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第一狀元郎

第二百九十一章 花鳥大夫酒囊卿

汴梁城西,靠近昭德坊的街前,有一間大宅子。

此處本是楊霖給自己的姘頭段妙貞準備的,段氏獻國之后,便住進了此間。

對于女兒和少宰楊霖的風言風語,段正淳也聽到一些,不過他并不反感。

大理段氏現在的處境十分微妙,有一個朝中巨擘關照,總好過全族山下提心吊膽的。

關于宋廷的權勢排行,他早就清清楚楚,那些大理國內的宋軍,也都是楊少宰的手下。

段正淳住進這府邸中,才發現此處竟是意外的好,用度不下于大理皇宮。

自己的女兒哪有這些錢,來汴梁時不過是帶了幾個老仆,其他的都是高氏安排的人手,錢財也在他們的掌管之中。

現在看來,自己女兒的衣服、首飾,全都不是凡品,尤其是滿頭珠翠,動輒就是金玉翡石,段氏也是窮皇帝,自問是拿不出來這些錢給女兒置辦首飾的。

花廳內段正淳正在胡思亂想,只見遠處兩個少女笑著走來。

段妙貞和鄭云瑤把臂扣指,芳息相聞,吹鬢如柳,并肩靠頭,模樣十分親熱。

見了段正淳,叫了一聲伯父,后者趕緊笑著應承一聲。

這是皇后的親妹妹,段正淳不禁有些高看自己女兒的本事了,來了大宋才幾天,就和這么多當權者掛上了勾。

鄭云瑤只是和段妙貞親近,對著她爹有些不自在,拍拍她的手背,微笑道:“爹爹,我把瑤兒送回家。”

“去吧,見了鄭太師注意莫失了禮數。”

段妙貞不知為何,心情大好,笑道:“知道了。”

段正淳看著兩女的背影,眼中有精光閃動,據說那錢家獻國之后,有幾百個進士,當宰相的也不在少數。

復國肯定是無望了,若是能成為錢氏那樣的望族,也不失為一個彌補祖宗的好辦法。

昭德坊,書齋之中,坐著一班士大夫模樣的人物,奇怪的是人人都是一身道袍,未曾著冠,只是烏木橫釵簪發。

大袖飄飄盡顯疏闊之態,就好像都是宦海倦游,從此芒鞋竹馬道袍,寄情于山水之間的閑散人。

只有楊霖知道,這群人對權勢的熱衷,只怕是比真道士對成仙的渴望都大。

這些都是蔡京新政,裁撤掉的官員,蔡京也還算是厚道,答應每月都按時給他們發放養望錢。

但是對于大宋的文臣士大夫之輩而言,斷了仕途上的前程,比殺了他們也好不了多少。

這些人想了半天,蔡京老賊下的手,朝中也只有楊少宰能幫自己了。

于是他們聚到一塊,前來找楊霖,希望能夠換來少宰的支持,眾所周知楊少宰手下沒多少人。

自己這些人,都是宦海沉浮的老官了,楊少宰或許會仗義執言幫助自己恢復官職也說不準呢。

誰都知道楊霖的另一層身份,所以他們便投其所好,道袍來見。

眾人來時已經商量好了,此刻端坐書齋內,安安靜靜等著楊少宰前來。

突然,一陣腳步聲傳來,眾人一起豎起耳朵。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楊霖進來之后,先是一愣,道:“本官莫不是來了延慶觀?”

“少宰。”

眾人一起起身行禮。

楊霖啞然失笑,道:“諸位雖然失了官身,什么時候一起投了道門,不過這樣也好,說起修身養性,我們道家不讓于人。”

“少宰,我等皆是班科出身,禮部唱喏點名的金殿進士,蔡相揮筆一勾,便把我們從吏部除名,古往今來都沒有這種事,還請少宰為我等做主啊。”

說話的人相貌儒雅,身材欣長,乃是大宋正奉大夫魏賢。

宋官僚機構中的怪事之一是本官常常不管本職事務,“中書令、侍中、尚書令不與朝政,侍郎、給事不領有職,左右諫議無言責,而起居郎、起居舍人不執記筆之事,……居其官不知其職者十常七八。”

究其原因,封府才是實際職務,前兩項為空頭銜,而這樣的高官充斥中央和地方政權機構。

魏賢就是一個這樣的閑官,聽說他天天養花弄鳥,還得了一個花鳥大夫的雅號。魏賢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天天以花鳥大夫自稱,顯得自己清貴悠閑。

楊霖坐在上首,輕笑一聲道:“我大宋州縣不廣于前,而官五倍于舊,中樞兩府更是人浮于事。自古濫官,未有如此之多,蔡相一力改革,我等當全力支持,他若是覺得本官可有可無,一并裁了我也無話可說。”

眾人一聽,頓時炸開了鍋,紛紛大表自己的重要性。

楊霖一拍桌子,對他們說道:“蔡相新政,本官第一個贊成,你們不要來我這里聒噪。若是有確實冤枉的,便回去之后把自己的履歷寫一遍,為政舉措和處理過什么事件,寫的清清楚楚,我自會酌情去找蔡相商議。

像是花鳥大夫這樣魏賢的,就別來觸這個霉頭了,我丑話說在前面,讓我查出弄虛作假的,本官和他好生清算。”

眾人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像他們這樣的被逐出官場的士大夫,近來汴梁城中著實不少。

他們每日里游走于汴梁酒肆瓦舍,一副天子呼來不上船,自云臣是酒中仙的范兒。灌飽了黃湯,陰一句陽一句的對著當道諸公發各種轉彎抹角的牢騷。

再多飲幾角,干脆就撒酒瘋,誰來勸都罵對方是俗人。

這般鬧了一陣,連瓦舍里面的小廝都知道這幫人是十足十的厭物,正眼待見他們的越來越少。

把這些蒼蠅趕走之后,楊霖不禁輕笑一聲,蔡京真的開始了,這個人的新政就像是手術刀一般精準,把大宋的爛肉分毫不差地割掉。

在被改變的舊時空中,蔡京為相之后,因為身邊都是梁師成、李彥、王黼...這樣的對頭,為了保住權位,他哪還顧得上大宋的弊病。

執掌中樞以后,蔡京深諳死也不能撒手的道理,日夜浸潤,培植勢力,一點點的將中樞大權搶過來。

在這過程中,無非就是黨同伐異,打壓異己。

這腐臭的黨爭,不但浪費了金遼之爭給北宋帶來的最好的崛起機會,也浪費了蔡京一身的治國才華。

使京能正心術,雖古之賢相弗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