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第一狀元郎

第四百五十八章 蔡楊論士

血洗金梁橋,讓殷慕鴻和剛剛成立的統轄儀鸞司,親軍都尉府,兇名大振。

一時間,汴梁談殷色變,這時候少宰楊霖出來,彈劾殷慕鴻殺戮過甚,請朝廷降旨處罰。

新君趙偲,一力庇護都尉府,直言此乃天子近衛,只受天子轄制,任何衙門無權調動,無權審查。

明眼人都知道禁中的這位新官家,就是一個擺設一樣的傀儡,殷慕鴻就是楊霖手里的一把兇刀,這次金梁橋必是他暗中指使。但是他不承認你也沒有辦法,人家都彈劾了,還要他怎么著。

汴梁官吏之多,已經打破了歷朝都城之最,但是一口氣殺了三百多個,還是讓各級為之一空。

這時候,那些無所事事的閑散官員,終于找到了出頭的機會,紛紛走動起來。

昭德坊內是人流絡繹不絕,車馬喧囂,十分熱鬧。

楊霖吩咐下去,一個也不見,他一早起床洗漱之后,便讓徐賽月找來一身便服,帶著一群親衛,來到了汴梁城郊。

秋意瀟瀟,落葉紛紛,一輛馬車緩緩駛來。車子保養得極好,車軸只是微微出吱呀之聲,行在寬敞平坦的京師大道上,車子絲毫不見顛簸。

趕車的馬夫看見路邊的楊霖,微微一怔,對著車內說了幾句話,隔得遠只能看到他回頭,聽不到說的什么。

不一會,車子朝著楊霖駛來,停下之后,馬夫掀開車簾,一個身穿紅襖的老者,慢慢走了出來。

楊霖上前扶住他,笑道:“恩相,學生楊霖,特來為您送行。”

出乎楊霖的預料,這蔡京穿得十分喜慶,臉上也沒有多少喪氣的神色,反而有些豁達。

他沒有拄著拐杖,被楊霖扶著輕易走下馬車,來到城郊的涼亭內。

亭內的桌上,擺著幾碟小菜,還有兩個酒盞,石頭墩子上,給蔡京鋪了一層棉墊。

一陣秋風吹來,卷進幾片樹葉,楊霖吩咐道:“恩相受不得風寒,卷上簾子吧。”

亭內幾個侍女應承一聲,在四周掛起帷幕,蔡京在上首坐了,笑道:“難為你想的周到。”

楊霖給他斟了杯溫酒道:“應該的,恩相為國操勞六載,可謂是勞苦功高,如今辭官歸鄉,學生不來相送,豈不是寒了人心。”

蔡京目光炯炯地望向楊霖,在他身上,哪里還有一點老態。雙目如電,如劍如刀,銳利萬分。眼前的年輕人,一口一個恩相,是自己的忘年之交,當初一起從揚州進京,和他一道在大宋最高的舞臺上,共同主宰了這六年的風云跌宕。

可是就在昨天,汴梁的鬧市口,他親自下令凌遲處死了自己的長子蔡攸。

對面的楊霖好似感覺不到蔡京冷冰冰的目光,依舊是笑吟吟地,一副欠揍模樣。

蔡京收起一瞬即逝的凌意,輕輕嘆息了一聲:“文淵,都門禁軍中的將門世家,你要殺就殺吧。金梁橋上,你不該殺人吶,這大宋百年養士,士大夫公卿實乃國家脊梁,豈能輕易摧折。

更何況時局艱危如此,哪里還經得起內亂,河北一帶大亂之后,必有流民作亂,盜賊蜂擁而起,到時候天下士紳與你離心離德,你該如何收拾這江山?”

楊霖嘿嘿一笑,道:“恩相,你須看得清楚,眼下北境契丹衰弱,幾欲滅種。女真雖強,不過是小小部落出身,體量太小。黨項、吐蕃、回鶻、蒙古..已經為我所用。我欲與胡虜一戰,定百年太平于漢家江山。

自從唐末以來,胡人勢力多次侵入長城以南,盤踞中原,累造殺戮,幽燕收回不久,云州河內至今還在異族手中。胡漢之爭,我們從未有如此劣勢,如今翻盤的機會來了。我有心一戰定乾坤,哪里顧得上這朝中袞袞諸公。若是他們要攔著我,天下何處不能是金梁橋。”

天下何處不能是金梁橋?

這赤1裸裸的威脅,就是說血腥的清洗還會繼續?

蔡京哼的一聲,把手里的酒杯一扔,嚇得侍女們花容失色,嬌呼連連。

陸謙拔刀進來,楊霖揮了揮手,平靜地道:“我與恩相飲酒,你們進來作甚,出去吧。”

陸謙冷哼一聲,把刀插入刀鞘,狠狠地瞪了一眼才出去。

大宋士大夫群體,百十年來已經習慣了居于舞臺中間,把自己當做這個帝國的主人。如今大宋發生這等大事,蔡京一躍成為士大夫的中心人物。

楊霖的話里,根本不準備和這個與大宋緊緊攀附在一起的士大夫團體講和,甚至連條件也沒有開出來,似乎大宋的這個士大夫群體,是無足輕重的東西。

楊霖指著陸謙的背影,道:“恩相,你看看這些武夫,都愿意為我效死。似這等肯聽我號令的廝殺漢,汴梁還有十二萬,邊關則有幾十萬之多。大宋到了現在,就算這些士大夫和他們身后的家族,想要與我一戰,誰給他當刀?

大宋百姓可沒有受他們多少的恩惠,就算是招募起一群兵馬來,又有誰能與我一戰。西軍將門都已經被我拆了,十萬秦鳳軍、神武軍、折家軍,現在都在契丹境內的上京府,遠水解不了近渴,而且他們靠我吃飯吶。

誰敢跳出來擋我的路,我就殺個血海滾滾,舉朝大夫族人能有多少,恩相信不信,我殺上一半,剩下的反而會給我歌功頌德,大唱贊歌!”

蔡京心中越聽越氣,這楊文淵明明也是讀書人,是進士出身,甚至是狀元身份,怎么字里行間語氣中宗室摻雜著對士大夫的鄙夷。而且還有一股子武夫的粗野和蠻橫,似乎認為殺人是解決問題最好的辦法。在蔡京看來,如此蠻橫的解決問題,到時候肯定會搞得天下大亂,到頭來是更加混亂不堪的局面,甚至有可能會回到五代那種武夫亂國的場景。

楊霖心里則不以為然,他是知道后世歷史的,所謂的大宋脊梁士大夫團體,實際上在靖康之時的表現相當拙劣。

并沒有幾個人仗節義、死君王、死社稷,他們或北奔南渡,或事偽楚偽齊,或束手就戮。

而挽救危難的中興四大名將,或起于草野,或起于邊軍,沒有一個是士大夫出身。

今日來送蔡京,不為別的,就為他真的為這個朝廷和百姓做出了許多的貢獻。他的居養制,讓無數的鰥寡孤兒得到了贍養,他的進學制讓窮人的小孩有了讀書的條件,他的新政讓大宋的經濟起死回生更加繁榮。

既然雙方話不投機,楊霖也不準備再徒費口舌,反正就算蔡京和自己的政見一致,也不可能再讓他回到廟堂了。這老賊對權力的欲望太大了,一旦回到朝堂,肯定又要攪風攪雨。

利用蔡氏的子侄,比如自己的愛徒蔡絳,來收攏下人心還是不錯的。

楊霖舉起酒杯,敬到蔡京面前,道:“恩相,這杯酒敬您往日功勞。”

蔡京舒了口氣,神色復雜,還是接了過來,一飲而盡。

楊霖伸手一招,徐賽月捧著酒壺過來,楊霖拿過來自己親手倒了一杯:“這一杯,敬我們揚州舊日情誼。”

蔡京喝完,楊霖又往地上倒了一杯,說道:“這是給童貫的。”

然后又斟滿一杯,楊霖突然有些臉紅,眼珠一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一杯敬您,養了一個好女兒,靈寶是個好女孩,我一定會好好對她。”

蔡京本來都喝了,聞言噗的一聲,差點嗆到。

“楊文淵,何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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