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瑯華想都不用想,便知道定是王家派人上門羞辱她來了。
無論之前王玄是如何說服王晏與陳氏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玄的隱疾已然痊愈,她再也不是他唯有可以親近的女子了。
她之前拒了王玄的求娶。
王玄不在意,可并不代表王晏與陳氏不在意。
謝瑯華看著方幻云說道:“方姑姑,你隨春桃去看看吧!”
“是。”方幻云開口說道。
“大小姐你不去嗎?”春桃凝神看著謝瑯華問道。
謝瑯華淡淡說道:“我便不去了。”
方幻云與春桃轉身離開。
王家足足來了七八個仆婦,他們興師動眾的抬了一頂小轎,擺放在定遠侯府的正門,引得過往的行人紛紛駐足觀看。
不過片刻,定遠侯府前面便圍滿了人。
“王家這是什么意思?”人群之中有人竊竊私語的說道。
“請謝家大小姐出來一見!”為首的仆婦大聲叫嚷道,她聲音之高在凌冽的寒風之中激起真真回聲來。
“許是王家找謝家大小姐有什么事吧!”人群之中不停的有人在議論著。
“你們找我家大小姐何事?”眾目睽睽之下,方幻云與春桃走了出來。
方幻云從前是在江湖上漂的,早已見慣了大風大浪,對上王家的仆婦她毫不怯弱,倒是春桃在氣度上便低了王家的仆婦一頭。
為首的那個仆婦提步朝方幻云走了過去,那個仆婦笑盈盈的看著方幻云說道:“我家主母命我們前來自然是有事,請大小姐出來一見。”
“我家大小姐受傷未愈不便出來見客,諸位請回吧!”方幻云一開口便下了逐客令。
她淡淡的看了一眼停放在正門口的那頂小嬌,她眼底掠過一絲寒意。
一看便知王家的這些仆婦來者不善。
“那我在這里說也一樣。”那仆婦依舊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
春桃與方幻云凝神看著她。
“我家大小姐剛剛服用過藥這會已經睡下,今日實在不巧,不若你們改日再來!”伸手不打笑臉人,方幻云也笑著說道。
“不用了,我在這里說,由你轉達給你家大小姐也是一樣的。”那仆婦臉上始終含著笑。
說著她一頓根本不給方幻云開口的機會,定遠侯府門口圍滿了行人,眾目睽睽之下,那仆婦大聲說道:“我家主母說了,謝家大小姐既然已經是我家郎君的婦人了,作為妾室理應迎進我們王家,為我們王家開枝散葉,服侍郎君,侍奉主母!”
她聲音一落,春桃徒然睜大了雙眼,她一臉憤怒指著那個仆婦的鼻子罵道:“好一個老娼婦,說出的話竟這樣沒臉沒皮,我家大小姐明明是云英未嫁之身,何時說過要做你們王家的妾室了,你們莫不是忘了吧!你們家郎君親自上門求娶于我家大小姐,我家大小姐都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春桃都急紅了眼,實在是王家的仆婦太過分了,竟如此污蔑大小姐。
若不能為大小姐正名,這世間男兒還有誰會迎娶大小姐,怕是崔家六郎都會棄了大小姐。
方幻云實在沒有料到,她們竟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把這件事說出來。
事關大小姐清譽,她們這是要逼死大小姐啊!
從前街頭巷尾也流傳著大小姐與崔家郎君,還有王家七郎種種緋聞,可那些說破了天也不過是些流言蜚語,縱然與大小姐清譽有礙,卻也沒有什么真憑實據,流言終有沉下去的一日。
可她們竟當眾如此說來,她們是王家的仆婦,莫說為了王家七郎的性命,大小姐才不得不以身相救,便是從沒有這件事,從她們口中說出來,假的也會變成真的。
這件事當眾被揭了出來,無論是士族還是朝中新貴,任誰也不會娶一個這樣的主母,便是做妾也是沒有資格的,除非大小姐肯低嫁,嫁給那些寒門子弟,縱然是嫁給寒門子弟也會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這個謝家大小姐怎么也算是一個大家閨秀,沒想到竟做出如此不要臉的事情來,真是太不知羞恥了。”人群中有人大聲說道。
隨即便有人附和道:“誰說不是呢!這個謝家大小姐也真是太不要臉了。”
“自古聘為妻,奔為妾,依我看便連王家七郎的妾室,她也是不配的,也是王家主母大度,還肯用一頂小轎將她引進門,換作旁人只怕也是不許的。”人群中不停的有人議論著。
方幻云面上一點波瀾都沒有,相較一臉憤怒的春桃,她這幅模樣更叫人看不出一絲端倪來。
她看著那個仆婦淡淡說道:“王家上門如此羞辱我家大小姐,可是對我家大小姐懷恨在心?”
方幻云口舌如劍,她冷冷一笑接著又道:“是了,我家大小姐公然拒了王家七郎的求娶,此舉無異于重重的打了你們王家的臉面,你們王家懷恨在心,故而上門如此羞辱我家大小姐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沒有想到一向風光霽月王家,也是如此小肚雞腸,竟會做出如此有失風范之事,難怪有人曾說過,如今的士族不過徒有其表,早已非當年的那些士族的風范。”
春桃面皮脹紅,她死死的看著王家的那個仆婦,臉上滿是憤怒。
人群之中的議論聲小了下來。
可見方幻云這番話還是有用的。
陳氏既然派她來,那個仆婦也不是個好打發的,她面上一點憤怒都沒有,她含笑看著方幻云說道:“正是因為我們乃是王家,才斷無平白無故得了你們家大小姐的身子,而不負責的道理,我們王家一向行事磊落,怎會以此來污蔑一個云英未嫁的女子。”
她說著聲音驟然一高:“某不是你家大小姐做下這等引誘我家郎君的事,此刻敢做不敢當了吧!”
她一句話竟將所有的錯都推到謝瑯華頭上來。
方幻云眼波一沉,她剛準備開口。
“住口!”就在那時傳來一道森冷刺骨的聲音來。
一時之間所有人無不扭頭循聲望去。
崔慍一襲瀲滟的紅袍,他外面穿著黑色的狐裘,騎著高頭大馬出現在眾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