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鳳清兒。
蕭炎的眼睛還沒有出毛病，更不至于把方才與自己在擂臺上針鋒相對的對手轉頭便忘了，那樣未免也太不尊重人了。
不過看鳳清兒的樣子，貌似她的精神狀態并不是很好。
衣衫不整的高傲美人如今就像是一只跌落山澗的神鳥，渾身濕漉漉的，再無半點神韻可言，只留下一種莫名的凄涼。
蕭炎下意識地想要攔住她打聽打聽出什么事情了，只是鳳清兒那只當做自己不存在的眼神不禁讓人倍感無奈，無奈之下，他自然也不好再主動搭話了，任由著出身自強大魔獸種族的美人消失在自己視線無法觸及的角落。
他輕輕搖了搖頭，只當著不過只是一個小插曲，便轉身走上了巨塔的頂層，偌大的平臺之上只留下一道孤獨的倩影靜靜地玉立在哪里，比起活生生的人，反而會讓人覺得跟雕像一樣。
蕭炎自然不會把菀姑娘當做雕像的，只是不管蕭炎怎么說，也無法改變此刻給人帶來的印象。
菀姑娘給人的印象。
總覺得，她似乎變得比起當初要更加淡漠了幾分。
不過這終究影響不了蕭炎的行動，他呼出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那有些激動的心情，隨之說道：“好久不見了，這些日子還好嗎？”
非常標準的客套話，只是這話從蕭炎嘴里說出，在藥菀聽來倒是的確有些不同尋常。
“好，好得很，你不是也見到那姑娘了嗎？我如今有人伺候著，在哪兒不舒服？”
藥菀轉過身，兩人之間相隔著斗笠之上的黑紗，蕭炎自然是看不清楚她斗笠之下是什么樣的心態與表情，只是不知為何，蕭炎卻從她的語氣之中察覺到了一絲疲倦，空洞和虛無。
就像是暫且失去目標之后的茫然一般，令人無措。
蕭炎心中不禁呢喃了一聲，看樣子菀姑娘這段時間怕是沒說得那么美好，至少蕭炎真的沒有從她的語氣之中察覺到多少的快樂。
“你要不把你的斗笠摘了？跟伱這樣說話我怪不習慣的。”
蕭炎主動說道，他在藥菀面前時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有話直說便是，菀姑娘這種性格你跟她彎彎繞繞她能繞死你，索性說話干脆直白一些，她反而會有些措手不及的。
若是問為何如此，那么蕭炎恐怕也只能回答簡單的直覺兩個字了。
“我不要。”
誰知藥菀卻搖了搖螓首，她又不傻，往前在迦南學院時，蕭炎待在自己的住處最喜歡干的事情就是偷偷看自己的臉，自己一看他就趕緊把眼神挪開，若是自己如今摘了斗笠，那和當初在迦南學院沒有半點區別了嗎？
“嗯，既然菀姑娘不愿意聽我的好話，那就別怪我了。”
蕭炎微微一笑，那語氣和神情卻難免讓藥菀不禁失笑：“怎么了？想要來硬的？也行啊，若是你能摘了我的斗笠……便是暫且依你又如何？”
蕭炎聞言差點就要回上一句那你答應我娶你了，不過仔細想想，眼下肯定也不是什么說這種話的好時機，蕭炎也不想因為自己一時言辭不慎，就被藥菀拉進黑名單了，雖說按照他對于菀姑娘的了解，別的不說，一頓打應該是不會少的。
何況自己如今晉升斗宗，不說抗衡，至少也不可能不戰而退啊，反正成功了有獎勵，失敗了沒懲罰，那就，試試？
注意到了蕭炎那一臉躍躍欲試的表情，藥菀不禁搖了搖頭，看蕭炎反應她還不清楚他會做些什么嗎？
蕭炎生怕藥菀反悔，連忙道：“這可是你說的。”
“是啊，是我說的，但那也要你得手才行。”
藥菀難得感覺到了一絲不一樣的樂趣，說著，朝著蕭炎勾了勾手指頭，笑聲如同鶯雀一般，悅耳動聽。
蕭炎自然也不慣著她，便直接朝著她伸出手來，藥菀卻騰挪蓮步，頭上的斗笠便擦著蕭炎的指尖劃了過去，讓他不禁微微皺眉，隨后立刻加緊速度跟上了藥菀的速度。
可不管蕭炎用什么樣的速度跟上，藥菀卻能依舊穩穩地將他阻隔在距離自己咫尺的距離之間，任憑蕭炎如何努力也抓不住她。
而藥菀的衣角甚至都沒怎么大幅度的擺動，蕭炎卻聽她笑道：“要不要我讓讓你？”
“讓讓就不用了。”
蕭炎搖了搖頭，不過還是難免好奇，不禁道：“我倒是有些好奇，菀姑娘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的？倒也簡單，風雷閣的身法斗技三千雷幻身倒是有點意思，我稍作改良了一下，結合斗宗即可都用的空間之力，編纂出來了一本全新的身法斗技，龍踏虛。”
藥菀緩緩走到了蕭炎的面前，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蕭炎的錯覺，他卻感覺近在咫尺的她忽然間變得有些空蒙，看上去都不像是真人，反而是來自虛空之中的投影一般。
“想學？”
藥菀看著還未曾表態的蕭炎，微微一笑。
“那還用說嗎？”
蕭炎笑了笑，學不學這斗技無所謂，主要是這不就又找到和她獨處的理由了嗎？蕭炎如今最擔心的便是菀姑娘又跟他莫名地跟他保持什么距離。
“哼。”
藥菀意味不明地輕哼了一聲，隨之道：“坐下，我先將斗技功法傳你。”
蕭炎老老實實地在藥菀的面前坐了下來，隨后看著一襲黑袍的她也盤腿坐了下來，伴隨著斗篷鼓動，一陣香風隨之拂面而來，仿佛一只手輕輕撫過他的面龐，有些癢癢的。
隨后，藥菀抬起指尖在他眉心一點，蕭炎眨了眨眼睛，感覺自己的腦海之中莫名多出了一些不太一樣的東西。
“好生修習這功法，和借助風雷之力進行移動的三千雷幻身不一樣，龍踏虛是借助空間之力直接進行移動，本質上則是一種對于空間之力更加高效的運用法，而我則是將這種運用法也用斗宗也可以使用的法決將之總結了下來。”
藥菀看著蕭炎，說道：“反正你以后肯定用得著，畢竟你跑路的時候還多著呢。”
“菀姑娘就不能盼點好的嗎？”
蕭炎搖了搖頭，隨之說道。
“就是因為盼點好的所以才會這么說啊，這叫未雨綢繆，不懂可別亂說。”
藥菀繡眉微蹙，對于蕭炎這話頗為不滿。
“嗯嗯嗯，得，都是我的錯。”
蕭炎點了點頭，隨后藥菀便開始認真教授蕭炎如何如她一般運用空間之力，雖然藥菀這些日子的確有些對于自己的欲望和古怪癖好過度放縱了些，但是該做的事情總歸還是會去做的。
尤其是對于蕭炎。
對于蕭炎，她多少的確是抱有一些不同尋常的心理與態度的，那是誕生自同樣生而不同的觀念，他鄉遇故知的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也是藥菀少有的共同感。
也因此，不管是出于什么樣的目的，藥菀大概都會選擇幫助蕭炎。
蕭炎嘗試按照藥菀所說的一切運行輪轉，隨之很快便感覺到了她口中所描述的游離于天地之間的空間之力。
他不免有些驚奇，畢竟他此刻也已清晰地感覺到，這可不是什么斗宗，甚至于斗尊就能夠感覺到的層次，而是以另外一個角度看待世界的高度，靈魂的層面。
菀姑娘能夠做到這一點是因為她就是她，天才如此，無需多言，而如今她卻也可以讓別人與她一樣得到這樣不同尋常的視野，這種事情大概也只有她才能做到了。
“學會了嗎？會了多少？演示給我看看？”
藥菀不禁問道。
蕭炎則沉吟了一番，隨后一伸手，抓住了藥菀斗笠的帽檐，而后手腕一抖，寬大的斗笠便在空中打了個優美的圓圈，飛了出去。
藥菀微微怔了怔，眨了眨那雙淡金色的漂亮眸子，隨后看向了近在咫尺的罪魁禍首。
“我讓你這么演示的？”
藥菀幽幽道，似乎一點都沒生氣的樣子。
“菀姑娘就說這效果好不好吧。”
蕭炎厚著臉皮道，突出一個記吃不記打，反正菀姑娘不會下重手，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好——好得很。”
藥菀嘆了一口氣，罷了，懶得跟他一般見識。
“對了。”
“又怎么了？”
“那個鳳清兒……怎么了？”
蕭炎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說辭，問道。
“哦，她啊。”
藥菀搖了搖頭，道：“一個姑且還算有意思的小鳳凰，閑來無事找找樂子的玩具罷了。”
“怎么？你對她感興趣？那我可勸你收收心才好。”
藥菀遲疑了片刻，心中卻也難免有些擔心仙兒和納蘭這邊讓蕭炎感情得意之后變得貪得無厭，看見個美人便都想要了。
“我可勸你一句，仙兒和納蘭那都是身心喜歡你的好姑娘，美杜莎往前與你的恩怨暫且不論，往后也能是個賢妻良母，蕭薰兒便是我再不喜歡，但是奈何有個好……算了，反正她和你在一塊我也不攔著，但是我有的時候能幫你那是因為我知道她們都是些你值得去愛，也值得愛你的人，而不是讓你看上一個便要一個，我希望你可以明白這一點。”
藥菀雙手抱胸，警告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