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亂用將軍的關系,會不會壞了將軍的大事?我可知道將軍對那些遼國人好像沒有多少好感。!!”老魏擔憂的道。
老趙苦笑一聲道:“這時候除了這個法子還能有什么辦法?會不會壞了侯爺的大事我老趙不知道,我只知道侯爺一定不會怪罪我們在保命的情況下用他的關系的。”
老魏低下頭拿手里的樹枝子撥拉一下熊熊燃燒的柴火堆,瞅著火星子裊裊的升起,最后一拳砸在地上說:“侯爺的計謀從來都是一環扣一環的,能不打攪就不打攪,有時候一個計謀就能讓戰場上的弟兄少死成千上萬的人,我們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人,知道那是一個什么場景,需要的時候,用人的身體去給戰馬鋪路都不稀奇。
不想讓將軍被逼無奈的下這樣的命令啊,所以,我們的事情我們自己解決,反正這條命是撿回來的,以前活的爛泥一樣,是將軍讓我老魏活的像個人,為了弟兄們和將軍,我老魏這條命不值錢,不知道你們怎么看?”
從戰場上下來的幾個老兵都無所謂的點點頭。
老魏哈哈笑了一下說:“那好,到時候我們幾個先死,老趙,你就不要想著找契丹人了,我看那個機會也不大,除非你能在千軍萬中找到蕭里虎,不管怎樣,哥幾個就算是豁出命去也會把你送上回家的船,如果我們回不來了,逢年過節的時候弄點血食給我們就好。”
老趙笑道:“你們是跟著侯爺博功名的,我老趙是跟著夫人討生活的。我受主家的恩惠不比你們少,你們既然不肯壞了侯爺的大事,我老趙也不肯讓夫人為難,這世道,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老趙雖然拖家帶口的卻不是到這份上了,那我們誰都不能死,好好地活著回去才露臉,把侯爺夫人交代下來的事情干的漂亮才對得起主家。
既然說定了不去找契丹人。我們現在就要避開契丹人。專門走林子,走林子一定會遇到女真人,到時候我去搭話,搭話不成就看你們幾位的了。無論如何。我們都要融進某一個族群才能熬過遼東漫長的冬天。”
見老魏等人都同意。老趙就哈哈一笑鉆進了馬車,這該死的地方,火烤的胸前發燙。可是一股子不知道從哪里來的陰風吹得后背一片冰涼,自己是買賣人和那群苦慣了的殺才不能比。
追殺小女真人的小隊騎兵在日落前都沒有回來,鬼奴將軍的兩只眼睛就像兩團鬼火,搜索那八個人的騎兵已經出去了,在白毛風里想要找到八個人很難。
如果是八個普通的軍卒他不會在乎,契丹人很多,損失八個人并非不可接受,只是這八個人有些特殊,他們都是臨潢府的貴族子弟,是隨著皇帝去春耐缽試煉的,鬼奴將軍就是看在他們父兄的份上才會把這個最簡單的任務交給他們,想不到,會折損在這里。
白毛風起來的時候就該回營,他們身上的鐵甲在這樣的天氣里只會要了他們的命,自己派出去的救援人員,此時也該回來了,月亮在發紅,套著一個老大的月暈,明天將是一個大風天,大軍都已經安營扎寨了,所有在外的人員也必須回來了。
鬼奴冷冷的下達了吹號歸營的軍令,不能為了那八個蠢貨賠上更多的人命。
風越吹越急,白茫茫的雪沫子打在臉上讓人痛不可當,在天色變黑的那一刻,最后一支搜索騎兵終于回來了,他們找到了八匹躲在山坳里避風的戰馬,戰馬上還坐著八具無頭的尸體,尸體上的鎧甲已經被剝掉了,尸體成了八塊硬邦邦的凍肉。
鬼奴拔刀在一具尸體上砍了一刀,見刀鋒只進去一寸有余,對剛剛搜索回來的騎兵道:“你們沒有遇到突襲?”
裹著皮裘發抖的騎兵哆哆嗦嗦的道:“啟稟將軍,只看見尸體和戰馬,沒看到首級,也沒有發現周圍有敵人的蹤跡,卑職見白毛風起,就只好匆匆往回走,沒有來得及搜索周邊。”
鬼奴點點頭道:“這樣做是對的,人已經死了兩個時辰有余,白毛風早就把所有的痕跡掩蓋掉了,就算是想找蹤跡,也找不到了他們既然遇見了刻里缽,戰死也是理所當然,按照戰損上報吧!尸體化成灰,交給他們的仆役帶回臨潢府!”
部下領命之后就去找人薩滿,畢竟是貴族,死后必要的哀榮還是需要的。
鬼奴將軍在進軍帳之前猶豫了一下,不過他還是走進了軍帳,他隱約覺得這八個人不像是死在刻里缽手里的,卻又說不出那里不對,不過這是小事情,既然刻里缽就在附近,自己對大營的控制需要加強,那些女真奴隸需要嚴加看管,萬萬不能出簍子才成。
“大遼國有十位神奴將軍,他們掌握著大遼國最精銳的南院騎兵,有神奴,也就慢慢地衍生出十位鬼奴將軍,這是先帝為了加強皇權所設立的,是皇家的私兵。
鬼奴將軍要防御的根本就不是外敵,他們要防備的是大遼國內部的敵人,對這一點,先帝一向是清醒的,即便是皇太叔想要染指鬼奴將軍,都被先帝嚴詞拒絕了。
皇后,你看看這封剛剛到來的奏折,秦王叔要求分派出五位鬼奴將軍去平定海子的叛亂,還說這樣做是最好的法子,因為我們的位置距離海子最近,至于朕的安危,他會從南院派來軍隊代替。
你說說,皇太叔打算干什么?什么時候輪到他來派遣朕的護衛了?”
耶律洪基赤腳踏在松軟的地毯上,手里拿著一封奏折邊走邊說話,諾大的牛皮帳篷里溫暖如春,幾位媚眼如絲的歌伎正在彈著軟綿綿的曲調,輕聲唱著軟綿綿的歌。
蕭觀音依靠在一張很大的軟榻上,就著燭火看書,美好的身軀峰巒起伏,讓人遐思無限,整個大遼國敢無視耶律洪基話語的,恐怕只有這位了。
耶律洪基瞅瞅蕭觀音,果然只是笑笑,并不在意,繼續在地上徘徊,將整個奏折看完之后,就隨手投進了龐大的暖爐里,然后就坐回自己的軟榻,一個豐滿的歌伎就輕笑著貓一樣的爬過來依偎在皇帝的腳下,一雙白皙的小手在皇帝的腿上來回游走,皇帝的大手卻已經探進她的衣衫……
本來閉著眼睛的耶律洪基忽然睜開眼睛朝旁邊看書的蕭觀音又道:“今天又有八個護衛死在了刻里缽的手里,鬼奴說外面起了白毛風,不適宜外出追索刻里缽,這一點朕知道,只是哀嘆我大遼人的血氣之勇不復當年啊。
殺我一人,百倍千倍償還,這是祖制,不是朕自己提出來的,當年,先祖啜里之(耶律阿保機)千里奔襲擊潰以蒲古只為首的耶律釋魯部落豪強。而后馬不停蹄的相繼降小黃室韋,破越兀、兀古、六奚諸部,被國人譽為“阿主沙里”的時候,白毛風沒有擋住他前進的鐵蹄。
如今,我們的族人很多已經不會騎馬了,髀肉漸生,碩大的屁股只能坐在椅子上,朕之所以堅持春冬耐缽就是想讓他們的肥屁股能夠放進馬鞍子里。”
皇帝說到這里時候,額頭的青筋暴跳,抓在歌伎胸部的大手不由自主的收緊,那個歌伎強忍著疼痛,咬著牙一聲不吭。
蕭觀音輕嘆一聲道:“您的苦心妾身知曉,可是國人卻不這樣看,他們認為您喜好狩獵,常年帶著大軍四處奔波,不但勞命傷財,還不能安于公室,甚至連子孫都受到影響了。”
耶律洪基松開自己的手掌,揮揮手,那個歌伎如蒙大赦,倒退著爬回自己的位置,再也不敢抬頭看皇帝一眼。
“庸脂俗粉,不御也罷,我們有浚兒已經足夠,契丹人如今需要的是猛虎,不是豬玀,你可聽說猛虎一胎生個小老虎的事情嗎?”
蕭觀音掩嘴輕笑道:“您如今對皇太叔的不滿,已經到了頂峰嗎?”
“忍無可忍!”
“前日里您還說不到黃泉不得相見!”
“鄭莊公統御的不過是千乘之國,國土不到五百里,如何能與朕相媲美,我大遼國土不知幾萬里,披甲人不知多少萬,經不起那樣的動蕩,所以朕很想快刀斬亂麻!”
蕭觀音抱住耶魯洪基的腦袋將下巴放在他的頭頂道:“皇太叔既然敢問鼎鬼奴軍,不臣之心昭然若揭,陛下想做,就去做,不必多加考慮,蕭氏一族,是后族,也是陛下的肱骨重臣,妾身會告訴祖父,請他助您一臂之力。”
耶律洪基大笑道:“用不著如此興師動眾,灤河行宮見到皇太叔一切事情都將真相大白……哈哈朕即便是分兵,三萬虎豹兒郎也足夠朕剿滅此賊,要知道這天下是朕的天下,不是他耶律重元的天下,先皇當年酒醉之后說了一句醉話,他就一生念念不忘,也到了他死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