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與崔二同時想到一個地方,那便是定遠侯府。
能牽動郎君內心的也唯有謝瑯華了。
兩個人飛快的對視一眼,皆轉身離開,等出了屋子兩個人足尖一點消失在夜色之中。
郎君飲了酒,若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來,只怕酒醒之后會后悔。
以謝瑯華如今的身手,只怕郎君都不是她的對手,他們更怕她出手傷了郎君,因為在他們心中謝瑯華就是個冷血無情的白眼狼。
謝瑯華才上了榻,她還沒有睡著,一絲細微的響動傳入她耳中,還伴著絲絲酒氣,她眉頭微蹙從榻上坐了起來。
“砰……”她剛準備下榻一探究竟的時候,門忽然被人用蠻力粗魯的撞開了。
寒風灌了進去。
夜辰與夜幕驟然現身。
他們兩人看著醉醺醺的崔慍皆有些不知所措。
“阿瑯!”崔慍滿身酒氣,他雙眸泛著迷離淡淡的掃了夜辰與夜幕一眼,提步朝內室走去。
就在那個時候,謝瑯華披著狐裘從內室走了出去。
“阿瑯,我的阿瑯……”崔慍看著謝瑯華傻呵呵的笑了起來,他大步朝謝瑯華走了過去。
見崔慍竟喝醉了酒,謝瑯華閃過一抹薄怒,明明有傷在身還這樣飲酒,她抬頭看著夜辰與夜幕說道:“你們都退下吧!”
“大小姐!”正巧那個時候聽見動靜的方幻云走了進來。
謝瑯華看著她說道:“方姑姑,你也回去歇息吧!”
“是。”夜辰與夜幕,還有方幻云皆轉身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謝瑯華與崔慍兩個人。
崔慍傷還未愈又飲了酒,蒼白的面色泛著不正常的紅暈,他一貫喜歡紅衣,他如往常一般穿著一襲大紅的衣袍,外面連狐裘都沒有穿。
放桌上溫著熱茶,謝瑯華轉身給崔慍倒了一杯茶溫度正好,她抬手遞給崔慍,看著他說道:“明知身上有傷還飲酒。”
崔慍看都沒看那杯茶一眼。
他笑盈盈的看著謝瑯華,看著看著他臉上的笑一點一點消失不見,眼中只剩下無以言說的痛。
“王玄也來提親了。”他聲音極度沙啞,一字一句的吐出這句話來。
天知道他有多么在意這件事。
他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一直想一直想,她是不是因為王玄才將他推得遠遠的,一直把自己逼到一個死角,他心痛的幾乎快要死掉。
明知她拒絕了王玄,他還是會忍不住多想。
他與她早已拜過蒼天鬼神,也知她心中有他,他才敢上門提親,縱然這樣她還是拒絕了他。
王玄依仗的又是什么?
以王玄的性子,若沒有半分依仗,又沒有必勝的把握,他絕不會這樣上門自取其辱。
謝瑯華看著崔慍,她緩緩說道:“我并沒有應允。”
崔慍凝神看著謝瑯華,他的雙眸泛紅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可是因為他才斷然拒絕了我?”
借著酒勁兒他終于問出想問的話來。
謝瑯華微微一怔,一時之間她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若說不是,若非舍身救了王玄,她定會應允他的。
若說是,豈非讓他誤解,以他的性子只要她點頭說是,他立刻就會殺到王玄別院。
謝瑯華不知,她這片刻的猶豫,帶給崔慍的是怎樣的黑暗與絕望。
“不是!”最終謝瑯華緩緩吐出這兩個字來。
可崔慍一點也不相信。
他一直都知道王玄對她的心意,也一直把王玄視為他最大的敵人。
王玄對她的種種付出,絲毫不比他的少,如今他安然無恙的回來了,可王玄缺失的左臂永遠都不可能恢復如初。
她心存愧疚想要以身相許也是有的。
“當真嗎?”崔慍抬手重重的落在謝瑯華肩頭,他一步步近前,逼得謝瑯華不得不往后退去。
在他們兩人身后便是床榻。
“當真。”謝瑯華直視著崔慍的雙眸,她臉上沒有一點波瀾,更沒有半分心虛,即便這樣崔慍也是不信她的。
“他為你斷了左臂,你心中便沒有半分感激與愧疚嗎?”崔慍勾唇一笑,他眼中閃過一抹嘲諷。
她若說沒有,連他都是不信的。
“我感激他,對他亦心存愧疚。”謝瑯華一步一步朝后退去,她看著崔慍如實說道。
王玄為她所做的種種,她自然心存感激,因著她給不了他絲毫回應,卻又滿心愧疚,每每觸及他缺失的左臂,她便覺得心如刀絞。
完美無缺的王家七郎,因為她而變成了殘廢,若是心智不堅的人很可能會因此一蹶不振,可王玄在她面前從未表露出絲毫傷心。
無論一個人多么強大,遇見這種事怎可能一點都不在意。
他不在意,不過是她怕心中難過罷了。
她不癡不傻,他對她的種種付出,她都看在眼中。
所以那一晚她毫不猶豫的便救了他。
崔慍目不轉睛的看著謝瑯華,他聲音驟然一沉:“感激與愧疚到準備以身相許嗎?”
“阿慍,你喝醉了!”謝瑯華眉頭輕擰,她手中拿著那杯茶,她看著崔慍說道:“喝杯茶醒醒酒吧!”
“啪!”崔慍一把將她手中的那杯茶打翻在地,細白如玉的茶杯瞬間落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
“不,我沒有醉,阿瑯,我很清醒,從沒有如這一刻這般清醒。”崔慍雙眼泛紅,搖曳的燭火將他的身影拉的長長的。
謝瑯華全然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
謝瑯華皺著眉頭說道:“你醉了!”
“不,阿瑯,我沒有醉!”崔慍雙眼一瞇。
他步步緊逼,謝瑯華已然退到榻邊無路可退了。
燭火搖曳,崔慍一瞬不瞬的看著謝瑯華,他眼中一片深情足以把人溺斃其中,他輕聲喚道:“阿瑯!”
他聲音沙啞有透著些許萎靡。
謝瑯華伸手想要推開崔慍。
怎料,她剛剛抬起手還未觸及崔慍,崔慍便怒了。
他聲音一沉:“阿瑯,我們已然拜過天地,上告過蒼天鬼神,已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你不能丟下我,這一生我們注定要在一起,便是下輩子我也絕不會松開你的手。”
“阿慍,我不會嫁給你,也同樣不會嫁給王玄,這一生我只想獨孤終老。”謝瑯華緩緩說道,她亦凝神看著崔慍。
“阿瑯,你沒有后悔的余地了。”崔慍伸手用力一推,謝瑯華一下跌坐在榻上。
她剛要掙扎起身,崔慍便欺身而上,他沉聲說道:“阿瑯,我不會給你后悔的機會,今晚便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