大舅的孫女,她也是如字輩的圣女。”

那算起來水如煙豈不比自己小一輩,真的叫起來要喊自己表叔?白水寒暗自搖搖頭,實在想不出水如煙叫自己表叔會是什么樣子,難怪一直對白水寒和水家的關系含含糊糊的也不表明,搞不好也有這個原因在。

而白水寒一開始見到水如煙感到有些親切和熟悉,其實也是因為水如煙和自己的母親長得還是有幾分相像的,無論怎樣,也不能否認他白水寒和水家的人身上流淌著一部分相同的血液。

不過既然只有圣女一支才能居住在水閣,那么水鏡群怎么會在這里?白水寒疑惑的目光朝水鏡群看去。

水鏡群似乎知道他所想,灑然一笑道:“如煙的上一代,心字輩的圣女水心凌是我的女兒,我的妻子早喪,凌兒是我的獨女,所以我這一支其實也就是我一個人,你大舅至少還有一子一女,當然你外公那一輩都已經歸隱鏡明院,也算是居住在水閣。不過其實就算是已經分家出去的你二舅、三舅、四舅這三支偶爾還是可以回來住一陣子的。”

白水寒聽著水鏡群說起這些世上和他有著血緣關系的一群人的相關情況,心中感覺既陌生又熟悉,更有些惶惶然,對這些對于他來說既是親人卻也是路人的人,他還沒有想好怎么去應對,也許答應水鏡群一起來太倉促了。

就在說話之間,前頭的空間平面就像水的波紋一樣輕輕一動,水鏡群操控著小船就這么從波紋處輕靈地穿過,然后一套奇異的水上建筑出現在白水寒面前。

這里就是水閣,是母親度過童年和少女時代的地方。

白水寒深吸一口氣,惶然的心情立時平復,是了,自己只是因為母親而來的,不是嗎?

第六十章水上水家(一)

水閣初看之下會讓人覺得很驚異,只因它懸浮于水上,但仔細看來,白水寒就明白不過是普通的建筑被施加了法術之后的結果,以水家對水的操縱能力要把建筑物浮于水上其實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不過不怕做不到,只怕想不到,當初因為修建密云水庫沒有首先想到搬遷,而是上移至水上之人實在是不同尋常。

水閣并不像一個門派,更像一個大家族。水鏡群到了可以當作碼頭的臺階之前的時候,嗖地掠上了岸,然后風似地沖向里面,還扯開嗓門大叫道:“大哥!你外甥到了!”

“你都多大的人了,還這么毛毛躁躁!”低沉而不失明朗的聲音傳了出來,接著一行人出現在了門口。

最前面的人看起來年紀和水鏡群差不多,面容氣質卻和水鏡群南轅北轍,如果說水鏡群是土匪的話,這人就是文武兼備的官員,儒雅中透露著一絲威嚴。

白水寒不用別人介紹也知道他就是母親的大哥,自己的大舅水鏡羲了。不過按道理他有水如煙那么大的孫女,應該有六旬以上的年紀,但從外表看卻和水鏡群差不多。

水鏡羲后面除了水鏡群外另跟著一對中年男女,舉手投足間應是一對夫婦,白水寒猜測可能是水如煙的父母,但水如煙沒有見,也許是還在學校沒有回家?

“你就是水寒么?”水鏡羲在門口站住,上下打量著白水寒,其實他已經從其他途徑知道了白水寒的樣子,可這么面對面也是第一次,心情激動之下聲音顯得更加低沉了。

白水寒腦中瞬間閃過母親的容貌,翻覆的心湖平靜下來,淡淡地答了一聲:“是。”帶著銀日四狼從容他上臺階,不緊不慢地走到了水鏡羲面前。

水鏡羲對白水寒的冷淡不以為意,也沒有提到讓白水寒為難的稱呼問題,只是含笑感慨道:“小妹她若是能夠活著,見到你長大成人,也是一件幸事。”

白水寒沒來得及為里面明顯的長輩和晚輩講話的語氣感到不快,水鏡羲就已經接著道:“你想不想看看你母親當年住過的房間?”

聞言白水寒不可能說出拒絕的話,如果不知道還罷了,知道了母親可能生活的地方他怎么可能不會渴望去了解一下自己的母親呢?

水閣雖然有一個古色古香的稱呼,可進去了才知道并沒有想象中的小橋流水、亭臺樓榭之類的庭院風格,如果從空中俯瞰,水閣的建筑接近一個環形,中間有一個碩大的圓形廣場,廣場周圍則是一個個房間,如果把這些房間增高幾層,就儼然一棟歐式古堡。

水鏡羲一路上并沒有多說什么,而是直接把白水寒帶到了一個干凈整潔充滿花香的房間。

房間里很明亮,通風也很好,所有的家具風格簡單明快,只有床邊的梳妝臺稍微顯得華麗一些,上面還放著一些化妝用品。窗簾是紫色的透明薄莎,柔和夢幻。而最顯眼的還是床頭、桌上、窗臺等等地方放置的各色新鮮玫瑰與百合,把這間充滿少女氣息的房間妝點成了花的世界。

“柔兒生前最喜歡玫瑰和百合,每兩日便要去花圃里采摘幾束回來插在房間里,她常常笑著說玫瑰和百合代表了她的愛情觀,火紅的玫瑰象征熱烈浪漫,雪白的百合代表純潔堅貞。當時我們都不以為意,因為不僅我們,柔兒自己也知道,作為圣女的她是不能像別的女人一樣結婚生子的。”

白水寒知道水鏡羲說起母親的過去有點解釋一下母親和父親之間所發生的事情的意思。

說實在的,父親和母親之間是怎么由相識到相知最后組成一個家庭鬼門幾乎沒有人知道,他也問過三長老白未峰和二長老白未川,可是他們也不知道,因為那時他的父親白行云剛剛接任門主之位不到四年然后就失蹤了,而在一年之后在說明自己已經有了后代之后再次突然消失,這次消失之后就直到白水寒的出現。

“那我母親怎么和父親在一起了,而且還生下了我?”已提到這些所謂門派的莫名其妙的規矩,白水寒就生出厭惡的情緒。

“其實我們水家是一個被詛咒的家族!”水鏡羲出口就讓人震驚。

白水寒愕然看向水鏡羲等人,發現水家其他人臉上有一種奇怪的哀傷情緒,不由相信了水鏡羲不是在危言聳聽,于是等著水鏡羲接著說下去。

“水家的圣女并不是認為選定的,而是天選的,水家出生的每一個女子到了一定的年齡之后有可能會在身體的某個部位出現一個圣女胎記,只要有這樣一個胎記的就是水家的圣女,其實圣女不過就是一個稱號,代表的是一種力量的覺醒,但是這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并不是什么好事。”

“有力量不是很好嗎?怎么會不是好事?”白水寒疑惑地問道,心中隱隱覺得這與水家規定圣女不能結婚生子有關系。

“圣女當失去了她的圣潔,圣女的眼淚便會失去它的力量,并得到來自神的懲罰。這是我們的祖先傳下來的警語,圣女的眼淚就是指圣女的胎記。水家的血液不僅對圣女有這種約束,對其他人也有一種約束,我們水家族的成員如果和其他擁有靈力的人通婚的話,不僅靈力大減,而且活不過三十歲,以前我們的祖先中有執意和其他道門中人結合的,全都在三十歲前無疾而終。據祖先留下的資料記載,我們其實是受到了詛咒……所以當年柔兒認識了你父親并且表示要跟你父親走的時候,我們所有人都一致反對。”

別的白水寒不清楚,但是他探測了一下可能是水如煙母親的中年婦人,確實不是道門中人,只是一個普通的世俗之人,于是對水鏡羲所說的信了幾分。

不過這其中還有許多隱晦不明的地方沒有得到解答,例如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讓母親一直到死后都絕口不提自己的親人?

白水寒相信這其中的一切并沒有像水鏡羲說的這么簡單。

第六十章水上水家(二)

水鏡羲見白水寒神色間并沒有什么異狀,稍微放下了心,露出后悔的神情道:“當時我們的本意雖然是未來你母親好,可是也忽視了你母親自己的心意,導致你父母和我們的誤會越來越深,你外公氣急之下就和你母親斷絕了父女關系,其實他老人家一直都非常想念你母親的,尤其最近身體不是很好,說不定哪天……”

水鏡羲臉上掠過一絲悲傷,轉眼間卻又神色自如:“上次你小舅和你偶遇,還不知道是你,后來知道你的身份之后,你外公高興之余連精神也好了許多,一直念叨著要見你一面,水寒,要是你不介意,看在一個垂死的老人份上,和你外公見上一見怎么樣?”

白水寒也不是矯情的人,點頭道:“既然我已經站在這里,還有多少好介意的?”

水鏡群一聽,立時激動地道:“好好!到底是我們最疼愛的小妹的骨肉,不計前嫌、心胸開闊。”

水鏡群是鏡字輩兄弟姐妹中和白水寒的母親水柔年齡最接近的,因此小時兩人之間的關系也最好,當時水家要插手水柔和白行云之間的事情他也是曾經反對的一個,這時見白水寒有意和水家和好,自然就激動起來。

水鏡羲也有些激動,拈著胡須道:“你外公他們不管水閣的事情后一直在鏡明院閉關修煉,此次閉關要到明天早上才能結束,只好委屈水寒在這里住一晚了,而且水寒第一次回來拜見長輩,要做得正式隆重一點。”

白水寒想既然已經來了,也不在乎多住這一晚,也就點頭答應了。

于是水鏡羲向自己的兒子兒媳吩咐道:“巖兒、阿敏,你們要好好照顧水寒,不得怠慢。”又向白水寒介紹道:“這是你表哥水心巖、表嫂張敏,有什么需要盡管和他們講。”

白水寒知道這對中年夫婦就是水如煙的父母,不由有些尷尬,只是胡亂地點了點頭,就跟著他們去了。

給白水寒住的房間距離他母親原來的房間不遠,修道人家倒是沒有吃喝問題,不會到點就來個聚餐,表嫂張敏給他送來了一些水果和點心之類就已讓他好好休息為由離開了。

水閣的日夜交替并沒有因為陣法而發生改變,不多久就入夜了,在水閣無法看到真正的星空,雖然頭上也有繁星點點,那只不過是透過氤氳折射下來的影像而已。

銀日等四頭銀狼安安靜靜地趴在地上,消化著剛才喂飽了肚子的水果和點心(吃水果和點心的狼,汗!)。

白水寒則躺在床上,雙手交替疊在腦后思緒起伏,他在想著水鏡羲在母親房間所說過的話。

按照水鏡羲的說法,就是在水家圣女如果和異性結合,其他人和非普通人的異性結合,就會受到很大程度的傷害,當時母親和父親結婚之前一定都考慮清楚了?不過水鏡羲只講了力量會消失,從那句警語來說,應該還有另外的“懲罰”。

對了他只講了對水家的人不利的地方,那么對對方是不是也會有什么壞處?

還有水鏡羲把這形容成一種詛咒,但是在道門里是沒有這種東西的,那是西方流行的玩意,即使有,也不是這種稱呼,我們更喜歡叫做因緣命數的牽扯之類,水家是有名的命數大家,怎么會犯這種常識性的錯誤?

而當年,父母親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雖然從母親留給自己的信中,好像他們的死去是合情合理、順理成章的,可是他總覺得還有不明不白的地方。

也許母親的房間里能夠找到什么?

白水寒從床上跳起,無法抑止這個念頭,盡管他知道已經過去了二十年左右的時間,能找到什么的機會幾乎微乎其微,那個房間到底是不是原來的樣子,或者只是水家為了白水寒臨時重新布置出來的都不好說。

更進一步說,即使那個房間自從母親離開后就沒有動過,可是那里留下的也只可能是母親少女時代的遺跡,也許和父親沒有任何關系。

白水寒讓在他起身后便跟著站了起來的銀日和銀月留在了房中,只帶著銀星和銀羽悄悄地出了門。

銀日它們四個互相之間有心靈感應,無論相隔多遠都能互通訊息,所以把銀日和銀月留在房間,萬一有什么狀況他也能夠及時趕回來。

水閣的布置看似簡單卻又復雜,在廣場的周圍分布著一個一個的院落,而每個院落的布局又各不相同,第一次到來的白水寒只能憑著記憶找尋母親的房間所在。

在經過了大約十幾個房間之后,白水寒站住了,不對,他記得母親的房間和他的房間距離并不遠,中間也就相隔七八間房的樣子,現在走了這么遠,可他還是聞不到母親房間里的玫瑰和百合花的香味。

難道方向搞錯了?

如果是普通人第一次到某個地方可能會把方向之類的搞錯,可是他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而且銀星和銀羽就在自己的身邊,自己就是要它們嗅著玫瑰和百合的香味而走的。

就在白水寒思索的時候,耳邊隱隱約約聽見一聲若有若無的呻吟,那呻吟,像從地府深處發出來的幽怨嘆息,直擊白水寒的心扉,剎那間,痛苦、后悔、怨恨、絕望種種的這些情緒紛至沓來,竟讓他一時承受不了的彎下了腰。

好在這呻吟只有短暫的一聲便消失了,白水寒很快擺脫影響恢復了正常,判斷了一下呻吟聲好像是從右前方傳過來的,正好和現在前進的方向一樣,略微遲疑了一下便向呻吟傳來的方向走去。

黑暗中周圍一片寂靜,就連那呻吟也像曇花一現不復再聞,只有一人二狼輕得不能再輕的腳步聲,一旦發出便融入了死一般的黑暗。

前面好像沒有了路,白水寒停住腳步,借著星光看見面前竟是一個好幾畝大小的花圃,里面種著大片的玫瑰與百合,在夏末的夜晚散發著陣陣濃郁花香。

白水寒苦笑,難怪銀星和銀羽也會選這個方向,卻是跑到花圃里來了,這里要多少玫瑰有多少玫瑰,要多少百合有多少百合。

“嗯——”

突如其來的呻吟差點嚇了白水寒一跳,還好他已經經歷過一次這種情況,受到的震撼比第一次小了許多,也發現呻吟的源頭是在花圃對面的房間里,那里面有著若有若無的一絲靈氣,如果不特別注意的話就會被忽略過去。

白水寒眉頭一皺,穿過花圃,來到了房門前,剛要敲門,里面傳來微弱的女性的聲音:“這么晚了還來干什么?”接著又轉為嘲諷的語氣:“你們難道不清楚,不然我好好休息,我會死得更快么?咦?”

房間里面的人靜默了一會,才開口道:“你是誰?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你。你是水閣的客人?不會又是那些見不得人的家伙?”

白水寒一邊琢磨著話里的意思,一邊道:“我叫白水寒,請問您是哪一位?”

“白水寒?白水寒?!”房間里的人忽然笑了起來,笑聲沙啞刺耳:

第六十章水上水家(三)

“白水寒怎么可能到這里來,你們的詭計還真多啊,這次又找人冒充柔姑姑的兒子,門外的人,不管你是誰,你回去告訴水鏡羲,以后不要再玩這種把戲!”

柔姑姑?叫我母親姑姑?白水寒想起水鏡群說的,只有圣女一支才有資格居住水閣,從身份上來看,只有水鏡羲和水鏡群的女兒符合,于是出聲問道:“不知你是水鏡羲的女兒還是水鏡群的女兒?”

“嗯?”房間里的人突然道:“你進來!”

白水寒試了試,門沒有鎖,于是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銀星和銀羽悄悄地跟在他后面。

房間里沒有亮燈,不過白水寒還是可以看見房間里面什么都沒有,只是在中間建了一個大浴池,浴池里面躺著一位中年美婦,修長的雙臂和頭肩部枕在浴池邊上,水下的身子上僅蓋著一件大浴巾。

中年美婦的身體看起來非常虛弱,白水寒感覺到她體內的生氣已是進少出多,只是靠著浴池提供的水靈氣吊著身體里的最后一絲生機。

但是她的一雙眼睛里看不出有任何人之將死的征兆,里面是那么的平靜、安詳,似乎任何東西都不能撼動,在黑夜中散發著光芒,雖然微弱卻不會熄滅。

這雙眼睛把白水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似乎要把白水寒看透一樣。

“你說你叫白水寒?那么你父母的名字是什么?”中年美婦冷冷地問道。

白水寒涌起一種奇怪的感覺,雖然不滿意她的語氣,可還是老實回答她的問題比較好:“父親白行云,母親白柔。”

“你過來。”中年美婦突然抬起手臂朝他一招手。

“啊?”雖然說白水寒面對幾乎的中年美婦沒有一絲尷尬,但是要他過去的聲音和動作都呈現出一種別樣的意味,讓他一瞬間有些遲疑。

中年美婦看出白水寒的心思,冷笑一聲道:“哼!就年齡來說我做你的母親綽綽有余,再說如果不是不得已,誰愿意天天泡在這個鬼地方,我的身體不能動,只能你過來了。”

白水寒聞言輕松一笑:“是我多想了。”

依言走到中年美婦的身邊并且蹲了下來,這么近的距離對中年美婦的面容看得更清楚,雖然臉型尤其消瘦,可是和水如煙長得太像了,如果不是見過水如煙的母親的話,一定會錯認她和水如煙才是母女倆。

“把你的手伸出來。”

白水寒剛伸出自己的手,就聽她喝道:“左手!”

白水寒只好改伸出自己的左手,中年美婦接著道:“放進水里。”

白水寒一陣緊張,不會是……接著又打消了這有些不敬的念頭,把左手掌完全浸入浴池里面,一種奇異的感覺立即將手掌包圍了,好像是在探測著什么、搜索著什么,好一會兒這種感覺才完全失去。

“好了。”

聽到中年美婦的聲音,白水寒把手收了回來,卻意外地看到中年美婦眼中的激動,淚水,從她的兩邊眼角滑下,手臂費力地抬起,摸上了白水寒的臉龐:“真的是你嗎?你真的是柔姑姑的兒子?”

“如果你說的柔姑姑是指我的母親水柔的話,那就是。”白水寒能夠體會到中年美婦孱弱身體里面的深厚感情,所以沒有阻止她的舉動。

中年美婦突然把手放下,虛弱地喃喃道:“你到這里來干什么?快離開水閣,以后不要和這里有任何瓜葛。”

白水寒一愣,緩緩道:“你先告訴我你是誰?”

“我是誰?”中年美婦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就好像突然有什么在撕裂她的身體,蹂躪她的靈魂,但是從表面上看什么也沒有變化,白水寒抓住她的手,把靈力送了進去,卻如泥牛入海,好像里面有一個黑洞,把所有進入的東西都統統吸走。

中年美婦喘著氣道:“不要浪費力氣,放手。”

白水寒知道她所言不虛,只得暗嘆一聲,把手放開。

中年美婦好像把這一次的磨難挺了過去,整個人精神了些:“按照輩分算起來,你母親是我的姑姑,我們應該是姑表姐弟關系,不過因為我和你母親年紀差不多,從小就是關系極好的閨中密友,我的名字是水心冽,是水鏡羲的女兒。”

水鏡羲的女兒?難怪白天間的人中沒有她,其他人也沒有提起過她,原來是在這里養病。

“你怎么會成……”白水寒想不出什么東西會使一個人陷入水心冽這樣的狀態。

“我怎么會成這個樣子是?”水心冽語氣很平靜,“你能看清楚我嗎?”

“啊?”白水寒雖然不解,還是點了點頭道:“能。”

“那就好,你看看我的胸部。”水心冽把蓋在身上的浴巾往下扯了扯。

白水寒只是眉頭一緊,目光聚向水心冽的胸口,原來水心冽卻只是把浴巾稍微拉下了一點,僅露出小半截的胸脯,在左胸微微隆起的部分,那里有一個銅錢大小的黑色胎記,形狀像水滴。

“水鏡羲或者其他的人應該和你說過有關水家的詛咒的事?這就是圣女的眼淚。”水心冽在黑夜中綻放出一抹笑容,笑容里帶著強烈的諷刺。

“你好像對你父親不太恭敬,直接稱呼他的名字。”白水寒注意到水心冽已經第三次直呼水鏡羲的名字。

水心冽嘲諷的笑容更加燦爛:“對于我來說,他的存在意義只是在當初提供了形成我的一個精子而已。”

盡管白水寒非常灑脫,但是和一個幾乎的躺在浴池里的女人,盡管已經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還是自己親戚的女人討論這樣的話題,也還是感覺到了一絲尷尬。

好在水心冽似乎一點沒有在意,也沒有讓這種尷尬繼續下去:“圣女的眼淚本來應該是紅色的,血一樣的紅色,當它被玷污后就會變成黑色,黑色越深,離死亡就越近。我、柔姑姑還有心凌,我們三個同年出生的女孩子,身上都有圣女的眼淚!”

“心凌?應該是水鏡群的女兒,她應該和你同輩,難道圣女一代不只一個?”白水寒感到奇怪。

“圣女當然只有一個,但是身上有圣女的眼淚的胎記的并不會只有一個。”

第六十章水上水家(四)

哎!終于考完了,這兩天考試考得我快神智不清,博士還真是不那么容易考的,感覺不是太好……心情不好,影響發文,先解禁一節。

水心冽解釋完繼續道:“當時我們三個雖然輩分不同,可是卻極為相處得來,干什么事情幾乎都是一起,互相之間也沒有任何秘密,水閣里天天都能聽見我們的笑聲,可是在柔姑姑十三歲被選定為圣女之后,心凌的父親水鏡群并不屬于圣女一支,于是帶著心凌搬出了水閣,而水鏡羲因為是柔姑姑的親兄長,所以我能夠留下來陪伴在柔姑姑的身邊。”

水心冽的語氣帶著一絲夢幻,似乎在極力地回憶著:“柔姑姑是一個活潑好動的人,從心凌來的信中她知道了水閣外面的世界,就非常想到外面去看看。可是那個時候外面非常亂,記得那個時候是改革開放前好幾年,家里都嚴禁我們出門,所以柔姑姑就伙同我一起偷偷地溜了出去,那一年我們十六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就是那一年柔姑姑遇到了你父親。”

水心冽此時露出一絲發自心底的笑容:“就好像一個老套的故事,我們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子有一次管閑事,缺讓自己陷入了危險,就在這個時候你父親出現把我們就下了,你父親年齡比我們大許多,顯得非常成熟,那時我們還不知道你父親已經就任鬼門門主,只以為是普通的修道者。我們三人在一起幾乎度過了半年的時光,雖然水家派出了許多人來尋找我們,可以因為你父親的道術高深,掩蓋了我們的行蹤。”

“既然這樣,那么你們后來又怎么被找到了?”白水寒問。

“不是被找到的,是我們自己回去的。”水心冽的話讓白水寒有點意外:“你母親,也就是柔姑姑雖然活潑好動,卻是一個謀定而后動的聰明人,當時她與你父親已經兩情相悅,并且也已經約定要生活在一起,但是有一個橫亙在他們之間的重要問題需要預先解決,就是水家人身上的詛咒,必須要解除,否則的話兩個人不僅不能永遠在一起,就是柔姑姑失去力量后還能活下來,也不可能有后代。”

白水寒當然知道這些問題應該解決了,否則不可能有自己的存在,但是聽到這里還是為自己的父母心生擔憂,他知道這個過程一定不會很簡單。

水心冽接著道:“起先我們只是知道有這么一個詛咒,知道加于我們身上的禁令,但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并不清楚,回到水閣之后,柔姑姑偷偷潛入到鏡明院的密室,察看那里祖先留下的典籍,終于找到了詛咒的源頭,也找到了對付詛咒的辦法。其實……”

水心冽沒能繼續下去,因為在她喉間又一次發出痛苦的呻吟,白水寒在一旁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忍受痛苦,卻沒有絲毫辦法,只是發現了水心冽兩條手臂下的經脈不斷抽搐著,完全不像表面的平靜。

水心冽終于平靜下來,看到白水寒眼中的擔心,不由淡然一笑:“不用為我擔心,這種痛苦很快我就不必忍受了,那時一切都解脫了。”

白水寒知道水心冽說的是她沒有多少日子可活了,看著水心冽安詳的樣子,也許,死亡真的會是一種解脫。

“在這些典籍之中,柔姑姑無意間竟發現了水家的一個大秘密!”水心冽精神轉好,語速也加快了些,一口氣說了下去:“我們水家的祖先原來并不是中原人,也不是東方人,而是九百多年前從歐洲遷徙過來,不,更準確的說應該是逃到了這里。

“那個時候歐洲也有一群和修道者類似的特殊人類,這些人類分別屬于兩個世界,光明世界和黑暗世界,其中黑暗世界由血族、狼人和黑暗法師組成,水家就是當時黑暗法師的一支。

“當時歐洲處于一片混亂,光明世界和黑暗世界之間,兩個世界各自內部都不停的相互混戰,水家就是在這一片混亂中得到了在黑暗世界流傳的三大神器之一‘赫卡忒之眼’,也叫‘黑珍珠’。

“有道是懷壁其罪,很快擁有‘黑珍珠’的消息就讓兩個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之后水家面對的就是無窮無盡的追殺,最后走投無路之下只好逃向遙遠的東方,但首先要解決掉緊跟其后的追兵,于是水家祖先冒險借助了‘黑珍珠’的力量。

“以一個平常的黑暗法師的能力是不足以操控‘黑珍珠’的,于是水家的祖先用所有族中處女的靈魂作為交換獲得了暫時控制‘黑珍珠’的能力,全殲了追兵,平安到達東方,并且改成東方的姓氏,又和東方人通婚,完全融入了東方的世界中。

“但是,那一次交換仍然有后遺癥,因為祖先的貪心,在歸還‘黑珍珠’的力量時竟然偷偷地截留了一點,雖然是非常小的一點,卻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因為赫卡忒是非常純潔的神祗,所以她的力量不能夠與任何其它力量混合,否則就會被玷污,這也是水家的人不能與其他擁有靈力的人通婚的來由,而作為直接力量的繼承者的擁有圣女的眼淚的胎記的少女,更不能失去貞節。其實并不是真的不能夠結婚,只是力量的沖突會使得‘黑珍珠’產生感應,收回失去的力量,這種沖突也會對人類的身體造成很大的破壞。這就是水家詛咒的真相。”

水心冽講到這里又是會心一笑:“柔姑姑真的是非常聰明,她想到既然一切都是由‘黑珍珠’引起的,自然也能由‘黑珍珠’來解決,可是‘黑珍珠’是族中的圣物,只有圣女才有每年一次機會見到。柔姑姑等了三年的時間,才摸清‘黑珍珠’收藏的地方,趁機偷了出來離開水家,找你父親去了。而家里因為有我的掩護,好幾個月之后才發現‘黑珍珠’被竊,那個時候柔姑姑已經懷上了你。”

白水寒心中一緊,知道這之后就是母親和水家交惡的緣由了。

果然水心冽的語氣也跟著沉重了起來:“當時我們也都還年輕,怎么也想不到水家會對‘黑珍珠’如此重視,竟然不惜一切,首先便廢了柔姑姑的圣女稱號,在心字輩中選了心凌作圣女,然后又宣布將柔姑姑逐出家族,柔姑姑也是硬氣,聽說后便把水鏡柔三個字中的‘鏡’字去掉,改名‘水柔’,并說水家本來便不姓水,況且下令驅逐她的可不是水家的祖先,所以沒有改姓。這改名之事,是柔姑姑和我私下聯絡時說的,其他人并不知道,方才我問你父母的名字就是判斷你的身份真假。”

原來母親原名水鏡柔,是在家族里面排輩份的。白水寒想不到母親竟然還有改名這一節,就水心冽描述的這些,他推斷母親必定是一個外柔內剛、聰明絕頂的女孩子,當時為了保護自己和一家三口,一定費盡了心思。

“水家到底對我父母做過什么?”這才是白水寒最想知道的事情。

水心冽幽幽道:“在你出生前兩個月,我也趁亂逃離了水家,為了不暴露行蹤,我們兩人都只是偶爾聯系一次,詳細的情況我并不清楚,我只是知道,為了奪回柔姑姑身上的‘黑珍珠’,他們使用手段對還是腹中胎兒的你下了陰手,來威脅柔姑姑,而你父親為了救你好像是施展了鬼門法術,導致你父母兩人同時道力大減,湊巧水家此時又追蹤而至,你父親當場被打成重傷,可是如果要你平安產下還需施行一次法術,你父親拖著重傷之身用他的命換了你一條命!”

“呀!”白水寒聽到這里,猛然間心口一窒,伴隨著一聲慘叫一團滾燙的血肉沖口而出,同時眼前一黑便要栽倒在地。

第六十一章珍珠之爭(一)

“孩子!”水心冽見白水寒的樣子,知道只是一時氣火攻心。

但是修道的人平時少病少災,可是一旦有個什么閃失卻是比普通人還要命,所以一刻也不敢耽擱,眼眸中光芒一閃,那浴池中的水竟然無風而起浪,形成一個浪頭撲向白水寒,快接近時兩邊一分,竟如有生命般上下一旋,形成一個水繭把白水寒包裹其中。

而白水寒本來要倒的勢子就這么定住,雙目緊閉似在感受著什么。

水心冽卻沒有放心,櫻口一張,輕輕一喝,一團精純充沛的水靈氣從中射出,如入無人之境地穿過水繭融入了白水寒體內。

不多片刻,白水寒僵硬的身體一松,人已經是醒了過來,周圍的水繭又自動退回了浴池,浴池里平靜如昔,根本看不出發生過什么。

白水寒感受著體內水靈氣的流轉,不僅剛才內火攻心受到的傷完全轉愈,就是之前一直沒有好的靈脈血管也豁然痊愈,他現在的道行已經恢復了鼎盛時期的樣子。

“多謝表姐!”白水寒自然知道是水心冽成全了他,這句話說得無比懇切,到了水閣之后,水心冽是他正式承認的第一個和水家有關的親戚,至于其他的人諸如水鏡羲、水鏡群等他可從來沒有稱呼過舅舅之類。

水心冽搖了搖頭道:“你是柔姑姑的孩子,便和我自己的孩子一樣,我雖然只是你表姐,可我的年齡卻和你母親一樣,你不介意我叫你一聲孩子。”

白水寒感受到水心冽聲音里的真情,跪坐在水心冽手邊回道:“不、不介意。”

水心冽露出慈愛的笑容,在忽明忽暗的水光照耀下顯得圣潔無比:“孩子,水鏡羲是不是讓你去鏡明院見水明軒?”

“噢,他說明天早上讓我去拜見外公,應該就是他。對了,表姐你怎么會知道的?”白水寒并不知道外公的名諱。

水心冽卻沒有回答他的疑問,又問道:“嗯,你剛才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白水寒實話實說道:“剛才我準備去母親的房間看看,卻找錯了方向,順著玫瑰和百合的香味到了這里。”

水心冽高興地笑了:“天意!真是天意!看來是柔姑姑特意引導你來見我,孩子,你知道嗎?這個花圃還是我能夠動彈的時候為紀念你母親而修建的,后來雖然我不能動了,可他們想要我活下去,自然也不敢荒廢……”

水心冽忽然臉色一變,不過眨眼間又恢復如常,再說話時語氣又快又急:“孩子你記住,我現在教你一段口訣,明天見到水明軒的時候便要心中默念,注意他的眼睛一變成藍色,你就裝作昏迷,還有,你記住,在離開水閣之前一定要來我這里一趟……好了,你快回去,記住我說的話!”

白水寒雖然不知道水心冽為什么急著趕他走,但是知道一定有她的原因,所以答應了水心冽之后就退了出來。

水心冽見白水寒出了房間,剛要松一口氣,卻見走到門口的銀星和銀羽忽然轉過頭來,碧幽幽的眼睛注視了她一眼,才四條腿悠然奔了出去。

畜牲向來比人要靈敏呢,水心冽心想著,這兩頭狼精看來都不是凡品,這孩子有它們護著,也是一大助力,柔姑姑九泉之下也要放心一些……胡思亂想之際,一股強大的腐朽氣息從四面包圍住她的靈魂,那似乎是從沒有生命存在的另一個世界過來的,然后是早已讓她麻木的對靈魂的撕扯……

水心冽的皮膚短短的時間內幾乎成了灰綠色,兩邊的臉頰更是深深的凹陷了進去,一雙眸子和方才比起來顯得暗淡無光,她知道剛才為了救白水寒一下子耗盡了儲存將近十來年的靈力,那是她維持著眼下這種半殘廢狀態的生命的保障。

她心里很清楚,就連那兩頭銀狼也嗅到了她身上的死氣,她的日子沒有幾天了。

白水寒是被腳步聲驚醒的,銀日等四個早已經聽到了動靜,威風凜凜地立于床前。

昨天從水心冽那里回來之后,白水寒始終睡不著,也靜不下心來修煉,直到快天亮時才昏昏然入定,卻在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就敏銳地感到了百米外有人朝自己的房間走過來。

“呵呵,水寒啊,昨晚睡得可好?”水鏡羲只是做樣子地敲了敲房門,然后直接走了進來。

白水寒睜開眼睛,把腿放下床邊,看外面太陽已大放光芒,問道:“什么時候了?”

水鏡羲哈哈笑道:“年輕人就是好啊!不是都說睡覺睡到自然醒,我們上了年紀的人想睡也沒有那個福氣啊,現在已經上午九點,所有的準備工作我們都已經做好,水寒你梳洗一下我們就去鏡明院,拜祖之前要齋戒,等事后我們吃個團圓飯。”

房間里倒是有自動化的現代衛生間,所以不必像古代一樣還需要丫環仆人什么的去打水。

等白水寒收拾利索,和水鏡羲一起出了房間,銀日等四頭銀狼就像影子一般跟在后面,水鏡羲似乎并不在意,只是一路和白水寒談笑。

鏡明院是在水閣的東面,和水閣并不是一體,就像水上的兩座島嶼,鏡明院就像是與水閣這座大型島嶼一衣帶水的小島,中間是平靜流淌的庫水。

白水寒看著對面的鏡明院,不知道水鏡羲打算采取什么方法過去,兩邊相距足有兩三百米,上面既沒有橋梁也沒有渡船。

對白水寒來說飛渡這點距離并不是什么難事,可據他所知水家并不擅長飛行法術,因此肯定另有他法。

果然水鏡羲盯著水面,嘴里快速念動著白水寒聽不懂的語言,只不過花了幾分鐘的時間,水鏡羲就停了下來,向白水寒作了一個手勢道:“水寒,走。”

白水寒之前并沒有發現什么動靜,但是知道其中必定有什么秘密,于是目光在水面上來回仔細搜尋,終于發現連接兩邊的水面有一條寬兩米的冰面!

原來水鏡羲是在短短的幾分鐘之內就造成了一座冰橋!

看到白水寒臉上的驚異之色,水鏡羲得意地道:“要說對水的操控,我們水家在東方道門之中也算是占有一席之地,水寒,你以前見過別的同道有相似的法術嗎?”

“那倒是沒有。”白水寒臉上如古井無波。

水鏡羲見過許多少年裝老成,倒是不以為意,首先踏上了冰橋。

過了冰橋,首先是一道長長的石階,但是坡度卻很平緩,兩旁栽種著許多高大的喬木,在石階的盡頭是一座大殿,四開的黑色大門前站著水鏡群和水心巖夫婦,另外還有幾個穿著相同制服的男女,應該是仆人之類的角色。

看到水鏡羲和白水寒到了近前,所有人都神色肅穆地向兩人行禮,然后讓開道路,讓兩人進入大殿。

大殿里面檀香繚繞,正中間是一條長長的香案,上面放著三個青銅香爐,香案的后面是十幾排木刻靈位,上面都是水家歷代祖先,按照輩分大小錯落安放,好方便后人祭奠,最前面的一方靈位上赫然是“水鏡柔”三個字!

今下午3:00再更新一節。

第六十一章珍珠之爭(二)

:系統有點問題,登陸半天才上來。上來后又速度奇慢,刷新了N次后終于搞定。

水鏡群接過已有人預備好的一束香,神色肅穆地走到白水寒面前道:“水寒,給你母親和列位祖先上三柱香。”

白水寒知道這種正式的拜祭總共需要上三柱香,每柱香是由九支組成,每上一柱香之前要行三拜九叩的大禮,然后在上香時要把一柱香均分成三份,分別插入三個香爐之中,這種繁瑣的禮儀表示對祖先的最大恭敬。

在白水寒一一做完之后,由水鏡羲帶領,其他人也依樣拜祭了一遍,這才算是完成,當然因為條件有限、時間倉卒,真正正式的祭拜還有許多程序上和禮節上的規定,這里都完全簡化了。

“好了,你外公他老人家正等著見你哪。”水鏡羲提醒白水寒。

白水寒昨晚從水心冽那里知道水鏡羲可能會對付他,但是現在他仍然將信將疑,不管怎么說自己還是他們的親外孫,何況他實在也想不出會有什么理由撕破臉對付自己,畢竟自己還掛著一個未來鬼門門主的頭銜。

水明軒住的地方只是一座普通的院子,分為正房和廂房,拜見長輩自然要在正房行大禮。

水鏡羲把白水寒帶到正房門口之后,對白水寒道:“水寒,你自己進去,老人家閉關之后不愿意別人多打擾,說只見你一個人。”

白水寒點點頭,抬腳跨進門去,門口似乎像水面一樣閃過一道波紋,讓白水寒心靈上有一種感覺,想要查看時,一個蒼老虬勁的聲音從前面上方傳過來:“你就是白水寒那小子?”

白水寒發現里面并不如從外面看時的一團漆黑,反而光線頗為明亮,一個白須白眉的老人拄著一根拐杖站在一個高臺之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這個人應該就是他的外公水明軒了。

不等白水寒回答,老人似乎是滿意地點點頭道:“嗯,不錯,不愧是我最看重的女兒的后代。”

白水寒正要開口想說什么,卻發現老人的眼睛竟然一下子發出藍色光芒,記起水心冽的吩咐,立即裝著神志逐漸模糊的樣子然后軟綿綿地昏倒在地。

他可以感覺到水明軒眼里的藍光更盛,而且注意力始終沒有離開他身上,過了快半個鐘頭,白水寒才感覺到那種藍色光芒對皮膚的針刺感覺消失了,而一股不明的力量從地面傳了過來,通過與地面接觸的部分進入了他的身體。

讓白水寒感到意外的是,這股力量似乎并沒有傷害他的意圖,或者是因為一踏進這間房間白水寒就依照水心冽的叮囑默念起教給他的口訣,也許是這段口訣起了作用也不一定。

不明力量只是在他的身體里面轉了幾個圈就離開了,白水寒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發現并沒有什么異狀,心里還是松了一口氣,正考慮這應該什么時候裝著從昏迷中醒過來,就聽見了水鏡羲的聲音,不由心中一動,繼續裝作昏迷地躺在地上。

“爸,查出來了嗎?”

“沒有,看來不在他身上,他身上也沒有任何一點‘黑珍珠’的氣息,要知道即使是剛出生的嬰兒,只要是碰觸過‘黑珍珠’,他這一輩子都會留下無法磨滅的氣息的。”水明軒冷靜地分析道。

白水寒心中翻起滔天巨浪,原來他們要從自己身上找“黑珍珠”,如果自己不是昨晚從表姐水心冽那里知道父母的事情,根本就不會知道什么“黑珍珠”的事情,哪里會想到水明軒父子竟然會因為這個而一直打自己的主意呢?

“小妹難道真的沒有把‘黑珍珠’留給自己的兒子,而是預先毀掉了?”水鏡羲疑惑不解。

水明軒冷冷道:“你還認為那個水家的叛徒是你的小妹?當年要不是她突然把‘黑珍珠’偷走,依照我們這么多年的布置,現在早就實現我們的目標,也已經恢復我們家族光榮的姓氏了!”

水鏡羲似乎有些尷尬:“爸,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我們要盡快找到‘黑珍珠’,雖然哈洛克答應我們重返黑暗世界,但是只是因為現階段需要我們的合作,只有‘黑珍珠’在手里,才能掌握主動。”

“哼!這難道我不知道嗎?”是水明軒的拐杖狠狠戳地的聲音。“都是你們當年沒出息,竟然沒有一個能奈何才十幾歲的小丫頭,最后不僅追丟了人,還徹底斷了線索,要不是去年鏡群無意中遇到這小子,你們死了都沒臉見先人!”

“爸,這小子會不會起疑心?”水鏡羲小心翼翼地問。

水明軒的語氣終于緩和下來,里面甚至還有一絲得意:“放心,這種空間魔法雖然沒有陣法的威力大,但有一個好處就是不容易被這些東方的修道者察覺,他還有半個小時才會醒來,醒來之后也只會認為自己失了一會神而已。”

“爸您的魔法確實奧妙。”水鏡羲一個馬屁拍了過去。

水明軒卻又突然謙虛了起來:“好了好了,這些東西等我融會貫通之后會都傳給你的,其實我們現有的法術都是水系魔法結合道術形成的,雖然有著道術的外表,實質上還是魔法,這只是在東方生存的手段罷了。當然,要恢復家族的榮光,堂堂正正的使用魔法,必須找到‘黑珍珠’。那頭有什么消息嗎?”

水鏡羲恭恭敬敬地答道:“這小子的養父那里和小妹原來住的房子我們都暗地里搜過好幾十遍了,還是一無所獲,他的養父那里我們也一直監視著,但到現在為止并沒有任何異常。”

躺在地上的白水寒心中一驚,自從來B市上學之后就沒有在家里待上多少天,連自己的養父李任明一直被監視都不知道,甚至還被搜過家,幸好母親留給自己的那個盒子因為怕被受潮或者蟲蛀鼠咬,就把它藏在了專門開辟的百寶柜(和乾坤袖、百寶袋之類的功用差不多)里,不慮會被人發現,否則丟失了里面的鬼門秘錄實在是一場災難。

第六十一章珍珠之爭(三)

水明軒聽到水鏡羲的回答一陣沉吟:“看來還是那丫頭早就把‘黑珍珠’藏起來了,既然沒有直接留給自己的兒子,那么就是托人轉交,我看只有心冽和心凌那兩個丫頭有可能,心凌是沒有指望了,看心冽的表現她那里肯定有線索。”

水鏡羲道:“我也這么認為,當年小妹她只是為了消除自己身上的詛咒才使用‘黑珍珠’,她和心冽的關系最好,而且正好是那段時間心冽逃了出去,小妹很可能把‘黑珍珠’交給了心冽讓心冽使用,只不過心冽明顯遇到了小妹一樣的問題,可是為什么沒有使用呢?”

“誰說沒有使用?”

水鏡羲不禁感到意外:“爸?”

水明軒冷笑道:“心冽那丫頭那年回來我一看就是破了身,按道理她是怎么也活不過三十歲的,可是一直茍延殘喘到現在,我就不信沒有神器的功勞,只是很可能沒有達到預定的效果,畢竟心冽的資質遠遠不如鏡柔那個丫頭,對神器的認識和使用我也敢說遠遠不如鏡柔,神器的使用可不是那么簡單的。”

“爸,您是說使用的時候出了問題?”水鏡羲試探道。

“不離十。”水明軒冷哼了一聲,道:“這小子馬上就要醒來了,你去準備一下,在這小子離開之前安排他和水心冽見上一面。”

“是,我明白了。”水鏡羲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大約五分鐘之后,白水寒控制著自己假裝慢慢清醒,看著站在面前的水明軒,裝出有些迷茫的樣子:“剛才說了什么?”

水明軒露出慈祥的笑容:“沒什么,孩子,能夠見你一面我已經很滿足了,現在我幾乎不問世事,有什么事情盡管直接找鏡羲,好孩子,你回去。”

如果白水寒不是剛才聽到了水明軒和水鏡羲父子的談話,水明軒這一番天衣無縫的表演還真的會讓他相信眼前的老人是一位淡泊名利、慈祥和藹的長輩,他恨不得當面揭穿他的真面目,可是他不得不估計養父李任明還有表姐水心冽的安全,而且如果他一時沖動,很可能導致兩個門派之間的對立,在這個時候只會便宜了西方來的那些家伙。

白水寒裝作什么也不知道退了出來,對等候在門口的水鏡羲道:“如果沒有什么事的話,我就要回學校了,那邊還有人等著我。”

既然知道了水明軒和水鏡羲的布置,他便不必要自己提出來和水心冽見面,以免引起他們的懷疑。

果然一聽白水寒記者離開,水鏡羲立即道:“水寒,你小舅鏡群應該和你說過了能夠一直在水閣靜修的只能是圣女直系的人,現在以鏡字輩來算也就只有我和你小舅這一系,我和你小舅都還有一個女兒,也是你的表姐,心冽和心凌,你還沒有見過?”

白水寒裝著迷糊道:“對啊,她們怎么不愿意見我嗎?”

水鏡羲嘆了一口氣:“說起來她們也和你們母親一樣是詛咒的受害者,心凌已經不適合見外人,我帶你去看看心冽。”

白水寒見水鏡羲這樣說,自然順水推舟答應了。

還是那個花圃對面的房間,夜晚雖然并不妨礙白水寒的視力,但是白天再看時才領會到這個花圃是多么的美麗,火紅和雪白以及鮮嫩的綠葉構成了簡單卻鮮麗無比的風景,從這樣美麗的風景中穿過,白水寒再次來到了水心冽的房間。

水心冽仍然一動不動地躺在浴池中,對于白水寒和水鏡羲的到來一點反應也沒有。

水鏡羲好像故意壓低了聲音:“心冽,你知道我把誰帶來了嗎?”

水心冽只是向他們的方向瞟了一眼,便又沒了反應。

水鏡羲的聲音里透著無奈:“心冽,我身邊可是你柔姑姑的孩子,難道你也不理會嗎?當年你柔姑姑……”

“住口!”水心冽忽然激動起來,“那三個字也是你能提的嗎?不要臟了這三個字,你給我滾出去!滾出去!”

水心冽胸口大肆起伏,困難地喘著氣,同時水上的肌膚有著快速的震動拉扯,五官瞬間的變形抽搐意味著她此時正經歷著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一聲讓人感同身受的呻吟在房間內蔓延開來,讓剩下的兩人也跟著承受了一番感官的折磨。

水鏡羲等呻吟聲一過去,連忙道:“心冽你冷靜下來,不要傷了身體,我馬上出去,馬上出去,你和你表弟單獨敘話。”真的轉身就走,一刻也不停留。

白水寒正要開口說話,卻見水心冽朝他使了個眼色,于是住了口。

水心冽閉上眼睛,躺在那兒一動也不動,可是浴池里的水卻動了起來,一開始只是細小的漣漪,后來竟然沸騰起來,一層薄薄的白霧從浴池里升起,轉眼彌漫了整個房間。

“好了,孩子你過來。”水心冽終于睜開眼道。

白水寒依言走了過去:“表姐,附近好像沒有人偷聽。”而且銀日它們四個小家伙得到他暗中吩咐守候在門口,不會讓任何人接近的。

水心冽露出一絲笑容道:“水家有一種秘法,只要是有水的地方,即使是千里之外也能知道這里發生的事情,不過剛才我已經做了手腳,他們就看不見到底發生什么了。”

白水寒沒有想到還有這種法術,于是不再說什么,他知道水心冽費上這么大的手腳,一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和他說。

“孩子,你在鏡明院發現了什么嗎?”

白水寒沒有想到水心冽首先問了他一個問題,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把假裝昏迷時聽到的一一和水心冽說了一遍。

水心冽聽后冷笑不停:“有一點他們倒是沒有說錯,柔姑姑的資質和聰慧不僅勝及我許多,在上下這幾代中都是各種翹楚,其余人都遠遠莫及,有許多道法柔姑姑改進之后教給了我和心凌,所以我和心凌向來都是除了柔姑姑誰也不服的!”

白水寒見她說起自己母親時眼眸中充滿了敬佩之意,不禁感到一陣激動,心里不停隨著水心冽的話語勾勒著母親的形象,畢竟那是自己的母親啊,平時告誡自己要保持修道者的平靜心態早就拋到了腦后。

“柔姑姑當年必定是知道些什么,才會對今日之事有所預測,現在果不其然。”水心冽的語聲有些模糊,倒像是在自言自語,“水家的先祖縱然來自西方,可是經過將近千年的融合,骨里骨外恐怕都是華夏人的成分多,至于西人的血統那是微乎其微了,況且我們生老病死都在華夏,反而要背叛華夏不成?難道他們不知道背叛華夏對于現在的我們來說就是背叛自己嗎?!”

第六十一章珍珠之爭(四)

“表姐?”白水寒看著水心冽的樣子有些擔心。

水心冽轉過頭面對白水寒,清亮的眼眸讓白水寒一驚,方才水心冽一直沒有正面面對白水寒,而昨晚見面時畢竟是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此時轉過頭來,才看清水心冽的眼眸竟然是綠色的!

而讓他更加感到驚異的是,也許是眼睛顏色相同的關系,這個樣子的水心冽眉眼間居然和藍月有幾分相似。

水心冽看到白水寒驚異的神色,并不感到奇怪,看到她的人總是和白水寒的反應差不多,因此只是淡淡地解釋道:“這也許就是所謂的返祖現象,或者叫隔代遺傳也行,每五六代人總會有一兩個表現出部分西方人的特征。不過,柔姑姑曾經說過,我們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心就貼上了華夏的標簽,連死都無法改變了。所以,你要記住!”

水心冽的目光和語氣都突然變得嚴厲無比:“一定要找到‘黑珍珠’,不能讓它離開華夏,不能交給其他任何人!”

白水寒已經明白其中的意義,肅穆地向水心冽作了保證,不過仍然皺著眉頭道:“可是,‘黑珍珠’到底在哪里?母親給我的遺物中并沒有這種東西或者是相關的線索。”

水心冽沉思道:“這個我也并不知道,當年我逃出去之后一直都沒有和柔姑姑見過面,聯系也只是只言片語,提及到‘黑珍珠’的時候并不多,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黑珍珠’在你出生之前一定是在柔姑姑身邊,因為柔姑姑曾經說過,孩子的順利生產全靠它了。而且柔姑姑曾經跟我說過,讓我在你出生之后就去她那里取回‘黑珍珠’解除我的詛咒,可是沒有想到在我想要去之前就被抓了回來,并且再也沒有機會逃出去了,如果不是柔姑姑從‘黑珍珠’上領悟到的從水中提取生命靈力的辦法,我早就成了花圃下的肥料了。”

白水寒聽到最后一句話,不禁恍然,同時暗中道水明軒還以為水心冽是使用了‘黑珍珠’,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過依照水心冽的看法,那么‘黑珍珠’應該一直是在母親的身邊,但是養父李任明從來沒有說過在母親身上發現什么奇怪的東西,難道是當時處理母親遺體的醫護人員或者別的什么人順手牽羊了?畢竟‘黑珍珠’聽起來就像值錢的寶貝。

但是母親既然生前把許多事情都安排好了,以母親的智慧沒有道理會讓‘黑珍珠’隨便讓人拿走,那么到底在哪兒呢?

“柔姑姑的遺體怎么處理的?”水心冽突然問。

“當然是火化。”白水寒疑惑地看向她。

水心冽緩緩道:“柔姑姑生前最喜歡玫瑰和百合兩種鮮花,并且說死后也要與它們為伴,下一次祭典你母親時,最好買些玫瑰和百合和你母親的骨灰放在一起,也算了了她的心愿。”

雖然不知道水心冽為什么突然說起這件事,但是母親的愿望自然要達成,所以白水寒仍然鄭重答應了。

水心冽點了點頭,右手一揮,手中多出了一個老式的舊筆記本,“你就這么出去的話,他們恐怕怎么都會懷疑你,這個你拿著,就說是我給你的你母親的日記本。”

“母親的日記本?”白水寒雙手顫抖的接過。

“這上面的東西確實是柔姑姑寫的,不過是二十年前柔姑姑就偽造好了的。”水心冽的話簡直太讓白水寒震驚。偽造的?聽水心冽的口氣好像還是二十年前就已經偽造好來應付今天的局面的,雖然認定自己的母親確實聰慧無比,但也太不可思議了?

水心冽又露出無比佩服和尊敬的表情:“雖然柔姑姑當時并沒有說這本日記在什么時候使用,但確實是在盜取‘黑珍珠’前就把這本日記造好了,并且最后一篇日記的日期正好是在你出生的前一天,當時我們覺得深奧的命數之學在柔姑姑眼中并不算什么!”

白水寒翻開日記本,一股娟秀清靈之氣撲面而來,上面的字跡清秀整潔,有些鋼筆書寫的字跡已經模糊不堪,顯示著年代的久遠。

每一篇日記都是以詩歌的形式書寫的,乍一看去都是一些風花雪月的東西,可是卻也很容易讓人誤解成其中隱藏著什么,因為其中有許多語句就像打禪機一樣莫測高深。

“如果必要的話,你可以把這個日記本給他們,這樣他們對你的懷疑會減輕許多,你以后行事也方便一些。在這里時間太久他們恐怕要著急了,沒有其他的事情你就走。”水心冽剛才說了許多話,這會兒顯得很是疲憊,聲音放低了許多。

白水寒卻想起水心冽一開始說的話,問道:“表姐,你說水家有一種法術可以從千里之外看到這里情形的法術……”

水心冽擺了擺手道:“確實是有這個法術,不過有許多限制,你知道監視或監聽需要預先把竊聽器之類放在被監聽的地方,這個法術也需要事先把‘靈種’放在目標地,一般來說一個新地方是不需要防范的,我這里住了十多年,只怕他們天天都要監視我。”

白水寒聽她如此一說便放心了,不然的話隨時隨地都有一雙眼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注視著你,實在不是一件讓人舒服的事情。

“不過你也要當心他們把‘靈種’下在你身上,盡管如果不再次接觸你的話只有最多一個月的效力,你只要注意不讓他們直接接觸你的身體就行了。”

“我明白了。”白水寒正準備離開,“等等!”

白水寒看向水心冽,發現她的臉頰居然浮起兩朵紅暈,并且看起來有些遲疑:“你……能不能幫我給一個人帶句話?”

(第六十一章完)

最近一段時間考博寫碩士畢業論文,沒有辦法趕稿。其實我手里還有十多萬的存稿,但是要保證出版社那邊的優先性,所以不能上傳第九冊的vip,只能解禁現有章節。

另外關于是否上傳vip章節,上次的結果按照小白和v人(呵呵)的比例看,上傳vip的人占多數,不知是否是擔心不上傳vip會太監,其實不用有這個擔心,頂多有時候會慢一點,太監是不會的,就是我想,出版社也不干呀,想到他們的催稿,就小生怕怕。其實,不上傳vip還可以為讀者節省資金,除非是想享受“我是v人”,我比小白提前看書的優越感,呵呵,說笑。

所以再舉行一輪投票,最后確定是否上傳vip。去投票!

第六十二章情路初折(一)

“給誰?”白水寒很是奇怪,她不是十幾年一步都沒踏出過水閣嗎?

水心冽的臉越來越紅,像馬上要燒了起來:“他是B市人,二十多年前隨父母下放到西寧附近的一個農場勞動,現在應該早就回來了。”

“他叫什么名字?不知道能不能打聽得到。”白水寒倒真的想為自己這個表姐做點什么,即使在諾大的B市找一個不認識的人實在是大海撈針。

水心冽表情突然黯淡下來:“還是算了,他一直以為我已經死了,況且我……還是不要擾亂他現在的生活的好,他現在應該很幸福,畢竟他是一個那么優秀的人……你走。”

白水寒淡淡地道:“也許他現在不幸福呢?也許一直還記著你……”

水心冽無聲地笑了:“也罷,如果他很好,就不要打擾他,如果他真的……還對我舊情難忘的話,告訴他……不,不用告訴他什么,只是好好勸勸他盡快開始新的生活。他的名字叫夏紅軍,他的父親是當時有名的生物科學家,好像是叫夏……對,夏中良教授。”

“嗯,表姐你放心,我會盡力去打聽的。”白水寒看水心冽已經轉過頭去閉上了眼,知道她不想再讓人打擾了,于是點塵不驚地退出了房間。

白水寒提出離開之前再到母親的房間看一看,水鏡羲欣然答應并且陪著他來到那間充滿了玫瑰和百合花香的房間。

看到白水寒只是站在房間中央默然不語,等待了半個小時之后水鏡羲終于忍不住了:“呃……水寒呀……”

白水寒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讓水鏡羲陡然間有些心虛,但他畢竟不是嫩鳥一只,很快就調節好了自己的心境和語氣,用最恰當的口吻問道:“我是想問剛才你表姐和你說了些什么,唉,當年我們確實做了些錯事,這些我們都和你說過了,你表姐和你母親一直很要好,很為你母親抱不平,一直也不肯原諒我們,她又生了重病不能移動,性格就更加偏激了,他要是說了些過分的話,你不要太往心里去,畢竟是親人,我們絕對不會故意傷害你母親的。”

“我知道。”白水寒仍然是古井無波。

水鏡羲看白水寒的樣子不像是對他有什么意見,稍微放下心來,裝作無意間提到:“你表姐有沒有給你什么東西,她和你母親不像差了一輩,反而和親姐妹一樣,說不定她那里有你母親生前喜歡用的東西。”

“嗯,表姐那里有一本我母親留下的日記。”不過白水寒并沒有把日記本拿出來。

水鏡羲卻是眼睛一亮:“真的?”馬上又接著嘆一聲道:“你母親在我們幾個兄弟姐妹中是最靈慧的,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連西洋的東西都是嫻熟無比,尤其寫得一手好字,無論是毛筆還是鋼筆,已經快二十年沒有見過你母親的字了,能不能讓我看看你母親的日記?”

說了這么多只為最后一句,白水寒心中冷笑,卻大方地拿出那本日記遞給水鏡羲:“這有何不可,不過這畢竟是母親留給我的遺物,我是要帶在身邊的。”

水鏡羲捧著日記本的手輕輕一顫,干笑道:“當然當然,你母親留給你的自然是你的東西。”

他裝作隨意地翻了兩頁,視線在某些句子停留時光芒一閃,把日記本合了起來道:“確實是小妹的筆記,雖然我也很想把它作為紀念,但是我知道它對你的意義,不敢掠人之美,不過讓我復印一份,成全我們對親人的思念之情,這總可以?”

白水寒沒有想到他竟然能夠猛然間想出這樣一個法子來,本想再演演戲就打算借給他們研究幾天的也不用了,正好順水推舟道:“沒問題,不要把日記本損壞了就行。”

水鏡羲露出驚喜的笑容,道:“你等一會兒,這里有復印機,復印好就馬上給你送回來。”說著便匆匆走了。

確實是很快水鏡羲就回來了,不過他沒有像他所說的那樣復印一份,而是直接用掃描儀掃進了電腦里面,順便還把整個日記本檢查了一遍,看有沒有夾層之類,一切都弄妥當之后才回來把日記本交還給了白水寒。

仍然是水鏡群把白水寒和四只銀狼送出水閣,不過卻是和來時相反的方向,把白水寒送上岸后,水鏡群就回去了。

白水寒認出自己上岸的地方曾經坐車經過,比起昨天和水鏡群見面的地方離縣城要近很多,而且附近便有一個汽車站。

有了一次經驗,白水寒就不和司機廢話了,使了一個小小的障眼法術讓司機和乘客都對銀日四個大家伙視而不見,輕松地上了車。

不過一上車白水寒就感覺有些不對。

等到密云縣車站下車的時候他立即就知道哪里不對了,因為昨天讓人毆打吳方、吳言兄弟倆的長有兩排大黃牙的“趙大公子”正在車下面,還有幾乎好幾百流氓地痞模樣的人呼啦啦把他坐的車圍了好幾圈。

本來要下車的乘客看這個架勢立即又給嚇了回去,坐回座位上一動也不敢動。

這時從后排站起來兩個彪形大漢,兇狠地朝所有人一瞪:“今天我們趙大公子辦事,識相地乖乖坐在原位,否則不要怪我們不客氣!”然后涌到白水寒身后往前一推:“你小子,給我下去!”

白水寒沒有反抗,順勢下了車,在趙大公子面前四五步遠的地方站定,雙手插在了褲兜里從容地微微一笑。他出門穿的是一套白色的休閑服,配合修長的身形顯得玉樹臨風,有種凌駕于一切之上的超然。

趙大公子看到白水寒好像對他們這種嚇人的陣勢毫不在乎的樣子,就是品味再低也知道白水寒的那種姿態是他一輩子也學不會的,所以心中憎恨之余又生出了幾分嫉妒,想要教訓他的心思更加強烈了。

在見識到銀日等四條“狼狗”的厲害之后,丟了面子的趙大公子知道不是自己逞英雄的時候,于是找了手底下好幾百的混混打聽白水寒的來歷并且扼守密云水庫通向外面的要道。

得知白水寒昨晚沒有離開水庫區域,并且說有人見到白水寒進了水庫里面沒有出來,趙大公子雖然感到奇怪,卻還是派人守在了水庫四周,重點是車站附近,果真就讓兩個混混碰上了白水寒的行蹤,立即就報告了趙大公子。

趙大公子從手下的報告中知道昨天的那四條兇狠的“狼狗”沒有在白水寒身邊的時候膽氣更加撞了,當即召集所有的人手堵在了密云車站,只待白水寒到來就可以甕中捉鱉。

“臭小子,你終于落到我的手里了。”趙大公子開始接到報告那四條“狼狗”沒有在白水寒的身邊,還不大相信,這時親眼看見白水寒果然是單身一人,心情為之一松,立刻囂張起來。

第六十二章情路初折(二)

白水寒朝周圍掃視一眼,道:“這里人太多,我們換個地方談談怎么樣?”

趙大公子也擔心見證人太多了不好,盡管他在鎮上是呼風喚雨,但在密云縣城里還是有一定顧忌的,白水寒這個提議正中他的下懷,他們這么多人對一個人,無論怎么樣都是勝算在握。

當下道:“好!不過你可不要想路上玩什么花樣想要半道開溜什么的,看到沒有,這周圍可全都是我們潮白幫的兄弟,你要是亂動,他們的刀子可不長眼!”

趙大公子剛說完就發現自己可能作了多余的事情,因為白水寒注視他的目光平靜無波,卻又深邃犀利,似乎能夠把它穿透,讓他的色厲內荏裸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他心虛地回避著白水寒的目光,左手無意識地掏出一根煙,旁邊的小弟立即趨前替他點燃,剛吸了兩口,準備做點什么彌補自己的錯誤,卻見白水寒從他身邊走過,“走。”

趙大公子下意識地抬腳就要跟在后面,猛地回過神來,怎么整件事情從剛才起就變了味兒?惱羞成怒地把才吸了兩口的香煙狠狠地往地下一摔,隨后一腳踏上去轉了兩轉,朝周圍還在發愣的混混們大吼道:“還不給我上前盯著!還有帶路找個寬敞的地兒!”

一群混混們慌忙連叫帶嚷地上前,聲勢浩大地擁著白水寒和趙大公子一前一后來到了一個廢棄工廠的院內。

“嘿嘿……”趙大公子看著如砧上之肉的白水寒,想象著馬上就能看見眼前這個礙眼的人被揍得哭爹喊娘、鼻青臉腫的樣子,不由快感頓生,右手一舉正要下令,卻陡然頓住,臉色轉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你……你……它們什么時候跟來的?”趙大公子指著白水寒身邊,結結巴巴地道。

原來不知道什么時候銀日等四個顯出了身形,正好圍繞在白水寒四周,虎視眈眈地盯著四周,兇狠的綠光讓人腳下生寒。

“公、公子爺,那、那是狼!”混混們大多數原本就是周圍各鎮上及農村的青年,靠山吃飯的人對山里的東西不可能不熟悉,有些有點見識的家伙就認出來銀日等四個并不是普通的“狼狗”,而是四匹真正的狼!

“狼?都、都是?”趙大公子心里有點打鼓,本來他已經見識過了銀日等四個的威勢,這時一聽原來它們是狼,心里的恐懼又浮了上來,幾乎想轉身就跑,可是看見周圍一片幾百人的大漢包圍著中間孤零零的白水寒,膽氣又回來了,心想難道這么多人對一人四狼還搞不定?

“狼、狼有什么好怕的?我們這么多人害怕四個畜牲不成?”

趙大公子刻意提高了音量,一邊不著痕跡地向后退到別人身后,一邊下令道:“拿槍的對付那四個畜牲,其他的給我揍人!”為了以防萬一,他讓幾個原來是獵戶的家里把獵槍帶了出來,這會兒派上了用場。

白水寒看著沖上來的這些混混,有點啼笑皆非的感覺,對于他們修道者來說,普通人不管來多少都不管用,他要是真的和他們打起來,倒好像是勝之不武了,所以他并沒有動彈,只是吩咐銀日道:“讓他們失去行動力就行,不要弄死了!”

銀日等四個聽到白水寒的命令,立即分四個方向撲了出去,混混們只覺得一道銀白色的影子在瞳孔里面迅速擴大,然后身體的某個部位一痛,全身就和散了架一樣沒了絲毫力氣,摔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那些手持獵槍的家伙目瞪口呆地看著四條銀白身影在人群中竄來竄去,端著槍口愣是無法下手,不要說怕傷著自己的人,即使周圍沒有一個人,他們也明白根本不可能捕捉到它們的位置然后打中,只能無助地看著自己的人一個接一個地慘叫著倒下。

還有幾個聰明一些的看到四頭銀狼的厲害,一起撲向了站立不動的白水寒,可是讓他們奇怪的是,明明看見白水寒沒有動,可無論怎么打都打不到他身上,就好像這個人是由空氣構成的一樣。

當然這樣的情形并沒有持續多久,銀日等四個把周圍的人都解決了之后,回過頭來只不過花費了一兩秒的時間,銀影一陣閃動,這些家伙也無一例外地躺下了。

“干得不錯!”白水寒分別拍了拍銀日、銀月、銀星、銀羽的頭,表示對它們的贊賞,讓四頭銀狼得意地陡然對天發出了一聲狼嚎,四匹狼同時嚎叫的威力是無比巨大的,幾乎整個密云縣城都能聽得一清二楚,而躺在地上的混混們更是被這一聲嚇得簌簌發抖。

這也是銀日等四個小家伙成年后第一聲標準的狼叫,以前都只是能發出象小狗一樣的“嗚嗚”聲,從現在開始,它們真正地朝著銀狼王的目標前進了。

白水寒搜尋了一下才找到趙大公子,他和其他的混混一樣無力地躺倒在地上無法動彈,銀日四個嚴格遵守了白水寒的命令,沒有在混混們的致命處下嘴,只是咬傷或者抓傷或者撞傷了四肢的關節之類。

當然,因為這是群體作業,而且任務過多,免不了下手的輕重不一,有些人的手腳可能一輩子恢復不了正常功能了,大多數則要至少住上幾個月的院才能正常活動。

白水寒只看了趙大公子一眼,確實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一條胳膊肩胛骨粉碎性骨折,沒有個一年半載是不能恢復了,當然這個恢復并不是指完好如初,這要看給他看病的醫生的醫術如何。

踏過這些人的身體,白水寒沒有說一句話離開了這個地方,銀日等歡快地跟在他身后。這些人罪不至死,是不能殺了他們的,只能這樣教訓一頓。

受到了教訓的,自然以后會洗心革面,屢教不改的,以后自然會有自己的下場,為這些人浪費口水不值得。

晚上還有一更。

第六十二章情路初折(三)

不管其他的混混心里怎么想,趙大公子心里卻不是滋味,怎么說他也是堂堂的公子爺,仗著老爸和京里姑父的名頭在這七鄉十二鎮也是呼風喚雨的人物,但是方才他和其他這些平日里瞧不起的小混混們一樣接不上一照就被收拾了,而就在剛剛白水寒瞧他的那一眼里,他看出來并沒有把他當作什么特別的人的意思,有的只是平淡,似乎自己和其他人并沒有什么不同。

趙大公子感到自己心中的不平、不忿,還有不甘心,本來還只是對妨礙了自己的人一頓不輕不重的教訓,順便挽回自己的面子,對白水寒本身其實并沒有多大的仇恨,可現在他覺得白水寒是自己最大的仇人!

“一定要想個辦法讓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包括那四個討厭的畜牲……”雙眼惡狠狠地盯著白水寒遠去的背影,趙大公子在心中喃喃道。

白水寒剛在別墅的客廳里現身,藍月就撲到了他懷里:“表哥,你怎么才回來,我和無雙好想你!”

接著聶無雙和兩個膚色白皙的少女從臥室閃了出來,聶無雙看到白水寒也是一臉的驚喜,而兩個少女的眼神卻是略帶恐懼。

藍月從白水寒身上跳下來,對聶無雙道:“無雙快過來,我把表哥讓給你抱抱。”

聶無雙聞言笑嘻嘻地走了過來,卻沒有按照藍月所說的做,而是繞著白水寒轉了幾圈,同時上下打量著,眼中散發著古怪的光芒,讓白水寒不知怎么竟然心中有一種發毛的感覺。

在轉了不知道多少圈之后,聶無雙突然在白水寒面前停下,笑容忽斂:“師父,你徹夜未歸,是不是在外面勾引了別的女孩子?”

“怎么可能?”白水寒哭笑不得,脫口而出道。

“啵!”聶無雙突襲得手,立即飛速后退,笑嘻嘻地道:“既然師父沒有紅杏出墻,這是給你的獎賞。”又向兩個少女吩咐道:“碧蘿、碧絲,快去準備吃的。”

兩個少女正是白水寒捉回來的兩個幼年女性吸血鬼,聽到聶無雙的吩咐連忙去廚房準備了,聶無雙學的也是鬼門的道術,雖然同樣解不開白水寒施加在她們身上的禁制,但是利用這個禁制捉弄一下兩女,或者稍微減輕一下兩女的痛苦卻是很容易的事情,所以倒是最聽聶無雙的話。

“至于……”聶無雙拉長了聲音,先逃到了二樓樓梯的拐彎處,對藍月眨了眨眼,用調侃的語氣道:“伺候師父洗澡的事情就交給藍月你了!順便檢查一下師父在外面有沒有偷吃!”

話剛說完她就逃向自己的房間,但是仍然沒有白水寒快,只覺屁股上火辣辣的痛感傳來,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向前跌倒在了地上。聶無雙在觸地的剎那已經躍起,捂著自己的屁股朝著仍然站在樓下沒有移動過的白水寒滿臉委屈地喚道:“師父!”

白水寒淡淡道:“連師父都敢耍弄,給你點小小的懲罰。”

經過了這么多事情以及和藍月、柳玉、顏如冰、水如煙等等一系列少女相處后,他已經不想當初聶無雙還是半人半鬼狀態時那么臉薄,對于聶無雙偶爾一些出格的舉動,倒也有了一種處之泰然的從容。

而聶無雙也越來越從這個便宜師父身上感到一種威嚴,讓她也不敢和以前一樣過分的捉弄白水寒,當然并不是說她會變成乖寶寶,只是知道了什么時候適可而止而已。

藍月倒是沒有在意聶無雙的調侃,只是拉著白水寒的胳膊道:“表哥,走,我去放洗澡水。”

泡在微燙的水中,感受著毛孔在熱氣中舒張和閉合,白水寒在極度舒爽中閉上了眼睛,靜靜地躺在那里任由熱水和藍月的手指按摩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這兩天經歷的事情讓他不僅在上而且在精神上感到無比疲憊,即使有強比一般人的身體也在這種極度疲憊之后的極度放松中感到昏昏欲睡。

就在他眼皮沉重得將要合上的時候,幾乎不怎么用的手機響了,知道這個手機號碼的就那么幾個人,會打這個手機號碼找他的也就那么幾個人,都是他不能不理會的人。

“藍月,把我的手機拿過來。”盡管他抬抬手指就能讓手機出現在手上,但現在他就是不愿意動一個手指頭。

藍月正坐在白水寒腰上為他按摩肩部的肌肉,聞言頭也沒抬,抽出另一只手往外一伸,白水寒的手機出現在她手掌上面,然后乖巧地把手機湊到白水寒的耳邊,讓他不用動就能夠接聽。

“水寒,你現在在哪兒?”

是顏如冰,白水寒下意識地回答道:“嗯,在洗澡。”

樓下這時傳來聶無雙調皮的喊聲:“師父!藍月!吃飯了!嘻嘻,師父你可不要醉在溫柔鄉里了!”

“表哥,無雙叫我們去吃飯了,你起來我給你把身上的水擦干。”藍月讓白水寒自己拿著手機,然后把他從浴缸里拉了起來。

白水寒任由藍月給自己擦著身子,發現電話那邊顏如冰一直沒有出聲,奇怪地問道:“如冰,你怎么了?怎么不說話?”

電話里終于傳來顏如冰沙啞疲憊的聲音:“水寒,是有別的女人和你在一起、一起洗澡嗎?”

白水寒的睡意終于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說什么才好,雖然一直有向顏如冰坦白和藍月的關系的打算,但是并不是在這種尷尬的時候。

藍月看白水寒的表情不對,奇怪地問道:“表哥,是誰的電話呀?”

白水寒無力地道:“如冰,找個時間我再和你詳細說,好嗎?”

顏如冰的聲音同樣低沉無力,也更加沙啞:“再,我要先冷靜一下好好想一想,你不要來找我,等我想清楚了會給你打電話的。”

聽到斷線的急促滴聲,白水寒也關上了手機,他實在沒有想到會在這種突然的情況下讓顏如冰知道這一切,他幾乎有一種感覺顏如冰很可能會慧劍斬情絲離開他的身邊,因為顏如冰是一個相對于別人更加獨立的女孩子。

他的心好像是無法平靜了。

第六十二章情路初折(四)

“表哥,你好傷心嗎?”

白水寒低頭一看,見藍月把頭貼在自己的胸口,雙手環抱住自己的腰,知道她敏銳地捕捉到了自己的感覺。如果,現在要他放棄藍月,也是不可能的?

聶無雙并不知道剛才發生過什么,仍然活躍得過分,有她主導下打打鬧鬧地吃過飯,就已經下午三點多了。

白水寒去了學校,一個是找三長老白未峰打聽一下修道界對來東方的黑暗世界的生物知道多少,經過了水家事件之后,白水寒發現這些西方的家伙很可能會先去找和他們有點關系的人或門派,就像水家這樣的。

另外父母親和“黑珍珠”或者叫“赫卡忒之眼”的東西之間的關系,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也許白未峰還能知道些什么。

而“赫卡忒之眼”如果真的曾經是黑暗世界三大神器之一的話,那么已經來到華國的他們不可能放棄,尤其是那個水鏡羲提到過得哈洛克,不知道是不是已經了解了這一切。

還有因為“黑珍珠”的緣故使得養父李任明和柳姨陷入了危險之中,盡管修道界有不向普通人動手的規矩,但還是把危險因素引離的好。

所以他打算讓白未峰給他請一下假,回A省C市尋找有關“黑珍珠”的線索,先一步找出“黑珍珠”,而且還可能解除表姐水心冽身上的痛苦。

另一個目的就是找本來還不想打擾的約克夫婦,本來白水寒的性格是躲著麻煩走的,但是這一次他預感到不管他怎么逃避,都很可能無法避免卷入這個包含西方和東方非普通人世界的大漩渦中。

既然這樣就要知己知彼,西方的法術多以精神力為基礎,白水寒打算向布魯諾和瑪格麗特多了解一些關于的精神力的問題。

白水寒找到白未峰的時候,白未峰正在學校參加一個會議,使了一個法術脫離會場和白水寒在辦公室見了面。

可惜的是,他對白水寒父母的事情知道得很少,當年可能是白水寒的父親不想牽連到鬼門從而引起修道界大規模的爭斗,很早就悄悄地辭去了門主之位隱形匿跡,鬼門中沒有人知道他的消息,最后白水寒的父親去世并留有一子的消息還是八長老白未野帶回來的,從此鬼門就期待著白水寒的回來。

“對了,老八白未野和你父親的關系在門中是最好的,你父親離開鬼門后老八也一直在外面游蕩,他也許知道些什么,”白未峰皺了皺眉頭,“不過,他向來是個最不安分的人,沒有人知道他今天在哪里,明天又會跑到什么地方去,他每半年會主動和門內聯系一次,其他的時間沒有人能夠主動聯系上他。”

白水寒倒是不很執著,淡然道:“也許不知道什么時候我們會見面的,我想回去再查一下當年父母的事情,大概得請一個長假,你打一聲招呼。”

白未峰道:“這好辦,你什么時候打算走給我說一聲就行,不過西方黑暗世界這一次似乎有不少來了華國,連帶著西方光明世界也有了不安的動向,劍門的徐遺利用這個機會通告整個修道界想組成一個同盟,共同對付來自西方的威脅,已經有不少門派加入了……”

白水寒知道他要說什么,一揮手道:“白未年現在是本門的代理門主,讓他去處理這件事情好了。”

白未峰面帶憂色道:“現在門內分成兩派,一派主張參加劍門組織的同盟,并且在同盟中爭取領導地位,另一派卻主張另起爐灶,也建立一個同盟和劍門打擂臺,而大長老的意見卻不明朗,從來沒有在這件事情上表過態,好像一點也不關心一樣。”

白水寒聞言微微一笑:“大長老畢竟是大長老,如果他不是……在事情還沒有明朗之前,大長老的做法是最合適的,劍門的那些人就讓他們去折騰好了。”

“可是這樣下去劍門的風頭日盛,搞不好會蓋過我們鬼門,這對本門千百年的聲譽很可能是一大打擊。”白未峰急了。

“三長老,不管什么事情,最后都是要靠實力說話的,你認為劍門已經有和我們相抗衡的實力了嗎?”白水寒平靜地注視著白未峰。

白未峰冷靜下來:“嗯……聽二長老說,在你離開平都山之后,徐遺帶著那幾個小子拜山,正好你大鬧過一回后大長老他們是最弱的時候,也許就是那樣讓徐遺判斷錯誤,以為有壓倒鬼門的機會了,哼哼,”白未峰冷笑了兩聲,已經完全冷靜,“那就看看你們最后能玩出什么花樣來!”

“但是,”白未峰仍然有些憂慮:“如果附和劍門的門派過多的話……”

白水寒淡淡道:“我想,那些門派只是參加什么同盟,不是加入劍門的?”

白未峰一怔,哈哈笑了起來:“看來我真是老了,還沒有年輕人看得透啊!”

白水寒臉上沒有一絲得意之色,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只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旁觀者清?”白未峰收斂起笑容,嘴中咀嚼著這句話。

白水寒離開白未峰后,一路上也在嘴邊不停咀嚼著剛才自己所說的這句話。

“旁觀者清?”

難道自己一直還是把自己放在一個相對于鬼門的旁觀者的位置嗎?

白水寒的腦中就像放映電影片段一樣閃過和鬼門發生關系的影像,讓他無奈的是,似乎確實幾乎每一件事情都只是自己被動的反應,或者有他人在背后推動。

雖然他已經下定決心要承擔起鬼門這個責任,但也只停留在這個階段,他從來沒有想過為鬼門做點什么。

也許,從今以后,這種情況需要改變了。

(第六十二章完)

同志們,我又回來了!答辯已經通過,論文還需修改,不過時間上不是很緊張了。晚上還有一次更新,請新老讀者耐心等待。

第六十三章似醉非醉(一)

白水寒來到H大的教師宿舍區,學校給外教統一分配每人一套偏單,而約克夫婦倆是一套三室兩廳,當然這并不是送給他們的,只是擁有居住權而已,否則的話那些在學校里任教了十幾二十幾年可能才混了個偏單之類的老師們就該心理極度不平衡了。

本來五十、五十一號樓都是為外教準備的專門宿舍樓,布魯諾卻專門要求了四十八號樓的一套偏單,說是住在華國的老師中間,更有利于交流和學習,當然他真實的意圖就不得而知了。

白水寒走上陰暗的樓道,樓道里的燈是聲控的,對于他這種走起路來屬于“點塵不驚”的人來說,自然沒有任何反應,當然這點陰暗的光線對白水寒的觀察沒有任何影響。

布魯諾告訴過他的房間在頂層六樓,這一單元只有他一個住戶,另兩個住戶在校外都買了房子,平時這里沒有人,只有偶爾來不及回家才在這里湊合一夜。

右腳剛剛踏上最后一級樓梯,白水寒的身軀突然微微一晃,眨眼間融入到了墻角的一片昏暗中,同時一道無聲無息的力量擊在白水寒原來站立的地方,那一節樓梯便多了一個四五十公分大小的缺口。

接著“哐”地一聲旁邊的房門開了,布魯諾高大的身軀出現在門口,凌厲的眼神朝樓梯口一掃,轉而變成了驚訝和迷惑。

幾乎是同時,瑪格麗特也出現在布魯諾身邊,“親愛的,是不是……”很顯然,她看到外面并沒有出現預料的場面時,也露出和丈夫一樣的神情。

“你們是不是在等什么人?”白水寒從黑暗中顯出身形。

布魯諾“啊”的一聲,然后驚喜地道:“原來是主人您到來寒舍,真是沒有想到,我和瑪格麗特還以為是光明的那些家伙又來找麻煩了呢!”

“光明的那些家伙?”白水寒一愣,馬上明白他說的是西方光明世界的人,黑暗世界的老對頭。

瑪格麗特放下了戒備,擺出一幅并不熟練的謙恭的微笑:“主人請您到房間里面說話。”

白水寒點點頭,一邊不客氣地直接進入房間一邊道:“不過你們不要這樣說話,即使硬要說我是你們的什么主人,我們一樣也可以做朋友,對嗎?”

布魯諾恭敬地亦步亦趨跟在白水寒身后,始終保持著半步的距離:“夜之女神是我們黑暗世界的主宰,向她發下的誓言需要用生命和靈魂來守護,是絕對不能違背的。主人,您先坐一下,我和瑪格麗特馬上收拾。”

白水寒這才看見客廳的圓形小茶幾上面擺放著一套精美的茶具,還有精致的三層碟,上面有著不同形狀和顏色的點心,看它們完整的樣子就知道布魯諾夫婦倆還沒有來得及吃。

“我們剛剛準備用五點茶,這是我們國家的習慣,沒有想到主人會來,我馬上給您泡一杯華國茶?”瑪格麗特見白水寒注意到了桌上的茶點,連忙要上前收拾。

白水寒阻止道:“不用了,應該是我打擾了你們才對,不過既然來了,你們不介意給我多準備一個茶杯?”

看著白水寒輕松寫意的淡淡笑容,瑪格麗特美麗的眼睛剎那間更加動人:“當然不會,我馬上去拿杯子。”

瑪格麗特從廚房拿來杯子的時候,白水寒和布魯諾已經相對而坐,客廳的窗簾已經拉開,外面是一個半圓形的陽臺。

這一套房子的位置并不完美,例如這個客廳便是承受著西曬的苦楚,不過此時卻正好可以欣賞夕陽的美好,而且布魯諾和瑪格麗特住進來之前又對房子重新裝修了一邊,把陽臺上的窗戶改成了落地式,正好居高臨下,把正好位于學校旁邊的公園美景盡收眼底,在此時看來,碧波蕩漾中金光點點,岸邊綠柳隨風吹拂,繽紛落英搖曳生姿,實在是美不勝收。

“你們夫婦倆倒真會享受呢。”白水寒喝著熱騰騰的紅茶,品味著由西瓜、火龍果、哈密瓜等時鮮水果做成的精致水果塔,一邊不住贊嘆著。

瑪格麗特看了一下白水寒的表情,見他并沒有其他的意思,于是含笑道:“梅茵家族是Y國的古老千年家族,遵守著許多古老相傳的風俗,喝茶就是其中之一。我在家族里的時候要跟隨長輩一天享用六次茶點,分別是床前茶、早餐茶、午前茶、下午茶、五時茶還有夜茶,還在Y國的時候也沒有覺得什么,但到了華國如果到時間不喝茶的話就會覺得不舒服,盡量用現有的原料做些配茶的點心。”

瑪格麗特又在自己的茶里添加了一匙牛奶,端起來輕輕地嘬了一口,露出滿意的神情。

外國人喝茶往往都添加一些牛奶、糖之類的調味品,弄得味道非常濃厚,完全失去了茶原來應有的淡淡清香。

當然,這是白水寒的看法,實際上他也能理解怎樣喝茶其實只是一種生活習慣而已,就他所知,那些草原馬背上的民族喝茶也喜歡和奶什么的一起煮,所以并沒有像其他國人一樣力圖推銷自己的生活方式。

“布魯諾,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可能涉及到你們西方黑暗世界的秘密,不知道有沒有關系?”白水寒把目光從外面的景色上收回來,向布魯諾問道。

布魯諾聽到說正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稍稍猶豫了一下便問道:“那么主人想問的這些是否想對黑暗世界不利?”

“不,”白水寒搖頭,“我只是自己有一些疑惑想要解開。”

布魯諾釋然道:“那么主人請盡管問,我一定盡所能地給予回答。”

“嗯……”白水寒沉吟了好一會,畢竟在東方修道界,打聽別的門派的力量來源的秘密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精神力的秘密相對于他們應該可以劃歸于機密之類的了。

不過白水寒還是問了:“我想了解一下你們的精神力是怎么修練的。”

布魯諾并沒有顯出為難的神情,反而有一種原來是這個的感覺:“其實這個問題最好讓瑪格麗特回答您。主人可能已經知道我是一個狼人,在黑暗世界三大種族中唯一很少依賴于精神力的,我們使用精神力的唯一用處便是變身,而且這種精神力不是通過修煉得來,而是天生的,只是要到一定時間才能覺醒而已。而血族和黑暗法師都是依靠精神力來戰斗,具體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瑪格麗特,親愛的,還是你來。”

瑪格麗特卻道:“不,其實真正進行修煉的只有黑暗法師,我們血族的精神力也是天生的,之后隨著年歲的增長而自然增長,所以血族中年紀越大實力就越強大,雖然并不是絕對這樣,但普遍是這樣,此外影響實力的還有血統,血統越純粹,代表的實力越強大。不過,上一次主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可以直接提高我的實力等級,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白水寒卻并沒覺得有什么,他只不過是用“心懷鬼胎”的行功路線在瑪格麗特體內走了一圈,原本的目的只是為了治療她被愛麗絲的豎琴所造成的傷害,有那么好的效果也是他沒有想到的。

“那么黑暗法師的修煉方法你們了解嗎?”

瑪格麗特搖頭道:“雖然我們三大種族同屬于黑暗世界,共同信奉夜之女神,但是互相之間并不是那么融洽,黑暗法師的修煉是一種秘密,外人知道的很少,我只聽說他們平常依靠‘冥想’來修煉精神力,但具體的方法一無所知。”

白水寒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頭,看來只能找到黑暗法師親自詢問才行,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死心:“除了黑暗法師,還有依靠后天修煉獲得精神力的嗎?”

第六十三章似醉非醉(二)

瑪格麗特臉色微微一變:“光明世界里的圣之仲裁者也是修煉精神力的,不過他們標榜是光之神海潑里恩的信徒,和我們應該不同。而圣槍騎士是依靠魔法道具和本身進行戰斗的教廷工具,是沒有精神力的。”

白水寒知道在西方黑暗世界和光明世界從來都是敵對的雙方,平時談論起對方都是咬牙切齒、一幅有深仇大恨的樣子,現在瑪格麗特神色之間只是稍微有些異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可惜談了這么多卻對自己了解和修煉精神力并沒有太多用處,白水寒只是稍微有點失望,本來道家便講究順其自然,雖然可惜卻不會在意。

白水寒站了起來,道:“過一段日子我可能要離開b市,以你們現在的能力應該不用害怕其他人的威脅,如果有急事,可以用這個找我。”

手掌一翻,兩片翠仙符從乾坤袖移了出來,然后拋給了布魯諾兩人。

“只要在危急關頭捏碎它,不僅能夠暫時保護你們,我也能及時接到消息趕來。”白水寒解釋完它們的功用,也不理會布魯諾兩人對這種“魔法道具”的驚異,徑直離開了這幢樓。

外面剛剛入夜,昏黃的路燈已經在盡力發揮其亮度,街上來來往往的上班族匆匆趕回家好享受一頓豐盛的晚餐,這看起來一切都是那么平常,昨天如此、今天如此、明天也如此,有多少人知道,在這個龐大的人類世界里其實還有著許多無法和普通人類相提并論的生物呢?

白水寒改變了瞬移回去的決定,漫步在街道之上,偶爾會有燒烤之類的香味鉆進鼻孔,讓他這個淡化了的人也突然冒出了想要吃點什么的念頭。

隨意地瞥見路邊正好有一間小飯館,“算了,我還是一個人類,偶爾還是要吃一頓晚飯的。”他近來的行為越來越是率性而作,心里剛動了這個念頭,便微微轉身朝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小飯館雖然小,客人卻不少,再加上此時正是吃飯的鐘點,里面可以說是爆滿了,白水寒踏進來沒想到迎接他的是這種鬧哄哄的景象,而且他隨意一掃便知道里面已經沒有空余位置了。

正感慨自己極難得主動想要吃一頓飯,竟然老天也不讓他如愿,一個聲音叫住了他:“小白同學!原來真的是你!”

白水寒愕然回頭,就看見一個滿頭大汗、臉紅如火、頭發也有些凌亂的人站了起來使勁朝自己揮手,底氣十足的嗓門一下子鎮壓得飯館里一片安靜,無數雙眼睛從兩人的身上移來移去。

在這么多奇怪的眼神注視下白水寒幾乎掉頭要走,但是想到一件事讓他留了下來,并且向那個人走了過去。

“沒有想到在這里碰見你,石警官。”白水寒在這個人對面坐了下來。其他來吃飯的人見只不過兩個熟人見面,也失去了興趣,自顧自去了。

石昱對白水寒一笑道:“怎么了,我就不能來這種地方嗎?這里多好,沒有人認識我,沒有人打擾我,而且有人味多了,倒是你怎么會來這種地方,好像離你們學校挺遠的,還有你這個人應該不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

石昱瞇著眼睛看著白水寒,即使已經有六七分醉意,他的目光仍然冷靜而犀利,順手倒了一杯啤酒給白水寒,等待著回答。

白水寒像喝水一樣仰著脖子把一杯啤酒喝干凈,等石昱拿著酒瓶再次注滿后,隨意答道:“走到這里,想吃飯,就進來了,沒有想到這么多人。”

“這里菜的味道不錯,價格也便宜,不少人都在這里吃飯,我也是無意間發現的,后來幾乎有空就來這兒吃飯,我的工資正好負擔得起。”石昱喝了一口酒,夾了一片辣椒送進口中,額角馬上又開始冒汗,想來其實他不能吃辣的。

“嗯,不要客氣,你也動筷吃,你要是嫌棄呢,就再點兩個菜。”石昱趕緊又吞了一口酒,嘴里一邊往外噴著熱氣一邊招呼白水寒。

白水寒沒有拒絕他的邀請,不過也只是嘗了兩口,杯子里的啤酒倒是一口氣下去了一半。

“你好像心情不太好?”

石昱陡地抬起了頭,卻又瞬間恢復了自然,頂著那張漲紅了的臉若無其事地道:“誰說我的心情不好?心情不好我還在這兒吃喝得這么高興?你一個小孩子懂什么。”

聽著欲蓋彌彰的話,白水寒同樣一臉若無其事地問道:“上次那個案子怎么樣了?報紙上好像說后來又發生了好幾起類似案件,是?”

石昱仰頭把杯子里剩下的酒一口喝光,砰地往桌子上一放,抓杯子的手緊了緊,然后又松開了,轉而去拿酒瓶,卻發現里面已經空了。

“老板,再來兩瓶啤酒!”石昱沖著柜臺方向喉道。

白水寒看了石昱一眼,沒有阻止他再叫酒,雖然石昱的臉和脖子都已經非常紅,可眼睛還一點紅絲也沒有,并沒有太醉。

等服務員拿來酒,起了瓶蓋,石昱技巧地把自己的杯子和白水寒的杯子都倒得滿而不溢。

“看來是不方便說了,對了,石警官結婚了嗎?”白水寒對石昱的印象還可以,見他煩惱自然地出言排解。

石昱搖了搖頭:“還沒有。”

“那女朋友呢?應該有了?”

石昱苦笑:“警察看起來很風光,其實……尤其是干刑警的,雖然我現在已經是分局的局長,但我以前一直是干刑警出身,還是愿意親自辦理刑事案件,危險什么的就不用說了,作息時間常常是亂七八糟的,對于一個沒有時間約會,就是約會也經常遲到,約會到一半又突然跑開的人,哪一個女人能忍受呢?”

“呃,我告訴你……”石昱突然壓低了聲音,把頭湊到白水寒面前,帶來濃厚的酒氣,“單位給我介紹了七個,家里給我介紹了十九個,自己自由戀愛的三個,最后全都散了,所以我一氣,發誓干脆就要工作不要老婆了,工作可是從來沒有嫌棄過我,沒有想到,這么一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呃!”

石昱打了一個酒嗝,眼睛也不是那么清明了,就這么一會兒,兩瓶啤酒又只剩下了半瓶,除了白水寒沒有動的那一杯,其他都進了石昱的肚子。

“工作嫌棄你了?”白水寒順著他的話問道。

第六十三章似醉非醉(三)

石昱此時好像是沒有了多少戒心,順口就把本來是秘密的東西溜了出來:“如果你辛辛苦苦為了完成一個任務而做了許多,但是快要成功的時候別人告訴你,你不要插手了,讓別人來接收成果,你會甘心嗎?哼,說不讓干了就不讓干了,你們牛什么牛,不就是國安的人嗎?不就是兇手可能不是一般人嗎,能與國家安全扯上多大關系?”

白水寒基本上已經明白了,一定是和那幾件狼人和吸血鬼犯下的案子有關系,這件案子可能引起了國家的注意,讓更高級別的人接手了,而已經投入了大量精力和人力、財力的石昱自然會很郁悶,難怪會一個人和這么多酒。

白水寒掃了一下石昱腳邊的酒瓶,足有七八個,不知道還有沒有被服務員已經收走的,另一方面也驚訝于石昱的酒量著實不小。

“所以你就在這里喝悶酒?”白水寒雖然可以理解石昱的心情,但是卻不能認同,突然想起上次和杜心雨的堂哥杜少功在一起吃飯提到過的龍組和玄武部隊,不禁問道:“搶你的案子的是不是龍組?”

石昱突然一個激靈,這個名字讓他陡然清醒了幾分,時時不忘的保密原則已經在他心里形成了條件反射,本能地搖頭道:“不是!”

說完這兩個字之后,石昱徹底清醒過來,端到嘴邊的酒讓他放了回去:“不要說這個了,不好意思,我竟然在你面前說我這些破事……”

“住手!流氓!”接著是碗碟摔在地上乒乒乓乓的聲音。

石昱住了口,和白水寒以及飯館里所有人一起朝聲音的來源方向望去。

只見一個穿著有些土氣、扎著兩根麻花辮的少女怒氣沖沖地站在一張打翻的桌子前,她的對面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感覺有些流里流氣,他似乎有些惱羞成怒,看到周圍的人都在看他們,馬上換了一幅尷尬的笑臉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女朋友脾氣有點大。”又揚聲對老板道:“老板!結賬!打碎的東西都算我的。”

轉而又安慰少女道:“小琴,不要鬧別扭了,我們回去再說好不好?”

“我、我不是你女朋友,你不要胡說!”少女似乎氣得不輕,臉變得蒼白。

青年陪著笑道:“小琴,你不要鬧了,不就是沒有給你買那套衣服,也不至于要跟我分手,你看別人都看我們的笑話了。”他一邊說著一邊繞向少女身邊,想要抓住她的胳膊。

其他人一看原來是小倆口吵架,也失去了最初擔憂的心情,有些還幫腔道:“是啊,小姐,你看你男朋友都認錯了,就再給他一次機會。”

那少女看到青年就要接近她,突然下唇一咬,突然舉起身邊的折疊椅,尖叫道:“站住!你過來我就打死你!”

青年一下子變了臉色:“小琴,有話好好說,你先把椅子放下來。”腳尖剛往前移一下,就被少女發現了,再一次尖叫道:“站住!不然我真的砸了!”

這是周圍的人一看事情到超出小倆口吵架的范圍,全都四下散開離兩人遠遠的,同時嘖嘖稱奇,小兩口吵架鬧到大演全武行倒是不多見。

飯店的老板這時走近兩人,安撫道:“沒事了,剛才打了110,一會兒警察就來了,小姐你有什么委屈等會兒和警察說,讓警察教訓他都行,只是不要在我店里鬧了,再說你要是把她打傷了,過后還得心疼,是不?”

老板這半帶玩笑的話讓氣氛輕松了不少,周圍有的人還露出了笑容,只不過當事的兩人表情卻變得很奇怪。

少女像是松了一口氣,但舉著的椅子沒有放下,不過卻也沒有進一步的舉動。

而那青年突然莫名緊張了起來,臉上還露出不易察覺的驚惶,目光飛快地四面掃射,似乎在計量著什么。

警察來的還真快,沒過幾分鐘外面就響起了警車的聲音,然后就有兩個警察推門進來,走在前面的那個大聲問道:“誰報的警?怎么回事?”

他們的目光馬上就移到了少女和青年的身上,基本上也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這家飯館左邊不到五十米就是一個派出所,老板大概直接往那里打的電話,所以才這么快就到了。”這里仍然屬于海淀區,石昱看到警察來的這么快,猜測道。

他并沒有打算出面,這種小事情就讓普通的警察出面好了,而且他也想看看自己轄下的部屬能力和品德怎么樣。

白水寒心中也有打算,在旁邊冷眼看警察到底會怎么處理。

看到警察來了,少女終于把椅子放下,正要開口說話,那個男青年卻搶先迎了上去,掏出一支煙遞給前面的警察,陪著笑道:“警察同志,是我女朋友教訓我,把店里的東西砸壞了,我已經說了管陪,沒有想到把您給驚動了,我們這就離開,不會打擾其他人的。”

那個警察把他的煙擋了回去,把店里的情況看了看,然后朝少女問道:“你叫什么?帶身份證了嗎?”

少女的氣勢一下子弱了,聲音低得像蚊子在叫:“沒、沒有。”

那個警察道:“那你們兩個都跟我回去交代一下具體情況,做個筆錄。”

“好的。”少女輕快地答道,聲音里有掩飾不住的喜悅。

那青年卻沒有再說什么,跟著兩個警察和少女出了飯館,一雙濁黃的小眼注視著少女的背影,不時閃過狡詐得意的神情,另外還有一絲惱怒陰狠。

走出飯館不到三十米,那個警察對自己的同事道:“小李,你先回去,我看他們倆也就是對象鬧個別扭什么的,我訓他們兩句就放了他們好了,晚上所里沒有人值班,搞不好現在有了好些電話了。”

另一個警察沒有什么意見,應了一聲就離開了。

“好了,你們跟我到這邊來。”那個警察把少女和青年帶到了一條昏暗的小胡同里面,只有一盞路燈在胡同口,勉強可以看清對面的人的模樣。

第六十三章似醉非醉(四)

少女沒有等警察開口問話,一把就竄上前抓住了警察的胳膊,倒把他嚇了一跳。“警察大哥!我不是這個壞蛋的對象,我是被他拐來的,想要逼我去接客,您救救我,放我回家。”

警察沒有作聲,另一支胳膊卻一用力把少女扒到另一邊,順勢摟住了她的腰。

少女被這一舉動弄懵了,一時之間不知道怎么反應,就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對摟住自己的腰的警察的手一時都沒有了感覺。

青年拿出一支香煙遞到警察的嘴邊,剛才還拒絕的警察此時大方地把香煙叼在了嘴里,又對著青年打燃的打火機吸了兩口,噴出兩團煙霧道:“這小姑娘長得還挺水靈的,德子你的眼光還不賴嘛,一次至少也得八十,要是破處的話,至少要三四百。”

青年嘿嘿淫笑道:“明哥的眼睛比我毒,這小丫頭真的還是個處,今天明哥幫了兄弟一把,第一次就送給明哥嘗嘗鮮好了。”說實話他心中有些肉疼,不過這個時候可不是小氣的時候。

警察又吸了兩口香煙,把發著惡臭的煙霧噴到了少女的臉上:“德子,不是我說你,你也不是新手了,怎么會差點在這個小丫頭手里翻了船,今天要不是碰巧是我值班,你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青年向少女兇狠地瞪了一眼:“這個小,一開始還騙得我以為她心甘情愿,所以帶著他打打牙祭,那又是一個小餐館,沒想到她故意鬧事就是想引條子過來,還好來的是明哥,那天請明哥去大富豪樂一樂表示感謝,至于這個小妮子,非得讓她一天接一百個客不可!”

少女這才知道自己并沒有逃出生天,反而是自投羅網,一時間六神無主,她是知道這些人的手段的,不由露出絕望的神色。

警察看到少女楚楚可憐的樣子低聲淫笑起來,伸手在她突起的玉峰上摸了一把道:“你不要怕,今天晚上要是把老子伺候爽了,我就向德子求個情,讓你少接點客,不過你要是不老實的話,相信你知道會有什么手段等著你?”

少女一下子想起了路途中曾經在一起的另外一個姐妹試圖逃跑的下場,不由打了個冷戰,尤其現在自己苦思冥想逃脫的法子也沒有用了,明顯的警察都是他們的人,她已經完全沒有了反抗的念頭。

警察對她的反應很滿意,斜睨著青年道:“人我現在帶走了,明兒早上你去我那里領回去。”

青年連忙笑著道:“嘿,明哥可不要玩得太狠了,幾天接不了客的話我可少了許多進帳。”

“就你死要錢!”警察笑罵了一句,摟著少女就要離開,卻陡地站主,胡同口的路燈下面站著兩個黑黑的人影,恰好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青年臉色一變,高聲道:“哥們是哪條道上的,可是要找兄弟我的麻煩?你們聽沒聽說過金老大的名頭,我可是他的人!”

“石警官,你對付那個德子,我來救人。”白水寒的聲音冰冷淡然,不帶人間一絲煙火。

石昱恨聲道:“想不到我們警察里還有這樣的敗類!”他現在身體挺得筆直,雙目清明,和剛剛那個以酒消愁的石昱簡直是判若兩人。

青年和警察都聽到了兩人的對話,知道今天倒了大霉了,竟然有一個是警官!

叫德子的青年今天已經被嚇唬了好幾下,這時頭腦一發熱,竟摸出一把匕首,拉過警察懷中的少女將冰涼的刀鋒比在她的脖子上叫道:“不要過來,否則老子殺了她!”

警察被他的舉動嚇了一哆嗦,顫聲勸道:“德子,你可不要亂來,這一來罪過可就大了!”

德子拿匕首的手松了一松,卻馬上抓得更緊了,以至于匕首一顫,刺進了少女的肌膚,一縷鮮血流了下來,在發黃的燈光下顯得越發詭異。

“誰都不許過來!老子可不管……”德子突然之間啞了。

原來一道影子閃過,匕首已經離開了少女的脖子,而德子軟軟地倒了下去,少女愣在那兒,還沒有從剛才危險的情況中回過神來。

白水寒把手中的匕首扔給石昱道:“諾,這是證物。”又朝腳邊躺著不動的德子踢了一腳:“這個家伙也交給你了。”

德子被他這一腳踢得醒了過來,石昱連忙把叫“明哥”的警察身上的手銬搜了出來給他銬上,他自己的那幅早已經給那個警察用上了。

“想不到你身手不錯啊,在那兒學的?”石昱贊嘆地看著白水寒。

剛才他幾乎都沒有看清白水寒是怎么跑過來,又是怎么一下子打暈德子,把人質救下來,光這樣的敏捷度,他覺得自己知道的警察特別部隊的教官恐怕都不遑多讓。

對于白水寒來說對付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值一提,聞言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石警官的身手也不差。”

確實在普通學武的人中,石昱剛才制服明哥的動作干凈利索、奇詭狠辣,在同類人中應該是佼佼者,不過和白水寒比卻根本不是一個檔次上的了。

石昱見識了白水寒的身手,知道不是自己可以比擬的,沒有再談這個話題,把德子和明哥兩個人拖到一起,讓他們并排蹲著,但那個一直遠遠站著的少女卻不顧他的招呼,固執地不肯靠近,想來她已經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了。

白水寒估算著石昱聯系的警察應該快到了,掃了那個少女一眼道:“石警官,我先走了,我可不想和你們打交道,就說是你一個人把她救出來的好了。”

石昱見白水寒要走,急道:“聽他們說的,恐怕這是一個犯罪集團,里面被害的婦女也應該不少,你就不想把她們也救出來,鏟除這個社會大毒瘤,還社會一個清凈良好的環境?”

白水寒跨出去的腳暫時停住,扭頭淡淡地道:“這應該是你們警察的責任,本應該由警察承擔的責任讓別人來承擔,不是一件好事,天道無常、自有其理,沒有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會出現明哥那樣的警察。”

石昱一愣,他向來都把廣大人民群眾協助警察和犯罪作斗爭當作理所當然,對于許多麻木不仁、膽小怕事的家伙雖然表面上沒有怎么樣,心里還是很鄙視和憎恨的,可是這其中他是不是沒有分清主次?

人家幫助你那是人家挑起了額外的責任,警察是不是更應該從自身找原因?如果真的能夠盡好自己的責,得到別人的信任,只怕情況會和現在大不相同,社會各有分工,只要能各盡其責就好了,把希望建立在本不應該承擔此種責任的人身上,卻等于是放棄了自身的責任!

就在石昱陷入沉思之中的時候,隱隱約約傳來白水寒最后一句話:“不過,必要的時候可以來找我!”

(第六十三章完)

第六十四章四體同爐(一)

望著前面熟悉的樓房,白水寒有一絲激動,自己已經有不少時日沒有回家了,就是暑假回家的打算也讓意外事件耽誤,不得不急急忙忙地回了學校。

這一次他是一個人回來的,雖然藍月和聶無雙死活要跟了來,可被白水寒特意散發出來的氣勢一個威壓,就乖乖地留在學校上課。

而顏如冰那里還是不接聽他的電話,因此他也第一次用短信留了個言,不過只是說要離開b市一段時間,具體去哪里沒有說。

白水寒暗暗嘆了一口氣,本來他以為和顏如冰之間應該很快就能有一個結果的,不管是分手還是容忍藍月的存在,他都能夠接受,不是他不重視和顏如冰的感情,只是以他現在得道心而言,現在這種情形已經是很在意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顏如冰卻是采取了這種冷戰的狀態。

當然,時間更長一些的話,也許情況會有什么變化也不一定。

白水寒沒有直接回家,也沒有預先和養父李任明或者是和柳姨聯系。他這一次特意注意下就發現水家監視他們的人并沒有撤離,雖然他們做得很隱蔽,一般的修道者還真的發現不了,不過在白水寒眼中卻是無所遁形。

哼,看來水家的人還是對他不放心啊。

白水寒找了一個無人的地方,利用瞬移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家里并沒有人,養父和柳姨應該是在出租車公司里,晚上才能回家。

白水寒走到其中一面墻壁前,伸出手指飛快畫出一道符咒,金光閃閃地隱入了墻壁之中,墻壁上立刻現出一個普通的壁櫥,壁櫥里放的就是當初李任明給他的裝有父母遺物的木盒。

當初他就是怕蟲蛀鼠咬損壞了木盒和里面的遺物,才用鬼門獨特的法術將木盒保護住,這個法術同時還有隱形的作用,沒想到因此躲過了水家的暗中搜查。

不過白水寒認為即使是被搜到也不會有什么有價值的信息,以母親的聰明才智絕對不會直接留下有關“黑珍珠”下落的線索,因為只要經過了多人的手,在秘密的事情也就不能保持秘密了。

不過盡管如此,他還是想再一次看看母親留給自己的東西,并不是奢望能夠找到和“黑珍珠”相關的東西,而是能夠更進一步了解自己的母親,也好更加準確地推斷出“黑珍珠”現在最可能是在什么地方。

首先映入眼簾的還是盒蓋上面父親的照片,父親嘴角永恒的微笑似乎是在向他傳達著什么。

盒子里面的東西和多年之前沒有什么不同,除了那個存折已經讓他拿出來給養父李任明做了開出租車公司的本錢。

那本《鬼門秘錄》應該是鬼門傳下來的原本,和“黑珍珠”不會有關系;那封信原來他就已經看過許多遍,現在再看一遍也沒有發現什么隱藏的玄機;還有母親的身份證更不會有什么問題,剩下的只有那塊金鎖片了。

金鎖片非常普通,做工也不是很精細,一面刻著“多福”,另一面刻著“長壽”,像是在哪個普通的商店里買的,不過母親既然留了下來,應該是代表了某種意義。不過還是看不出和“黑珍珠”有什么聯系。

白水寒把木盒里的東西都一一放好,重新用符咒封藏在壁櫥里,坐在書桌前對著窗外沉思著,不知不覺就把注意力轉移到桌面透明膠墊下的一張張照片上來。

那些照片記載著他的成長,這些從小到大的照片都是柳玉挑選出來過塑后壓在下面的,說是為了讓他這個經常把自己關在臥室里的人時刻能夠看見。

大多數是他和柳玉的合影,照片里面的他很少笑,臉上總掛著一層冷漠的面具,而柳玉則不然,總是笑瞇瞇的,全身散發著難以掩蓋的青春氣息,僅僅從照片就可以看出她當時的心情是多么快樂!

可是自從那次南山遇鬼事件之后,柳玉這種神采飛揚的表情就很少見了,整個人變得憂郁安靜,而且越來越深沉,也許可以說是更加成熟,但是這種性格上發生的巨大轉變還是毋庸置疑的。

白水寒輕輕的嘆息一聲,和自己扯上關系的女子命運似乎都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就是不知道這種改變的未來是好是壞?

桌面的正中間是白水寒親生父母的合影,原來的那張合影只有兩寸大,白水寒拿到照相館翻拍之后放大成了七寸大小,也塞在了膠墊下面。

照片里面白水寒的父母只照了上半身,這是那個時代照相的風格,那個時候技術也不是很嫻熟,黑白照片往往要么曝光過度把一張臉照得蒼白無比,要么曝光不足臉看起來像非洲黑人。

白水寒忽然把臉湊得更近一些,怎么照片下方沾了些五顏六色的顏料之類?他小心地把照片拿了出來,卻發現那并不是什么顏料,而是照片上面有一處成彩虹放射狀,很像照相時因為技術問題產生的某種光學現象。

白水寒若有所思,打開抽屜把相簿拿了出來,那張兩寸的原版就放在里面。白水寒仔細地查看原版照片,發現上面在同樣的地方有著同樣的情況,只是因為照片太小了,所以不注意看是看不出來的。

下一刻,白水寒和那張兩寸照片從房間里消失了,一切都恢復了原樣,就好像從來沒有人進來過一樣。

三個小時之后,白水寒出現在了這座城市唯一的一家殯儀館里,手中拿著一束鮮花。

九支玫瑰,九支百合。

在出了一個令人難以拒絕的大價錢之后,市里設備最好技術最好的攝影室為白水寒拿來的照片進行了技術放大,并把影像連接到電腦里面,經過放大二十倍之后,終于可以看出放射彩虹光芒的中間部分是一個圓形的東西,白水寒已經斷定其十有就是“黑珍珠”!

而且從照片上還可以看出,“黑珍珠”并不是被水柔戴在外面的,而是存在于體內!因為外面的肌肉血管皮膚還有衣服纖維全都在“黑珍珠”發出的光芒下纖毫畢現,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照出來的。

小城到現在一直就只有這一家殯儀館,當時如果“黑珍珠”真的在母親的身體里面的話,那么很有可能和母親的骨灰在一起,難怪水心冽暗示了那么一句,讓他把玫瑰百合和母親的骨灰放在一起,原來是早已猜到了“黑珍珠”的去向。

當然也有可能被燒成了灰,不過白水寒認為這種情況沒有多大可能,畢竟是號稱“赫卡忒之眼”的西方黑暗世界三神器之一。

第六十四章四體同爐(二)

這家殯儀館有專門的靈堂,是租給那些死者家屬作為安放骨灰盒并且有地方祭奠之用的,這樣可以節省一塊墓地,既省錢又環保,這是這座城市的殯葬業和其他城市不相同的地方之一。

白水寒母親水柔的骨灰就安放這樣的靈堂里面,進行了登記之后,他來到了母親的骨灰盒之前,先向母親的在天之靈進行默告,畢竟等會兒他要進行的舉動在華國風俗中是大不敬的行為。

幸好每一個骨灰盒所在相當于一個單間,外面的人不是來祭奠的就是剛死了親人來安放骨灰盒的,全都沉浸在悲傷之中,也無暇查探白水寒的舉動。

白水寒把骨灰盒該取下來小心翼翼地放在一邊,手指伸進了那灰白色的像是細沙又像是面粉的東西里面,那種感覺很奇特,好像正伸入一個靈魂的深處。

可是白水寒沒有感覺到任何靈魂的波動,他并沒有對此感到驚訝,到了一定程度的修道者一旦死亡并不能像普通人一樣保有自己的魂魄,也沒有來世,除非一直修到元嬰出現。這也許是踏上修道之路的代價。

所以修道者從來不可能在地府里面找到親戚,而十閻王幽拾是因為其特殊的身份,只是頂了一具人類的軀體進行修道,所以死亡之后本體便又回到鬼界去了。

許多雜亂的信息通過白水寒的手指傳遞到他的腦海,白水寒皺了皺眉。

普通人死亡之后魂魄雖然是到了鬼界,可是一些模糊記憶信息卻能夠長時間依附在生前最親密的物體上面,而本身的是最好的介質,甚至臨死前的影像可以很清晰的存留在上面,就好像芯片存儲一樣。

許多所謂的“通靈人”就能夠讀取這樣的信息,不明究里的人還以為他們能夠和鬼魂溝通,其實鬼界和人界畢竟是兩個世界,哪里有那么容易來去無忌?

白水寒抽回了自己的手,也許是因為混雜了其他人遺留在火化爐里的骨灰,才會收到那不只一人的混亂信息。

只是母親的骨灰里面除了一兩塊沒有完全成灰的骨頭外,沒有任何一丁點“黑珍珠”的影子。

難道是自己的推論錯了?還是“黑珍珠”真的也燒成了灰燼?

把玫瑰和百合的花瓣撒在了骨灰上面,白水寒出了靈堂,在殯儀館里面漫無目的地逛著,腦子里卻在不停思索。

母親的那個日記本他也仔細閱讀過一遍,里面不是寫的一些風花雪月的詩句,就是一些莫名其妙看不懂的句子,想來是故意戲耍人寫的,水明軒父子一定會看得頭大,更何況要在字里行間尋找所謂的線索暗示之類。

雖然沉浸在思索之中,白水寒還是能夠察覺到和一個人差點撞上了,連忙一閃讓到一邊,卻發現這個人竟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于是一伸手把他托住。

這是一個大約三四十歲年紀的男子,左臂上面戴著一圈黑帶,面色如紫、牙關緊閉,嘴角還殘留著一點唾液泡沫,白水寒一看就知道屬于那種傷心過度,而且好長一段時間沒有休息好也沒有注意飲食的人,現在可能是一下子不住暈倒了。

白水寒輕松地把他抱到了最近的一間屋子,一看原來是火化室,墻邊有兩排椅子,除了窗口后面的工作人員沒有其他人。

白水寒把這個中年男人放在椅子上面平躺著,稍微輸入了一點靈力為其調理了一下身體,卻不禁嚇了一跳,這個人身體里面竟聚集了許多的邪氣,當一個人生病、機能失調或這是最近有禍事發生都會在身體里面聚集邪氣,所謂印堂發暗就是邪氣顯現于外的結果。

而這個人體內邪氣這么多,只能表明這個人不僅是身體特別不好,而且最近很可能會遇到意外,甚至死于非命!

白水寒略一猶豫,還是運用靈力把他體內的邪氣消滅干凈了,不過這樣只能治標,如果不把引起邪氣聚集的來源消滅的話,多一段時間又會恢復到現在的狀態,只是他仔細察看中年男子的面相和手相,他雖然對這方面不是很精通,可也看得出來其命數并不是很差,按理不應該這樣才對。

白水寒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想了一下不得要領便放下了,反正中年男人暫時沒有事了,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聽到領取骨灰的窗口后面有兩個工作人員在交談。

“小張,把那四個骨灰盒準備好。”這個聲音比較低沉老氣,應該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人。

“嗯,王師傅,一下子燒四個,等會兒怎么知道誰是誰啊?”聽聲音是一個年輕人,還顯得很是稚嫩。

“管那個干什么,等會兒骨灰出來分成四份,一個盒子裝一點就行了。”王師傅指點道。

“那要是死者的親屬知道……”小張有些不明白。

“反正骨灰都一個樣,誰知道誰是誰?從這殯儀館建成那天起就是一爐四個,這樣節約能源也節約時間知道嗎,現在死的人越來越多,全市又只有這一個火化爐,要是一個一個來得花多長時間?”王師傅不以為然。

“總覺得……”小張是第一天上班。

王師傅語氣還是那么平靜:“你別想那么多,其實人死燈滅,骨灰拿回去也就是有一個想念的寄托,只要認為這里面裝的就是自己的親人就行了,何況這里面也不是說完全不是,反正是混到一起了,總有一點是的就行了。”

“王師傅,我聽說在這兒工作得經常驅邪,否則沾多了死氣……”小張又問了一個問題。

不過王師傅馬上打斷了他:“你小子剛來就胡說什么,我在這兒工作十多年了也沒見出什么問題。”

“我可不是胡說,”小張有些不服氣,“聽說原來這里工作的梁師傅家里就出了好多怪事,連他自己都……”

王師傅喝斷他道:“小張!別亂說,那些風言的,都是迷信……”

“可是……”小張還要說什么,不過白水寒沒有聽見,此時他已經離開了火化室,去找了殯儀館的館長。

白水寒沒有和館長說什么,而是直接進行了催眠,這種事情對他們修道者來說是一個小事情,很快知道了以前火化的登記資料存放的地方。

幸好從二十七年前建館以來所有的資料都還保存完整,雖然早期的許多登記簿因為時間久遠而發黃受潮還有其他原因有著或多或少的損壞,白水寒還是從堆積如山的資料中找到了當時和母親一起火化的另外三個人。

其中一個姓宋,叫宋閶,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另一個叫周貴,死的時候是三十五歲;還有一個是一位女性,叫齊婷婷,才十八歲,年正芳華的時候死去。

白水寒決定首先尋找宋閶的骨灰,因為上面登記的親屬名字叫做宋炳文,作為一個從小生活在這座城市里的人,沒有不知道這樣一個出名的大人物。

宋炳文的故事就是一部傳奇,在短短的二十年間,把一個只是在這樣的小城市有一點名氣的民營企業成為了一個龐大的跨國集團,涉及房地產、制造、電子、化工等多個行業。

當然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但是白水寒能夠斷定這個“宋炳文”就是那個“宋炳文”,因為上面登記的地址現在是天門集團大廈的所在地,而天門集團就是宋炳文一手創建的超級商業帝國。

第六十四章四體同爐(三)

白水寒站在一家精品店的門口,對面就是天門大廈的正門,在來之前他對宋炳文這個人重新作了一番了解。

宋炳文,今年六十七歲,天門集團董事長,身體健康,九年前從總裁的位置上退下來,整天居住在郊區的別墅里面侍花弄草,但傳言他實際一直掌握著天門集團真正大權。

宋炳文有一個獨子宋建國,今年四十五歲,現任天門集團總裁,傳言和自己的夫人不和,已經分居許多年。

宋建國也僅有一個兒子,叫宋洋,今年二十一歲,就在本市的g大上大三。g大其實也是宋炳文于十多年前捐資修建的一所綜合性大學,當時兼并了市里好幾所專科院校,然后聘請了數十位留學的博士、博士后前來進行科研或教學,結果使得一躍成為全國知名的大學之一,在海外的聲譽甚至比某些名牌大學還要高。

白水寒還沒有想好怎么去找宋炳文,難道說直接告訴他我要檢查一下你們家死去的老爺子的骨灰?如果沒有親人的同意,他還是不會去褻瀆死者的,況且如果沒有宋家人的指點,他也不會知道宋閶的骨灰所在地。

旋轉門轉了一個圈,一個身材適中、看起來就像生于富貴之家的紈绔子弟模樣的中年人走了出來,白水寒看過他的照片,一眼認出來是宋炳文的兒子宋建國。

宋建國后面跟著兩個穿黑色西裝的彪形大漢,應該是他的保鏢。

一輛加長林肯緩緩駛近他的身邊,宋建國和兩個保鏢都上了車,然后快速離開了天門大廈。

白水寒凝望著遠去的車影,眉頭不由輕輕一皺,如果他的猜測正確的話,也許有接近宋炳文的方法了。

宋建國沒有回到自己的別墅,而是讓司機開到了建設路77號,這里有他置備的一套三百平米的躍層,現在里面住的是一對孿生姐妹花,周梅和周蘭。

周梅和周蘭曾經是他的秘書助理,是他老爸的司機介紹進來的,聽說是什么親戚,不過宋建國一見到她們就被迷住了,要說單拉一個出來并不是什么絕色,可難得的是兩個長得一模一樣,而且性格脾氣絕好,所以他使了一些手段就把兩個女孩子拿了下來。

保鏢和司機都留在了車上,宋建國一個人上了樓,姐妹倆知道他要來沒有鎖門,所以他直接開門進了屋。

從廚房里飄出了陣陣飯香,接著一個清婉可人的美麗少婦走了出來,沖著宋建國甜甜一笑道:“你來了,飯馬上好了,今天有妹妹的拿手菜燉羊寶,給你補一下。”說完還給了宋建國一個媚眼,這就是姐妹花里的姐姐周梅。

宋建國一把將她摟在了懷里,調笑道:“嘿,是不是嫌我晚上還不夠勇猛啊?”同時祿山之爪已經覆上了挺翹的玉峰,享受著周梅在他撫摸下瞬間情動的滋味,這是在他那冷漠的妻子身上體會不到的。

周梅連耳根都透出鮮艷的粉紅色,她的身體一如當初的敏感,幾下便受不了了,喘息著道:“不要……馬上就要吃飯了。”

“不,我要先吃了你們。你先去臥室,我去把你妹妹叫過來。”宋建國在她的翹臀上響亮地拍了一巴掌,示意她先過去。

周梅臉更紅了,卻聽話地轉身離開客廳,向臥室走去。

宋建國則進入廚房,一把將正在煲湯的周蘭抱了起來,引起周蘭一陣嬌呼,在沒有忘了把爐火關掉之后,周蘭也順從地任由他抱到了臥室,扔在了姐姐周梅身邊。

姐妹倆互相羞澀地望了一眼,雖然和宋建國在一起已經差不多三年時間,可是姐妹倆同時在床上伺候一個男人還是讓她們不很自在,而這一點卻又是最吸引、最滿足宋建國的的地方。

宋建國看著這兩朵一模一樣的姐妹花,經過長期的滋潤之后,周梅和周蘭比少女時更加成熟嬌媚,也更加能激發他的,沒有任何猶豫,他迅速把自己脫光,然后撲上了床。

白水寒在宋建國滿身汗水地征服了這兩朵嬌艷的花朵之后出現在了這里,明顯把三個沒有準備的人嚇得不輕,當然三個人被嚇住的理由各不相同。

“你是什么人?”宋建國把毯子仔細地蓋住周梅和周蘭的身體,心中夾雜著焦慮還有害怕,但還維持著表面的鎮靜。

白水寒仔細地近距離觀察宋建國,心中有一些失望,不過還是道:“宋先生,雖然和鬼物締結‘靈魂契約’能夠為你帶來暫時的好處,但是長久來看會造成不小的麻煩……”

宋建國忽然笑了起來,把他的話打斷了:“嗯,你看起來不像那些自以為是的臭道士啊,這一次竟然追到這兒來了,如果你要錢,我可以送你幾十萬,就算我孝敬的香火錢,不過我自己的私事你們就不要管了。小梅,把我的支票本拿過來。”

“嗯。”周梅溫柔地答應了一聲,伸出手拉開床頭柜的抽屜,就要把里面的支票簿拿出來。

白水寒一揮手制止了她,對宋建國嚴肅地道:“宋先生,我想你沒有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他可是親眼看見了和那名倭國鬼締結了靈魂契約的老先生的慘狀。

宋建國再次笑了,卻是諷刺地笑:“如果你不是為了錢,那就是為了所謂的除魔衛道了?你們這些人是不是都是從山溝里爬出來的?思想都這么老土,要知道現在都是商品經濟了,我自己愿意付出一定的代價,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有什么不對?”

白水寒淡淡地道:“我并不關心你們的交易,剛才只是對你的一句忠告而已,不過附在你體內的那個色鬼已經做出了超出契約范圍的事情,這樣我就不能不管了。”

宋建國的聲音忽然一變,比原來的聲音尖細了許多,目光也變得詭異起來:“臭道士,強行干涉靈魂契約可是會引起天罰的,你的師門沒有告誡過你嗎?以前也有不自量力的幾個人妄言要收了我,卻連我都敵不過,更何況天罰之下,無人能逃了。”

“哦?是嗎!”白水寒雖然對許多事不太計較,卻并不代表能夠任意受到掣肘,當下往宋建國的方向連點幾下,一道驅邪符咒附著強大的靈力一下子穿透了宋建國的身體,見習的聲音慘叫了一聲,然后一股燒焦的味道在房間里散開,顯然受到了重創。

這還是白水寒顧及到宋建國的身體承受力沒有使出威力更大的符咒,否則以他現在的道行,這樣一個小色鬼根本擋不住他一擊。

但色鬼受到這一打擊之后,卻沒有能力繼續呆在宋建國體力,就這么飄飄蕩蕩飛出,在半空中現出形來。

第六十四章四體同爐(四)

周梅和周蘭早就從宋建國那里知道他身上有一個鬼,而且知道這是個色鬼,可以增強宋建國的性能力。

一開始她們也有些害怕,但過一段日子之后發現并沒有什么不同,也不影響她們的生活,反而使得夫妻生活更加快樂,也就不以為意了。

不過這時真的見到一個鬼從身邊的人體內鉆了出來,還是讓她們害怕得尖叫出聲,一邊一個抓住宋建國的胳膊簌簌發抖。

那鬼魂看見周梅和周蘭害怕的樣子,居然用特別溫柔的語氣安慰她們道:“寶貝們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們的,你們不是一直很喜歡我的么?”

“傷害她們?沒有這個機會了,你還是給我回鬼界去。”白水寒終究不想就這么毀滅一條生命,盡管這只是一個鬼而已,奪命的符咒換成了超度他回去的符祿。

“大師請住手!”宋建國忽然朝白水寒撲了過來,擋在他面前哀求道。

白水寒停下手上的動作,望著面前的宋建國,此時他什么也不顧,衣服也沒有穿,四十多歲的人雖然沒有所謂富貴人的啤酒肚和滿身贅肉,但也不是太好看。

白水寒略一皺眉,喝道:“先起來衣服穿上!”

宋建國對自己被小了一輩的白水寒呼喝沒有半分不滿,或者說不敢有半分不滿,乖乖地穿好了衣服,卻仍然涕淚齊流地懇求:“求求你不要傷害他,沒有他,我就沒法活了,你要知道男人要是成了太監,可是活著比死還難受,更何況這些個女人都需要我,求求您可憐她們,不要讓她們守空房。”

白水寒對這個人可真是一點也沒有好感,不過聽到他這么說還是道:“宋先生,你和這個色鬼之間的交易我不感興趣,不過你要是不在乎她們兩個肚子里的孩子的話,盡管繼續讓色鬼上你的身好了。”

“孩子?”宋建國茫然地轉頭看向周梅和周蘭,隨后卻是頓悟過來的狂喜,期期艾艾地問道:“你、你是說,她們都有孩子了?”

要知道他們宋家不知道從哪一代起,到現在一直是一脈單傳,人丁不旺,多子多孫是一種奢望,如果真的他又有了后代,簡直是一件可以光宗耀祖的事情,在父親宋炳文面前也能直起腰了。

只是周梅和周蘭的反應卻是很奇怪,象是一點也不知道孩子的事情,按理說這種事情一般都是做母親的首先知道的,所以宋建國看到她們的表情心情一沉,生怕是空歡喜一場。

白水寒見狀冷哼一聲,右手心朝著周梅和周蘭姐妹的方向一扣一放,姐妹倆感覺一陣清風撲面,靈障一開,恍然記起了曾經忘記的事情,指著半空中的那老色鬼道:“我記起來了,那天我們去醫院檢查發現懷孕了之后,回來就不記得這件事了,一定是……一定是……”

周梅和周蘭雖然件事并不是很多,卻不是兩個蠢人,斷定一定是附身于宋建國體內的色鬼從中搗鬼,只是看到色鬼飄浮不定、丑陋幽深的樣子心中萬分害怕,而且也沒有證據證明,因此接不下去。

“不錯,這個色鬼看她們懷孕竟起了邪念,想把腹中的胎兒據為己有,不僅讓她們沒有了自己懷孕的記憶,而且借助每一次行房把陰氣注入胎兒體內,我雖然不是很清楚這樣做的目的,但是我知道有一種東西對于鬼物來說可是無上妙品,吃了可以修成鬼仙,那就是‘靈紫河’!我說的可對?”白水寒問色鬼。

色鬼默不作聲,神色萎靡地浮在那里,他被白水寒一擊差點就要解體,況且他感覺到自己好像被裝在了一個盒子里一樣,無法移動分毫,連逃跑的心思也起不了,只能等待白水寒對自己的處置。

宋建國自然把色鬼的反應看在了眼力,不由臉色劇變,知道白水寒所言不虛,一時又氣又急又悔,咚地一下跪在了地上:“大師!求你大發慈悲,救救我的兒子呀!”

白水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起來說話,我問你,你怎么會和這個色鬼締結契約的?”

“這個……是……是這樣的……”宋建國咽了一口口水,有些結結巴巴地道,“我是一次偶然的機會從朋友那里知道可以養鬼替自己做事的方法,一時好奇就按照方法作了,沒有想到真的成了,因為……我三十四歲的時候發生一場意外,結果不能和女人那個,就……就讓他恢復我的性能力,他說需要附身在我的身上才可以,而且還能比以前更威風,所以……所以我就答應了,沒有想到……沒有想到他、他是打我兒子的主意!”

說到后面,宋建國露出憤然神色,恨恨地看著空中的色鬼。

白水寒面向色鬼,緩緩道:“你可有什么話說?”

色鬼生怕他一下子就把自己來個魂飛魄散,虛張聲勢道:“你也聽到了,是他自己自愿的,無論仙鬼人都不能強行干涉!”

宋建國聽到他的話,急忙辨道:“可是我沒有把我的兒子給你!”

“哼!因為我你才有的兒子,實際上那是我的孩子,你命里就只有一個孩子的!”色鬼毫不示弱。

“住口!”白水寒見他們有一直吵下去的趨勢,于是沉喝一聲。

這一聲他用上了靈力,直震得宋建國頭暈眼花,色鬼則感覺自己用陰氣凝成的身體居然有不穩的跡象,一下子讓這一人一鬼乖乖地閉上了嘴。

白水寒面對色鬼斥道:“你修煉禁術、擅改天命,無論哪一條都夠得上魂魄俱散永入沉淪!今天我就代天而罰,讓你嘗嘗煉魂熬魄的滋味,非戾氣盡去不得解脫!”

那“伏魔煉魂鈴”自從白水寒得到之后還沒怎么用過,這一次他本來想直接把色鬼送回鬼界交給幾個閻王處置的,心里一動卻想起了這樣寶貝,當即拿了出來,掐起靈訣就把色鬼送了進去,隱隱間傳出來色鬼禁受不住痛苦而發出來的驚心動魄的喊聲,讓宋建國等三個凡人卻是聽得心驚肉跳。

看向有些花容失色的周梅和周蘭姐妹,白水寒皺了皺眉道:“她們腹中的孩子已經被大量陰氣侵蝕,若是倉猝化解恐怕會同時傷到母子,我這里有兩塊玉符,讓她們日夜佩戴七七四十九天,自然就沒有事了,不過要注意晚上最好不要出門,而且當心不要接近槐木三尺之內。”

宋建國感激地接過兩塊翠仙石制成的玉符,當即在家里找了兩根紅線穿好,給周梅周蘭分別戴在了脖子上。

白水寒看著他們欣喜若狂的樣子,忽然覺得宋建國也沒有那么討厭了,他可以感覺出來他們之間的感情,至少有一分是真的,但是有一分,也就夠了。

白水寒靜靜地離開了房間,本來他想借助宋建國找到宋炳文的,此時他也沒有這個念頭了,其實他始終覺得這樣有一種挾恩圖報的意味,雖然于天地法則沒有什么損害,但他還是不屑為之。

“大師請留步!”

白水寒一愕,轉身看向追出來的宋建國。

(第六十四章完)

第六十五章青春執念(一)

原來宋建國突然想起來既然色鬼已被白水寒收伏,那么自己的契約算是解除了,也就不意味著自己的身體狀況被打回了原形?急切間忙追了出來,喊住了白水寒。

“大師!請大師留步,我們還沒有好好感謝大師呢,實在是太失禮了,請務必喝杯茶吃頓飯再走。”

白水寒搖搖頭剛要拒絕,宋建國馬上又道:“我知道大師是世外高人,不在乎這些俗禮,可是大師如果不接受我們這點小心意的話,我們恐怕會一生不安,大師悲憫天下,又何忍我們受苦呢?”

白水寒無聲失笑,宋建國恐怕把他想象成沒事就下山一回解救蒼生的那種“道士和尚”了,雖然實際情況和小說電視里的虛構人物相差很大,但他并沒有說明,順著宋建國的意思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如果機會自己送到眼前,不會就勢而行只能說明他

宋建國把白水寒請到客廳坐下,周梅和周蘭已經在利落地收拾家務,一人泡茶另一人則在廚房處理未完成的晚飯。

白水寒似笑非笑地看著有些坐立不安、吞吞吐吐不知道如何開口的宋建國,首先打破沉默道:“你是擔心以后無法房事?”

宋建國沒有料到白水寒這么直接,頓時尷尬地道:“大師料事如神……這……”

“我不是醫生。”白水寒淡淡地指出事實。

宋建國露出一絲笑容道:“那些庸醫怎么能和大師相比,我知道大師一定有辦法的,只要能治好,需要多少錢大師盡管說。”

“我自己有足夠的錢。”白水寒表情一點波紋也沒有起。

宋建國再一次陷入尷尬之中:“這個我知道……錢財對大師來說乃身外之物……”

“我可以幫你治。”

“啊?什么?”宋建國一時反應不過來。

白水寒不緊不慢地道:“我是說我可以給你治,不過……”

宋建國急忙道:“您說需要多少錢,我馬上給您開支票……”他一說完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人家不才說過不缺錢么,雖然他認為這世界上不喜歡錢的人應該沒有。于是口吻一轉補救道:“大師有什么其他的要求盡管說,除非是上月亮抓星星之類,本人基本上都能夠辦到。”

白水寒沒有理會他的表演:“找一個清靜、環境好,不受人打擾的地方,安排一個靜室作為日常治療的地方,治療的時間需要十二天,這十二天里不能沾葷腥,不能和女人有任何身體接觸,從剛出生的嬰兒到老婆婆都不可以,至于其他的忌諱治療的時候我會告訴你。”

宋建國喜道:“這好辦,我老頭子那里很清靜,郊區的環境也好,隨便找一間房間都可以當做靜室。”

“那就好,”白水寒站起來準備告辭,“你準備好了之后就通知我。”

宋建國忙也站起來道:“這個不需要準備,直接去那里就可以開始了,還是明天我派司機去接大師,不知道大師現在住在哪里?”

“萬豪酒店。”白水寒想了想還是說出了這個酒店的名字,反正不可能在家里等著他們。

宋建國殷勤地為白水寒開門,然后看著他進了電梯才回到屋內,本來他還打算問白水寒到底需要什么報酬的,可是轉念一想這種人表面上都請搞得很,等治好之后送他一大筆錢就是了。

白水寒離開了之后,直接去萬豪酒店訂了一個房間,由于時間還早,他出了酒店隨意在街上漫步。

今天的結果還是讓他比較滿意的,他本來只是想只要多接觸宋建國,自然就能有結識宋炳文的機會,沒有想到宋建國主動提到治療的地點安排到宋炳文住的地方,那樣他的機會更大了。

其實以鬼門的岐黃之術加上一點秘法七天之內就能夠讓宋建國“重振雄風”,他特意說要十二天是給自己留有余地。

修道最忌諱地也是做事不留余地,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他人,事事趕盡殺絕會使道心永墜、淪為魔道。

這也是修道者必須堅持的“慈悲心”的由來。

身邊的喧嘩聲漸入耳際,白水寒從沉思中回神,卻發現自己竟然陷入了一群學生樣的當中,大概有三四十人的樣子,把整個街道堵上了。

原來旁邊是一個迪廳,這些學生應該是等著入場。白水寒也不著急擠出去,等這些學生走開就行了。

果然一會兒一個男生舉著一疊門票喊道:“票買好了,大家一個一個進!”

可外面這些學生聽到后竟然齊齊歡呼一聲,轟地同時向門口涌了過去,連白水寒都被他們裹挾進了迪廳,門口的檢票倒只是埋怨了幾句,并沒有和這些學生為難。

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已經進來了,白水寒索性也就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從小到大這么多年他還是第一次進這種娛樂場所,沒有想到確實在這種情況下進來的,如果說給陳風王巳他們聽,只怕會笑得前仰后合罷。

白水寒無意中聽到這些學生的聊天,知道他們原來都是g大的學生,是同一個社團的,參加完社團活動后晚上有人請客來迪廳蹦迪。

迪廳是七點半正式開始,還有一刻多鐘,這些學生們只是三五一群地坐在一起邊喝著要來的飲料邊聊天,不時有笑鬧聲傳過來,甚至超過了舞廳里播放的舒緩的音樂。

最引人注目的卻是一個人的團體,里面只有兩個男生,剩下的六個都是女生。

白水寒眼利,自然看出他們是這一群學生中最出色的幾位,那六個女生全都清秀可人、各有特色,不過最漂亮的應該是坐在中間的一位女孩,雖不是絕色,可是她身上散發出一種自信的神采,將她的魅力立即提升了幾個級別,讓周圍的女生暗淡無光。

那兩個男生坐在一起,都是青春年華、神采四溢,看起來不分軒輊,看他們的神情任何人都能斷定他們都對中間的女孩有好感,不時深情地注視著女孩的容顏,但是當他們兩個的目光相遇時,馬上就擦出敵對的火花。

“齊艷,你到底喜歡他們哪一個呀?”旁邊的女生雖然是對著中間的女孩的耳朵裝作在說悄悄話,聲音的大小卻正好能夠讓對面的兩個男生聽見。

果然兩個男生馬上支起了耳朵,一副熱切的神情盯著中間的女孩,希望從她嘴里吐出的是自己的名字。

第六十五章青春執念(二)

齊艷技巧地回避過兩人灼熱的目光,在旁邊的女孩腰上輕輕一擰嗔道:“要死啊,你要是喜歡的話就追啊,不要來問我,暫時我的任務是學習,愛情那種東西我還不想談。”

兩個男生聞言同時露出失望的神色,不過他們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得到類似的回答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兩人都已經有了一定的免疫力,況且即使為了勝過身邊的家伙,他們也不會輕易退出這場角逐。

齊艷看到他們轉眼間若無其事的表情,心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她已經明里暗里拒絕了他們許多次,但是效果好象越來越差了。

別的女生都羨慕學校的兩大王子對她情有獨鐘,可是只有自己才知道夾在他們中間是多么為難。

說實話兩個男生都很優秀,無論外表、學習、運動甚至在其他一些方面都旗鼓相當,領先于同齡人,要說有一點不好,那就是兩個人都很驕傲。

富家子的宋洋一舉一動都優雅高貴,對任何人都彬彬有禮、不擺架子,可是齊艷偏能夠感覺出他從骨子里透出的凌駕他人之上的高傲,所以盡管他看起來平易近人,還是有不少同學潛意識里覺得他高不可攀,他真正的朋友并沒有幾個。

而另一個男生叫周平,家里的環境并不是很好,上面有四個姐姐,從小父母雙亡,是由四個姐姐養大的,為了他幾個姐姐都先后輟學早早地工作賺錢。

不過周平自己卻并沒有受到什么苦,因為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幾個姐姐從小就寵著他,比別人家的小少爺不會差,而且最近周平的手上也闊綽起來,據說是他最小的兩個姐姐找到了一份好工作,賺了不少錢。

周平在四個姐姐的寵愛下也培養出一種高傲,就像許多獨生子一樣,有點以自我為中心,認為好的東西屬于自己是理所當然,其他人都應該讓著他。

本來成績優秀兼相貌英俊的周平從小到大都被周圍的同學和老師寵著,順風順水也沒有什么事情,可是上大學后遇到了恰好在一個班的宋洋。

這種獨一無二的地位被打破,一直隱藏在自尊之下的自卑被激發了出來,導致在哪里都要和宋洋一比高下,好證明自己的優秀。

“齊艷,明天我請你吃飯,去百合吃西餐,聽說那里的牛排和紅酒都不錯。”宋洋用一種淡然自信的口吻向齊艷發出了邀請。

齊艷聞言心中一動,她聽說過百合,是一家非常有名的正宗西餐廳,還是一個法國人開的,不過價格昂貴,像她這種家庭條件的人是不敢進去消費一次的,她畢竟還是一個年輕的少女,精力和好奇心都很旺盛,心底里確實想去見識一下。

不過她很不喜歡宋洋每次那種高高在上的樣子,而且他口中的邀請從來就沒有征詢她意見的意思,好像她就應該答應一樣。

為了這個原因,她拒絕了無數次類似的可以見識一番的機會,雖然事后她也會有些后悔,但她還是像以前一樣道:“對不起……”

周平早就注意到齊艷眉頭輕皺,好像不太愉快地樣子,見這時她果然出口拒絕宋洋,心里簡直比吃了蜜還甜,興奮之下連齊艷話都沒有說完,就匆忙打斷道:

“是啊,那種外國人的玩意不適合我們這種平頭百姓,齊艷你不是很喜歡吃鹵鴨嗎?我們明天去張家大排檔,張師傅的手藝很不錯,至于什么西餐還是讓有錢的宋少爺一個人去享受好了。”

宋洋沒有看周平,兩眼直直地望著前方譏諷道:“有錢不是罪過,某某人又吃不著葡萄就說葡萄酸了。”

齊艷心里呻吟一聲,說起來周平和她還有一點親戚關系,周平的二姐是她的表嫂,因此她對周平比較了解,當然相應地周平也對她比較了解,平時總會擺出一副和她很熟悉很親近的樣子,在宋洋面前尤其如此。

正巧迪廳里的dj已經開始主持,火爆的音樂也開始響起,齊艷站起來拉著身邊的女生道:“我們去跳舞。”

“好啊!”幾個女生全都站起來,嘻嘻哈哈地一起下了舞池。

周平和宋洋見狀對望了一眼,卻又馬上避了開去,臉色是同樣的陰郁。

白水寒微微一笑,端起叫來的啤酒抿了一口,盡管他自己也還只是一個大二的學生,可還是感覺這些學生還有他們的生活離他很遙遠,這種為了心愛的女孩爭風吃醋,在他眼中已經和小孩子玩家家的級別差不多,隨著修行的路越來越遠,他的心態也一天天見老。

青春易逝,此青春非關容貌,僅指心境。這就是修道應付出的代價之一,不過大多數人看來這也是一種財富,因為它還有另外一個名字——成熟。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是是非非,只在一念之間。

“好累啊!”齊艷和幾個女生滿頭大汗地回到自己的座位,拿起自己的提包問道:“我去一下洗手間,你們誰去?”

“不了,我先喝點東西,渴死我了!”

“我也是!”

“你一個人去,實在不行,讓哪個帥哥陪你一起去啊!”

“去!”齊艷和她們笑鬧了一會,終于一個人去了,今天她正好在月事期,剛才一會兒運動量太大,下面粘乎乎的難受,必須去更換一下。

只不過這個迪廳她原來來過幾次,知道這里的洗手間在二樓,二樓白天出租給了一家公司辦公,下班就沒有人了,一片漆黑,到洗手間還要通過長長的一條走廊,而且沒有電燈,所以她心里有些害怕。

齊艷惴惴地爬上二樓,看著漆黑的走廊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就要向前走時,突然一個身影從黑暗中竄了出來攔在她面前,一直神經緊繃的她情不自禁高聲尖叫了出來,卻不妨一只冰冷的手捂住了她的嘴,下半聲變成了嗚嗚的短聲。

“齊艷,別喊,是我!”

齊艷停止了掙扎,這個聲音太熟悉了,然后她看見了面前的模糊人影:“宋洋?怎么是你?你知不知道嚇死我了!”

齊艷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撒嬌意味,如果他們單獨在一起,她還是覺得和宋洋在一起更舒服、更自在,而周平,往往給她一種壓迫感。

“我擔心你害怕,所以在這里等你,等會兒我在外面守著,你不用擔心。”

宋洋的眼睛早就適應了黑暗,看著齊艷在黑暗中似乎更加神秘和美麗,就讓他產生一種親近的沖動,恨不得保護眼前這個女孩一生一世。

齊艷沒有說什么,只是她的一張臉已經通紅,當然這一點宋洋看不到。

接著是一段令人尷尬的沉默,宋洋沒話找話:“啊,剛才我碰你好像沒事。”

原來齊艷的身體有一種“特異功能”,就是只要宋洋碰觸到齊艷的身體,就會遭到一定程度的傷害,那種感覺就像觸電了一樣,連齊艷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么。

而且這種“特異功能”好像只針對宋洋,別的男生不小心碰到她是沒有事的,這一點曾經讓宋洋郁悶不已,但習慣了之后宋洋也就不怎么在意,反正對身體的傷害也不大,而平常他也保持謙謙君子的風度,身體上和齊艷保持一定距離。

“我也不知道是為什么。”齊艷輕聲道。

齊艷只覺得突然一股大力壓來,然后她就被宋洋擠壓在了墻壁上,看著宋洋越來越近的臉,不由慌亂地微微掙扎道:“你、宋洋、你想干什么?”

“我要趁這個機會……”

第六十五章青春執念(三)

趁這個機會干什么?宋洋沒有說出口,而齊艷也不用聽他說出口了,因為宋洋的行動已經說明了一切,他已經覆上了她的嘴唇,輕輕地像蝴蝶采蜜。

接觸的一剎那,兩個人都渾身顫抖,宋洋并不滿足于此,還想再深入,就在這個時候,宋洋好像被閃電擊中了一樣往后彈了開去,撞在了后面的墻壁上,然后再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好重的怨念!”白水寒放下啤酒杯,沒有人注意到這張空空的椅子上剛才還坐的有人。

“啊!宋洋!你怎么了?”齊艷看到地上一動不動的宋洋,花容失色,連忙過去慌亂地推動著他的身體。

宋洋本來摔暈了過去,讓齊艷一陣推搡便醒了過來,感覺背后火辣辣地痛,而壓在地上的那只胳膊似乎沒有了知覺,但仍然強笑著安慰齊艷:“我沒事……”

齊艷稍微放下心,“你……我扶你起來,最好去醫院看看。”說著就要把宋洋拉起來,宋洋自己不能動彈,別說是站起來,就是在地上換個姿勢都困難。

“如果不想有事就不要動他。”

齊艷停下手,和宋洋一起看向樓梯口,一個白衣飄飄的年輕人站在那里,看起來和他們的年齡差不多,但又覺得他比自己似乎成熟許多,就像面對長輩一樣。

“你是誰?”宋洋感覺到因為陌生人的出現使得齊艷的手有些顫抖,于是壯起膽子喝問道。

白水寒走到他們面前,看著齊艷久久不語。

齊艷被看得打了個寒顫:“你、你想干什么,告訴你,下面都是我的同學,只要我一喊……”她這個時候想起了周平,如果他到這里多好,用他的時候倒不見人影了,齊艷有些懊惱。

“奇怪……真奇怪……”白水寒對兩人受驚害怕的樣子感到好笑,念叨了這兩句之后就蹲了下來,摸向宋洋的身體。

“不要動他!”齊艷急忙攔在宋洋身前。

白水寒只是輕輕一帶,就把齊艷推在了一邊,然后在宋洋身上摸來摸去。

宋洋看到齊艷被眼前這個人“欺負”,氣憤不已,但是他的身體不能動彈,只能使勁瞪著一雙眼睛,如果目光能夠殺人的話,早化作上萬支的利箭把白水寒射成刺猬了。

齊艷惶急地左右張望,因為怕會對宋洋不利,不敢大聲呼喊。當她掃到樓梯邊的一盆吊蘭時眼睛一亮,偷偷地一小步一小步地挪了過去,把放在木架上的花盆捧了起來,輕手輕腳來到了白水寒身后,高高舉起就要朝下砸落!

“你如果想救他的話,最好站在一邊別動。”白水寒頭也沒回,一邊說著一邊兩手用力一掰。

“啊!”宋洋陡地慘叫了一聲。

為白水寒那句話還在發愣的齊艷一驚,雙手一顫,那個花盆從兩手之間落了下來,落點正好是白水寒的頭部。

挽救不及的齊艷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意外發生,在花盆與白水寒頭頂接觸的一剎那,她甚至不忍地閉上了眼睛,因此沒有看見花盆在那一瞬間似乎被什么力量稍微推了一下,然后就憑空橫移了幾十厘米的距離,在白水寒身邊的大理石地面上摔了個粉碎。

齊艷睜開了眼睛,看到自己預料的場景并沒有出現,不由松了一口氣,她并沒有懷疑其中有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只是單純認為并沒有砸中或者是白水寒躲開了而已。

在宋洋發出第四聲慘叫之后,白水寒站了起來:“他只是斷了四根骨頭,我已經接好了,其他沒有問題。”

齊艷驚訝地看到宋洋自己扶著墻慢慢站了起來,然后是一臉不相信地動了動胳膊甩了甩腿,那樣子哪里像剛才還躺地不起、一點也不能動彈的樣子?

而宋洋也由開始的懷疑到不敢置信再到狂喜和驚奇,張大了嘴半天才吐出兩個字:“神醫!”

“唔……對、對不起。”齊艷現在哪里還不明白是自己誤會了,想起剛才自己的舉動,臉紅得像燒熟的龍蝦一樣。

同時她也好奇眼前的到底是怎么樣一個人,看年紀比他們大不了幾歲,竟然有這么精湛的醫術,在她的想象中能與“神醫”的字號沾上邊的應該是那種白發白須慈眉善目仙風道骨的老頭子。

白水寒并沒有在意,淡淡的笑了笑:“沒什么。”

他本來轉身就要離開,突然想起自己來這里的目的,看向齊艷問道:“你今天是不是天葵至了?”

齊艷被問得一愣,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好在她也看過一些中醫方面的書,終于想起來“天葵”的意思,被一個男孩子當面問這種和女孩子私密有關的事情,不管是多么開放的人也會不好意思。

齊艷低下頭聲如蚊蠅地應了一聲:“嗯。”

“難怪!”白水寒得到了心中的答案,滿意地點點頭,就待離開,卻讓齊艷叫住了:“請、請問……是、是我的身體有什么毛病嗎?”

她想起了白水寒剛才在宋洋身上表現出的“神醫”手段,生怕是自己身上有什么隱疾之類的,所以有些焦急地想要確認。

白水寒失笑,看了看齊艷,又看了看宋洋,道:“只要你對她沒有什么非份之舉,保持距離,就不會有事情。”

齊艷和宋洋同時驚訝地叫出聲來,臉紅紅地飛快對望了一眼,扭頭要找白水寒時,發現這二樓上面除了他們兩個,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宋建國果然派了自己的司機開著車到萬豪大酒店門口接白水寒。

司機叫齊老三,是一個有二十多年駕齡的老司機,年紀和宋建國差不多,在客氣了半天之后,終于停止了是稱呼“齊叔”還是直呼名字的爭執,在雙方妥協之下,白水寒稱他為“老齊”。

齊老三穩當熟練地開著黑色寶馬向市郊的方向行駛,白水寒昨天已經見過這輛車,知道是宋建國自己專用的。

“白先生,看來宋總對你很看重呢,讓我開著他的車親自接您,宋總還一直讓我給您道歉,說因為要在那邊親自安排,所以不能一起來了。”齊老三人很爽朗,但進退有度,給人一種很是見過世面的感覺。

“老齊,我們要去的是宋總的父親住的地方,不知道他老人家是一個什么樣的人?聽說富翁都有一些怪脾氣,到時候我不要惹他生氣就好。”白水寒就像一個做客的人打聽這主人的習慣,看起來非常自然。

齊老三笑了起來:“你不用擔心,宋老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其實我最先是宋老的司機,后來宋老不管公司的具體事務,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家里,很少用車,我呢閑不住,主動要求出來給宋總繼續開車。”

“噢,宋老現在是一個人住嗎?”白水寒也跟著把宋炳文稱作“宋老”。

第六十五章青春執念(四)

齊老三搖搖頭道:“哪里能,那宅子里除了上上下下的傭人,還有宋夫人、就是宋總的夫人和宋老的孫子住在那里,不過宋老的孫子上大學之后就被宋老勒令住校,好在就在本市,周末也可以回來,不然守著那個大宅子太寂寞了。”

“那宋老夫人不在了么?”

“你說宋老夫人啊,是哪一年沒的?我想想,有十來年了,那個時候小少爺還小,是得了一種奇怪的病,醫生也檢查不出有什么大毛病,反正就是精神一天不如一天,那個時候宋老的事業卻是一天一個樣,所以許多人說是宋老夫人受不了這個福氣,其實是這些人亂說,宋老夫人可是出身名門,宋老夫人的祖父曾經當過大官,在本地非常有名望,要按照老時候的說法,宋老那時還是高攀了呢。”

齊老三言笑無忌,但言語中卻沒有顯示出對自己的老雇主有什么不敬。

白水寒接著就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感覺了,因為接下去齊老三就開始滔滔不絕地敘述宋炳文白手起家的輝煌歷史,由于他給宋炳文做了許多年的司機,因此往往會描述許多外人不清楚的細節,而齊老三也以自己知道這些密辛而得意。

其實齊老三也不明白自己今天是怎么了,他早就養成了不隨便談論雇主情況的良好習慣,可是在這個年輕人面前卻好像獻寶一樣說個不停,似乎不說心里就憋得慌一樣。

等到車子駛入一座莊園式的大宅院,齊老三發現自己的這種突然又消失了,因此他把這歸因于人老了自然就喜歡嘮叨了,而且他也并沒有說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因此也就不以為意。

宋建國親自站在大門口迎接白水寒的到來,而且親自為白水寒開了車門。

“大師果然言而有信,我這邊也都按照大師的要求準備好了,大師是先歇一歇還是現在就去看一下……?”

宋建國自己也知道太急切了些,可是才一晚上的時間就讓他明白,這種關切到一個男人根本的問題還是越早解決越好。

白水寒淡淡地道:“我倒是無所謂,不過我作為客人,應該拜訪一下宋老先生,否則會很失禮的。”

宋建國臉有難色,道:“我父親這兩年很少見外人了,就是我也很少見到他,不過大師要見的話,我這就領大師去好了。”他怕白水寒見不到自己的老爹就不給自己治病,想了想還是答應了白水寒。

宋家的建筑并不是那種常見的歐式別墅,而是令人驚嘆的仿古建筑群,在看到的第一眼你就可以聯想起四個字:“深宅大院”。

在問清楚家里的傭人宋老先生在自己的專用書房后,宋建國引領著白水寒穿過重重大門和院落,終于到了兩扇對開的那種大門前面。

“爸,我是建國,今天我帶了一個朋友到家里來,可能要在這兒住上一陣子,他聽說爸在這里,就想來見一見您。”宋建國沒有進去,只是在門口恭謹地說道。

周圍寂靜了半晌,好像這只是一座空房子,里面沒有人一樣。好一會兒,一個蒼老幽深的聲音才從書房里面穿了出來,只是聲音忽高忽低,聽起來就像斷斷續續,隨時要咽氣的樣子。

“嗯,你們進來。”

宋建國略微有些驚訝,沒有想到老頭子竟然額外破例見一個陌生人,他可不相信是自己的面子,以前他帶來想找老頭子辦事的那些“朋友”可全都毫不留情地被趕了出去。

不過他沒有想太多,輕輕地推開其中一扇大門,讓白水寒先行,自己隨后走了進去。

書房里沒有開大燈,只是中間書桌上的臺燈亮著,所以里面的光線不是太好。

當然這并不妨礙白水寒的視線,他驚訝的發現,雖然房子的外表都是古色古香充滿古典韻味,可是這書房里面卻充斥著現代化的氣息。

例如特別寬大的書桌上擺放著兩臺電腦,一個臺式機,還有一個是筆記本,旁邊連接著一部激光打印機,不遠的地方還有傳真和復印機,四周除了幾個書柜之外,還堆放著各種現代化的辦公用品。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坐在書桌的后面,并且巧妙的把自己的身體躲在了陰影里,如果是一般的人自然看不清他的面容和表情,會產生一種神秘害怕的感覺,那么就會處處落在下風,這就是鼎鼎有名的天門集團真正掌門人——宋炳文。

“這就是你的朋友?”老人慢悠悠地問著。

宋建國進來之后,一直戰戰兢兢地不敢出聲,此時間老頭子問話,才敢開口回答:“是,其實他是我一個朋友的兒子,托我照顧幾天。”

老人的目光銳利地掃過白水寒,那凌厲的威勢根本不像一個垂垂老者,當然宋建國并沒有看到這一幕。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老人的聲音很是平靜,讓人聽不出好惡,讓宋建國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老頭子對他帶白水寒來會不會不高興?

“小子白水寒見過宋老先生。”白水寒不卑不亢地行了一個彎腰禮,對老人可以表現出的威勢渾然未覺。

“嗯,好,好,好!”老人連說了三個“好”字,身體前后晃動了起來,原來那是一張搖椅。“白小朋友既然來了就開開心心多住幾天,我老頭子老胳膊老腿不方便四處走動,不能親自招呼,建國你替我用心招待客人,不可怠慢了。”

“爸您放心,我會的。”宋建國還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

“好了,你們出去,人老了,精神就不濟了。”老人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幾個字已經幾不可聞,好像整個人睡著了一樣。

宋建國向白水寒打了個眼色,兩個人悄悄地出了書房。

一到外面,宋建國就長舒了一口氣,用奇怪的眼神看著白水寒道:“我家老頭子對你的印象好像不錯,大概是因為把你看做晚輩了。”

可能是在書房壓抑太久之后陡然放松的緣故,宋建國對白水寒的態度不再是那種特意的恭敬,說話的語氣更像是對一個普通朋友,連一直掛在嘴邊的“大師”也消失了。

宋建國接著打了個寒噤,喃喃道:“每次在里面都覺得溫度低了好幾度,真邪了門了。”

已經走出十幾步遠的白水寒回望了書房一眼,在那一片房屋的頂上,籠罩著一層凡目看不見的冥界靈光,但是它非紅非綠非黑,竟然無法確定它是什么顏色!

(第六十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