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急事
第九十九章急事
夏日炎炎,灣內天氣較為涼爽。微月一夜好眠。
在他懷里醒來,臉頰還有剛睡醒的紅暈,惺忪的眼眸含著一層水汽,看起來嬌憨嫵媚。
“醒了?怎么不多睡會?”他一手撐起半邊身子,低眸看著她,目光含笑。
微月揉了揉眼睛,還未完全清醒過來,臉頰貼著他的胸膛,不自覺地蹭了蹭。
方十一眸色一沉,眼底的笑意更盛。
“帶你到荔園去摘荔枝,如何?”他低頭,細吻她的額角和臉頰。
微月應了一聲,伸手環住他的腰,睡意已經漸漸消失,“今天不用去十三行街嗎?”
“不去了,陪你去摘荔枝,嗯?”他撫著她的背,聲音低沉。
微月笑道,“我都舍不得離開這里了。”
方十一嗅著她發間的馨香,“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微月推了推他,“這可是你說的啊。”感覺到他呼吸變得濃濁。她急忙叫道,“快起來了,都日上三竿了。”
“嗯。”他含糊應了一聲,手探入她衣內,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微月臉色潮紅,抓住他的手,嗔怒道,“住手!”
他低頭堵住她的唇,動手解開她的裙帶。
“你不是說要去摘荔枝嗎?快起來啦。”她的呼吸有些紊亂,急急地叫道。
他細吻她的鎖骨,大手在她身上撫摸著,手感如此迷人,像暖玉一般滑膩,“等一下再去,不急。”
微月有些氣惱,忍住想一腳踢開他的沖動。
他滾燙的呼吸打在她耳后,有些酥麻的感覺。
突然,門外傳來吉祥的聲音,“十一少,小姐,主宅那邊傳話來了,說是有急事。”
感覺壓著自己的身軀攸地繃緊,微月忍不住笑了出來,“活該!還不起來,家里那邊有急事呢。”
方十一深吸了一口氣,才依依不舍從她身上下來,眉眼間有了怒色。“什么事非得這個時候來說。”
微月笑著幫他穿上短褂,嗔了他一眼,“還怪人家不挑時候,你自己呢?”
方十一氣極反笑,“你現在還敢來取笑我?”
“不敢不敢,您可是十一少,誰敢惹你呢?”微月讓吉祥打水進來梳洗,懶得再和他拌嘴。
方十一搖頭輕笑,自己這兩天是不是太縱著她了?
吉祥和荔珠打水進來,不敢看方十一,眼神小心翼翼的。
“是誰來傳話?”方十一淡聲問著,并沒有對吉祥她們擺出臉色。
吉祥回道,“是姚管家。”
微月一怔,是家里的大管家,難道真的出了什么事?
方十一神情有些冷凝。
梳洗過后,他們一起來到茶廳,姚管家已經在廳上等著。
“十一少,少奶奶。”他行了一禮,臉上有焦色。
“怎么了?”方十一問道。
“夫人要小的來與您二位說一聲,讓您趕緊回家一趟,大少奶奶這次的義賣善款出了問題。張知府就要到家里來了。”姚管家道。
微月眉頭一跳,果然是出事了。
方十一略思咐,便道,“安排馬車吧!回家去。”
微月和他同坐一輛馬車,車內只有他們二人。
“張知府……是來問罪的嗎?”看著面無表情的方十一,微月猜不出他到底是在生氣還是擔心。
方十一看了她一眼,低聲道,“憑著方家的地位,他還不至于會來問罪,只是不知道大嫂究竟做了什么事情,竟然還驚動了張知府。”
微月心中卻隱隱能猜中是因為什么事情。
自己獨善其身借著長水痘避到了莊子里來,要不然,說不定這時候她也要出事了。
回到方家大宅,進了大門,來到大廳上,方邱氏一身華麗矜貴的打扮坐在張知府下首,神情是威嚴的端肅。
從來不曾見過打扮得如此貴氣逼人的方邱氏,實在和她茹素的形象不相符。
只是這樣看著她,已經感到有些壓力。
這才是真正的方夫人吧,那個慈祥的整天吃齋念佛的……只是假象。
方陳氏臉色蒼白站在大廳中央,身子簌簌發抖。
方十一和微月走了進去。
“張大人,讓您久等了。”方十一和張知府打招呼,微月將視線轉到方陳氏身上。
方陳氏也抬眼看到,眼底有些憤恨。
急忙轉回頭,卻看到方邱氏盯著自己笑得高深莫測。
微月低下頭,乖巧站到方十一身后。
張知府重新坐下,皺眉看了方陳氏一眼,對方邱氏道,“方夫人。還是由你來問吧。”
方邱氏回了一禮,“張大人,我們方家本是擔著重任要為慈善義賣出一份力,如今卻出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汗顏,怎還敢自作主張呢?”
張知府道,“事情并未釀成大禍,事情究竟是不是如此,還需要再仔細查問,方家在廣州府是有頭有臉的大戶,相信不至于……還是方夫人問清楚的好。”
方邱氏這才說了一聲是,目光凌厲地轉向方陳氏。
“大少奶奶,這善款換米的事兒,可都是你負責?”方邱氏問道。
“回夫人,是媳婦和少奶奶一同負責。”方陳氏灰白著臉,冷聲說著。
微月斜了她一眼,看來是想咬著她一起下水了。
方十一黝黑的眸子深沉如海,冷冷看著方陳氏。
方邱氏嘴角抿出淡淡的笑,聲音依舊嚴厲,“這善款共有十萬兩,除去五萬兩修建官道,另五萬兩以作換米換棉襖之用,這其中本應該有三萬兩換米。對否?”
“沒錯,少奶奶也說如此甚好。”方陳氏回道,反正她已經沒有退路了,但要她看著潘微月獨善其身,那絕不可能,她就不相信如果把潘微月也拉下水了,方十一會無動于衷。
方邱氏冷冷掃了微月一眼。
微月眉目柔和,不見緊張。
“這么說,少奶奶也參與了一份?”方邱氏問道。
“既然少奶奶與我同時負責善款的事情,自然也要擔上一份。”方陳氏冷笑著道。
方十一沉聲開口,“大少奶奶。你可有將與哪家米行買米告知少奶奶?”
方陳氏沉默不語,瞪著他不說話。
“與米行要什么樣的米,可有跟少奶奶說過?”方十一再問。
明顯是在幫著微月。
“這要送去韶州的米糧是五天前裝車的,少奶奶卻在莊子里養病有十數天,大少奶奶,你可有去信與少奶奶商議?”方十一問道。
方邱氏和張知府都看向方陳氏,等著她的回答。
“十一少這是打算幫少奶奶開脫不成?”方陳氏冷笑道。
“我倒是想知道,少奶奶做錯什么了?”方十一目光清冷,面無表情地看著方陳氏。
方邱氏道,“少奶奶在去莊子養病之前,已經將事情都交予你,并讓你做主便可,難道你以好米換碎米,也跟少奶奶說了?”
“之前我與少奶奶提過的。”方陳氏含糊不清地說著。
方邱氏看向微月,“大少奶奶與你提過要到哪家米行買米嗎?”
微月勾唇一笑,“回夫人,當時大少奶奶確實與媳婦提過要用一半善款買米買棉襖的事情,但那時尚未確定是在哪家米行布行,媳婦自以為做事不及大少奶奶妥帖利落,便一切聽大少奶奶安排,待確定了是哪家米行布行,再一起去找張夫人商議,只是后來遇上茂官長水痘,媳婦不敢離他半步,這善款換米的事兒也就落了下來,媳婦也使人與大少奶奶說了,一切由她做主,媳婦不再插手,至于這碎米一事,媳婦也是方才知曉的。”
張知府看了微月一眼,對方邱氏道,“方少奶奶確實也有使人與內子交代,因要照顧幼子,且自己也染病在身,這義賣善款根本無暇兼顧。”
微月憐恤又嘲諷地看著方陳氏,想來她也是被逼得毫無退路了吧,真是可憐的女人。就這樣成了別人的棋子。
方陳氏緊抿著唇,雙眼無神。
“方陳氏,你可還有話說?”張知府問道。
“我將那一萬兩交出來便是了。”她低啞開口。
張知府嘆了一聲,道,“大少奶奶,雖說這次慈善義賣并非由朝廷發起,但當初這善款是已經入了官府賬庫,也是屬于官銀,你以好米的價格去買碎米,與那米行的掌柜共同貪墨朝廷的銀子,這是大罪,你可知否?”
方陳氏驚懼看向方邱氏,又看看方十一,“我一萬兩不動分文拿出來,難道還有罪?再說了,碎米又如何,那些災民只求有米糧填飽肚子,如何會在乎是好米還是碎米?”
“住嘴!”方邱氏瞪了她一眼。
張知府失望看了她一眼,轉頭對方十一道,“十一少,方家大少爺本來這些天在衙內已經爭取來一份差事,總不能因為這件事就丟了是吧,你們方家在廣州有頭有臉,出了這樣的事情,實在不好張揚,若是讓同行知道方家的大少奶奶竟然貪墨善款,這名聲可就要臭了,這事本官就壓下來了,該怎么做,你們方家自己決定。”
若是貪墨善款的事情張揚出去,方家在商業協會中還真是抬不起臉來。
方邱氏狠狠地看了方陳氏一眼。
方十一對張知府作揖,“張大人,您這人情,草民銘刻在心。”
張知府含笑點頭,“十一少太客氣了。”
就這樣欠了張知府一個大人情……
這就是官商之間的默契了,其實方陳氏會貪墨,張夫人大概早已經看出來,為何不提前敲打她?在最后關頭才揭發出來,不就是想要讓方家欠他一個人情么?
張夫人昨天的來信……也只是想來探話的吧,自己這樣算不算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