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落在崔慍銀白的頭發上,謝瑯華心中微微一痛。
“阿瑯,你嚇死我了。”崔慍長臂一揮,他伸手將謝瑯華擁入懷中。
王玄面上沒有一點波瀾,他靜靜的看著謝瑯華與崔慍。
謝瑯華伸手想要推開崔慍。
然,崔慍很是霸道,他緊緊的抱著謝瑯華,將下巴抵在她肩頭,感受著謝瑯華的體溫,崔慍緩緩的閉上了眼。
抱著她冰冷的身體,那種感覺他此生都難以忘記。
直到此刻他依舊心有余悸!
春桃看著王玄,在看看崔慍,她心中復雜的很,如今崔家六郎也搬來這里了,以后可熱鬧了。
只怕這熱鬧會令得大小姐無力招架。
“崔慍,你放開我!”謝瑯華緩緩出聲。
“阿瑯,莫動,讓我好好的感受一下你的溫度。”崔慍緩緩的睜開眼來,他目不轉睛的看著謝瑯華,他目光炙熱如火。
在他的注視下,謝瑯華垂下眸子。
看著活生生的謝瑯華,崔慍覺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她好好的活著就夠了。
他不在奢求其他。
王玄一瞬不瞬的看著謝瑯華。
察覺到他的視線,謝瑯華抬頭朝他看了過去。
王玄院子里也有一株桃樹,桃花開的正盛,一陣風掃過落英繽紛,他就站在那株桃樹下,萬千花瓣在他周身翩然起舞,明明那般熱鬧,可謝瑯華看著王玄,縱然他什么都沒有說,卻察覺到一股從心底透出了的孤寂。
兩人視線相交,王玄神色稍稍黯淡了幾分。
他什么都沒有說,只看了謝瑯華一眼,提步朝屋里走去。
不知怎的看著王玄的背影,謝瑯華心中一痛,她不由得皺起眉頭來。
這里再沒有什么王家七郎,有的只是舍棄一切的王玄。
她不記得從前的過往。
他舍棄了從前的一切,只想換一個從新開始。
崔慍順著謝瑯華的視線看去,他心中一澀,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
王玄忌憚他!
他又何嘗不懼怕他呢!
憑心而論王玄做的比他好。
他從未正真做到過全心全意的付出,而不求任何回報。
他沒有做到的事,王玄做到了。
以前他一直想不明白,王玄為何要詐死,他一直以為這不過是他以退為進的手段,此刻他明白了,王玄是不想讓她為難,所以選擇這種方式退出,以此來成全他們。
而他與阿瑯卻并未修成正果,終究是他錯了。
他愛她的心沒有錯,可他卻用錯了方式,不該使用那些卑劣的手段。
“阿瑯,走我帶你去看看我的院子。”崔慍說著,不等謝瑯華開口拉著她就走。
謝瑯華想要掙脫崔慍的手,可崔慍緊緊的握著她,根本不給她掙脫的機會。
轉身的那瞬間,謝瑯華扭頭朝后看了一眼。
王玄已經進了屋子,只剩下于風中起舞的桃花。
這里是邊陲小鎮,自然比不了燕京城的繁華。
出了王玄的院子,謝瑯華用力掙脫了崔慍的手。
春桃亦步亦趨的跟著謝瑯華。
謝瑯華跟著崔慍來到他的院子。
果然,崔慍到哪里都不肯委屈自己,原本簡陋的院子被崔慍修整的處處透著精致,小橋流水,假山涼亭一應俱全。
崔慍帶著謝瑯華來到涼亭。
涼亭錦緞鋪地,石桌上煮著茶,一旁焚著香,白色的紗幔于風中搖曳。
春桃守在涼亭之外。
謝瑯華坐在崔慍對面。
崔慍抬手給謝瑯華倒了一杯茶,他凝神看著謝瑯華。
謝瑯華伸手接過那杯茶。
許是巫術的緣故,在面對崔慍的時候,謝瑯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在看著他的時候,很多拒絕的話她都說不出來,很多事下意識的便選擇了接受。
“阿瑯,對不起!”崔慍一字一句的吐出這句話來。
謝瑯華沒有開口。
崔慍垂眸一笑,他臉上閃過一抹愧疚,在謝瑯華的目光中,崔慍緩緩說道:“那些事終究是我做錯了。”
崔慍說著從衣袖中取出一把匕首。
“我說過,我原諒你了。”謝瑯華雙手握著那杯茶,視線落在那把匕首上,她眉頭一蹙不明所以的看著崔慍。
“是我被嫉妒迷惑了心智,才做出種種錯事。”崔慍凝神看著謝瑯華,他拿起匕首劃過自己的手指,一滴血落在謝瑯華的茶中。
謝瑯華神色微動,她深深的看著崔慍。
“阿瑯,喝下這杯茶便可解開你身上的巫術,縱然依舊無法讓你想起王玄,至少你不會再被巫術控制。”崔慍淡淡一笑,他眼中閃過一抹愧疚。
謝瑯華端起那杯茶,她一飲而盡。
她的心智漸漸清明起來。
在崔慍的注視下,她緩緩的站了起來。
“阿瑯,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嗎?”崔慍也站了起來。
謝瑯華輕啟唇瓣:“不能!”
過去的事情便過去了,永遠都無法回到過去,人只能活在當下。
“無妨!”崔慍并不氣餒,他揚眉一笑:“回不到過去,我們就從新開始!”
謝瑯華沒有開口,她沖著崔慍微微頷首,在春桃的陪伴下提步離開。
春光明媚,云淡風輕。
謝瑯華心中格外復雜。
她之所以選擇避世,只想求一個安穩的人生。
王玄來了。
崔慍也來了!
她還有安穩可言嗎?
是夜!
崔慍去了王玄的院子。
王玄正在院子里賞月,見崔慍走進來,他抬手給他倒了一杯清酒。
崔慍坐在王玄對面,他端起那杯酒一飲而盡。
兩個人相視一笑。
誠然,從前崔慍是有些看不上王玄的,在他看來王玄不過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罷了。
“王玄,我不如你!”崔慍看著王玄說出這句話來。
王玄沒有開口,他抬手又給崔慍滿上酒。
“即便如此我依舊不會放棄!”崔慍緩緩吐出這句話來。
王玄凝神看著崔慍,他不信他來這里就只是為了說這些話。
在王玄的注視下,崔慍揚眉說道:“王玄,你與我從來都不是一類人,奈何看上了同一個女子,化作心中執念無論如何也無法放手,我們以一年為期公平競爭如何?一年后無論她選擇了誰,另一個人都要笑著祝福如何?”
一陣風吹過。
一片花瓣落入王玄杯中,他嘴角一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