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禮與南宮翎凝神看著謝瑯華。不待他們開口,謝瑯華看著他們接著又道:“這對郎君,對我都好。”若是叫王玄知道了難免徒增煩惱,對她來說她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別的再無其他,她也不想因此再生出什么事端來。既然這是她的要求,王禮和南宮翎自然不能不應。兩個人拱手看著謝瑯華說道:“大小姐放心,既然大小姐不愿讓郎君知道此事,我們必不會多言。”謝瑯華提了出來,他們也覺得不讓郎君知道此事為好,他們倒不是郎君責罰。看謝瑯華的模樣,當真對郎君沒有半分別的心思,有的只是感激之情,郎君與季家嬌嬌已經訂下婚約,郎君實在不易越陷越深。謝瑯華微微頷首,她一臉疲憊不堪。馬車已然備好。王禮親自把她與方幻云送了出去。南宮翎轉身去看王玄的情況。路上滿是積雪,雪還在下,一點停歇的意思都沒有,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方幻云扶著謝瑯華上了馬車。謝瑯華靠在車廂上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方幻云并沒有出言打擾她。城門已經開了。等她們回到謝家的時候,天剛剛大亮,所有人還在睡覺。不用謝瑯華開口,方幻云已經去燒熱水了。等春桃起來的時候,發現謝瑯華大早上的竟在沐浴,她推門走了進來,看著謝瑯華一臉疑惑的說道:“大小姐怎會在此刻沐浴?”大小姐一貫喜歡在晚上沐浴的,且不說昨晚剛剛沐浴過,在春桃看來這著實反常的很。昨晚的事謝瑯華并沒有打算讓其他人知道,一來若是坐實隱疾一事于王玄不利,二來她也不想惹出什么別的事來。王晏與陳氏三番兩次的出手,怕的便是她與王玄有什么糾纏,她可不想惹得他們再度對她出手。謝瑯華還未開口,方幻云便看著春桃說道:“昨晚大小姐夢魘了,早上起來之后覺得疲憊不堪,是我提議大小姐泡泡澡舒緩一下筋骨。”方幻云這番話可謂天衣無縫。春桃未曾多想,她提步朝謝瑯華走去,口中說道:“那我來給大小姐松松筋骨吧!”怎料方幻云身子一閃擋在春桃前面,她看著春桃說道:“我已經給大小姐送過筋骨了,大小姐方才說想吃皮蛋瘦肉粥,還說你做的最好吃了。”春桃揚眉一笑:“我這就去給大小姐做。”她說著轉身離開。實在不是方幻云有意要攔著春桃,只是大小姐身上布滿深深淺淺的痕跡,若叫春桃看見了難免多想。謝瑯華閉著眼在水中泡了半個時辰,直到水涼了,方幻云開口催促她,她才起身。方幻云拿著謝瑯華素常穿的紅衣準備給謝瑯華穿上。謝瑯華凝神看著那件妖嬈如火的衣裙,她勾唇淡淡一笑,眼中滿是無以言說的蒼涼,她輕聲說道:“方姑姑,把這些紅衣都收起來吧!”說著她抬手輕輕的撫摸著紅色的衣裙,她垂眸說道:“如今我還有什么資格再著紅裙,想來只有下輩子才能再穿。”“是。”方幻云轉身收起衣架上所有紅色的衣裙。鵝毛一樣的雪從天空紛紛揚揚的落下。謝瑯華從衣架上隨手拿了一件白色的衣裙,她站在銅鏡前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與昨日相較,她仿佛有些不同了。方幻云也發覺了,許是初為婦人,如今大小姐身上竟多了一抹逼人的冷艷,容色一下子全開,如今竟有了傾國傾城之色。春桃端著粥和幾碟小菜走了進來,她笑盈盈的看著謝瑯華說道:“大小姐今日看著甚美!”連春桃都發覺了。從前老太太在的時候,侯府規矩甚嚴,要晨昏定省的去給老太太請安,如今蕭氏管家,她知道謝瑯華難受,日日都放心不下她,每日里不等謝瑯華去請安,蕭氏便會來房中看她。母女二人也沒有那么多的講究。休息了一日,謝恒精神頭十足的跟著蕭氏來到謝瑯華房中。對于昨晚的事,他們是一點也不知曉。連蕭氏和謝恒都察覺出謝瑯華不同尋常來。春桃又端了些飯菜,謝瑯華,蕭氏還有謝恒圍在一起用早飯。謝恒笑瞇瞇的看著謝瑯華說道:“我的阿姐真是越長越美!”蕭氏看著謝瑯華也附和道:“我也覺得瑯華今日甚美呢!”兩個人全然都是無心之言。謝瑯華握著湯匙的手微微一僵,她笑了笑沒有開口。她只吃了幾口粥便吃不下了。對于她這幅模樣蕭氏已經習慣了,故而蕭氏也沒有勉強她。用過早飯后,謝恒帶著秋生和南山去了賀家學堂。蕭氏陪謝瑯華說了一會話,見她一臉疲憊,蕭氏還以為她昨晚沒有睡好,她囑咐謝瑯華上榻休息一會便離開了。春桃忙活著別的事情。房中只剩下謝瑯華與方幻云兩個人。謝瑯華躺在榻上,她看著方幻云壓低聲音說道:“勞煩方姑姑親自去給我煮一碗避子湯來。”方幻云害怕謝瑯華不知道這么多,正準備出言提醒她,怎料她便這樣說了。方幻云也是這個意思。她點頭說道:“是,我這就去。”方幻云轉身走了出去。房中只剩下謝瑯華一個人。她躺在榻上凝神看著崔慍的牌位,眼淚一行一行的落下。王玄已經安然無恙,王禮與南宮翎皆松了一口氣。王禮親自動手整理了床榻,抹去謝瑯華來過的痕跡,他怕房中殘留著謝瑯華的味道,還在房中焚了王玄素常所用的熏香。王玄一臉疲憊不堪的躺在榻上,人還沒有清醒過來。王禮與南宮翎寸步不離的在他榻前守著。兩人對視一眼,皆微微蹙起眉頭來,臉上閃過一抹擔憂。郎君一向心有七竅,只盼著他發現不了什么才好。方幻親自為謝瑯華煮了避子湯端了過來。謝瑯華一向最怕苦藥了。可這一次,她端起方幻云端來的藥一飲而盡。方幻云抬手遞給謝瑯華一塊方糖。謝瑯華看著她手中的方糖不由得想起王玄來。她緩緩的搖了搖頭。方幻云端起藥碗一言不發的退了出去。謝瑯華眉頭緊鎖的躺在榻上,莫看她閉著眼,可她并未睡著。流言一事出了以后,王玄命人將別院仔仔細細的梳理了一遍,將很多人都遣了出去。司馬睿的人也在其中。如今別院是真正水潑不進,針扎不進,故而司馬睿只知道王玄回了別院,其他的事是一概不知。遣出去的人中自然也包括陳氏安插進來的人。王禮命人把阿荷與阿碧嚴加看守了起來,故而王晏與陳氏也不知別院究竟發生了什么事!王晏倒還耐得住性子,得知那藥無藥可解之后,陳氏一夜未眠,她不停地在房中走來走去,急的團團轉,她身邊的婢女與婆子無論如何也勸不住她。王晏雖然沒有表露出來,可他心中也是焦灼的。陳氏連早飯都沒有吃,眼見天都亮了,阿玄那里還沒有傳來消息,她急都急死了,哪里還有心情用飯。她目光一沉,臉上閃過一抹不悅,阿荷和阿碧也是個沒用的,這都什么時候了也不知道給她傳個信兒。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在王禮與南宮翎的注視下,王玄眉頭微蹙,他緩緩的睜開雙眼來。“郎君……”王禮與南宮翎面上一喜,兩個人凝神看他。王玄雙眼微瞇,他神色尚有一絲茫然。王禮轉身給他倒了一杯熱茶。南宮翎扶著王玄坐了起來。王玄飲了一口熱茶,他瞬間清醒起來,他滿目疑惑的看著南宮翎說道:“南宮先生,我身上的毒?”南宮翎看著他拱手說道:“郎君,你身上的毒已經解了,昨晚郎君昏過去之后,我遍尋古籍終于尋到一個方子也不敢確定有效,當時十萬火急只得先給郎君服下,好在上天垂憐竟真的解了郎君身上的毒。”王玄一瞬不瞬的看著南宮翎。他并未開口,而是扭頭將視線落在王禮身上。他聲音沙啞的厲害:“王禮,當真如此嗎?”不是他不信南宮翎,而是他腦海過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待他想要細究的時候,只覺得頭痛欲裂,腦海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沒有了。在他的注視下,王禮面不改色拱手說道:“郎君,南宮先生所言千真萬確。”王玄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并未從他臉上看出什么端倪來。他眉頭緊鎖,不由得的伸手撫上額頭。他淡淡的掃了王禮與南宮翎一眼,*的說道:“我怎覺得阿瑯來過呢?”王禮微微一怔,不待他開口。南宮翎便拱手說道:“回稟郎君,昨晚郎君服用的藥中放了曼陀羅,許是郎君產生了幻覺,曼陀羅雖有毒但用好了也不失一味良藥。”王玄狀似不經,實則他凝神看著王禮與南宮翎的反應。昨晚的事他全然記不清楚,他怕他們背著他把阿瑯找了過來給他解毒,故而有意試探他們一番。王禮與南宮翎面上一點波瀾都沒有,著實叫王玄看不出什么來。他一言不發的看著他們兩人。王禮看著他拱手說道:“郎君,家主與主母那里怎么也要有一個交代,郎君以為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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