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周瑞靖卻是遲遲未歸。(看小說就到·)只讓人說衙門有些事情絆住了腳,讓顧婉音別等了。想起白日里段貴妃說的話來,她多少覺得有些不安穩。
丹枝捧了水進來伺候,熱熱的水里加了些姜片,這個泡腳最是好。輕盈的捧著顧婉音的足除去鞋襪,又緩緩的放入了水中,她這才輕聲開口勸慰道:“世妃今兒似乎有些不安?莫不是擔心世爺?世爺不過是被公事絆住腳,想必沒有什么事情。大夫說了,懷孕的人思慮過重可不好。”
顧婉音嘆了一口氣,看著丹枝如畫的眉目,實話實說:“倒不是擔心這個,而是想著如今局勢不穩,不知道日后要生出什么事端來。眼看著我要生產,分家也是迫在眉睫。而語緋又要出嫁。這些事情加起來,也不是簡單的。若是王妃在家中還好,至少咱們大房還能有主事的,可是如今……”
“世妃擔心什么?王妃不是說要回來?”丹枝輕聲言道,手中動作卻是不停滯,不住的替顧婉音按著腳,促進氣血暢通。這些日,這腿腳水腫,卻是越來越嚴重了。白皙的腿上不似往日那般玉般溫潤,平白粗了許多不說,輕輕一按那痕跡竟是要好半晌才消去。看著有些觸目驚心。
“路途遙遠,而且總要等邊塞雪化了才能動身。那時候,少不得已經是初夏了。”顧婉音嘆了一口氣。其實就算王妃回來,也不能怎么樣,最多就是接管了家事罷了。其他的,也是沒有法改變的。比如,如今這晦暗不明的朝中情形。
丹枝也是有些悵然,卻是沒有嘆氣,反而轉移話題道:“那貪墨案查了這樣久,怎么還沒有個消息?倒是讓人等得心焦。老夫人已經派人過來問了幾次了。二夫人也是派人問了幾回。琮琦少爺,也是住得不耐煩了。琮琦少爺身邊那個丫頭虹珠。看著也沒什么古怪,很是忠心,對琮琦少爺十分用心。只是有一點卻是奇怪,虹珠從不許人近身伺候琮琦少爺。不知道是防備小心。還是別的什么。”
這一句“別的什么”,丹枝自然是意有所指。只是縱然丹枝已經猜出了什么,可是卻也不好說出口,只能如此隱蔽的提醒一二。
顧婉音蹙眉想了想,這才緩緩言道:“琮琦漸漸大了,虹珠伺候他這么多年,雖然不見得被人收買去要對琮琦不好。....可是難免她生出別的什么心思來。她從小跟著琮琦伺候。一心一意眼里沒有旁人,只是……”如今這忠心,卻不是那忠心了。這樣明顯的事情,她若還看不出,可真真是糊涂了。
卻是沒想到,顧琮琦才多大的年歲?還是個孩罷了,虹珠竟然就敢生出那樣的心思來!這怎么不叫她氣惱?所以說道最后,聲音自然是帶上了幾分怒氣。考慮許久。她又問丹枝:“那查出是誰挑唆了的沒有?”虹珠就算是生出了這些不該有的心思,可是卻也不至于就要挑唆顧琮琦對她說那樣的話。畢竟,顧昌霏到底好不好。(一住)和虹珠沒有半點干系。
“是齊氏。”丹枝輕聲言道,卻是擔憂的抬頭看了一眼顧婉音。如今顧婉音懷著身孕,偏還有這樣多糟心的事情,怎么能不讓人擔憂?
顧婉音蹙了蹙眉,卻也沒有意外的樣。其實她心中早也想到這個,只是想再證實一番罷了。張氏的心思她明白,不過是想要下半生有個依靠。而張氏,根本就沒有將顧昌霏當做依靠。而她又是正妻,沒了顧昌霏,依舊是顧家的二夫人。是顧琮琦的母親。誰也不會拿她如何。所以張氏不會太過在意顧昌霏的死活。[看小說就到]而莉姨娘,經過了這一年多的“閉關”之后,對顧昌霏也是死了心,甚至有恨意。而且,莉姨娘沒有那樣的能耐。莉姨娘才出來幾日?其他幾個妾侍通房,都是老實的。都被張氏捏在手中,翻不出浪花來。那么自然就還只剩下一個齊氏。
唯有齊氏,顧昌霏才會如此重要。唯有齊氏,暫時還靠不住兒,所以只能依靠顧昌霏。
“她倒是能干。”淡淡言道,溫潤的眉目之間卻是驀地閃出一股煞氣來,顧婉音敲了敲手邊上黃花梨木的桌,在那清脆的聲音里緩緩沉聲言道:“既然如此,那將此事告訴張氏吧。她這個做母親的,也該對琮琦上上心。疼愛,可不是嘴上說出來的。”
丹枝在一旁聽得分明,心中更是分明:只怕顧婉音此時對張氏也有些埋怨。(一住)埋怨張氏看護不住顧琮琦。
微微猶豫之后,丹枝還是輕聲開了口:“二夫人到底嫁過來根基淺了。齊氏是個厲害的,素日連我們都被蒙蔽了,更何況二夫人?再說了,誰能想到,虹珠竟然那樣眼皮淺。我冷眼看著,倒覺得二夫人是真心疼愛琮琦少爺的。”
顧婉音沒有接話,神色淡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沒有惱怒,沒有旁的什么情緒。就那么淡淡的看著墻壁上一副春日梨花蝶舞圖。
屋里的氣氛似乎一下沉了下去,有些壓抑冰涼。然丹枝卻好似并為察覺,只緩緩的繼續也不知道做過多少回的動作——輕輕的將顧婉音的腳從水中捧起,拿布擦拭干凈了,又套上鞋,隨后又捧起另一只來。隨后才捧著腳盆去了門邊,那里自然有小丫頭守著將腳盆接過去。丹枝復又走到顧婉音跟前,輕聲道:“時辰不早了,世妃歇著吧。”
顧婉音這才收回了目光,似乎被這一句輕言給驚醒了過來。輕聲言道:“我只是覺得,到底不是親生的母親,難免有些差別罷了。是我太過在意了。反而失了該有的平和。”說到底,她只是不甘心,替羅氏不甘心。
丹枝心中明白,卻也無可奈何,張了張口想勸說幾句,卻是又不知道該說什么,最后只得又閉上嘴巴,改而言道:“夜里還涼著,世妃縱然不想睡,也先去床上暖著才是。”
顧婉音點了點頭,伸手讓丹枝扶了她起身,便是往床邊走去。床自然早就鋪好了,任由丹枝服侍著躺上去,又拉過被仔細的蓋了,這才又問道:“今兒我讓你多派幾個婆去語緋院里守夜,可去了?她們這個時候院里也該落鎖了。”只是想著敵人也不知道潛在何處,心中到底是放不下。只覺得像是吊了一塊大石頭,惴惴的難受得很。
“應該是落了鎖了。送了四個婆過去。原本我還想多送兩個,奈何實在是住不下了。”丹枝回道,心中明白顧婉音的不安,可是這樣的不安卻著實也沒有法消除。只能用一切能用的法,盡量的加強防護。
“那就好。巡夜的婆也去提醒著,不許偷懶。”顧婉音沉聲吩咐,“若是發現偷懶的,嚴懲不貸。”這件事情,著實馬虎不得。因為那個前車之鑒,實在是太過驚心怵目。讓人不得不小心。想了想卻還是覺得不安心,便是吩咐道:“你且去看看。順帶瞧瞧那些婆有沒有偷懶。”
丹枝見她如此放心不下,只得無奈的應了,起身叫了兩個小丫頭陪著,這才緩緩的打了燈籠出門。
碧梅進來伺候,卻是不似丹枝那樣陪著說話,只是靜靜的呆著。
然而顧婉音卻始終覺得心中惴惴,極不安穩,想著或許能分散注意力,便是有的沒的尋些話來說。漸漸的碧梅也似乎覺察到,便是主動言道:“綠蘿從莊上逃跑了。我想著,她是怕被二奶奶發現。”
“自然是如此。只是她身懷有孕,想來也不會跑多遠。你也不必太過擔心。”顧婉音見碧梅愁眉不展的樣,便是微微一笑出聲安慰:“再說了,有二太太看著呢,你也不必太過擔心。好歹,不看僧面看佛面,那肚里的骨肉,是二爺的親骨肉。”
碧梅一驚,心思電轉便是明白了過來顧婉音的意思。面上登時露出驚愕來:“世妃是說——可是二太太怎么會……”會容下綠蘿肚里那個孩?
“二太太一向不喜歡二奶奶,加上我們顧家也沒什么好值得巴結的。所以二太太自然沒有什么顧慮。先前二太太是不喜歡綠蘿,又怕不好交代,這才會縱容二奶奶那樣鬧騰。可是二奶奶的孩沒了,二太太傷心失望之下,自然想留下另一個。總算也是個安慰。如今綠蘿自己都走到這一步,瞞住了所有人,二太太自然更是樂見其成。”顧婉音輕聲分析著二太太的心思,心中卻是添上一句:最關鍵的,卻是二太太不愿意再和周瑞明之間的關系惡化。所以,這才睜只眼閉只眼。現在二太太心中清楚,顧瑢音只怕不會再有孕,所以……更是在意那個孩了。
只是,綠蘿的孩是保住了,可是將來綠蘿的命運,卻不知道如何。
顧婉音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為綠蘿,也為顧瑢音。若不是顧瑢音跋扈,顧瑢音也不會有今日這個地步。所以,才有了那句話,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報應不爽。(。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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