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港口,一艘艘運兵船,將高麗民夫帶到了天津。
這里堆積著無數的物資,等待運往前線,現在徭役新政下,役錢太貴,朝廷驅使民夫搬運實在是太費錢了。
這在以前的時候,征調民夫是不用花錢的,甚至出現過在橫山餓死、累死十萬人的事。
上一次趕上了財政最困難的時候,楊霖投機取巧,忽悠了各地學院士子運送,解了燃眉之急。
但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高麗民夫倒是可以考慮長期使用,他們出來一趟實際上比在國內強。不但飯菜管飽,還有錢拿,大宋的通寶在附近幾個國家都是通用的。
東瀛甚至常年從大宋買入銅錢,用的是真金白銀。
門閥制度下,這些高麗小民,活的實際上特別的苦。
普通的小民,在各個門閥貴族治下,就如同他們的奴隸是一樣的。
貴族世家不但壟斷權力,占據大量財富和土地,最重要的是也壟斷數量不多的教育資源。
除了這些大大小小的貴族門閥,受過教育的平民數量微乎其微。高麗最后只有盡可能從貴族中選拔人才,來治理國家。
所有的高麗百姓,生下來就是為門閥們服務的,上升的途徑不是沒有,但是難于登天。
下船之后,有統一的公人,將這些民夫帶到港口外準備好的營帳內。
先是教了他們簡單的搭營技術,然后劃分小隊,選擇幾個通曉兩國語言的作為隊長。
十萬民夫,用了三天的時間,正式投入到搬運中去。
這三天時間,花的十分值,不然的話在路上出現的各種難題,還不知道要耗費多久。
楊霖在密州港口處,看著往來于江南和天津途經此地補充的大船,心中十分開心。
他故意讓這次運調走海路,就是為了刺激海運的發展,從而讓船只有進一步的發展。
海風吹拂的密州海灘上,一個巨大的傘蓋下,楊霖閉著眼躺在一張軟塌上。
旁邊一張小幾,上面擺著幾塊西瓜,還有一杯冷飲。
身下潔白的沙灘朝兩側張開,宛如一眉新月,圍出一個畝許大小的泳池。
這泳池全部用白色大理石鋪成,周圍沏上邊沿,里面的水質清澈見底,發出湛藍色的光芒,也只有徐家莊這么豪奢的人家,才能做出這種事來。
水池中,徐月奴正在游泳,身上穿的十分清涼,只用一條緋色綢巾蒙住了要害。兩條白光光美腿赤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躺椅另一側,一個嬌俏的小丫鬟,捧著盛滿葡萄酒的琉璃杯,站在一旁笑吟吟地看著躺椅上的楊霖。
妙兒這小丫鬟,因為是個二五仔,出賣自家小姐,一向覺得有大功勞。所以在楊霖面前,十分神氣,常常敢和他開些玩笑。
楊霖也不是小氣的人,拍了拍大腿,妙兒馬上順從地躬下腰,把酒杯遞到他嘴邊。
“大郎,你要在這密州待幾天?”妙兒笑著問道。
楊霖嘆了口氣,戀戀不舍地道:“怕不是這幾天就要出發了。”
妙兒作勢偎到他的懷里,膩聲道:“在這兒多舒服啊,多待幾天不行么?”
要是能多待,楊霖也不想走,但是巡視天下豈能因為耽于享樂,在此長留不走了。
什么時候徹底肅清了地方,才是享受的時候,強敵在北,烽火不斷,地方上也沒有完全靖綏。
站起身來,楊霖幾個箭步,邁步跑到泳池里,不一會就傳來了徐月奴的驚叫。
汴梁,楊霖已經離開四個月了,這段時間卻一直風平浪靜。
通政司和典教司合并為文教司,直屬中書門下,由老公相蔡京出任提舉,應該算是最大的新聞了。
皇城依舊被圍的結結實實,深宮之內的趙偲,唉聲嘆氣愁容不減。
桃紅柳綠,城東的一個府邸內,柔惠帝姬生下一個女兒。她自己當然是千嬌萬寵,就只恨孩她爹不在跟前,此時駙馬已經死了快一年了,這樣的丑事,自然被瞞得密不透風。
但是還是有些許閑言碎語傳開,人人都說是少宰楊霖的種,除了他沒有這么膽大的。
還有幾個露宿街頭的混混,天天嚷著曾經見過少宰深夜從墻上翻進去。直到凌晨才翻墻出來,傳的繪聲繪色,就差說沒有親眼看見少宰和帝姬的大戰了。
很快這幾個人就被都尉府叫去,再出來的時候三緘其口,什么都不說了,老老實實謀了個差事,從此不再在街頭亂逛。汴梁城中多了幾個老實巴交的居民,卻少了一些流里流氣的潑皮。
在昭德坊內,徐家的兩個小姐妹,一人生下一個兒子。楊霖大喜之下,傳回信來,要自己回來之后再取名字。
皇城禁中內侍省,對面而坐的兩個老頭,全都是兩鬢斑白。
蔡京看著楊戩,笑道:“你如此急著讓人,把我從明堂喊來,究竟所為何事?”
“不是咱家托大,太師,此事實在非同小可。”楊戩看了一眼四周,低聲道:“官家近日郁郁不樂,精神萎靡,前幾天竟然咳血了。”
蔡京聞言眉毛一挑,滿面狐疑地看著楊戩,后者眼神有一絲的躲閃,但是很快鎮定下來。
蔡京眼皮一抹,蒼老的臉上,皮膚皺起一道道的溝壑。他端著茶盅,嘖了嘖嘴,道:“若是如此,須得早做打算,若是官家出了事,風言風語傳出去可就難聽了。這么多年,你們費盡心思,讓官家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幾乎是沒有任何一點的影響。而且還是得位不正,不是很受世人擁戴,正是最好的禪位人選。
若是官家出了事,我等必受猜疑不說,少宰也難以獨善其身。最重要的是,再來一個新君,我們沒有這么多時間了來等了。”
楊戩趕緊附和道:“太師言之有理,楊少宰最看重太師的話,是不是親自寫一封信,我派人快馬加鞭送到密州。”
蔡京突然輕輕一笑,問道:“難道就不能再等半個月么,交趾是一定要去的。”
楊戩老臉一紅,他心里知道,自己的這點小九九,已經被蔡京看破了。
官家郁郁不樂是真的,卻沒有咳血,他繼承了老趙家人的運動天賦,身體一直不錯。
咳血的是楊戩,他老了,年輕時又太過操勞,和蔡京不一樣他是一個宦官。
一旦自己死了,在接下來楊霖的篡位過程中,他這一支的功勞就算是白費了。
他有個兒子還可以繼承余蔭,若不快些讓楊霖下手,自己死不瞑目啊。
楊戩嘆了口氣,眼前這個老東西,實在是個人精。想要騙他太難了,看來還得自己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