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畏僧遲疑了一下,欲言又止,小安立刻會意,笑道:“方丈也想試試這斬煩刀的威力?”
“是,人生在世,誰能沒有煩惱呢!”無畏僧笑著搖了搖頭。
小安也不多言,反手一刀斬去,殿堂被刀光照亮,又迅速回歸幽深。
無畏僧雙手合十,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兒才睜眼贊嘆道:“此刀果然神妙!”
“來來來,這邊還有一位!”
李青山把手搭在不怒僧的肩頭,向小安招呼道。
“我的煩惱太多,斬不勝斬,不斬也罷!正所謂‘虱子多了不癢,煩惱多了不愁’。”不怒僧一掌拍開李青山的手,笑呵呵的道。
“大師智慧通達,自不需要這等外物協助。”小安道。
“我已讓一燈前來,他離三次天劫只差一步之遙,正需要此刀。”
無畏僧說道,不怒僧不需要,但天龍禪院的萬千弟子卻是需要的,在親身感受到了斬煩刀的神奇威力之后,他已在腦海中勾勒這樣一幅場景,所有天龍禪院的弟子皆了無煩惱,修為大進。
“好。”小安道。
無畏僧思索著又說出幾個名字,俱都是在天龍禪院中名聲赫赫的人物,人生在世總要有點煩惱,而修行者的煩惱就未必比凡人少,特別是凡人可以帶著煩惱生活,但修行者特別是佛修,若是不能了斷煩惱,修為就難以精進,煩惱若是太深,就會化為心魔。
這柄斬煩刀簡直從天而降的救星,而執掌此刀的小安,縱然不繼承方丈之位,也有了非常超然的地位,更別說還有一身驚世駭俗的強大實力,站在無畏僧的面前,已不顯得弱勢分毫。
“師兄,煩惱即菩提!”
不怒僧忽然開口,一個人如果從出生到長大從來沒遇到過任何煩惱,是絕對不會有所謂智慧的,而如果沒有智慧,煩惱縱然一時被斬去,但定然會很快的卷土重來,終歸是徒然一場。
“阿彌陀佛,師弟教訓的對,是我高興過頭了。”
無畏僧重新羅列心中的名單,大大消減了上面的名額,暗暗下定決心,斬煩刀只能用來救助那些煩惱深重、幾乎化為心魔的門徒弟子。
沒過多久,名單上的人便來到大雄寶殿,李青山注意到這些人的修為有強有弱,但都是一臉愁苦之相,特別一個老和尚,簡直像是重度抑郁癥患者,眼窩深陷,面如死灰,相比起來,一燈和尚那張丑臉都要看著順眼一些。
“方丈召集我們前來,所為何事?”一燈和尚問道。
“你們皆被煩惱纏身而影響了自身修為,恰逢我天龍禪院的鎮寺之寶斬煩刀被一意追回,你們可以一試。”無畏僧道。
諸僧都露出激動訝異之色:“斬煩刀!”“真的是那把斬煩刀?”“不是遺落在金蟬靈王手中了嗎?”
又有人發出疑問:“不過方丈,斬煩刀是我天龍禪院的至寶,不是那么容易駕馭的吧!”
“你們大可以放心,一意已渡過三次天劫,不日就將獲封‘僧王’。”
大殿中為之一靜,目光匯集在小安身上,誰人不知這“僧王”二字意味著什么!
無畏僧道:“若有不愿借助外物,想憑自身的意志了卻煩惱的,就退后一步。”
過了一會兒,沒有一個僧人后退,無畏僧滿意的點點頭,總算還都有自知之明。
“你們也不必覺得借助外物有何可恥,我剛剛才以身試刀,而來自靈國寺的七寶僧王也是大有收獲,雖然斬煩刀起到的作用只是一時,但你們只要記住這剎那的感覺,保持心境空明,明心見性,定然對修為大有益處!”
于是諸僧輪流上前,領受小安這一刀,李青山在一旁望著,心中有些感慨:“她真是變得不一樣了。”
在大佛山的“左肩”處,一座幽靜的禪院中,李青山推開月門,遙望起伏的山巒,心中卻頗有些不平靜,忽然回過頭來,問道:“都斬完了?”
“嗯。”小安靜靜的站在院中菩提樹下。
“那就好……”
院中忽然沉默下來,唯有月光靜靜灑下,李青山組織著言語,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青山,你怪我擅自改變計劃?”
“我不是怪你,你也是為了我好。但金蟬靈王對我們有恩,這樣豈不是恩將仇報?”
李青山皺眉道,他素來恩怨分明,但小安的計劃卻把金蟬靈王也賣了,大違他的原則。
小安漫步來到他的身旁,輕輕依偎在他的懷中:“幫助金蟬靈王順利飛升,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這話怎么說?”
“我們的目的有二,一則是幫助金蟬靈王,二變數擊殺飛天蝗王,但飛天蝗王卻不是那么容易擊殺的。”
李青山點點頭,一個沒有底線的大妖王,實在是太惡心了,“但我們兩個聯手,總有七八成把握。”
“不,沒有那么高,我就是其中最大的變數,青州不是海上,金蟬靈王渡劫之時,必引來所有大修士的觀望,而我《朱顏白骨道》一旦施展出來便不容于天下佛門,必會被天龍禪院視為大敵,說不定便是一場混戰,我卻不愿再殺天龍禪院任何一人。”
“而金蟬靈王想要順利飛升,天龍禪院很可能是僅次于飛天蝗王的阻礙,相信無畏方丈最希望的是他與飛天蝗王同歸于盡,所以與其聽天由命,不如盡可能的減少變數。”
“我已將金蟬靈王甘冒飛升失敗的危險,也要消滅飛天蝗王的事告知無畏方丈,金蟬靈王曾經這么做過,并不難取信于人,他又交出了斬煩刀,可以視作是主動講和,相信無畏方丈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小安的眸中閃著明慧的光芒。
李青山頓時無話可說,她這一番籌謀,不但有更大的把握擊殺飛天蝗王,對于金蟬靈王的渡劫飛升也有了更大的保障,又不需要他們去搏殺,而且堂堂皇皇,既無愧于天龍禪院也無愧于金蟬靈王,更無愧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