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馮君的問題,清熯真仙倒是沒有感到意外,這家伙的推演如此神妙,有缺陷是正常的,沒缺陷才是不正常的——別人還怎么玩兒啊?
所以他思索一下表示,“要不……我將人分批召集到山門口?”
依清熯真仙的想法,是想以邀請瀚海講道的名義,把駐地的所有弟子召集到山門聽講。
然而這也只能想一想,瀚海是堂堂的出竅大尊,哪里是他能左右得了的?
別說左右此人的行為了,哪怕是邀請,他都不夠資格,起碼要金烏的真尊發話才可能。
確切一點說,以他的修為和身份,都沒有資格做出邀請的決定,這決定同樣得真尊拍板。
所以他就只能分批將弟子召集到山門,理由倒是好找,近距離感受真尊的氣息。
清熯真仙為這點事情求一次瀚海,還是有膽子的——你不用露面,釋放點氣息出來就好。
瀚海真尊就又無語了,合著都是七門修者,你就好意思提這個條件?
感知真尊氣息……你怎么不讓金烏弟子感知真君氣息呢,真君不是更少見嗎?
清熯卻是怯生生地解釋:真君的氣息……就不說那是倆家族真君,弟子們也得受得住啊。
就算弟子們受得住,界域也得受得住才行。
瀚海只是生氣,并不是說他不通情理,對方都這么說了,他也只能硬著頭皮認了。
說到底,同為七上門的修者,他也不希望金烏門鬧出太大的丑聞。
反正他只需要露出一縷氣息即可,不需要露面,而此刻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人寥寥可數。
金烏駐地的弟子原本以為,駐地里是出了什么糟糕事情,得知是有真尊現身,并且在山門口駐蹕,自己還能去遙拜一下真尊,真的是別提有多激動了。
真尊這種存在,平時連元嬰真仙都難見到一面,何況這些金丹、出塵小修?
也有人隱約覺得,事情應該不止于此,不過門中真仙都這么說了,大家照辦就是了。
反正別院里上下數萬人,用了三天時間,遙感了真君的氣息,在這個過程中沒有人敢喧嘩,都是用朝圣的心情去感受的。
第三天頭上,外出的那名真仙也趕了回來,一同感知真尊氣息。
匆匆趕回的還有諸多金丹和出塵,煉氣弟子就免了,他們的感知能力要差很多,又容易被真尊氣息所傷,在家的可以站在遠處開開眼湊個熱鬧,在外的沒必要跑那么遠的冤枉路。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第四天的時候,青蓮門駐地來人了,跟清熯打聽現身的是哪位真尊——既然在山門外駐扎,肯定不是你金烏的真尊。
青蓮駐地倒不會認為,是自家的真尊來了,他們的意思是……我青蓮門下弟子,能不能也來感受一下真尊氣息?
清熯回答得很干脆:那位真尊能來,肯定是有緣故的,如果你家門下該有此機緣的話,你自會知道,如果不該有,那你也別強求,等待真尊定奪就好。
這位一聽,也確實是這么回事,真尊高高在上,哪里是元嬰能隨便接觸的?也只得作罷。
不過這四天時間沒有白費,馮君還真又分辨出三個盜脈修者,沒有當場抓捕,只是擔心打草驚蛇,第四天夜里,清熯親自出手,將三名金丹悄無聲息地抓了過來。
三名真人里,有一名是青燁的記名弟子,天資差一點不受青燁所喜,平時就是跑里跑外,干些打雜的活,想不到此人隱藏了修為,已經是金丹六層,再進一步就能入金烏外院了。
此人是青燁真正的心腹,拒絕透露盜脈任何信息,差點還引動識海的禁制,不過那么多大能早有準備,他也只有乖乖地接受搜魂的結果。
另外兩名金丹都是駐地的執事和巡察,平時接受青燁的管理,但是也看不出走得有多近,大家哪里猜得到,這二位竟然也入了盜脈?
這兩人就不是非常死硬了,他倆入盜脈都是被青燁抓住了把柄,不入就要身敗名裂,而進入盜脈之后,他倆積極地劫掠,竟然攢下了不少身家,所以也沒什么可后悔的。
青燁并不會無故克扣他倆的戰利品——有原因的話當然還會扣,但是他對這兩個金丹也有要求,那就是:劫掠之后分開散去,打聽有沒有人懷疑他的身份。
舉個例子:年前的熾銅結晶搶奪,不但青燁去了,金烏的那名巡察也去了,但是在離開的時候,兩個人是分開走的,巡察還要順便打聽,有沒有人懷疑青燁的身份。
要不說青燁這個人不簡單,雖然心性不佳,但是做事相當有章法,也非常嚴謹,在駐地里發展了四個下線,不但各有緣故,也各有用途。
最難得的是,他最看重的那名坤修,反而是一點盜脈的邊兒都沒有沾,甚至連相關的消息都完全不知情,就連千重都忍不住感嘆一句,“看不出這青燁還有真正留戀的人。”
沒錯,坤修才是他最想保下的人,相較而言,那名金丹六層的弟子,也只是他比較相信的人,有多么看重就難說了。
然而現在事發,那坤修是無論如何也脫不了身了,駐地肯定會把此人送上門去調查一番,而上門最起碼的處置,也會把這人逐出金烏,如果還有惡性事件,收回修為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話又說回來,這名坤修的性命,大概率是保住了……這應該才是青燁在意的吧?
不管怎么說,這事兒鬧得一地雞毛,清熯真仙還表示,要讓上門詳查從剎那界域上界的修者,篩選一下里面還有沒有盜脈——青燁的弟子都金丹六層了,差一點就能進入外院了。
馮君他們沒有在意金烏的內部整頓,事實上他們也沒有資格置喙,不過他們還有別的事情可做,那就是尋找另一個給苦心真人下禁制的人。
不光是苦心這么交待,巡察和執事都交待了,他們是被青燁帶到了一處所在,昏迷之中被人下了禁制,也沒有看清楚出手的人是誰。
這個時候就要看千重的能力了,她的推演雖然看起來沒有馮君那么驚艷,但是事實上,她在推演吉兇和因果的大方向上,都要比某個開掛的山主強很多。
她稍微推演一下苦心的氣運轉折,就知道他生命中有哪些關鍵的節點,拋開那些已知節點,剩下的就是有嫌疑的,再推演一下執事和巡察,基本就能斷定那個盜脈據點在哪里了。
當然,盜脈也相當謹慎,早就防著有人推演,還故意模糊了天機,然而千重終究是真君,修為高推演能力也強,能擋得住她的手段并不常見。
她手上有三個人選可供推演,于是最終鎖定了兩個看似不起眼的方位——主要是這種不起眼的感覺非常突兀,似乎有人為的嫌疑。
千重帶著三人前往,清熯真仙肯定要跟著,同時還要在駐地里封鎖消息,以免被盜脈的探子得知,甚至當時跟那坤修同行的兩個金丹,也要帶在身邊才算穩妥。
他們先到了第一個板塊,千重掐算一下,此地跟苦心的因果不大,反倒是巡察和執事的命運轉折點,然后又輕松地推算出了下禁制的方位。
她沒有推算出特別具體的位置,就是一塊方圓十幾萬里的草地,到了地方細細感知一下,卻發現此地已經沒有了人煙,成為了靈獸和荒獸的樂園。
她又推演了一下,才知道這里原本是一個交通要道,所以曾經有幾個小鎮,也有人放牧和種植,一些有限的資源也被過度開發了。
后來有人打通了新通道,比這里方便很多,此地就逐漸荒蕪,到現在一個人都沒有了。
清熯真仙對這里也相對熟悉,“五百年前,這里最昌盛的時候有十多萬人,然而到了百余年前,就空無一人了,真正是世事無常滄海桑田。”
軒轅不器對此地不熟悉,但是真君的感知能力不是白給的,他的神識仔細掃描了幾次,然后看向千重,“真的是好久沒有出現過人煙了……想必盜脈當時也是借著此地的熱鬧藏身。”
“小隱隱于野,中隱隱于市”的道理,修者就沒有不懂的,藏身荒郊野外絕對不是最好的選擇,更別說盜脈要進行盜搶行動,也必須在集鎮打探消息。
千重點點頭,又是一陣掐算,然后鎖定了一處集鎮,趕過去之后點點頭,“這兩位跟此地有點干礙,不過再仔細推演也沒什么意思,無非是平白耽誤時間,還是去下一處吧。”
馮君心里有點小小的疑惑:這兩位金丹被下禁制將近兩百年了,大君你還真能推演出具體的地點嗎?
然而轉念一想,不管千重有沒有這實力,反正她說難辦,想必不容易,正經是自己以后做什么隱秘事,一定要注意遮蔽天機,否則兩百年后都可能被人推演出來,實在太可怕了。
下一處地點,則是在一片山野中,因為苦心被引入盜脈尚不足百年,千重推演的范圍也不算大,就是三四萬里方圓,而在這片區域中,有密林和瘴氣的存在,所以只有兩個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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