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和契丹,從立國之初便是一對宿敵。
燕云十六州,是中原北邊的屏障,失去之后胡馬南下一路坦途。
遼人鐵騎踏入宋境,越過一馬平川的河北諸路,直抵汴梁城下,一度成了大宋百姓揮不去的噩夢。
為此大宋不得不在河北諸路,花費巨資,挖出溝渠河道,種植一排排的參天大樹,以求能限制遼人鐵騎馳驅。
到后來西夏崛起,宋廷把防守的重心轉移到西北,契丹人更是肆無忌憚。
他們雖然每年拿著歲幣、根據盟約享受著互市,卻還是經常在邊境打草谷,血債累累。
大宋只能捏著鼻子,裝聾作啞,自欺欺人。
如今大宋一口氣滅了西夏,得到了夢寐以求的養馬地,還有西域商道。
可想而知,本就富裕的大宋將會更加有錢,騎兵的短板也很快會被西北諸戎的兵源、馬源補上。
契丹使者被擺了一道,蕭保先直接被撤了林牙職務,這次前來的是契丹宗室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乃是契丹文武雙科狀元,契丹開國皇帝耶律阿保機的八世孫,年紀不大已經做到了林牙的位置。
契丹使團到了汴梁,不同于上次的蕭保先,這次耶律大石剛到汴梁,便直接強行要求覲見大宋皇帝,索要安慶公主耶律南仙。
耶律南仙雖然只是契丹一個普通宗室,臨時加了公主爵位,來糊弄西夏的,但是此時的身份卻突然重要起來。
只要她受到了什么損傷,便是契丹人絕好的借口,在談判中占據上風。
耶律大石年紀輕輕,十分英武,坐在堂下臉色寒峻。
楊霖笑吟吟地答應,等到西軍進汴京時候,可以把安慶公主原封不動地送還。
接下來,不管耶律大石說什么,楊霖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樣子,含糊其辭沒有半點養分的話。
無非是宋遼友誼萬年長之類的,噎的耶律大石連威脅的話都說不出口。
汴梁城東,昭德坊,楊府花廳。
今日有許多的車馬,停在府外,楊霖召集了幾個心腹,準備的是平定大理。
這件事目前還是朝中機密,只有寥寥幾個人得知,包括皇帝趙佶。
楊霖從禮賓館會見玩契丹使者,回府之后先是去和道童們練了套道家養身的拳法,出了一身汗。
延客的花廳內,七八個官員端坐等候,有宋江、王朝立、徐知常、劉遇等親近的官員,都在飲茶閑談。
花廳的上方竟然是紅色透光的琉璃屋頂,足有四五尺見方,陽光透射進來十分暖和。
不一會,身穿道袍的楊霖才從外面進來,四個年少俏麗的侍女緊緊跟隨伺候。
眾人起身迎接,楊霖坐下之后,壓了壓手,示意大家入座,伸手接過侍女手里擰干的溫熱手帕,擦了擦臉道:“今天把你們叫來,是有一場潑天的富貴,我準備從你們中挑選兩個去拿。”
大家耳朵頓時豎了起來,楊少宰出手向來不凡,他都說是潑天的富貴了,那該是怎樣的機遇。
楊霖笑著看了看他們,道:“世安和公明跟隨我最久,官職也最低微,這次就叫他們先去好了。”
王朝立和宋江神色一喜,其他幾個則有些失望,楊霖繼續說道:“不過事成之后,俱有封賞是難免的。”
宋江笑吟吟地問道:“少宰,是什么事啊?”
“我要把大理,收回到朝廷的疆域!”
大理的疆域,有后世云南的三倍之大,實則不是一個小國。
在場的都愣在原地,徐知常低聲道:“少宰,大理雖然國弱,但是地勢崎嶇,險要極多,貿然用兵...是不是有些風險。而且少宰幾次三番為武臣出頭,已經引起了朝中文官的不滿,不管是舊黨清流還是內侍省門下,都對少宰有些微詞。”
楊霖眉頭一皺,剛想罵他幾句,又想到昨夜剛寵幸了他兩個堂妹一個侄女,便忍了下來。徐家的三個千金進了楊府,表現的溫柔乖巧,頗為受寵,又是書香門第出身,知情識趣。
尤其是本來在楊霖臥房的貼身丫鬟徐賽月,徐方恒的孫女,徐知常的侄女,身子溫潤柔軟,經常被楊霖點名暖床。
楊霖呵呵一笑,道:“大理雖然崎嶇,在我看來如履平地,江南還有八萬大軍在清剿方臘余孽,小蔡學士卻已經回朝半個月了。他受不了長期遠離汴梁的寂寥,卻給了你們一個好機會。
官家面前,我將舉薦宋江出征,王朝立監軍,你們兩個出征前到我這里來一趟。”
兩人一聽,皆面帶苦色,沒想到盼來的是這么一個差事。
少宰不知道發了什么瘋,那大理處處是山,進去之后極易受到埋伏,能不能活著回來都另說。
楊霖看著他們的表情,氣不打一處來,罵道:“回去之后,好好研究兵法,大理風土人情,各族勢力,我這里都有情報。宋江你雖然跟著我剿除方臘,但是畢竟沒有獨自領兵,不可以大意。”
宋江在征繳方臘的時候,表現還算可以,這也是楊霖防守培養他的原因。
現在還不時候,不能拿出山川地勢藏兵圖,這東西是大理皇室的殺手锏,就是不知道真假,楊霖正讓萬歲營去探查。
估計十有八九是真的,一個堂堂的公主,沒有必要脫的光溜溜來陷害自己,因為大理根本沒有侵犯大宋的實力。
這個西南小國,內部分成了無數的土司、首領、頭人...根本就是散沙一盤。
這些人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還算兇悍,卻沒有出來擴疆的野心。
汴梁城郊,一眾精騎護送著輛馬車進城,車中兩個人正是西軍宿將姚古和小種經略使種師中。
姚古從車簾里,看著汴梁的繁華,嘆道:“當初我們為了謀軍餉,在汴梁城當中奔走。也沒什么門路可鉆,處處碰壁,冷眼嘲笑倒是吃了不少,如今想來還像是在夢里。今朝有了楊少宰庇佑,相信這次不會再這么難堪了。”
種師中點了點頭,道:“夏賊既滅,朝中文官必然要削減西軍,解除我等世家兵權,只是不知道少宰他能不能壓下來。”
“我們除了信任他...沒有其他路可以走了,童貫那沒鳥的閹宦,托了王黼、蔡攸的勢,打得什么鳥主意俺們心里明鏡一般。左右不過是想要他的勝捷軍,吞并俺們的軍漢,他想做西北王,不是一天兩天了。”
種師中是儒將風范,并不像姚古一樣渾身行伍氣,他輕笑一聲:“童貫上次輕信吐蕃,差點惹下天大的罪孽,一時半會是翻不了身了,不必將他放在心里。”
“這廝哄著俺們在前線廝殺,卻在秦隴強征暴斂,橫山餓死了十萬民夫!早晚有一天,這個帳要和他一并清算。”
外面傳來一個軍漢的聲音:“兩位將軍,昭德坊到了。”
兩個人下馬之后,親自上前遞交名帖,還沒等門子通報,正好遇到一身朝服的楊霖出來。
姚古和種師中趕緊上前,抱拳道:“少宰。”
“你們怎么來了?準備的如何,獻捷大典不日將舉行,可別在官家和汴梁父老面前跌了面子。嘿,這汴梁的百萬百姓,什么都稀松平常,就是他娘的眼界高。”
姚古笑道:“好叫少宰放心,高太尉的衙內,果然是個好手,訓得那群潑軍漢有模有樣。”
自凡是能打的軍隊,想要把軍紀提升上去,是很簡單的。
因為他們本身其實并不是紀律渙散,而是主將不怎么在乎這些,上行下效才成了這般模樣。
西北民風剽悍,又常年打仗,這些西軍宿將,以姚古為例,經常光著膀子滿嘴臟話,也只有種家是個特例。
楊霖道:“你們來的不巧,我剛要進宮一趟,也不知何時回來...這樣吧,你們隨我一道前去,有什么事路上細說。”
兩人緊跟著楊霖,登上他的馬車,坐定之后種師中開口道:“少宰,最近坊間傳聞,等到獻捷之后,朝廷便會收回西北兵權,歸西府殿帥調動。二十萬西軍,半數卸甲歸田,不知...是真是假。現如今軍中人心惶惶,將官人人自危,不知道留誰走誰。”
楊霖撇了撇嘴,道:“有本官在,西軍不會有大的變動,你們只管做好獻捷大典,別出紕漏。朝中的事,交給我來做便是,本官雖然權勢不高,在這殿堂上,還保不住你們西軍?”
兩個人心里稍微有些安定,卻聽楊霖繼續說道:“本官這里反倒是有件事要跟你透個信,等到獻捷大典完成,前來獻捷的兩萬西軍將士,可能要去一趟西南。”
“西南?”兩個人全都一愣。
“對,本官最近奉了皇命,在謀劃收復西南故土。”
“西南故土?”種師中還是有些暈。
楊霖笑道:“就是大理,當初很大一部分,都是唐朝版圖。我們大宋繼承了中原王朝,當然要收回大理,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么。”
姚古和種師中面面相覷,不是因為這句話多么無恥,而是若真有此事,那么西軍保住的希望就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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