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傳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七世情僧

“哼,若是尋常修行者也就罷了,我好歹也是半個佛‘門’弟子,簡稱‘佛弟’。叔哈哈看我施展神通、護衛佛法,搗毀你們這個‘淫’窩!”

心念一動,天機感應,驚雷轟鳴。

熾白雷光猶如神龍,低低穿過云海之間,照亮他揚起的嘴角,獠牙半‘露’。

檐角風鈴叮鐺,雨水飄灑在青石大街上,轉瞬間暴雨如注、天地晦暗。

李青山殺意已生,索‘性’敞開‘胸’膛,任由暴雨沖刷。

夜‘色’已深,街道上本就沒多少人,暴雨落下,更是沖刷的干干凈凈,只留他一人獨行。

兩旁到處都是佛龕佛像,還有金剛護法、羅漢降魔,以及各種叫不出名字的神怪,風格大異于青州寺廟,有一種怪異非人的感覺,仿佛都默默注視著他,一閃一滅的雷光中透出恐怖猙獰。

一個轉著經綸的白發老嫗,坐在屋檐下誦經,忽然見到一個人影從山下走來,明明走的很慢,一眨眼卻在眼前,不禁睜大眼睛。

那人沖她一笑,白牙森然。

她渾身一顫,寒意入骨,再一眨眼,那人影已消失,仿佛只是一場錯覺。

但那笑容已深深烙印在心中,令她回想起見過的所有妖魔神怪的雕像輝煌,卻都不及那一張平凡無奇的人臉來的生動,像是從噩夢中走出來魔王,反抗降伏,嘲笑佛法,打碎佛國。

將經輪轉的飛快,口中唱誦不已,難掩懼意。

燈火輝煌的樓中,所有人都凝神觀望。連暴雨雷霆也無暇顧及,反正早就見怪不怪,有雷音大陣守護,不會有任何一道雷霆落在城中,哪有眼前一幕來的‘精’彩。

這位秋‘門’主竟然直言自己有男人。顯然不打算接受倉央王子的情意,實在是震撼。

倉央王子也沒有讓他們失望,立刻道出那“李青山”的姓名,非但沒有畏懼,反倒展現決心,不愧是“七世情僧”。

秋海棠一聲輕嘆。既然把話說開,便再無轉圜余地,這雷州已不適合呆下去,索‘性’說個明白:“王子真的有情嗎?”

倉央王子笑了:“海棠若是不信,不妨問問在座的每一個人。問問城中的每一個人。”

即便是三歲小兒,也知道“七世情僧”的大名。

雷州大輪寺供奉轉輪圣王,‘門’下弟子不入六道輪回,在壽元將盡之時,把‘精’神意念凝成一點真靈,以類似于灌頂的手法,投入新生兒體內,化為“靈童”。

雖然不可能完整保留經驗記憶。但卻要比尋常修行者強的多,一世不行,便再次轉世。稱之為“小輪回”。

如此不斷積累,只要不中途隕落,每個人都有機會成佛,這些人便被稱為活佛。無數年積累下來,雷州的轉世活佛,簡直數不勝數。這才是萬佛城真意。

這位倉央王子已經專修七世,每一世都一番纏綿經歷。而且容顏俊秀,文采斐然。是雷州所有‘女’子的夢中情人,到處傳唱他的情詩編成的歌謠,所以被稱之為“七世情僧”,問他有沒有情,簡直像是問和尚心中有沒有佛。

便有許多人起哄:“王子若是無情,世上便無有情人了!”

秋海棠道:“我不問旁人,只問你。”

倉央王子微微動容,溫煦一笑:“果然,你才是最懂我的‘女’子,修行中人的情自然不同于俗情,卻更勝于俗情。你若能與我結為伴侶,將來便是西梁國的王后,而且我發誓不會再娶任何‘女’子!”

這話令樓中一片驚呼,‘女’子充滿了‘艷’羨不甘,男子卻感慨于其中權勢。

倉央王子轉輪七世,第六世甚至做到了大輪寺的主持,幾乎能夠渡劫飛升。

這第七世更是選一位王子為靈童,不僅必定能夠登上王位,并且還要繼續主持大輪寺,有著無與倫比的大權,可謂是雷州第一人。

秋海棠只需點點頭,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得到大輪寺與整個西梁國的支持,渡過三次天劫也絕非難事,簡直是一步登天。

莫說是‘女’子,怕連男人也無法拒絕這樣的條件。

倉央王子無視周圍人的反應,深情凝視著秋海棠:“海棠,這能否證明我的情意?或許我的情并不完滿,但自信遠勝于那李青山的三心二意,他現在怕是已經忘了你。”

樓外人頭涌動,就算是狂風暴雨也擋不住群眾們圍觀的熱情,將樓圍了個水泄不通。

李青山悄無聲息的來到樓外,藏在人群之中,聽聞此言,心中大怒:“這王八蛋死禿驢,挖墻腳就算了,還想踩我上位!”

這倉央王子的條件確實是極好,但他卻并不擔心秋海棠會接受。若是她這么容易改變心意,那他根本就不會到雷州來,當初他們也不會有那么多牽連,早在茫茫人海中錯過了。

“是的,他或許已經忘了我,他身邊的‘女’人從來不少,三心二意也確實不假,不,或許他從未將這情愛之事看的多么重要……”

秋海棠毫不留情的將李青山數落了一番,簡直是渣男中的渣男。所有人都覺得離開這樣的男人,簡直是替天行道。

李青山的臉都黑了,但不得不承認,她還真沒冤枉自己,更從中聽出一番深情,便默默傾聽。

倉央王子臉上浮現笑意,幾年來的堅持終于有了回報。幾年時間對凡人來說或許很長,但對轉輪七世的他來說卻不算什么。

‘女’修士本來就不多,能達到如此修為的更是少有,而且她還是天生‘色’相、風華絕代,還修行魅功,更將這份美麗發揮到極致。只要擁有了她,尋常‘女’子哪還放在眼中,對他大歡喜禪的修行將大有益處。

密宗多被其他宗派視為外道,這大歡喜禪更是近乎魔道,非有大智慧者、大毅力者不能修持,于愛‘欲’之中明悟‘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佛理,最終必然是要超脫。

但他覺得問心無愧,這對秋海棠也大有好處,若能堪破‘色’相,皈依我佛,更是受用無窮,與他是天生的道侶。

秋海棠一口氣說完,頓了一頓,忽然話鋒一轉:“但這與我有什么關系?與你又有什么關系呢?”

倉央王子愣住了。

秋海棠道:“何必一定算明利弊得失,何必一定要有回報。我鐘情于他,那是我自己的事情。難道佛不給殿下好處,殿下就不信了嗎?”

倉央王子慍怒:“區區一個妖孽,怎能與佛相提并論?”

“殿下怎么糊涂了,我說不是李青山,而是情啊!在我心中那是比佛還要重要的東西,不過李青山縱有千般不是,卻從未向我索取回報,更不欠我什么。再說,他可是很強的。殿下,感念這些年你的照顧,我真的不希望你牽扯其中,這就告辭了。”

秋海棠盈盈一禮,便轉身回房。

樓里樓外都是默然,身為雷州之人,沒有什么是比佛還重要的,自不能接受這種說法,但又為之動容。

“等等,你要去哪?”倉央王子感覺正在失去極為重要的東西,心中空落落的。

“自然是去找他。”秋海棠回眸一笑,無怨無悔。

倉央王子更加不舍,忍不住道:“他與大夏為敵、與人皇為敵,已是命不久矣!”

“那又怎么樣?”秋海棠訝然,并不覺得這有什么大不了的,但考慮尋常人的想法,若有所思的道:“嗯,所以殿下才敢如此堅持,不怕得罪他……”

“海棠何出此言?我的情意早在幾年前就向你表白。”

倉央王子怒道,卻有些心虛,因為那時候他先確認了李青山被放逐九州之外,根本沒想到他還能回來。沒有誰愿意招惹強敵。

秋海棠也不深究:“好吧,莫要動怒,殿下若能陪我走一趟,將這番話與他說明,就算是我冤枉了你,一定向你賠罪。”

“你這是讓我去送死!”

倉央王子怎么可能答應,李青山轟殺尸帝、毀滅靈國寺,那是何等恐怖的力量,何等兇暴的‘性’情,就連姒龍一時間都奈何不得他。

自己到他面前說我喜歡你的‘女’人,那豈不是壽星老吃砒霜——嫌命長了。

秋海棠微微一笑:“我幫殿下說情,總不至于必死,他其實不像傳說那樣可怕。我若是你,縱然必死也一定會去,只要能讓所愛之人相信我的情意、記得我的容顏,縱然魂飛魄散又有什么?”

她身上仿佛煥發著無形的光芒,吸引著所有人的眼神,卻又令人不能直視,更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凡人輕言生死,多半是一時情緒,拋卻的不過是幾十年歲月。對修行者來說,那可是幾百上千年的逍遙自在,而且青‘春’常駐,不受病痛折磨,更有機會成仙。若是被殺,說不定就魂飛魄散,連輪回的機會都沒有。

作為追求長生的修行者,說出這番話語來,實在令人舉得震撼。

倉央王子臉‘色’數變,此番不僅得不到她,連“七世情僧”的名號都要大受打擊。他的智慧、修為、地位,全都要比她高的多,但若單論一個“情”字卻是遠遠不及,有一種被打臉的感覺。

李青山心中感嘆:“好吧,這‘女’人瘋的越來越厲害了!以前還只是癡情文藝‘女’青年,現在簡直快成情圣了。不過,我喜歡!”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