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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三章

竹聯幫！

楚天輕輕的吐出三個字，石破天驚！

蘇老爺子沒有絲毫的驚訝，到了他這種年紀這種地位，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變得波瀾不驚，過眼云煙，因此楚天吐出幾近不可能的猜測，他依舊保持著古井不驚，只是淡淡反問：“為什么不是周龍劍？”

楚天出低沉的輕嘆，也不驚詫老爺子有此之問，因為老狐貍往往做出慘絕人寰的事，于是在蘇老爺子的凝視中，楚天幽幽解說：“其實我最初懷疑的是周部長，他有為侄女報仇的動機，他更有擊殺的能力。”

蘇老爺子沒有說話，指間的落葉卻是漸漸停緩。

眼中莫名的閃過周雨軒醉人的容顏，楚天繼續補充道：“但后來往深處分析，卻不太可能是周部長；李神州去海南幫我就是他最大的底線，他也相信我可以讓朱柏溫生不如死，他又何必生出枝節來擊殺朱柏溫呢？”

蘇老爺子點點頭，表示贊同他的觀點。

楚天似乎從心底也不想跟周龍劍為敵，所以又拿出有力的觀點證明他的清白：“周部長不會是為報復而瘋狂的人，還有，如果兩名殺手是周龍劍的人，年長者又怎么會因為墨云被殺而找我血債血償呢？”

蘇老爺子明白楚天的意思，哈哈長笑后開口：“沒錯！這完全違背周龍劍的初衷，更重要的是，周龍劍的部下向來令行禁止，哪怕墨云是年長者的兒子，周龍劍也不會任由他報復，否則他怎會有今日成就？”

楚天點點頭，苦笑著道：“老爺子說得沒錯，所以我基本也推翻周部長所為，去掉唐門和周部長，就剩下紅日組織和竹聯幫了，前者的目標在于殺我，他們不會搞些陰謀詭計對付我，因此就只剩下竹聯幫了！”

蘇老爺子微微側頭，淡淡問道：“沒有理由？”

楚天輕輕搖頭，意味深長的回道：“相反，越想越讓我膽顫心驚，雖然竹聯幫是朱柏溫的盟友，也曾派出精銳協助朱家軍，看起來不太可能是窩里反，但也基于這點，竹聯幫不僅可以脫身，也可以獲取巨大利益！”

“哦？什么利益？”

蘇老爺子眼睛瞇成縫，落葉又轉動起來。

其實楚天心里清楚，以老爺子的睿智早就猜到答案，之所以閉口等待自己闡述，就是想要考考自己是否有所長進，于是微微輕笑后開口：

“先，朱家軍敗局已定，竹聯幫投資將幻化成夢，它當然不希望帥軍順利的接管海南，因此想要再起風云便于渾水摸魚，而戰火再起的希望只能寄托在朱富貴身上，畢竟其它黑幫包括竹聯幫都無力對抗帥軍！”

樹葉在老爺子手中輕輕跳躍，宛如閃爍的精靈。

“其次，朱柏溫死了，朱富貴和帥軍必將生沖突，如果前者贏得了勝利，在他被中央干掉之前，他會把奪得的海南給誰呢？當然是朱家軍盟友竹聯幫；當然，朱富貴失敗了也無所謂，至少可以削弱帥軍實力！”

老爺子的目光漸漸如刀，樹葉從指間滑向掌心。

楚天呼出幾口氣，笑著道出理由：“最后，損失慘重的帥軍必然會找有嫌疑的唐門報復，因為從表面來看，帥軍和朱家的龍爭虎斗，最得利益者會是唐門，當帥軍痛恨唐門借刀殺人的時候，必然會盡起精銳拼殺！”

“雙方必定兩敗俱傷！竹聯幫就會成為真正的得利漁翁！”

茲！落葉被蘇老爺子攢進掌心。

蘇老爺子聽到這里，輕輕嘆息道：“楚天，從你的分析中可見，你真的已經成熟了，透過表象看本質的聰慧必將讓你少走彎路，但我心里也有震驚，如果真的是竹聯幫所為，那么，你算是遇見強勁的對手了！”

楚天很誠實的點點頭，頗有同感的回應：“不瞞老爺子，楚天確實遇見了對手了，在海南跟朱家軍廝殺的時候，對方有位聰明的指揮者，他總是能夠把握到我的計劃，然后先快半拍部署好對付我，讓我極其被動！”

蘇老爺子微微皺眉，吐字清晰的問道：“什么人？”

楚天忽然苦笑起來，無奈的說：“不知道，自始至終都沒見過他，在海南電影院的反伏擊中，如果不是陳秀才炸傷三千人，讓敵人難于形成有力的沖擊，恐怕我現在就難于站在這里了，更加不用說海南從屬帥軍。”

蘇老爺子不動聲色，緩緩問道：“你畏懼？”

楚天輕輕搖頭，這個世界要他畏懼的人還不多，于是笑著回道：“談不上害怕，只是帥軍現在外憂內患，外憂唐門進攻，紅日組織或山口組擊殺；內患則是帥軍似乎存在問題，至少海南戰事讓我覺有內奸！”

蘇老爺子眉毛輕挑，鄭重問道：“內奸？”

楚天苦笑起來，心有余悸的回答：“沒錯，我曾在海南潛進兩千兄弟，準備等唐門和朱家軍廝殺殆盡，然后再來坐收漁翁之利，結果消息走漏，不僅唐門以退為進離開海南，還讓朱家軍以數倍兵力圍殺帥軍兄弟！”

蘇老爺子走動幾步，忽然冒出：“或許是朱家根深蒂固，情報工作確實了得！”

楚天輕嘆著搖頭，苦笑著回答：“我曾經也是這樣想，問題是人家情報精準到藏身地點個數，還精準到帥軍兄弟分布的實力，結果以四五倍兵力圍殺，讓帥軍未先開戰就死傷大半，情報怎么可能精準到這種地步？”

蘇老爺子臉上出現前所未有的凝重，良久之后輕輕嘆息：“面對兇悍毒辣的對手，尚且可以用勇氣和實力去解決，但對于隨時會出賣你的內奸，那會是組織的畢生噩夢，所以你必須盡快把他清查出來。”

楚天鄭重的點點頭，幽幽回應：“楚天明白，我已經讓方晴徹查此事，內奸可以用甄別和保密來防范，但潛在的影子對手卻讓我心中有刺！他竟然能夠處處掌握到我計劃，似乎完全了解我的行事作風。”

蘇老爺子眉頭松開，意味深長的寬慰道：“從某個角度來看，有個強悍的對手并不是壞事，反而可以讓你變得更加謹慎小心，你也可以成長的更快更全面，你知道當年淝水之戰折損數十萬精兵的苻堅嗎？”

苻堅？他當然知道，公元383年8月，苻堅親率步兵六十萬、騎兵二十七萬、羽林郎也就是禁衛軍三萬，共計九十萬大軍從長安南下，同時，又命梓潼太守裴元略率水師七萬人從巴蜀順流東下，向建康進軍！

近百萬行軍隊伍前后千里，旗鼓相望。東西萬里，水陸齊進。

想到這里，楚天輕輕點頭回應：“苻堅曾統兵百萬征戰晉朝，曾說過以吾之眾旅，投鞭于江足斷其流，這也是著名典故‘投鞭斷流’的來歷，但最后的結果卻是苻堅大敗而歸，前秦也是因此元氣大傷，終于滅亡。”

蘇老爺子輕笑贊許，若有所指的說：“雖然苻堅失敗的因素很多，但最重要的是他太順利了，苻堅曾先后滅掉前涼，代國，連戰告捷使前秦臻于鼎盛，但數戰則民疲，數勝則主驕，以驕主御疲民，怎能不亡者呢？”

楚天明白老爺子的意思了，悠悠笑著回應：“謝謝老爺子指點，我應該把影子對手當作鞭策，而不應該當成心中的刺，讓他來攻擊我的不足，才會讓我不致于安逸而亡，同時，我也會讓帥軍休養生息，恢復元氣！”

蘇老爺子點點頭，贊道：“孺子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