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商會成立。
御街樊樓上,三十五個商戶低調地包下幾個雅間慶祝,他們可不敢說是在樊樓包場,這不是有錢就能做到的。
眾人一致推選王運為第一任會長,大宋商會在新年的第一天成立,汴梁城為此沒有半點波瀾,似乎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大家一起舉杯相慶,望向外面熱鬧的開封府、汴梁城,似乎也看到了錢財在向他們招手。
楊府內張燈結彩,到處都在收拾打掃,好像闔府內就楊霖一個閑人。
他早早地起身,去宮里見皇帝,馬上就是新春,皇帝也沒有閑暇時間召見臣子,各種的慶典就夠他忙的。
皇宮里的宮娥太監,今日也都是喜氣洋洋,見了楊霖紛紛低頭行禮。
楊霖笑吟吟地打過招呼,在殿中等待皇帝,過了三刻鐘的時間,趙佶才乘著鑾輿來到文華殿。
“楊愛卿,許久未見,你倒是清減了一些。”
楊霖嫩臉一紅,自己從征方臘到現在,幾乎沒有在朝廷露過面。
和韓忠彥相爭,也都是在府上調度指揮,具體的都是劉清水和自己幾個心腹做的。
皇帝開了個空頭支票,自己實打實地給自己放了一個長假,這些日子在家中好不逍遙快活。
“嘿嘿,臣只是未到朝堂,實際上私下里為陛下奔波勞累,故而有所削減。”
楊霖當然不是空著手來的,他狠了狠心從今年的進項中,拿出兩百萬貫交給趙佶的“內庫”,供他吃喝玩樂。
趙佶心情大好,笑瞇瞇地道:“朕果然沒有看錯你,說吧,你想要什么賞賜?”
“若是能蒙陛下御賜墨寶一幅,臣雖死何憾?”
此事正是撓到了趙佶的癢處,他沒想到楊霖竟然沒有開口要官要權,顯然是個識貨的,當即提筆寫了一幅《絳霄紫庭帖》。
楊霖端詳了良久,這書法在他一個讀書人看來,已經是臻至化境。
繼承了原本楊霖記憶和情感的他,也算是個寒窗十年的書生,對于書法尤其酷愛。
但是不服不行,趙佶的天賦比原本的楊霖高太多了,自己苦練一輩子也打不到這個水平。
就這一副書法,千年以后就是上億起步...如果他不是一個皇帝,不是一個亡國之君,不知道多少文化人要沉醉在這只屬于中華的書畫美感中無法自拔,而成為此人的迷弟迷妹。
帶著皇帝的墨寶,楊霖出殿之后,沒有回府,而是來到了內侍省緝事廠。
楊戩這老東西的居所,家里來了幾個親戚,也張致的十分有新年氣象。
見到楊霖進來,幾個親戚紛紛起身,楊戩笑著介紹道:“這就是名動天下的楊少宰,你們應該都聽過他的名字吧。”
楊霖笑呵呵地一一打過招呼,讓楊戩挨個介紹了一遍,他的這些親戚都比較樸實,畢竟進宮的太監無論混的如何,以前都是生活所迫,家中都是揭不開鍋的窮苦人家。
楊戩拽著一個木訥的少年過來,道:“這是我們家唯一一個有出息的,我三弟的孫兒,會識字讀了幾年書,以后你可得照看著點。”
楊霖從懷里掏出一個玉佩,玉質瑩瑩,顯是珍貴的上品,送給他做了見面禮,問道:“叫什么名字,讀的什么書?”
“狀元郎問你話,好好回答,將來也考個功名給我們添些光彩。”
少年規規矩矩地回道:“回少宰,學生名喚楊訊,目下讀的是《詔令奏議》。”
楊霖笑道:“經史子義,俱是經典,多讀一些才能有這入仕的資格。不過卻也不能拘泥其中,大丈夫立世,須得通透豁達。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少宰金玉良言,學生受教了。”
楊戩在一旁眉開眼笑,自己這個孫子可是他們家唯一的讀書有點出息的,被他視若寶貝一般,當即笑道:“老弟,我這孫兒還無字號,你是狀元出身,給他恩賜一個,也讓訊兒沾點文曲星的仙氣。”
“哈哈,詩曰:‘夫也不良,歌以訊之’,既然你叫楊訊,字良歌可行?”
楊戩撿到寶貝一樣,拉過木訥的孫子,道:“還不快拜謝少宰。”
楊霖如此你年輕,已經是位極人臣,楊戩看在眼里,這才讓他給堂孫賜字,將來也算有點淵源,自己死了之后,家里這根唯一的讀書苗苗,還要靠自己的老弟照拂。
楊訊恭恭敬敬行了師禮,楊霖這才拉著楊戩來到一旁,低聲道:“我準備了幾箱珠寶,老哥在宮中行事方便,幫我送給陛下身邊受寵的幾個妃嬪,還有她們身邊的宮娥。”
楊戩暗暗佩服,眼前的少年能夠被皇帝如此寵信,不是沒有道理的,皇帝身邊的人全都得了他的好處,當初還沒進京就拖童貫送禮,自己都收到了...
如此一來,皇帝一提到他,時不時就能聽到幾句贊美,對這人的印象還能壞了?
“禮多人不怪,盡管送就是,我們還差這幾個錢?”
楊戩點頭答應下來,楊霖笑著說道:“小劉貴妃乃是清水胞姐,對我們時常照拂,更是不能怠慢。我有一箱是專門給她準備的,到時候貼上標簽,老哥別送錯了。”
“老弟有心了,正該如此。”
宮中的小劉貴妃、大劉貴妃,都是頗為受寵的皇妃,尤其是小劉貴妃,自從上次被打入冷宮一段時間,整個人氣質都變了,更加的出塵,更有韻味。楊戩知道他和劉清水好的跟一個人一樣,也不疑有他,痛快地答應下來。
做完了這一切,楊霖才從宮里出來,伸了個懶腰,看著遠處清澈澄靜的天空,心情一片大好。
接下來就可以在家中度過新年了,大觀元年絕對是一個值得慶賀的一年,這一年的收獲大的離譜,自己也該好好享受幾天了。
畢竟新年之后,就是更殘酷的競爭,以前自己再怎么胡作非為、囂張跋扈,上面有蔡京頂著,給自己遮風擋雨...將來的朝堂,自己就要獨自撐起這朝堂上的一片天空了。
“楊三,回府過年!”楊霖意氣風發地說道。
“坐穩了,大郎。”
行至高殿前宅,馬車突然停了,楊霖掀開簾子一看,有一輛馬車擋在前面。
大宋缺馬,尤其是童貫、蔡京謀劃著開始討伐西夏之后,大宋和契丹的關系降至冰點,汴梁馬市已經炒到了高的離譜的價格。
這樣兩匹純色的白馬,更加罕見,再加上配備豪奢的裝飾,可想而知,馬車內主人的身份極其高貴。
既然是在汴梁,自然沒有楊霖為別人讓路的說法,可是對面的馬車似乎也沒有讓道的意思。
一般來說,汴梁中有權勢的人家,車架上都會插些小旗,或者辨識的標志。
眼看對方并非那有數的幾家,需要自己讓路的,呂望上前道:“對面是何人,即見楊少宰車架,何不讓路?”
對面馬車上,車窗簾子一掀,一張如花似玉的小臉露了出來。
清麗的小蘿莉面孔上如大人一般精心裝點著花鈿,更顯嬌俏。
旁邊的騎士提馬上前,壓低了身子低聲說了幾句。
小蘿莉一邊張望,一邊道:“這邊是汴梁么,果然夠繁華,就是見了人還要讓道,不如在延安府威風。既然我們不如人家官大,還是快快讓道吧,免得給爹爹惹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