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智慧

第六十七章遲來的春天

幾個披頭散發的女真婦人提著樺樹皮制作的兜子,用松樹枝子掃開了樹下的冰雪,艱難的從松針上尋找漏掉的松子,今年的食物非常的少,即便是應該貓冬的日子,也不得不出來尋找食物。

一個婦人忽然看見了一個送樹洞,就在樹杈不遠的地方,于是高興地跳起來,一個婦人蹲在樹下,那個發現了松鼠洞的婦人急不可耐的站了上去,底下的婦人起僧后,她的手就夠到了松鼠洞,松鼠洞很小,婦人就拿出一把小刀子不斷地把松鼠洞口切開,不遠處的樹枝上,站著兩只不斷跳躍的松鼠,想要過來保衛自己的糧食,卻又不敢,只能著急的上下亂跳。

也就在這一刻,她看到不遠處的松樹背后似乎躺著一個人,于是,她尖叫了一聲,身下的婦人立刻就跑了,把她從上面摔下來,一群婦人連滾帶爬的向遠處跑去。

跑了很遠之后那個人也沒有追過來,于是。那幾個婦人就縮頭縮腦的朝那個方向看,看不到人,只能看見一雙鹿皮靴子。

婦人們壯著膽子悄悄地靠近,其中一個婦人還用石頭砸了一下那個人的腿,那個人依舊沒有動靜。

“這個人可能死了!”婦人們好不容易達成了共識,你推我搡的慢慢來到了樹后面。

高岳就躺在樹后面,他聽到了那些婦人的聲音,想要動彈,渾身酸軟的厲害,見婦人們走過來了。就虛弱的向她們求救。

“救我。將來我會給你們族人吃不完的糧食!”

婦人們聽不懂他在說些什么,只是瞪著眼睛觀看眼前這個奇怪的人,生女真從來都沒有見過這么漂亮的男人,事實上高岳現在根本就談不到漂亮。臉上被寒風切割出好多細小的口子。兩只耳朵紅腫的不像是一雙人的耳朵。干裂的嘴唇無論如何都和美麗沾不到邊。

“救我,我會給你們很多的糧食和布匹。”

一個女真婦人好奇的拿漆黑的手指觸碰一下高岳的嘴唇,語速奇快的對其余女真婦人說了一長串的話。高岳能從她的眼神里看到無限的欣喜。

這些人聽懂了自己的話?高岳非常的高興。

為首的婦人將手探進了他的胸口,可能是發燒的緣故,他的身體燙的驚人,其中一個婦人驚訝的叫喚一聲,其余的婦人立刻就把手探進了高岳的懷里,其中的兩位甚至把手探進了他的褲子……

被脫掉衣衫的高岳打了一個寒顫,努力的睜開眼睛,他不明白這些婦人打算干什么,難道她們想干點什么事情不成?高岳即便是在高熱中,一股寒意也從腳底板升到了頭頂。

“救我,我給糧食!”

一個婦人脫掉了高岳的破爛的裘皮。

“不要脫我的衣服,我給你們金子!”

又一個婦人脫掉了他的鞋子,立刻就穿在自己的腳上。

“我會凍死的……”

一個婦人帶著狂熱的笑容脫掉了他的褲子,迅速的穿在她皮袍底下光溜溜的腿上……

當高岳的犢鼻短褲被一個婦人套在頭上當帽子的時候,高岳赤裸的就像是一個新生的嬰兒,他用盡力氣將身體蜷縮起來,那些婦人用粗糙的手肆無忌憚的在他光滑的身體上撫摸游走,帶著好奇的目光瞅著他胯下的男性象征,不時地發出嘻嘻哈哈的聲音。

高岳終于明白了一件事,那些婦人沒有救他的打算,她們看中的只是他身上的衣衫。

眼看著天色不早了,一個高壯的婦人喊了一聲,那些婦人就戀戀不舍的離開了高岳。

在以后的日子里,那些婦人會經常來到松樹下看那個已經被凍成冰雕的美男子,開始的時候很美,美男子的眼睛瞪的很大,嘴巴也張得很大,雪白的牙齒非常的漂亮,眼角甚至還有兩滴被凍成冰珠的眼淚,后來就不美了,因為他的眼睛不知道被什么鳥雀啄食掉了,再后來,那個地方只剩下幾塊破碎的殘骨,于是,那些婦人覺得很無趣,也就不來了,畢竟在這片松林里,還有很多的松鼠洞等著她們去掏,這里的美男子不過是森林里的一道景色而已。

狄青見到張士禹和鄭彬這一對使節的時候,心酸不已,尤其是看到這一老一少哆嗦著身子大口大口吃飯的樣子更是難過。

由于沒有了通關文書,大宋的使節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勒索,除了張士禹懷里抱著的節之外,整支使節團已經算得上窮困潦倒了。

張士禹的筆墨紙硯被換成燒餅了,鄭彬帽子上的寶石被拿來賄賂遼國邊關守將了,使節團的戰馬和馬車甚至是虞侯胡老三的甲胄和兵刃也當做禮物送給了貪婪的遼國守將。

“呵呵,這不算什么事,只要云帥手里有了海東青,老夫和副使吃點苦頭算不得什么,還以為這一趟差事是掉腦袋的差事,沒想到還能活著回來,吃點虧算不得什么,老夫只要想起耶律洪基看到咱們給他送去的禮物清單時的表情,就想痛飲三杯。”

張士禹老頭子吃飽了飯,端著酒杯和狄青閑聊又有了文士臧否天下的豪氣。

“在泥古寨好好地歇歇,您的年紀大了,又吃了這么多的苦頭,養好身子再回東京不遲!”狄青瞅瞅鄭彬那張被寒風割的爛糟糟的臉笑著對張士禹說。

張士禹搖頭道:“老夫之所以開心,是因為一出遼國就看到了狄帥,看到了泥古寨上壁壘森嚴,這說明我大宋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想必三關之地,云帥也做好準備了吧?”

狄青笑道:“這是自然,從老夫來到河間府,就沒有停止過做準備,如今總算是有了一點點的成績,只要遼國人敢來,我們就對他迎頭痛擊!”

張士渝眉道:“宋遼之間已經安定了五十余年,如果我們不去撩撥遼人,這樣的情形還會維持下去,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讓我大宋不再愿意恪守澶淵之盟?老夫出使之時一頭霧水,如今回來了,想必所有的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了,還請狄帥告知原因。”

狄青瞅瞅鄭彬,皺眉道:“陛下的心態變了,陛下不再想給遼國什么歲幣了,也不再和遼國皇帝當什么兄弟之國了,更想收回燕云十六州告慰大宋的列祖列宗。”

張士禹豁然站起來道:“兵者,國之大事也,生死存亡不可不慎,官家向來仁慈,為何這次非要著急和遼國開戰?難道他忘記了太宗三次北伐失敗的舊事了嗎?”。

狄青看著面前須發皆張的老夫子笑道:“帝王心豈是我等臣子能夠隨意揣測的,身為臣子謹守本分也就是了。”

張士禹急急地道:“歲幣之事自然可以商量,澶淵之盟卻是大宋和遼國交往的基礎,老夫還以為陛下只是想單方面廢黜歲幣,此事老夫自然會當仁不讓,但是從現在的局勢來看,大宋和遼國將會全面開戰,事關大宋百姓的福祉,老夫必須快快入京,阻止陛下開戰!”

狄青搖搖頭對張士禹道:“已經不可挽回了,您可能不知道,就在您出使遼國的同時,大宋還有一支軍隊正在向鴨子河挺進,按照時間來算,此時應該已經發動了,目標是遼國皇帝耶律洪基!”

張士禹雙腿一軟,跌坐在椅子上,過了好久才疲憊的對狄青道:“老夫累了,請狄帥安排一間靜室容老夫修養幾日再回京城吧!”

狄青黯然的點點頭,他非常理解老先生的心情,連他自己都是整個開戰的計劃之一,他已經沒有什么立場去勸告皇帝以萬民為重,莫要開戰了。

鄭彬攙扶著張士禹走出屋子的時候,忍不住問道:“狄帥,不知咱們大宋軍兵,能否得逞?”

狄青轉過身去,并不理會,鄭彬見狄青不理睬自己,趕緊扶著張士禹離開,對這個結果他并不奇怪,自己一介宦官是不該問軍國大事的。狄青沒有發怒,已經是在客氣了。

三月的泥古寨已經不太冷了,南雁北飛的時刻已經來臨了,無數的大雁從泥古寨上經過,歡快的鳴叫著,繼續向自己北飛行,等它們跋涉到那片冰封的大地的時候,春天應該降臨了。

泥古寨的春天已經到來了,柳枝變成了鵝黃色,迎春花開的正艷,杏樹上已經出現了花苞,再有幾天熱鬧的杏花就會開放了。

泥古寨并沒有因為春天的到來顯得活潑,城墻上游走的鐵甲步卒,城墻下正在緊張施工的民伕,構成了一副鎧甲色的陰暗圖畫,一隊隊游走的斥候,一隊隊向四面八方奔馳的信使,以及碉樓里早就架好的八牛弩告訴這里的每一個人,春天還遠遠沒有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